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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什么呢。”赫曜霆冷着脸,语气中隐含着没有克制和伪装的怒气。
这一巴掌打得挺狠,章曜沄被他打得一阵发怔,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丝,一丝怒气瞬间袭上心头。当着熟睡的孩子,也不好发作。一双凤目,秋风凛冽地怒瞪着赫曜霆。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二人几乎形成了对峙。赫曜霆火冒三丈,此时很想再动手揍人,看看熟睡中小雪白嫩嫩红扑扑的小脸,硬忍了下来。一口气哽在胸口,难受得要死。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却演变成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章曜沄被他这么一咳嗽,登时心软下来,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无端端生什么气?”这话一出口,犹如火上浇油。
“你懂什么!”赫曜霆冷冷地怒瞪了章曜沄一眼,勉励自持着,起身扬长而去。
章曜沄帮小雪掖了掖被子,擦下嘴角,脸上还火辣辣的有些发疼。直起身,坐在孩子旁边,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仿佛是在看着小雪,又像是没有在看。
作者有话要说:
☆、凤凰栖梧
“小七,你去趟奉天,明日就动身吧。”赫曜霆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后面,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略有所思地抬头扫了凤栖一眼。“把货平平安安地提回来,可别出什么岔子。”
“是,三爷,我这就去准备。”凤栖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大嗓门一如既往中气十足,起身的时候咣当一声撞上了桌角,登时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
赫曜霆皱眉苦笑道:“当心点,毛毛躁躁的。”
凤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一笑:“三爷,那我先走了。”
“恩。。。。。。”赫曜霆递了他一个眼神,算是默许,凤栖便欢欣鼓舞地退了出去去。这是他第一次接手如此大的一笔订单,心里面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出来吧,”凤栖出去后,赫曜霆拾起桌上一管包金钢笔,在桌上当当点了两下:“小五。”声音里面平静无波。
从暗处从容走出一名青年,年纪与赫曜霆相仿,身材高大魁梧,相貌与凤栖有那么几分相似。他走路很轻,甚至让人感觉不出他曾隐藏在这房间里,连呼吸都是沉静的。
十一年前,赫曜霆亲自将他收入赫家做打手,他是凤栖的哥哥——凤梧。凤栖是赫曜霆明处的帮手,凤梧则是暗处的影子,虽时常置身于黑暗之中,却始终不离赫曜霆左右。
他们兄弟两个,是在赫曜霆身边长大的,并且由赫曜霆亲自提拔栽培,与其他人很不同。其实凤栖身材较瘦小,更适合藏在暗处,做赫曜霆的贴身保镖,只不过他性子太过张扬,办事虽干练,却总有种不够稳重的感觉,让人隐隐地有些不放心。
“三爷。”凤梧与凤栖不同,他话不多,像磐石一样坚硬沉稳。
“小七做事,总是不够稳妥似的,”赫曜霆忽然抬眼看着凤梧,一双漆黑大眼,折射出明媚的光泽,“你跟着他去,免得我不放心。”
凤梧垂下眼帘,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很谨慎地轻声道:“三爷这边总要有人伺候。奉天那边的事,小七应付得来,三爷若不放心,多派些人手给他就是。”
赫曜霆微微一笑道:“几天而已,我这里还有薛放他们可以用,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人敢立刻动我。小七需要历练,但奉天那批货至关重要,不能出半点纰漏。你跟着去,暗中护着那批货,也护着你弟弟。”说到后面,声音沉了下来,表情也变得严肃。
凤梧沉吟了一下道:“是,三爷。”略迟疑一下:“三爷,孔佘那帮人,心怀不轨已久,老爷刚刚过世,便蠢蠢欲动起来。三爷一个人在赫家,务必多加小心。”
