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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百里芜弦先是一怔,继而居然眯了眯眼睛,像是想绽出一个笑来。
“不是断袖,你骗谁呢,口口声声地说着,却一会儿一个样子,就在论剑大会其间还不忘召娈童,你……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景彻既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说到这儿卡了壳,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百里芜弦终于笑了出来,看样子颇无赖,说的话也是无赖极了:“对,我是找了娈童,那又怎样,我找不找还需要经过你的批准么?”
“你……”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景彻气极。
“小景,你的反应挺好玩的。”说着间,百里芜弦站起来,一手端着烛台,慢慢地又俯下身子,半趴在桌子上,看着景彻。
景彻偏过头,只觉得那烛火照得半边脸发烫。
百里芜弦扬起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我问你,你为何那么生气,你想让我承认什么?”
景彻眨了下眼睛:“我困了。”
“你是想让我说,我是断袖,对吧?”
“你烦不烦!”
“小景,你也承认吧。”
“什么?”
百里芜弦将那烛火吹熄,二人的脸就在咫尺之间,幽沉的夜,暧昧的气息轻吐,撩拨人的心弦。
“你喜欢我。”
绝鸣清幽,月色本是如流觞一般缓缓倾泻而下,可苗疆阴湿,过不了多久竟然开始下雨,月色被阴云遮蔽,雨水落在树叶上,又沿着叶边儿的褶子滴下来,刷刷打在窗柩上,室内一下子被反衬得很静很静。
“没有。”景彻站起来,沉声怒道,接着推开百里芜弦,忙不迭地走出这段暧昧的距离。
“小景,”百里芜弦的声音带着低沉的诱惑,“你喜欢我。”
景彻回头,刚想反驳,下颌便忽然被对方捏住,双手也被他抓住负在身后,百里芜弦压迫般的吻上景彻,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舌头伸入,辗转翻回,在景彻口中与他轻轻碰触,霸道却不失温柔。
眼睛睁大,景彻的脸色都还未来得及变,他睫毛颤抖,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随着百里芜弦的侵略而微微向后弯着。心中刹那间闪过的,虽有惊愕,虽有恼怒,但是为何掺杂着一丝莫名的触电了般心悸的感觉。
待反应过来,百里芜弦已经顺着嘴角吻上了他的颈项,但还是箍住景彻的双手,让他不得动弹。景彻喘息着恨声道:“百里芜弦,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动作滞缓了一下,百里芜弦的唇停在景彻的脖子上,静了会儿,眼中闪着暗沉的光,他说:“我信。”说完,他在景彻的腰间双指一点,景彻双腿一软,站都站不住。
将对方横抱而起,景彻大惊,大约已是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只得慌乱喊道:“解开我的穴道!放我下来!”
百里芜弦把他按到在床上,笑问:“小景,我与你许久未见,你想我不想?”
“你是不是在演戏,是不是外边有人?”景彻怀着一丝期许,低声问道,只期盼百里芜弦能够点头。
轻声笑起,百里芜弦道:“外边没人。”
再次吻住景彻,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更多了些欲望的味道,景彻的身体被百里芜弦的死死压住,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无。衣服被扯开,裤子也被拉下来,景彻的心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百里芜弦把他翻过来,沿着他的背都一路吻下来,景彻弓起身子,微微颤抖地喘息着。
“百里芜弦!你……你不要后悔,放……放开我!”
