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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在身上了。否则他们每天这样洗来洗去,还怕洗不出来吗?」机智宝想起那孔武有力,肥头大耳宫女们,不由得浑身闪过一道冷颤,眉头也就紧皱起来。
「那你交到何人手上了?」太后闻言,也是情急,顾不得自己身子骨弱,半爬起来便追问道。
「你交给我的东西,不是应该任凭我处置的吗?」机智宝笑一声,摆摆手,却是把人给推回床上去。「母亲放心,只要你一日不死,凤营的士兵还是受制於你的。」
太后听到他如此喊自己,却是心头一震。概是人倦疲乏,一时再也无法掩饰脸上神情,一脸惊愕的便盯着机智宝看。
「皇城由凤营护卫,外头再是出乱子,只要皇城守得牢固,圣上亦会安然无恙。」机智宝一坐,谈笑之间,却又生出无数险象来。「此时除了你我知道,便再无第三人知悉了。母亲又有甚麽不放心的呢?」
「你。。。。。。」
机智宝看着对方苍白的唇色,心中却是不为所动。摸摸肚皮便只顾得及去管自己的死活了:「说来我快饿死了,你这边有没有甚麽可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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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周去旅行; 停更一周目。
色相误国 32
32
祈传舍了机智宝,心中却总是郁结难解,彷佛机智宝永远是他的一块心头大石,便是移离心胸也总要留下难以磨灭的印痕。他心中苦涩,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移向快乐的栖所。祈传出了太后所居之殿,跨步上轿,却命人往更宫内更凄凉孤清之处移去。
只是这地儿虽是偏僻,里头的人却是住得逍遥。祈传屏退旁人,却是亲自推开那道褪色的小门,里面那人不出意外地就站在梨树下,从白花後移开目光便往自己笑来。
「皇上还是去看了?」周澄閒閒散步而至,嘴上说得再是恭敬,脸上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轻佻的心思。
祈传素来最恨他这样,可又巴不得周澄永远如此。只是圣上的架子还是要做做的,哪怕这不过是个摆设。祈传一拂华袖,便点了一下头:「嗯。」
然而这祟奇派一门上下,倒没甚麽尊君爱长的心思。周澄闻声一笑,伸手牵住了人,空閒的一手又往祈传鼻头上一点:「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周澄。」祈传怒目横生,像是被踏到尾巴的吃人老虎一样,看来煞是吓人。
然而他们彼此都知道这番嬲怒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由是周澄也不怕,放肆地把人拥入怀中便去摸他的头发了:「机智宝也不是个好惹的。皇上别看他关在笼子里便好对待,那家伙爪子可凶着呢。皇上以前不是也在他身上吃过大苦头?依微臣之见,还是再晾着他,饿他三两天的,那家伙便皮实了。」
「你若是把他饿死了,太后那边难道就不会哼声?」祈传人在他怀内,顿时就老实许多,那脸面在坚实的胸膛上揉来搓去,吸着周澄身上的气息似是恨不得陷进去的似的。「若是这样,也就麻烦。」
「皇上是一国之君,何必畏首畏尾?虽则凤营离宫闱最近,要动员京师外的军队来护驾,确实费时失事,不过——」周澄眼珠子一转,嘴唇啄落到怀抱中的脑袋上又道。「皇上真的肯定机智宝那小子已掌凤符?」
凤符乃是操控凤营兵的机要军符,从来行军者认符不认人,况且凤营上下皆是左祈中人,本就对他这个右祈的皇帝看不顺眼,更莫谈甚麽忠君爱国之心。这刻机智宝若是下令引兵入宫杀了自己,只怕凤营上下还要叫好呢!
