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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清弦忽然说道:「你们仔细闻闻,我似乎觉得有什么诡异之处。」万俟无伤微一凝神,点头道:「似乎有兰花之香气。」
风吹了进来,那香气似乎更加馥郁了。
俞凌风苦笑道:「真是劲敌。」
万俟无伤微有沮丧之色,忽然说道:「此时也没有其它法子,先去安睡吧!我去命人送信给教主。」俞凌风和左清弦二人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
那人在三位堂主面前将雪衣教教主之令偷去,俞凌风竟然丝毫不曾察觉,若是传了出去,也算得是雪衣教的奇耻大辱,只是三位堂主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临此巨变,竟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三人各自安寝。
一个时辰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上竟然有一人匆匆而行,他似乎轻功极佳,恍如足不点地而行,夜空中有一只鸟儿飞过。这人忽然伸指,只听破空之声响处,那只鸟儿竟然掉到了地上。他将这鸟儿捡起,似乎将什么东西扯了下来撕碎,只是夜色太重,看不见此人的面容。他将这只鸟儿随手扔弃,转身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天光渐亮,武林盟主大堂之内,三位堂主均已起身,万俟无伤忽然说道:「不知教主收到信否?按理,此时也应该有回音了。怎么毫无动静?」俞凌风和左清弦都是沉默不语。雪衣教从来将武林中人视如无物,此时却是意外频频,三位堂主心中,也是各怀心事。
左清弦说道:「我回雪衣宫去禀报教主。寻常教众,恐有闪失。」万俟无伤点了点头。
此时还是早晨,微有晨雾,左清弦在晨雾中急急策马而行,那马奔得极快,忽然左清弦右手一勒,那马登时转向另一方疾驰。
一人一马渐渐的入了树林的深处,不见阳光,木叶萧萧而下,此时却不是秋天。难道只是因为那琴声?
远远的一人坐在树根上。琴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那人正随手拨弄着一张古雅的琴,眼神中满是寂寞。飘飞的叶子落在了他的袖上,衣上。将要落到琴上时,那叶子却如受了惊一般,反而向上飘起,飘得极远。
左清弦静静的站在那里,等那人说话。
过了半天,那人终于缓缓说道:「你来了?」
左清弦微微颔首,说道:「我来了。还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
那人听了这话,仍是信手拨弄琴弦,左清弦慢慢的走上前,掌上托着一样白色的物事。
正是雪衣令。
那人终于露出了微笑,慢慢的伸手接过,却没有说话。
左清弦也不再多说,一跃上马,蹄声得得,不多时便隐入了晨雾之中。
琴声有如追魂的魔曲,远远的飘了过来。
这晚曲天虹和沈静舟为了赏月,便宿在秋水阁。此时已是夜半时分,二人睡下已久。
近半夜的时候,沈静舟忽然醒了过来,他轻手轻脚的披衣起来,靠着木格窗子,望着窗外的明月。寒沁沁的夜气里,月色分外的柔和。
沈静舟看了半日,偶一回头,竟然发现远处月光下站着一个人。他似乎心事重重。那是左清弦。从这个窗子里看出去,可以望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沈静舟只觉得非常奇怪,左清弦半夜不睡,到这里来做什么?他来回踱着步,分明是无心赏月。
沈静舟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害怕,他悄悄的走回床边,悄悄的躺下,却什么都没说。
又是一天过去了。
武林盟主的大堂里,俞凌风和万俟无伤正在喝茶,一名雪衣教教众走了进来。他面色凝重,说道:「属下刚才听闻,绿漪老人被人砍去了双手,其状惨不忍睹。」
俞凌风吃了一惊,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人回道:「就在今日早晨。」万俟无伤说道:「知道了。你退下。」
俞凌风皱眉说道:「绿漪老人琴艺冠绝天下,只是从来避世不出,多年前和冷月师父大战一场,不分胜负,现在居然被人砍去双手,这又是为何?」
万俟无伤点头道:「下此辣手之人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他微微皱眉,忽然拍了三下掌,那已经退出去的教众又走了进来,万俟无伤问道:「可曾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那人略一思索,说道:「绿漪老人当时便即昏迷,他的手掌摊开,掌心上放着一朵兰花。」
