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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丝不挂(武林秘闻录)作者:长安十年-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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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云踪阁的院子,踩上木质楼梯,越过长廊,进了藏经阁,纸张古旧斑驳的味道扑面而来。白望川手里捧着一本书,倚在小塌上静静地看。平日里凌九重也会陪着他看,或者一边喝茶,一边望他,今天却有些反常。

    他在案上铺了一张上好的鹿皮,取了反面,提笔挥毫,朱砂与浓墨并飞。

    书看了几行,白望川偷眼去看他,看到他竟有几分认真的神情,勾勒一幅苍茫山水,似梦中栖息之所,不觉蹙了眉。

    凌九重画得很快,画完了,他还要洗净双手,做一碗他喜欢的羹汤,陪他吃饭,然后一起去林子里走一走,桂花开了。

    那香味惹得白望川很馋,凌九重问遍了宫里的人,才得来一个酿酒的方子。如果黎素在,他也不必这般百折不挠了,左使最会酿酒,桂花糕做的也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还是走了好,走了才清静。

    最后还是忍不住在书堆里做了爱,绵长窒息到天地也失色,他们打翻一整面书墙,那些失传的秘籍散落,被折成一团,被撕成碎片,喘息声、啜泣声、撞击声,高低起伏,彼此投入到神魂颠倒,白望川的泪顺着眼角淌下来,有人用粗糙的手背给他抹干净:

    “你应该笑的,笑起来好看。”

    笑起来,他就可以连命也不要。


 第一百三十章

    夜色微凉,树影婆娑,风吹得落叶连番卷起,流连在眉清目秀的青年脚下。他一双布鞋踏遍山川无数,鞋底是淤泥,沾染尘埃,鞋头露了趾,路走久了,连血迹都干涸。明明是不修边幅的模样,但上下打量一番,再与他对视一二,那双明亮澄澈的眼,足以把人的魂魄也吸走。

    这青年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袍子,身形颀长,头上寸丝不挂,唇色鲜艳如滴血,眼神却凛冽。

    这是个极英俊的阎罗似的和尚。他在五里外的野地里,用猎来的山猪喂饱了一头身长丈余的怪物,然后将它赶至不远处的山洞里,自己又走了许久的路,穿过人烟稀少的小镇,来到一座别院前。

    夜风呼号,天阴郁得像哭过一般,青年站在逼仄潮湿的小巷子里等人。他看到一个穿着正红色滚金边长袍的男人,意气风发步履生风地走过巷口,身后有人给他撑着伞。

    那伞将他半个身子隐去,只是凭着残存的记忆,那些抹不去的骨肉相亲,他知道是他。

    他等到他踏进别院,头也不回。雨势有些大了,浇得人睁不开眼,他抹了一把眼睛,身上快要湿透,而那个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他又耐心等了许久,这时候觉得自己并不像人,只像个游魂,在尘世里晃荡,看别人的喜乐。

    雷声轰鸣,莲花生滴水不沾,已经进去一柱香的时辰,黄岐才策马而来,在离别院半里路的地方,马儿受了惊。他重重从马背上摔下来,幸而轻功过人,并未伤到筋骨。他低头去看,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粗砺石块,并无特别之处。

    正凝神细想,肩后被人一个手刀,他在晕厥之前,才觉恐怖:有人竟能靠近他左右,他却毫无知觉,这是何等内力!他想转头一探究竟,这个人引出了他的好奇心,但他来不及回头,已经闭上眼,彻底失去了知觉。

    修缘带着黄岐,骑上他的马绝尘而去,只半个时辰,便到了凿齿所待的山洞中。他点了黄岐的穴,将他衣服都脱了,自己迅速换上,然后将人五花大绑捆好了,对凿齿交待:

    “看住他,别让他跑了,我去去就来。”

    那神兽仰天长啸,似是在回应他,双眼充血,目眦尽裂。

    修缘抬起手,它竟如只乖顺的猫,跪下四肢坐在地上,脑袋垂得低低的,好让修缘能摸着它。

    “不许食人,刚喂了你山猪,这个人若是少了半根毫毛,我就不要你了。”

    这怪物委委屈屈呜咽两声,看着倒也不如从前那样凶残丑陋了,修缘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抚了抚凿齿的脑袋,出了山洞,跨上马儿,重又回到了天一教隐秘的别院前。