「先时他在平南各州散播谣言时,用的不就是凤营的兵?」祈传想起过去种种,当下恨得咬牙切齿。那一手抓在周澄襟前,难免亦用了点劲。
「哎唷。」周澄痛哼一声,过後又低头去看他那头刚长出牙齿的小老虎。这麽一看可就不得了,竟是越看越爱,也顾不得光天化日,彼此身在宫墙之内,张嘴又大大的在祈传脸上亲了一口。
「反正老太婆也快要死了。没了太后撑腰,机智宝身上又搜不出兵符来,那小子孤家寡人的,谅他也不会有何後援,一时三刻只怕也调动不了军队,皇上又何必多虑呢?」
暖暖的气息擦过脸颊,祈传被他喷得心烦意乱,皱眉便警告道:「管好你的嘴巴。皇家威仪,岂容你如此污蔑?」
「生气了吗?」周澄去抓机智宝,不过是为治好他宝贝的头痛。皇室中勾心斗角的事,他根本就懒得去管。这时见着祈传生气,心里也是委屈,低头便用鼻尖碰了碰那张发红的脸,却是一脸无辜的道。「值得为她就生臣的闷气?当时太后不是眼白白的看着机智宝那小子。。。。。。」
祈传闻声紧皱眉头,却是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多年前的事如水中倒影,乍看蒙胧,轮廓却份外清晰。太后非他生母,那是人所共知的事。只是他当时年纪太小,不懂事,能被他称作「母后」的女人又只有一个,才会生出如斯错觉——彷佛太后就是他的母亲,理应对他爱护备至。
也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了吧?当时祈传还未上书房念书,身边也无玩伴,太后又是乐意把他晾在一旁的,每天都是閒得发慌。祈传也是在偶然间窥探到太后和侍女自一面画壁走出,才知道宫里头还有机智宝这号人物存在。
那时他不知事情深浅,竟想着凭空多出个弟弟来陪自己玩多好,於是便三番四次的偷偷背着大人跟过去,也没少带玩具果物去拢络人心。当时机智宝两颊胖胖的,也是一脸幼稚,见了自己也不惊怕,玩熟了还时时对他拍打撒娇。
不知不觉间祈传也生出一种当哥哥的满足感来,後来更是越来越大胆。不单偷偷在宫室里耍玩,听见机智宝从来不曾看过宫外风景,竟胆大包天的承诺要带人出去游玩。他们俩都是小孩子,再远又能跳到多远?当时祈传以为,越过那一道宫墙的荷花池便算是宫外了,谁知那不过也是别宫的一座小花园而已。
可那时祈传还不知道,神气地牵着弟弟,指示随身太监给自己弄条小船来泛舟游玩。本来这场游戏原先还是玩得好好的,岂料他和机智宝在船上正是玩得开心时候,突然却睹见太后怒气冲冲的站在穚头。祈传一时慌神,脚下一滑,竟是落入池中了。
但在池水没顶之前,谁也没有来拉他救他。机智宝痴痴傻傻的站在船头,太后脸色阴暗地站在穚上,便连跟跟随来撑船的太监,也只是一脸木然模样。。。。。。
「皇上?」
突然周澄的声音穿透水面打来,过去的一张张脸孔也就被水波一圈圈的打散。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浑身湿冷,在水中苦苦挣扎求生的小皇帝。过去的敌人已经被他囚禁住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此时应当无所畏惧才是。
「你说的对。左祈无人,太后一死,凤营便无足为惧。」祈传心神一定,拉扯着周澄的袖子便道。
「嗯,一旦除去此心头大患,也不必再忌讳边关外诸位王爷。」t
周澄望着他的皇帝,微微一笑,正想夸口赞对方几句,耍时门外却又传来一道要紧的报信声来。祈传闻声马上便挣脱他的怀抱,匆忙便整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皮相来应付。
「何事?」
未等周澄心里的怨怼成形,门外那个不识相的人竟又报道:「皇、皇上,使节团回来了!」
祈传一皱眉,似乎也是烦他:「哪个使节团?」
「是、是出使平南的御使,连同平南王的朝贡队伍,已经在京城门外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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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归来; 脑袋虚空~
色相误国 33
33
同生为人,命大不同。祈传那边厢风云变色,危机正是一触即发,机智宝这边厢嚼着他的硬饼,却是一任自然模样。可他脸上虽然红光满满,肚皮内却甚凄凉。原来此处虽然是太后起居的宫室,然而太后久病,早就米饭不进。加之她又是被囚之身,体礼上自然亦减省了许多。机智宝一个大活人待在这儿,自然亦讨不到甚麽好果子吃。不过得着一口凉水润喉,也总胜过没有。
「唉。」机智宝叹一声,总觉得自从遇上萧尚延後,自己的伙食便大不如前,不得不谓之孽障。不知那小子是否吃好睡好,缺了自己後,又是否安枕无忧?
