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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如斯-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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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阿斯对著那铜墙铁壁望洋兴叹时,月析柝拎起他後领,倏一下就跃上高高的围墙,俯视大宅以内。
  阿斯兴奋得手舞足蹈,音调都拔高了半分:“哇!好厉害!侠士的轻功太厉害了!说书先生也没讲过那麽刺激的事!”
  “喂!不要大声嚷……”月析柝话说一半就没了,因为阿斯已经骨碌碌滚了下去……噗一声摔进草丛,“要是那里有个陷阱就好了。”
  等月析柝飞身下去拾起阿斯,离冷已避过守卫飞到远处屋顶,月析柝急忙提起阿斯追过去。跃上房顶放下阿斯,月析柝自己还未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只听呯一声响,阿斯又掉下去了……栽进大团大团的花簇中。
  月析柝瞠目结舌,赶快动手把人捞上来,幸好守卫刚过去一轮,没引起什麽骚动。阿斯头上嘴里都是花瓣,脸也讪讪笑成了一朵花,结结巴巴地道歉。月析柝长叹一声,说没关系。转头看离冷,依旧不动声色。
  停顿片刻,离冷再飞,月析柝紧随其後,目标是大宅最富丽的屋顶。飞到一半,月析柝五指乍然一紧,他疑惑地动了动手指,一声鬼叫伴随哗啦巨响,阿斯挣扎著坠下去了……跌进了一塘池水。
  月析柝骇然,冲转过头来的离冷直挥手:“不是我不是我!他自己掉下去的!”
  离冷疾速掠过来救起水中扑腾的阿斯,又飞快冲进了那间最大的屋子,月析柝也慌忙进去。弄出这麽大动静,守卫自然察觉,此刻已开始集聚,四周都响起人声。
  落汤鸡一样的阿斯蜷在墙角,他是被离冷用剑挑出水来的,当时已被水溺掉半条命,瞥见那道白光更是吓得半死。
  月析柝随手扯了一床被子弯腰给湿淋淋的阿斯裹上,阿斯一边吸鼻涕一边哆哆嗦嗦地道:“对不起啊侠士,刚才是我自己掉下去的,我有恐高症……”月析柝的手僵了一下。
  阿斯看了看抱住自己的被子,又转头环顾四周,忽道:“哎?这不是知县大人的卧房吗?怎麽连夫人都不在?”过了会,又道:“哦!我忘记了!知县大人今天携夫人一起去张员外府上了。”
  月析柝拼命按捺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三两下将阿斯裹成粽子,扛到肩上,回头道:“师兄,我们去张员外府。”说罢,跳窗而出。
  途中,月析柝以落水可能患伤寒为由将阿斯扔回了药房,阿斯是药房夥计,那掌柜连声道谢。见月析柝急著要走,阿斯心生愧疚,硬是把怀里揣著的那瓶青瓷膏药塞给他,掌柜也在旁帮腔,月析柝拒绝不得,只能收下放进怀里。
  真正的抓人过程实在不值一提,离冷与月析柝潜进张员外府找到了侃侃而谈的知县大人,又在房顶侯了一会,待到知县大人进屋休息,离冷便将人打昏了带出府,整件事情不过一盏茶时间。
  捉拿知县大人一事,本意是不想惊动旁人,毕竟太师叔也没交代到底要人作甚,若是安然无恙,将人教训一顿还回去也不至引起轩然大波。
  可是方才知县大宅一事,经由阿斯那麽一闹腾,怕是不闹起来也难了……月析柝捶了捶脑袋,摸摸怀里的药瓶,他一脸悔不当初,怎麽就揽下了这麽个大麻烦。
  “师兄,”望望离冷笔直的背影,月析柝心怀愧疚地凑上前,一时想不到说什麽,随口问道,“你知道太师叔叫什麽吗?”
  离冷提著知县衣领,脚下不停,目视前方,正当月析柝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冷淡的语调响起:“掌门言,太师叔名阴辰邪,常以‘阴邪’示人。”
  “阴邪?这名字也太……”月析柝挠头琢磨半晌,挑了个最温和的说辞,“不适合……不过太师叔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吧?”
  “师兄,掌门还告诉你什麽了?”月析柝对掌门透露的消息起了兴趣,开始後悔当时怎麽没去找掌门了解清楚,掌门所说经过师兄一关,可就只剩下最精简的部分了。
  “於同辈中排行最末,为九。”
  “师尊的第九个弟子……太师叔的年纪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大,可这辈分也相差太大了……这麽说起来,长老师伯也得叫太师叔一声‘师叔’啊!”月析柝像是想到什麽不得了的事,笑弯了眉眼。
  离冷瞥来一眼,又转了回去。
  此後无话,俩人到了阴辰邪所在客栈,问了小二得知房间就上楼去了。那小二被离冷手上提的知县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答了个话,就躲到柜台下面了。
  月析柝想到圆满完成任务,就心急火燎地赶著回报,手下敲门也比平日更激动了些。
  开门的是方才那个貌美女子,这一眼距离极近,月析柝惊讶地啊了一声,连忙收回目光,低头道了声谢,转而扬声道:“太师叔,人抓来了!”