    月明星稀,树影低垂,这别院似一座壮阔的牢笼,雕梁画栋却死气沉沉。一袭蓝色的衣袂被夜风吹起,守门人毕恭毕敬行了礼,示意随从开门:

    “首领,教主等你很久了。”

    有人上前,带蓝衣人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先进屋洗净双手,待一身尘土褪去,才重又领着他沿小湖边疾行:

    “首领,这边走。”

    天一教果然个个高手,能人辈出,这带头的小哥,他从未见过,但轻功了得,步履生风,只见前头人影重叠,很快便没了踪迹。若非他当日大难不死,因缘际会,功力大有长进,恐怕早已被识穿。

    这二人脚程虽快,在这别院里行走,竟也用了一炷香时间。

    那带路人在一处小楼前停下来,枯败的梧桐叶落下来,覆在蓝衣人脚上,他俯身捡起,细细去看上面的清晰的纹路和脉络,就如他自己,半生曲折,分岔不断,跌跌撞撞却又回到主线上,沿着它走下去;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冷笑,合欢花下死,梧桐叶上生。

    不过半年,他又回来了。

    带路人上前几步,与小楼前的守卫低语几句,那人进了楼,约半盏茶后,才出来,与带路人一道走至他身边:

    “首领,教主有请。”

    他抬脚跨过门槛,半个身子隐在门内,情绪似身形忽明忽暗,胸膛里有一股郁结之气,循环往复,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流过他身上每一处,似走火入魔,似病入膏肓。

    无一不委屈。

    他低垂眉眼,收敛情绪,匆匆跟着带路人走到厅前。

    带路人离开了,守卫止步于厅门。

    脆弱心境转瞬即逝,因为这世上再无人可仰仗依靠。

    他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当初朝夕相处的少年,默默无语,听他说话,为他解忧,抚他眉端,陪他入睡。

    如果他不是那个人,还能存个念想。

    如今只有妄想。

    沿着廊道,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走,直到进门,抬头,开口:

    “主上……”

    目光所及,并没有人,只有一道帘幕,铺天盖地重重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比预期晚了一个时辰。”

    现在他是黄岐,他跪下,不紧不慢道:

    “路上遇到望川宫的人,跟了一段时间才折回来。”

    帘幕后的人不说话,他只得静观其变。

    过了不知多久,其间有书页翻动的声音,簌簌地一下一下,纸张很脆,年头久远,落在他心上,像老旧的门吱吱呀呀,合不严实漏了风,吹得一阵阵心灰意冷。

    “万重光来信,说他与冥王那头耽误了,没有拿到攻上望川宫的地形图。”他语调平淡,并无失望不满的意思。

    “……”他知道定有后续,干脆不说话,等莲花生继续。

    “不过无妨,冥王的主子提前出关,已经到了浮屠山,只等我们会合,一道攻上去。”他说话同从前不一样了,这番话放在半年前,修缘几乎能想象到他的语气,势在必得,胜券在握。

    那厚重帘幕渐渐被撩起,金色滚边红袍出现在他视线里,慢慢抬起头,沿着那袍子往上,再往上,他来不及与面前的人对视,只看到他垂在腰侧的银发。


第一百三十一章

    修缘觉得眼睛有些刺痛,这痛居然能蔓延全身,让他通体不畅。

    这不是他死而复生后第一次见到莲花生,但却是第一回面对面,不到三寸的距离。他的发从肩颈垂下来,用一条丝带在腰际束好了,带着湿意,大概回来沐浴过,并未全干,墨色褪去,只剩一片突兀的白。

    他想到许多,他从前多爱他的发,倚在他肩上,总要用手指缠上几道,从背后看他,也心生羡慕,就连在床榻间抵死缠绵,到了情热处,亦忍不住将手插~进他发间,闭上眼随波逐流。

    他抬眼去看,看莲花生的眉目,并没有苍老,还是那个风流模样,漆黑灵动的丹凤眼,斜插入鬓的眉,挺直的鼻梁,他忽然有些回过神来。

    要俯瞰众生,怎么会没有代价。神功速成,一夜白头,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想到这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只得继续开口:

    “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明日天一亮就起程。”

    修缘跟他对视片刻,却又败下阵来。

    莲花山靠他更近一些,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并不说话。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有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形迹败露了,但想想方才并无不妥之处,应当不至于。

    为了不露怯,他只好迎上莲花生的目光。

    “嗯,这次攻上望川宫,里应外合,绝不能出意外。放走的那些白道伪君子怎样了?”

