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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新朋友……
「……使之无匮乏,好度馀生。啊,太阳居然快下山了……」
浑然不觉周围的空气渐渐带有凉意,以及愈发黯淡的夕光,宇极力忽略内心涌升的失落,阖上书本,带了点不舍的语气道:「今天就先念到这里,我明天会再带书来找你,那……我先走了。」
虽然另一边毫无任何回应,但宇却感觉的到,「莫非红尘」一直都在,虽然隔了道门,但「莫非红尘」一直都在,没有离开。
思及此,宇不自禁漾起抹甜笑,便踩著轻快的步伐离去了。
** ** **
从那天之後,宇日日都带著书本去醉尘院,就这样为「莫非红尘」念上一整天的故事,他也觉得心满意足。偶尔,他们也会聊个天……如果一问一答也算得上是聊天的话。
「『莫非红尘』,你有自己的名字吧?」
「……」
宇当然不肯死心,又问了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
「唔……对、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有些失落地,宇极力去忽略心像给人扭拧一番的疼痛,他硬是挤出微笑,语气尽量轻松的说道,好不让门内那人察觉自己的心情。
半晌,他依稀听见房里传出了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莫尘。」
兀然冒出了句,宇听闻後先是一愣,接著才明白房里那人是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心中的空虚感瞬间给欣喜填满,他欢愉不已的忍住不惊呼出声。
原来他名唤莫尘。
莫尘。
「莫尘,我、我以後可以就这样叫你吗?」
颤著声,宇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一时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好幸福,就算明天世界要毁灭了也没关系,他终於知道了他的名字呀──
「随你。」
依然是那样简短的淡漠词句,但宇觉得这样便已足够了,从小到大,他便不是个贪心的人,包括对令哥哥也是,只要知道,他还是在意著自己,就够了。
这一切便已足够。
在当时,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却不知道,当残酷的现实活生生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眼前时,什麽足够不足够,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那天,宇一如往常带著两三本书,踏著开心的脚步,来到醉尘院。走过小径,离门口不远处他便望见,门上那道道沉重的锁竟消失无踪。莫非是令哥哥终於肯让自己见到莫尘了吗?宇不自禁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莫尘房门口,却发现,里头有个他意想不到的访客。
──是好久不见的令哥哥。
「都在这待了好一段时日了,你还是对你家那两口子惦念不已吗?」
令漾起抹残忍而艳美的笑容,一步步、一步步朝著莫尘前进,终至将人儿揽进自个儿怀中,那些全是宇从未见过的神情、姿态,他不知所措、茫然地伫立於门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进该退。
「我说你真的是很傻,在这里生活,有什麽不好呢?反正回去那里,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幸福呀……」
莫尘闻言,只是轻笑出声:「那你呢?你这麽做又是为了什麽?就不怕伤害了你最喜欢的宇吗?」
呃。
头一次听见莫尘唤自己的名字,宇不禁一阵心悸,同时也因两人的发言,他愈发害怕……接下来的令哥哥的回答。
「十三弟我固然喜欢……」
但也仅止於喜欢而已。
就算令哥哥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宇彷佛就是听到了他在心底无声的说著。
对自己仅止於喜欢而已,所以对於莫尘,令哥哥是认真的……?