赫曜霆“啪”地一声放下手中钢笔,随后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走了出来。抬手拍拍凤梧肩膀,语气平静:“小五,你有心了。早去早回,我这边还有事要你做。”眉头微皱着,轻声咳嗽了一阵。
凤梧帮他轻轻拍着背,轻声道:“三爷,保重身体。”
赫曜霆浅笑一下,寒梅初绽,冰雪初融,那笑容让凤梧一阵头晕目眩、神情恍惚。赫曜霆敛眉道:“知道了。”转身向外走出去,忽然回过头轻轻交待了一声:“你办事,我比较放心。”
凤梧看着他那背影,略怔了一下,表情复杂地跟着出去了。
凤梧到赫曜霆身边的时候大概十二岁,凤栖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凤梧和凤栖兄弟俩原本不姓凤,不是姓封就是姓冯,反正在遇上赫曜霆之前他们哥俩都不识字,就模模糊糊地记得一个读音。
赶上年份不好,他们的父母饿死了,为了节省粮食,家中排行老五的凤梧同最小的两个弟弟,被兄嫂赶出了家。没几天,六弟也饿死了,凤梧拖着年幼的七弟在大街上讨饭,结果运气不好碰上了人贩子,用一碗冷饭将他俩骗了去。
人贩子本想将他们卖到大户人家当孝子,买主们都嫌弃他俩年岁长了,怕养不熟,总是不肯买。那人贩子见他俩换不了钱,还要倒贴份粮食,怒从心中起,对着兄弟俩打骂不休,不停虐待。
这一日人贩子将他俩带到大街上杵了一日也没卖出去,拖回自家的破院子,将凤梧绑在树上,用赶车的鞭子好一阵抽打,凤栖心疼哥哥,扑在他身上,也挨了不少鞭子。
院门忽然被人推开,随着一阵清脆的咳嗽,进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投射到少年雪白的衣衫上,恍若谪仙。
人贩子惊呆地看着他,手中的鞭子不自觉地掉落在地上。
那少年冷冷一笑,扫一眼人贩子,把目光落在凤梧身上:“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帮你杀了这个人。不过从此以后,你们收入的三成都要归我。你们可愿意啊?”
见兄弟俩呆呆地看着自己,冷声道:“你们若不愿意,我这便走了。”
“我们愿意。”兄弟俩齐声叫道。少年轻咳一声,冷冷地看着兄弟俩,语气平静道:“成交,你们将来若反悔,后果自负。”
那人贩子大骇,在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时,喉咙已然被锋利的刀刃割断。“来人,给他松绑。”那少年一个眼神,身后便有手下跑过来,帮凤梧松了绑。
兄弟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凤梧忽然抬起头,下定决心一般,镇静地说道:“多谢恩人出手相救,我们兄弟离了这里,左右是要饿死街头。还请恩人再给条活路。”
少年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再给你们一条活路?你的意思是要我收留你们么?”
凤栖几乎哭出声来,“恩人,救救我们吧。”
少年冷笑一声道,“我手底下不养闲人,你们可能吃苦啊?”
凤栖连忙点头说道:“能的能的,我们什么苦都能吃。”
少年扫他一眼,目光落在凤梧脸上:“我问你哥哥呢。”
凤梧面上一红,暗自咬下牙齿:“我什么苦都能吃,恩人只要给口饭吃,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少年若有所思地笑笑:“什么事情都能做么?”
凤梧一咬牙道:“什么都能做,只要恩人给口饭吃就行。”
那少年将刀子丢在他面前的地上,向手下人使个眼色道,“把那个人带过来。”手下两个黑衣大汉拖进来一个手脚被缚口封布条的人,丢在兄弟二人面前。
少年一拂额前垂下来的几根头发,看着凤梧面无表情命令道:“把他杀了。”
哥俩惊呆地看着他,迟迟不敢去捡刀。少年一声冷笑:“杀人都不敢,还想跟随我么。”转身就要走了。
凤梧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微微颤抖着拾起地上的尖刀,心一横,索性冲那人扎了下去。他生平第一次杀人,无法刺中要害,那人痛苦地呜咽一声,不停地痉挛。
凤梧吓得要命,毕竟这人与自己无怨无仇,看着还挺可怜,但是这世上谁不可怜,自己和弟弟眼看就要饿死了,谁来可怜他们。心念及此,干脆硬起心肠,对着那人一阵乱砍。那人身上的热血喷了出来,撒了他和凤栖一身一脸,从起初的挣扎到最后一动不动。
少年忽然转过身来,一身白衣在血光之中不染纤尘,眉头微皱轻咳一声:“下一次用刀,直接割喉。我很讨厌血的味道,脏。”抬眼看着惊魂未定的弟弟和神情木然的哥哥,冷冷开口:“你们以后跟着我吧。我叫赫曜霆,你们可以叫我三少爷。”