说来萧尚延他真是倒霉,本来做着平南王挺好的,好死不死却教他机智宝看上了,从此也就树大招风。本来东有镇城王,西有护国公,论形势是怎到轮不到这个默守成规的平南王来做靶的。只是一来镇城王太老,二来护国公太丑,排来排去,似乎也只有年青幼稚、苦无依靠的平南王最为可以操纵。而说木头那模样儿嘛。。。。。。唉,唉,唉,说到底,还是被「色相」二字误了。
机智宝想得入神,不自觉地便抚案傻笑起来。倒霉鬼。他轻轻说着几个无声的字,刹时封牢的门又吱吱被人推响了。
他也没抬头,手上的动作却刹时停住。在那方正的光芒中一个身影徐徐走近,原来正是一名男子。瞧他模样三、四十上下,脸相倒不见老,看来也煞是高大壮健,只是那走路姿势却份外别扭,缩腰寒背像个老头儿似的,手上还摇着根拐杖,乍看便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那人一推开门,见到机智宝也是意外,劈头便是一句:「祸害!」
「老不死!」机智宝闻声,不情愿地也抬起头来喊人。原来来者正是他的师传倚半仙。虽然看来倚半仙此行目的也不是为了看他,但既然已被看到,想必也不会放过自己。
机智宝暗暗把脚插进榻下的鞋里,全身戒备准备随时开溜。但倚半仙是何许人也?看他翘起尾巴便知道机智宝想作甚麽,当下屈指一弹,几颗弹子竟是分毫不差地弹到机智宝的腿肚上。
「哎呀!」机智宝一吃痛,顿时便从床上跪倒下来。
倚半仙见到他一副龟孙子模样,才感到心满意足,摇摇手上的拐杖便越过门槛:「祸害!这下子知道我大徒弟厉害了吧!」
「呸!」机智宝人趴在地上,嘴巴却不服软,瞪着眼便辩斥道。「周澄那家伙就是脾气好,肯去守株待兔。现在好了,就是他好运,等得到爷爷我回心转意罢了。」
倚半仙听了,眉也不皱,一个拐杖便敲在机智宝上三寸下三寸位置了:「人贵坚持。若连自己的本意也搞不清楚,又怎好怪别人得利呢?」
「。。。。。。虽说有利,不过像周澄那家伙,到今天还是讨不着一点实惠。」机智宝嘴巴厉害,身上却是不禁打的。当下倒喘了两口寒气,才又咬牙切齿的道。「他若是有才,也用不着请你老人家出山了吧?」
倚半仙看着被他打得半死的小徒儿,脸上难得显露了一点慈爱,弯腰便蹲在他身旁道:「你做不到,就不要以为老子也与你同样。老子当年既然说过要护她一生,自然绝不食言。」说罢他拐杖一敲,便击在机智宝面前寸许地上。「祸害你们这些小辈们的事,老子自然是不管的!」
「师父不是来拿凤符的?」机智宝听得眼皮一跳,嘴上不禁恭维许多。
然而倚半仙自己为老不尊,自然是不在意别人对他如何诋毁赞誉的,听见机智宝霎时换了称呼,脸上也别无动静,平平淡淡地便说道:「你死了不就行?何必再找三找四的呢?」
机智宝听见师父动了杀心,当下也是害怕。所幸倚半仙是个做事有规有矩的人,他既然这次不是来找机智宝的,自然不会在这刻取人性命。
「祸害,待会儿才来收拾你。」倚半仙一笑,跨过机智宝的身躯却是走到他身後的屏风处了。
机智宝这几年被人迫着母子连心的戏码,也就不得不在太后寝室旁的小连间另开一床住下,因两屋之间亦只有一道小屏风相隔,他也就只得背着屏风做起他的床前孝子来。虽然之前还嫌弃这布置简陋,此时倒方便了他窥探倚半仙到此所为何事了。
这倚半仙向来大刺刺的,便是入了太后闺房,亦不知收敛。行走起来,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太后对此也是见怪不怪,见到他来,也不要待女搀扶,倚在床头便强拉起半边身坐起来,低声叹道:「倚哥哥。」
倚半仙见她脸色蜡黄,心里也是一怔,张嘴却又刻薄起来:「都一副半死不活,徐娘半老模样了,还敢喊我哥哥?」
「倚哥哥,你不能杀小宝,他。。。。。。。咳。。。。。。嗯呜。。。。。。。」太后说到情急处,身上不免吃痛,整个人又矮了半分。
倚半仙看她气息不好,也不顾太后金躯尊贵,伸手便把人按回床上去了。「躺着。」他叹一声,目光肉星星点点的火花燃起,似是有爱,却亦怀恨。那矛盾的感情全在弹指一瞬间射了出去,投落到眼前人身上,却是化作一重孽障。「杀不得?哈哈,你以为他是甚麽人。祈乐雅,我说保你一辈子安稳,可没说要连外人都一拼照顾。你还嫌骗得我不够吗?」
倚半仙一挥身,指向隐藏在屏风後的机智宝便道:「若不是你,我用得着白养这祸害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