果然,真的是这样子啊。
呵、呵呵呵……早在那时候,他就该想到了。令哥哥说的那番话,只是用来安慰弟弟的话而已,只是安慰……根本就不算什麽的。
觉得自己再也站不住了,宇牙一咬,回过身,不顾一切地逃离了醉尘院。
「这样做对你有什麽好处?」莫尘问。
「赢得你的心啊。」令俨然一副玩笑态度的答道,丝毫不去搭理方才跑掉的伤心欲绝的宇。
他最喜欢的十三弟,宇。
「疯子。」莫尘冷言。
「是啊,此生我只为你而疯……」
令眼里满是狂乱的迷恋。
第三夜 梦忆柳影(三)
宇冷著张脸坐在椅上,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事情;汶轩满脸惊惶不安,嘴里还念念有词;风若瑾一脸平静,像是在等待著什麽的到来;晌则是靠著门,望著外头;燕从容不迫地吩咐下人要给众人泡壶茶来……这便是他一踏入大厅看见的景象。
「魑魅!你终於回来了!」
汶轩一发现魑魅的身影,便火速奔至他身边,扯著他的衣袖,急忙追问:「你怎麽这麽晚才回来?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想说会不会出事了,可是没人知道那个人住在哪里……」
魑魅一反往常的嬉笑态度,只是浅浅一笑,手轻轻摸著汶轩的头,像是想安抚他的情绪,嘴一边低语道:「没事的,我只是去他府上拜访了下,然後就散步回来了。」
「饿了吗?要不要替你把晚膳送到你房里?」
燕出声问道,只见魑魅摇了摇头,状似疲惫地答:「不了,我有点累,想先歇息了,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语落,魑魅对身旁的汶轩说:「那我回房休息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晚安。」没有更多的言语,魑魅就这样离开了大厅。
「你们有没有觉得……魑魅变得更奇怪了?」
沉默了半晌,首先打破这样的静谧无声的是一脸狐疑的风若瑾。
「嗯……」
燕不发一语地望著伊人消逝的身影,在众人望不见的视线死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夜深时分,大地一片寂静,只除了尚灯火通明的、原本应该要歇息了的魑魅房里,兀然传出一声陶瓷落地的清脆碎裂声响。
在第一时间醒来的宇还有晌,两人匆忙自床上跳起,急急赶往魑魅的房间查探,便恰巧於伊人房门口相遇。
「一起进去看看?」
晌淡著声问,眉宇间的焦急却是表露无疑,宇亦然,点了点头,他走上前,手一使劲便推开了魑魅的房门,一映入眼帘的,是魑魅像著了魔似的疯狂找寻陶瓷品,硬是要往地上砸,一旁的下人只得拉住伊人的双手,却又不敢贸然逾矩,只能在嘴上一边劝说:「别砸了、别砸了,小心地上的碎片会弄伤您啊!」
「魑魅!你在做什麽?」
宇连忙上前接替了下人的工作──制止看似是失去理智的魑魅,他将伊人紧紧抱在怀中,不让他有机会拿到房内仅存完好的易碎物。
「晌,你去通知燕来处理。」
处在门口的晌应了声,便朝著燕的房间去了。
「魑魅,你到底怎麽了?」
宇拥著伊人,轻声问道,像是不敢惊吓到他,语气是竭尽气力的和缓温柔。他一下下拍著伊人的背,想藉此平缓伊人过於激动的情绪,伊人也当真渐渐冷静下来,一时间,房内几乎只剩伊人的喘息声。
「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麽事?」
宇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好让他能审视魑魅的表情,只见後者双眼如同一潭无尽深渊,那是如何也绕不出的幽深漩涡,一旦被吸入了便永不见天日,而平时老挂在唇边的笑容也消失无踪,整个人反倒添了分鬼魅死沉的冷森气息。霎时间,前者也给这副模样给震慑住了。
「你感到害怕吗?你的眼神带著恐惧……就像是看见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一样的恐惧……」
魑魅说著说著,竟绽开了一抹残忍而诡谲的妖艳笑容,青葱轻轻滑过宇的脸颊,魑魅入迷、专注地凝视著面前的宇,他放轻了音量,宛若夜间枕边的梦呓低语,不偏不倚飘入宇的耳中:「不过没关系的,一切有我在,你不用再感到害怕了……嘘──」
随著魑魅的一字一句,宇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意席卷而来,愈发沉重的眼皮、耳边鬼魅般的幽幽耳语、伊人全神贯注的认真神情、那对引人情不自禁向下沉沦的魔魅瞳眸……在世界转为昏黑之际,他听见耳边的声音如是说:「……你只要一心一意地看著我、想著我、爱著我,就够了。」
只要……一心一意地看著他、想著他、爱著他──
一切都不必感到害怕了。
** ** **
「……那些装饰品也不过是拿来摆好看的,你要通通砸碎了,再买来就是了。」
唔……那是……谁在说话……?