  阴辰邪的声音颇为慵懒:“带进来。”
  月析柝怔了怔,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退到门边的人一眼,虽是不太明显,他也看到此人喉颈上微微凸起,再细看他相貌,越发的不若女子一般了,不由咕哝:“原来是个男的……”
  好在他本就不敢对太师叔的人起念,这一番乌龙下来也未多在意,与其说是为他容颜惊豔,倒不如说更为他与阴辰邪的关系好奇。
  月析柝这麽想著,又被自己刚发现的八卦精神吓了一跳,当下介绍知县大人的薄情寡义也多说了好几句,直到离冷拿眼睨来,他才赶忙住口。
  阴辰邪听了他一席话,又看看地上的中年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搂了旁边白袍公子就要跃出窗外。
  月析柝忙出声问能否与太师叔同去,毕竟他对这件事太过好奇,同时,对阴辰邪和他身边的公子也好奇得紧。
  阴辰邪抛了一句:“只要你们跟得上。”就没影了,知县大人也被不知名的力道缚著从窗口拖出去,好像自己有了意识,歪歪斜斜地跟著跑。
  月析柝一阵怔忪,扭头看见离冷眼神闪烁几下,倾身跟上。
  阴辰邪速度极快,几纵几跃就在几里开外,离冷半分不落,月析柝也不敢掉以轻心,瞪大了眼紧紧跟著,就怕一不留神太师叔和师兄都不见了。
  月析柝从没体验过这轻功身法的极致,正如御风而行,他们沿蔓蕖江东上,日落抵达浚稽山脉某处山麓。
  眼前一座破败寺庙,辨不清匾额上书字迹。
  进到庙里,月析柝方才得知,这薄情寡性之人是出自於一名女鬼以阴辰邪所物为代价讨要。
  那女鬼名唤泪蓝,原是桃花坞大家族司空一脉长女,因了与落魄书生相爱牵扯出一段孽缘,不仅害了胞妹性命殃及家族,连这司空家後来也败了。
  司空大小姐死後不甘便化作冤魂,隐於此处寺庙,恼恨书生口蜜腹剑,又爱恋至深割舍不下,於是千方百计夺来薄情寡义之徒魂魄封入壁画,为与落魄书生再续前缘,连带那一干无辜人等,都被抓了来。
  月析柝听得唏嘘不已,又经由离冷一番提醒,女鬼所述往事有许多疑点,当下心中激荡,一头热血地就决定调查清楚,不若则以己命来抵。
  阴辰邪倒也是随了身边那公子应了他恳求,月析柝本因那公子为妖而生出的几分异样不由地转变成了好感。他本不是笃信妖类即为恶的人,此时,已不自觉将那妖划入好的范畴。
  离冷虽不开口,却是从开始就站在他这边。月析柝与他师兄弟这麽多年,提岚山上数不清的日夜鸡飞狗跳,自是知道他面冷心热,旁人看不出来的情绪他也是了解一二。

  第四章上

  有了支持,月析柝做起事来也是干劲十足,虽然他本就充满了斗志。
  第二天一早起床就投身打探消息,与大堂夥计打得火热,光著膀子吆喝来吆喝去,凭著他天纵英才的傲人技巧,这一回称兄道弟得了不少消息:靠谱的比如去县衙查查当年卷宗,当时邻县知府似有调查;不靠谱的诸如现今知县好色,送美人已是不成文规定;还扯到天下第一美人,当今四皇子……
  离冷在旁桌听得明白,言简意赅地道了一句,两人即刻启程前往邻县查知府卷宗。
  岂料这一趟却是白走,那邻县知府多年前已升迁,不知调去了哪里,上头也未再指派新的知府过来,这一带的所有案件卷宗便都归了桃花坞知县。
  月析柝又特地去县衙探了探,知县大人刚被良心大发的贼人放回,正缩在大宅里惊魂未定地养伤,又因昨日出了刺客一事,此时防卫已到了森严的地步。
  月析柝只觉头皮发麻,他动静著实太大,硬闯县衙定会被抓,又觉离冷不愿做这鸡鸣狗盗之事,只得梗著脖子去求那妖物。若说这惑人的美人,月析柝第一个想到便是他。
  索性阴辰邪不在房内,月析柝舒了口气,说话也不自觉流畅起来。
  这白衣公子自称妖颜,虽是妖类,却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连那称谓都分不清楚。
  後来太师叔回屋才应了他请求,却说要由他和离冷出资让妖颜去醉花楼习舞。
  月析柝半是欣慰半是心酸地退了出来,回去客房,离冷已归了,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就要送走一大半,不禁道:“师兄,我们还有多少余钱?”