当百里芜弦吻上他最脆弱的地方时,景彻一口气上不来,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百里芜弦垂着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恨也好,爱也罢,你不能忘了我。”
一番前戏之后,百里芜弦将景彻的手扣在床头,解开自己的衣服,身子一挺,将自己的欲望完全送入景彻的体内。
“啊啊啊!!!”控制不住的,景彻哀叫出声,咬得下唇都已是血迹斑斑。
“百里芜弦,我要杀了你!”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偶尔还能听到些许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有时候听的人会觉得下一秒不会再有雨水落下,结果细细等了很久,就在快要放弃地时候,那滴答声又响起,伴随着空灵的回音。
结束了,百里芜弦说:“我帮你去清理。”
景彻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不说话,眼里没有光泽,很空。
百里芜弦又道:“不清理的话,会生病的。”
景彻一巴掌打在百里芜弦的脸上,他没有动,硬生生的捱下这一巴掌,只不过脸上不再有笑容。
景彻机械的,似乎只会说出这一句话:“我要杀了你。”
百里芜弦闭上眼,摇了摇头:“你杀不了我的。”
话说完,百里芜弦下了床,到门口去喊人准备热水,没过多长时间,一池热水已经备好。百里芜弦走回床边,将景彻抱起来,送到池子边,把他放了进去,可是因为□的伤口已经肿起来,一碰到热水便疼得无以复加,景彻瑟缩着身子,痛得下唇都在不断地抖动着。
百里芜弦叹了口气,帮他清理着,他看见景彻的双眼,忍耐似的紧紧闭着。
终于清理完了,换上新的衣服,百里芜弦又将他一路抱回了房内,二人一同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被子,百里芜弦的手,搭在景彻的身上,虽刚刚沐浴,他身上却冰凉。
“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吧,别回来,也别找我。”百里芜弦在他的耳边说道。
景彻不语,默默侧过身,背对他。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能卸我骨食我肉。”
百里芜弦揽住他的腰,把头深深的埋进景彻的脖间,呼吸。
“可是你不能杀我,杀了我,输掉的是你自己。”
第二十一章
自此之后过去很久,景彻都在反复琢磨这句话,却总是不能洞悉其中深意,后来,直到经历了一切,他站在雪地中朝着十里斋那里回望时,才发现,自己原来输了个彻底。
第二日清晨,醒来,百里芜弦已经不在,自己的被角掖得严严实实,不漏一点风进来。只不过抬眼,看见床头站着昨晚送洗脸水来的那名苗族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像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
头痛得很,景彻使劲按了按额头,身上的穴道已经解了,他勉力撑着身体坐起来,脑中又是一阵眩晕。更难以启齿的是,他下肢酸痛,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刚才摸过了,你好像有些发烧,可是百里公子吩咐我,等你醒了就把你送走。”
景彻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少女眉眼一弯,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儿状:“百里公子说了,若景公子害羞,就告诉他,衣服都在椅子上叠好了,百里公子还说,你每天早晨醒来必饮一杯清茶,也备好了放在桌上呢。”
似乎什么都是“百里公子说”,还说什么“害羞”,他当真以为这么了解自己?景彻皱皱眉,不耐听下去。
“对了,我叫巴镯,公子有什么事就唤一声,我就在门口候着。”说完,又是一笑,走了出去,把门带上。
景彻坐在床边,双手扶着床沿,刚要站起来的时候,下肢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景彻倒抽了一口冷气,腿止不住地打颤。
巴镯在门外道:“百里公子说了,叫景公子不要勉强,不行就喊巴镯进去帮扶一下。”
“不用。”景彻艰难地走了几步,扶住桌子说。
疼痛似乎是需要适应的,待走了几步,景彻渐渐觉得疼痛稍稍缓解了一些,只是走路还是有些不稳。他洗漱完了,看见桌上的清茶,总有些芥蒂,想这是百里芜弦安排的,便不大愿意喝下去,但是改变习惯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口渴难耐,还是浅浅地饮了一口。
出了门,见巴镯在门口乖巧地站着,见景彻出来,一双大眼睛还是扑朔扑朔地眨着,道:“景公子好了?若是好了就随巴镯出寨吧。”
随着巴镯走下楼去,景彻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内,脑海中乍然闪过昨天的淋漓场景,耳鬓厮磨,喘息声在两人之间来回碾转,百里芜弦身上飘渺的体香。手在袖子里握紧,不知是因为动了气还是因为正在发着烧,亦或是二者皆有,景彻只觉得脑中炸裂般轰的一声响,便有些站不住了。