    “……”修缘顿住了,他日夜不眠,跟着天一教一行人,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冒险,出现在莲花生面前。

    “他们有药控制,出不了乱子。”他说的从容淡定,仿佛入魔已久,成了一个十足的修罗,不再牵挂他曾心心念念的武林道义。

    莲花生的微蹙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他看起来略有些疲倦,慢慢踱步到西南角,推开窗,月光倾泻一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脸在柔光里也变得温和许多。

    “明日,就是整整半年了。”

    修缘一开始并不明白所谓半年,指的是什么,他怔怔站在原地,只听莲花生继续道:

    “明日一早我先去坟上,同他说说话,烧些纸钱,辰时前就回来。”

    他像是被刀剑利器击中,心忽然戳了个大口子,汩汩地淌着血,却麻木并不知痛,他知道莲花生口中那人,就是他自己。然而此刻就如同听别人的旧事,恍如隔世。

    他眼底的血丝愈发明晰,红着眼,像是给自己惩戒,一刀一刀剜着心,开口劝他:

    “教主,那半块襁褓……”他不傻,他聪明起来,莲花生也拿他毫无办法。此番死而后生,又冒险而来,不是为了虚妄的道义,而是为他自己!

    身世未卜,他不甘心!即便死也做不成一个明白鬼,连阎王都不肯收!

    所以他若有似无试探,他怕襁褓已经一同陪葬在衣冠冢中,话只说一半,点到为止。

    “襁褓我不会拿出来,想都不要想。”

    莲花生似乎带着愤怒,声音低沉许多,转头来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黯然藏着泪光,可惜从修缘那个位置望过去,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被他突然而来的低落心情震慑住。

    他觉得大概对自己太宽容,所以没法动摇对方:

    “教主,我听说人死后,若是连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阎王那里报备不成,多半要成孤魂野鬼了,六道轮回,也只能堕入恶道,不得翻身。”置身事外,却隐隐透着担忧,凭着旧日一点交情,说一两句帮衬的话,确实是黄岐会做的事情。

    他抓着窗上的木头雕花,指甲嵌进花里,木屑簌簌掉下来,落在地上,渐渐渗了血,鲜红的,应当刺目,在夜里却发了黑。

    夜总有这种本事,把一切染成黑,爱慕也打着欲壑难填的幌子,好像这样,色授魂与就格外坦荡一些。

    “给他么?给了他,最后一样东西就没了。”他似在对他倾诉,又在自言自语,随后摇了摇头,闭眼皱眉:

    “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修缘一字一句道:

    “小和尚只有这一样东西,所谓衣冠冢,也是空无一物,竖了个碑罢了,只写了法号,生于何时,什么人立的,俗家名字叫什么,一概没有,料他死后孤寂,也找不到这么一处供他休憩的地方。”

    莲花生手下的木雕瞬间被粉碎,他不言不语走到床前,从枕下拿了那半块东西,道:

    “谢青夫妇一定对我很失望,二十年前西域血刀布下的局,明知无解,我还是要照着一步步走下去。”

    “……”

    “我以为把他送去灵音寺,我不见他,就不会伤他,这么些年,总能找到办法。”

    “……”他屏住呼吸,听他一字一句说下去。

    “惊和经,又叫天一诀,本教的立教根本。当年,天一教遭遇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谢青夫妇带了惊和经远走他乡,连暗卫首领宋进,也为保护他们丢了性命。谢青二人在临渊岛,遇到了颇有些交情的西域血刀,一场乱战中,血刀助二人击退了觊觎经书的袭击者。但谢青夫妇亦身受重伤,只得将唯一的爱子交给血刀。然而他们信错了人,血刀是为惊和经而来。”

    修缘的心悬在半空,想到当日他与莲花生一道去寻天一生水,进了断肠谷,西域血刀后来死在他们手下,原来一切事由,竟是因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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