宇迷迷糊糊地自梦里逐渐转醒,隐约听见房内有人的说话声……这声音好耳熟,到底是谁呢……?神智尚为完全清醒的他,只得放任浑沌不明的脑袋重新开机、运转,而他缓缓张开了眼,专注地聆听他们的对话。
「真的啊?早知道我应该通通砸了,好让你可以买新的来摆。有些东西看久了可真腻,好想全部毁掉再以崭新的来替换呢。」
轻柔醉人的嗓音接著响起,而原先平缓稍嫌低沉的声音又道:「你若这麽做真会比较开心吗?你明明就知道,不是这个问题。」
「感觉什麽都被你看透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呐。」调笑地回嘴,彷佛可以想见伊人回过身去,状似羞赧到不敢见人。
「魑魅,你要真不喜欢,和我说一声便是了。有什麽事情是我不能解决的?是不?我不想你伤了自己……好吗?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伤害你自己。」
沉默了好一阵子,伊人才又开口:「燕,你真的好可恶哪。」
「嗯?」
「叫人又爱又恨,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麽办了……」
「那就好好的爱我、好好的恨我,我亲爱的……」
突地没了下文,神智已转为清明的宇困惑地转头看去,以为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情,却意外撞见──燕与魑魅深情拥吻的画面。
呃。
他像是被定格似的,眼神就是死死锁在两人身上,完全无法移开。
和与华的调情嬉闹不同、和与汶轩的宠溺眷恋不同,在燕的怀里的魑魅看起来好渺小,小鸟依人般的温顺乖巧,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姿态神情。心底蓦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不安,在那一瞬,那两人彷佛立於离他好远好远的彼方,那是他怎麽样也到不了的地方。
『魑魅……』
『不要……不要离开我……』
「你醒了?要喝茶吗?」
宇猛然拉回了意识,有点不能理解方才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他左看看、右看看,自己依然躺在床上,但魑魅却已绕来了床畔,刚刚尚待在房里的燕早不见人影。难道那些对话、那个画面……是梦?是吗?
「你还没睡醒吗?要不我就放你一个人继续在这睡觉罗。」
手上仍捧著茶杯的魑魅,好笑地望著面前这位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的宇,他勾起唇角,虽是下了最後通牒,却一点要付诸行动的意思也没有。
「魑魅?你……怎麽会在这里?」宇纳闷地脱口问道。
「我?这儿是我房间哪,我怎麽不能在这里?你应该是要问说,你怎麽会在这里吧?」
被宇逗得乐不可支的魑魅,竟真舍不得放他一个人,他乾脆跪坐在床边,将手上的茶杯凑到宇的嘴边:「喏,喝口茶、润润喉吧。」闻言,宇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一副惊魂未定的看著说出这般不可思议话语的魑魅,只见魑魅笑容可掬的看著他,眼里当真一丝戏谑也不存在,他这才在魑魅的协助下喝了几口茶,眼神却还是带点狐疑。
「你是什麽眼神哪?我难得这样诚心诚意替人服务呢,这可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耶!」魑魅嘴上边说,一边用衣袖轻轻拭去残留於宇嘴角的水滴,宇受宠若惊地看著魑魅的所作所为,出乎意料的……与他如此的亲腻──
「所以,我到底为什麽会在你房里?」宇坐起身子,问了句。
魑魅端著茶杯站起身,回过身将茶杯摆放在桌上,他又另外拿出一只小酒杯,拿起早备妥的酒壶,替自己斟了杯清酒:「你说呢?」
知晓魑魅是不打算回答这问题了,宇便另起个头:「你一大早就喝酒,这样对身子不好吧。」
「我可以把你的话解读成你在担心我吗?」
魑魅却依然故我的倒酒,接著,一口饮尽。完全不怕自己会喝醉,他一杯又一杯,发现一壶酒就这麽没了,又起身自小木柜里拿出收藏已久的陈年美酒,拉开布条,又往杯里一倒。
看著把酒当成普通茶水在喝的魑魅一杯接著一杯黄汤下肚,宇终於按捺不住性子,下床朝魑魅走去,一把抢走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