巴镯见他身形摇晃,一手还扶住了额头,急忙上前扶住,语气中带着些埋怨:“百里公子真是的,叫景公子多待两天也没有什么不好,何况都烧成这样了。”
好不容易眼前的昏黑才散去,景彻站稳了身子,摆手道:“我无妨。”
巴镯似乎是有什么想法,咬着指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看景彻,又朝别的地方看了几眼。
“这样吧,”巴镯凑近景彻,对他说,“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几天,等烧退了再出寨子,反正你不出来,百里公子也不一定知道。”
景彻看了会儿巴镯,微微眯了眯眼,他看这苗族少女倒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何况自己并不想此番无功而返,也想弄清楚这百里芜弦究竟在这里搞什么鬼。
“哎呀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你这样怎么好上路。”巴镯又劝道。
思忖许久,他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巴镯带着景彻到了自己家,上着楼的时候,巴镯便蹦跶起来,欢嚷着:“阿公,阿公,巴镯带了个朋友回家。”
门吱呀一声颤颤巍巍的开了,走出来一位同样颤颤巍巍的老伯。
景彻眉毛一扬,认出来,这不就是自己进寨那日在路边遇到的那位抽烟袋的老伯么?只是当时他坐着看不出来,现在一看,这老伯佝偻得还真是严重,风吹动裤腿,他的腿便像是瘦得在裤管里打颤一般。
二人都是一愣。
过了会儿,阿公吧嗒着嘴,呵呵笑道:“哟,年轻人,又见面了。”
巴镯的目光在景彻和阿公之间转了转:“阿公你认得他,他是百里公子的朋友,现在也是巴镯的朋友。”
阿公看着景彻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笑了一下,将烟枪在脚底磕了嗑,嗑出一地烟灰,他说:“进来说吧,外边有风。”
寨子里灯油珍贵,不到晚上,或是不需要用的时候便不点灯,巴镯家的竹楼里背阳,白天屋子里也是暗暗沉沉的,越发显得阴湿。
巴镯扶着景彻躺下,在他的头上敷上冷水浸过的毛巾。
“生病了吧,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年轻人,耐不得我们这儿的天气的。”阿公嘬嘬两口烟,道。
天气倒不是主要原因,真正原因,还不是因为……
景彻不想解释,也没有一点精神,看起来病怏怏的。
阿公闭上眼睛,仰起头深吸了一口空气,睁开眼睛的时候道:“你身上戾气真重。”
景彻默然,近二载时光,哪一天不是在要杀了这人,要杀了那人中度过,杀人似乎成了如吃饭一般平常且必要的事情,也是他在筑云庄里唯一的作用。
但是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也许在重宵的意识里,景彻不论怎样,都已经成了“顺从”的代名词。
景彻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不愿意说话?”阿公问道,见景彻把目光移开,看着墙壁,便又回头对巴镯说,“你出去玩儿会儿吧。”
巴镯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会意般的一笑:“嗯。”
听见巴镯又蹦蹦跳跳地下了楼,阿公这才放下手中的烟枪,手搭在膝上,道:“我当你是来找谁的,原来是那位百里公子,不过想想也对,是该有个人来救他。”
风声细碎,叶儿轻拂。
景彻一惊,转过头来看着阿公:“救他?”
阿公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不知道,那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说完,站起来,仍旧是一步一颤地走到房间一角,往烟枪里塞着烟丝。
景彻不知阿公是什么意思,心中竟然是着急万分,不由坐了起来,连额头上的毛巾也掉落了下来:“烦请老人家言明,‘救’一字何解?”
烟雾从烟枪里袅袅冒了出来,阿公摇摇头,道:“那孩子,被苗疆王拿来做药人了,以我看来,身上前前后后不知道试了多少次药了,怕是折腾得够呛。”
“不可能!”景彻脱口而出。
他是十里斋的斋主,是瞻玉公子,是江湖百晓生百里芜弦,是……是自己三番几次都无法对付的人。昨晚,他的笑容,还是与以往无二,自论剑大会与自己分离,不过是三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可能现在沦为他人的药人!
阿公道:“你看不出是该的,我养蛊许久了,怎么还能看不出。”
景彻仍是不敢相信,他不知百里芜弦到底是有何事相求,竟然如此糟践身子,去做别人的药人。想那日苏念池曾说最讨厌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如今自己与苏念池换了角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