  离冷奇怪地瞥他一眼,抛来一个钱袋。
  月析柝接过钱袋,数了又数,一张脸顿时皱得比哭还难看,喃喃说:“师兄……看来我们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离冷已习惯他隔三差五一惊一乍,虽得知将花一大笔银两去换那卷宗,但看到月析柝一张拧成苦瓜的脸,也没说什麽,只将钱袋递了过去。
  月析柝付账时候,那眼简直要脱出窗外,惹得鸨母都於心不忍,特地跑来安慰他,还打了个折扣。
  不过这醉花楼毕竟是蔓蕖江上游一带远近闻名的烟花之地,妖颜虽然实在没有这方面天赋,一进去学时动作姿势滑稽得可笑,常常摔个四仰八叉,再委委屈屈地望一旁一脸看好戏的阴辰邪,他这舞倒也学了个大致,也可勉勉强强地跳了。
  饶是妖颜漂亮,月析柝依然有些忐忑不安,领他去画舫的时候心里不住念叨一定要成功,不然他那一腔热血就白洒了。
  知县大人已养好了伤,早已憋闷过头的他於今夜江上设宴,坐在华美的画舫内,与民同乐,丝竹之声不绝於耳,曼妙舞姿晃花人眼。
  月析柝带著妖颜混进船舱,选了个较偏远又能看清知县的角落坐下,知县大人身边一群富乡豪绅,互敬酒水,阿谀奉承。
  妖颜因著阴辰邪不能前来有些不高兴,不过看到眼前美味就又亮了眼睛,抓著美食不放手,任凭月析柝在旁边怎麽暗示都不绝口不提跳舞一事,直把他急得快要跳起来。
  待得妖颜将盘里美食一扫而空,夜色已深,伶人都舞毕告退了,不少居民回家,豪绅也走了好几个。月析柝在心里哀悼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银子,身边妖颜忽然拍拍手,哗一声站起,伸手解了外袍就扔在他脑门上。
  月析柝一呆,这妖颜总算想起是来干什麽的了麽?他慌慌张张地叫来清倌伴奏,再向那知县大人解释唐突,却见那大人满脸痴相,视线牢牢粘住了。
  月析柝便也扭头去看,那妖颜本就长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含情脉脉,又生得妖眉妖眼,骨子里来的媚,穿著歌舞伎专门引诱宾客的绮丽服饰,姿态颇为放荡,早把知县一众人的魂给勾没了。
  月析柝也觉脸上熨烫,胡乱找个理由逃也似地冲出画舫,跑了老远还後怕似的扭头去看,竟是耳朵也热了。
  这频频回首,他捕捉到舫顶一抹绯红,月析柝心下了然,直觉今晚知县大人定少不了一顿打,同情地暗道一句好自为之,回身返了客栈。
  离冷不在桃花坞,今晨前往邻县调查泪蓝提及物件未归。平日离冷也不怎麽搭理他喋喋不休,可就是这麽一走,月析柝顿觉无趣。百无聊赖地在房里晃了几圈,实在无事可做,只好爬上床,睁著眼瞪了半天,好不容易培养出些睡意,外头乍然响起一声!。
  月析柝吓一大跳,跳起来正待出去探个究竟,忽然听到一声微弱呻吟,绵软柔媚,尽是暧昧。霎时,月析柝像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这这这、这声音……应该是是是……太师叔叔叔房、房里的吧吧吧……
  两间客房离得并不近,他能听得如此真切,岂不意味整间客栈都已将这动静听了去?
  那声音起先只是若有似无,後来越发肆无忌惮,演变成叫人脸红心跳的惊叫呻吟,竟持续了一整夜。
  月析柝呆滞在榻上,面色红红白白,煞是可笑。他也同那些宾客一样,一夜未眠,待得窗外渐白才抽得空闲补一补。
  月析柝脑里一滩糨糊,勉强够头往木窗瞟了瞟,蓦然惊觉那一抹红影不正是太师叔?他猛地弹起趴至窗沿,眯起眼睛细看。
  阴辰邪手中一枚挂饰,透了旭日微光,隐隐泛出玄青色泽。令有一只墨绿碧光的镯子悬於他掌心,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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