万俟无伤和俞凌风脸色都变了。
石畔草根,桥头树影,一处幽静的院落,带着远山青草芬芳的风阵阵吹来,有人正弯腰莳花。
他做的如此仔细,那些花都是他的朋友一般,还不止是朋友。他走到每一株之前,都要蹲下来慢慢的抚摸,似乎他对那些花,有着世间最深的情意。
那些花素白之中,带着淡淡的绿色,那是素心兰。
这人忽然对一株花轻轻说道:「你种的这些花,我都照料得如此之好,只是你不在三年了。」
素心兰的花瓣上,忽然就有了晶莹的泪滴。
一个人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这人缓缓站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左清弦说道:「为什么那么残忍?」
这人仍是没有说话。
左清弦说道:「砍断一个老人的双臂,实在太狠心了。」
那人终于冷冷一笑,说道:「他自寻死路,我留了他一条命。」
左清弦说道:「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那人眉头皱了起来,说道:「我从不解释。」左清弦便也不再说话。
那人问道:「你昨晚的事情,做得如何?」左清弦微微摇头,正待说什么,那人冷冷说道:「我从不听解释。」
左清弦唯有沉默。
那人仍是冷冷说道:「那么今晚,我便和你一起前去。」左清弦苦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
雪衣宫内,暗香浮动。草丛之中,隐隐虫鸣。
天色已晚,沈静舟正在临字,他不管在何地,每晚睡前,必要临一会儿字,无论多么烦躁,也能静下心来。曲天虹有时陪着他写,有时好玩,片刻之内便写出十几种字体,便和那法帖上的毫无二致,细看来还颇有胜之,沈静舟总是喜欢的不得了,每每在他写过之后,将那些未曾裱过的字画小心收起。
今晚曲天虹还没有过来安寝。沈静舟也不着急,仍是慢慢的临字。忽听脚步声在窗外响起,沈静舟一面临字一面微笑道:「你坐我旁边来。」口气极是亲昵。
那人笑道:「好啊,静舟你平日一本正经,私底下和教主说话,却是如此亲热,你羞不羞?羞不羞?」说着以指刮脸,口中啧啧有声。
沈静舟抬头一看,只见秋月明正笑嘻嘻的站在窗外,眼神中满是顽皮,沈静舟招手说道:「你进来。」
秋月明吐了吐舌头,笑道:「你先告诉我教主在不在。」沈静舟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不进来,一定要后悔。」秋月明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
沈静舟神神秘秘的打开一个盒子,只见五颜六色,全是些珍奇吃食,沈静舟说道:「那天我把你的那一份给了你,这一盒是给他的,只是你那一盒被你几口就吃完了。我想想,这一盒也给你吃算啦!」秋月明开始还有些脸红红的待接不接的,后来禁不住沈静舟笑闹,便收了起来。
两人坐着闲谈了一阵,秋月明忽然说道:「教主今晚事情很多,看样子一时半会还不会来,我又睡不着,你要是不困,就陪我夜游好不好?」沈静舟一笑点头,两人走了出去。
两人一面闲谈,一面观赏月色中的景致,只觉心情是分外的安宁,沈静舟想起人生世间,原是有许多不如意,生老病死,天力使然,谁也变更不了。只是也会有朋友,会有许多令人高兴之事,若能多想这些温暖快意之处,那么这一生也会过得多么快活。想到此处,心中感慨,眼睛不由得微湿,却不是伤心难过了。
在沈静舟和秋月明看不到的地方,月光都难以照进的暗道里,有人正在悄悄的前行。那人影还不止一个。
两人都似乎脚不着地,每一步都是寂静无声。其中的一人似乎非常熟悉此地,总是将那些机关一一躲过。
一道又一道的关卡过去了,前面是什么地方?漫长的地道似乎永无止境。如若不是极为熟悉此地,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是寸步难行。可是这两人却是畅行无阻。
前面隐约有微光透出。这两人中的一个轻轻呼了口气,说道:「就快到了。」
两人继续前行,只见前方又是一片黑暗。就连先前所见之光亮,都不复见。两人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叮的一声微响,刺眼的亮光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极大的厅堂里,火光耀眼,几位堂主都站在厅中。
火光照在了这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左清弦,另一个却是个清秀的年轻男子,只是异常消瘦,他看了眼众人,却是一言不发。