凤梧唤了一声:“三少爷。”声音有些发颤。凤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赫曜霆负手而立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凤栖一愣答道,“我们姓‘冯’,我叫冯五,他是我弟弟冯七。”
赫曜霆嗤笑一声:“‘凤’倒是个好姓,‘凤五、凤七’这算什么名字。”略一沉吟:“凤凰栖梧,以后你叫凤梧,你弟弟叫凤栖。”
这两个好听的名字,当时听在哥俩耳朵里,其实与“冯五、冯七”也没什么区别。但此时只能低着头,不敢出声质疑。
凤梧、凤栖两兄弟从此跟在了赫曜霆身边,成了赫家门徒。他俩做过打手,如今凤栖开始着手帮着赫曜霆打理一些生意,凤梧成了赫曜霆的贴身保镖。
十一年过去了,赫曜霆从“三少爷”变成了“三爷”,翩翩少年,长成了一表人才的俊美青年。当年像流浪狗一样瘦小肮脏的两兄弟,也成了仪表堂堂的体面人。
凤梧依稀记得当年破旧的小院里,夜凉如水,他满身鞭痕,瞪大双眼,膜拜天神一般仰视着眼前俊美冷酷的少年。赫曜霆一袭如雪衣衫,月光一般寒光皎皎,神情倨傲冷冷地看着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我赫家门徒。你们替我卖命,我给你们饭吃。”他仿佛天生就该活在比别人更高级的地方,冷冷地俯瞰蝼蚁众生。
确实,三爷是应该活得更好,更体面,活得比任何人都高贵。而他天生就该替他卖命。他也确实替他拼过命,杀过人。赫曜霆没有亏待他,给他的酬劳很是不菲。按照凤梧现在存的钱,足可以在俄租界里买一栋像样的宅子,再养一票家仆来伺候。
他与凤栖一直默契地遵守着当初的契约,收入的三成自觉上交。
凤梧办事,赫曜霆确实从来没有不放心过,因为他就是自己的影子,永远都是忠实于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梅香书屋
梅香书屋,名不副实,其实并不是一间书馆或学堂,而是江北一栋小巧的西式别墅。这栋建筑木质结构,秀气别致,不似赫宅那样巍峨傻大。
江北清静适宜养病,有了这个借口,赫曜霆领着章曜沄一行人,堂而皇之地乘车来到梅香书屋。小雪第一次坐汽车,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停地向窗外眺望,看什么都新奇得很。
随着汽车缓缓驶进别墅小院,章曜沄心中轻叹一声,梅香书屋,久违了。
赫曜霆自从来到梅香书屋以后,便过起了蛰居的生活,每天除了看秘书林清送过来的一些重要文件和报纸之外,就是读梅香书屋里的藏书,闲来给小雪讲讲故事。
章曜沄虽然不愿意与他同处一个屋檐下,但是为了儿子,只好强忍下来。好在赫曜霆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并未过分刁难他。
小雪很认亲,很快便与赫曜霆相熟起来。在章曜沄与赫曜霆不厌其烦的“悉心教导”下,好不容易将“妈妈”成功改口为“三舅”。比起严格谨慎、正气凛然的章曜沄,小雪更愿意亲近笑着给他讲故事,娇惯纵容他的赫曜霆。
某一日,赫曜霆给小雪讲故事哄他睡觉,合上童话书,小雪忽然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奶声奶气道,“爸爸要我叫你三舅,我不喜欢,我喜欢叫妈妈。不过爸爸会生气,会很凶。以后有人的时候我当你是三舅,没人的时候当你是妈妈。”一句话弄得赫曜霆哭笑不得。
没过几天,雪园经理韩笺枫打来电话,想要来江北探望他,顺便将账目带过来给赫曜霆过目,都被赫曜霆婉言拒绝:“笺枫啊,我只清静个几天都不行吗。你管雪园,孙经理管商号洋行,喜子管赌场,不是各有分工的嘛。再者说有孔叔坐镇江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必劳你过江跑一趟。”
雪园是关东之内最有名的一间歌舞厅。韩笺枫何许人也。他算是赫曜霆的发小,赫家门徒之一,满洲境内,风月场上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赫曜霆站在窗口,轻轻叹息一声,想着几日前韩笺枫打来的电话,暗自冷笑:“韩笺枫的脑子转起来,还真是会比别人多绕几个弯。”向窗外看看,初春的阳光,暖融融地在他身上镀了层金,光晕之中分外惑人。
赫曜霆只觉得窗外空气好,伸手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得他气管一抽,忍不住咳嗽起来。
“吱呀”一声,一只瓷白的手将窗户一推关上。赫曜霆转身一看,孙星娅轻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