他忽然对左清弦说道:「我一定能让你我二人逃出去。」
左清弦凄然苦笑,忽然俯身下拜:「属下参见教主!」
坐在宝座之上的人正是曲天虹,他带着面具,黑衣长长的垂了下来。
那人面色一变,手中白光闪动,他已经出手,这种快捷无伦的出手,实在是世所罕见。
曲天虹人右手一扬,只见极细极细的银线金线便似不可思议一般,只在一眨眼之间,便缠上了那人的双手手腕。这种手法实在骇人听闻,众位堂主都面露诧异之色,似乎也被这种出神入化的武功镇住。
那人手腕一扬,却仍是挣不开这细细丝线的束缚,剎那之间,又有无数根细线,绕上了这人的全身。
他再也逃不脱了。
曲天虹右手轻扬,那些来去无影的细线忽然从那人身上收了回来。可是那人却依然似被束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曲天虹说道:「有客远来,不可失了礼仪。」上官青燕走了过来,带了那人走出了大厅之中。
那人始终不发一语,如果是换作别人,绝无可能这般镇定,除非生死已经置之度外了。
秋月明和沈静舟一路散步,秋月明忽然说道:「我们去那边走走,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些永生难忘的事情。」沈静舟被他说得好奇心起,两人慢慢走到了碧泉水阁。
薇子其一眼看见,皱眉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秋月明翻了翻白眼,装聋作哑,沈静舟心中直是叫苦,又不好把罪过往秋月明身上推,四处看了一眼,说道:「那人是什么人?」跟着看到曲天虹,低声问道:「他今天居然还带着面具?是不是要见外人?」不由得又朝那人看了几眼,忽然惊呼一声,说道:「这人我见过,就是……」
秋月明握住了他的手,沈静舟便没有再说下去。
曲天虹走了过来,对那人说道:「你太相信你自己了。」
那人忽然说道:「技不如人,随你处置。」
南宫雨笑道:「若是寻常江湖奇人,恐怕还劳动不了这么多堂主的大驾,只是许多堂主,都想见见这位传闻琴艺天下第一,武功旷古绝今的高人,是以都甘心做戏,只是你实在令各位堂主失望了。你的魔琴能够令人神志大乱,又岂能奈何得了雪衣教的天琴堂主?你夜视本领举世无双,只是天云堂堂主行走天下,永是无伤,便是目力再好的人,又怎有他的手脚之快?你不是雪衣教中人,又怎能分辨雪衣令的真假?」那人仍是沉默不语。
万俟无伤笑道:「我们从一开始就在做戏,为的是想看一场更好的戏。你却毫不知情。其实你最有把握的一环,却也是你犯的最大错误。」
俞凌风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冷冷一笑,说道:「我从不解释。」
曲天虹右手微微一拨,只见原本平滑如镜的石桌忽然裂开,一个檀木架子缓缓升起,一具古琴置于其上。
那古琴色泽沉郁,显见年代久远,曲天虹不脱面具,缓缓而弹,但听琴音艰涩,却如温煦春风,轻轻吹来。琴音始终平平而过,不见波折,却有一种动人之意,沁入心扉,沈静舟怔怔的望着曲天虹,心中暗想:「你这些本事,平时总不在我面前流露,其实我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说你炫耀?」
那人的面色起初是冷冷的毫无变化,听到后来,却是眼神渐转柔和,终于泪水滚滚而下,过了半天,那人缓缓说道:「曲教主,你能否取下面具?」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却都不动声色。唯有秋月明悄声对沈静舟说道:「这人的胆子真大,太倔强啦,要我早投降啦。」沈静舟低声说道:「我明日就去告诉他你说这话。」秋月明笑嘻嘻的说道:「我是只对教主投降的。你告状没用。」这两人嘻嘻哈哈的说话,其余众人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曲天虹。
曲天虹慢慢的取下了面具,那人怔怔的看着,看到的第一眼,似乎有些出神,可是没过多久,眼神中竟然隐隐有了失望。
曲天虹说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苦笑道:「你当然不是,那个人已经过世三年了。」
曲天虹说道:「你这么做,想必都是为了一张琴,一个人。」那人微微苦笑,点了点头,忽然说道:「曲教主方才的琴音,深得那人之神韵。教主不取下面具之时,我几乎要疑心是否是他的魂魄前来。」这话颇为失礼,曲天虹却并不动怒。
那人轻轻说道:「我今日说的话,已比我平时数天加起来说的话还要多,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何缘故。」曲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