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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的世外高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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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苦笑着问他:“不是谈慕丹了,那会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巫瑞冷冷道。

    “你一向这么安慰人吗?”我低头看了看他紧紧握住我的那一双手,竟忽然不知道心中该是觉得愤怒伤心,还是该觉得无可奈何,又或者是……喜悦开心。若谈慕丹有一日当真怯懦犹豫了,恐怕连我自己也认不得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面目全非也不过如此……

    只是我如今……想来天机的确莫测,我未曾想到自己竟能被影响的这么深刻。

    濯仙曾经对我说过,窥探天机,庸人以为是天大的好处,然而它其实更像是强加于你他人的命运,最后取决于你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方式做事。

    毕竟若是得知了一些未来,难免不会产生一些理所当然的心念与想法,当你扭转乾坤后,又必不可免的会去思考未来的下场。

    人生来就是如此多疑猜忌,我不过一介凡人,自然也不可免俗。

    “巫瑞……你相不相信我对你有同样的心思。”我近乎虚弱的笑了笑,困惑而疲倦的看着月亮,微微闭了闭眼睛,感受着由心而发传染至身躯的寒冷。我本不愿意将这些扭捏的儿女情长同他一一道出,又不是姑娘家,要什么天长地久的海誓山盟,心中明白,也就足够了,然而今日我却颇有些触动,既然想,便也就说出来了。

    “我自己……其实都不相信。我总觉得,我约莫是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巫瑞的手无意识的紧了许多,勒的我生疼,然而我却并未抱怨,只是看着巫瑞平静无波的面孔,想他心中应该是如何的万丈波涛汹涌,便又道,“只是那一日我打伤了你,就不敢再喜欢你了,之后数年,我便对自己说,咱们俩是敌友,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了。”

    巫瑞沉默了许久,然后忽然叹了口气对我道:“现在我也不清楚我应当是要责怪你对感情的愚笨与迟钝,还是应当欣喜于你只用了这短短数年就明白了心意,好叫我少等几年。”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笑出来,但当我发觉我的时候,我已经笑弯了腰,然后抱住了巫瑞,将头埋在他的头发里,闻到了一点点辛辣而又甜润的冰冷,就像是银丹草一样。

    巫瑞却对我说道:“你身上总有霜雪的气息,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一壶烫得我至今都心有余悸的昆仑雪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银丹草

    、墨朗做客南青

    正邪这个词,其实在江湖中多数是真正的大事上才会用到。

    更多时候,正邪两派更像是各有立场的双方,对峙却并不赶尽杀绝,当然如君华卿此人自然是个意外。君华卿杀了他师父与师妹,当然是天理难容,然而北睿阳作为他师门一员却毫不在意,我们自然也没有插手的道理,毕竟有句话套在江湖人身上也是合适的,清官难断家务事。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将君华卿作为一个恶人,再说他隐世已久,其实很多时候他的名头更像是个警戒而不是必杀。

    必杀的多是那些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肆意行恶的疯子。就好像是一条线,越过了这条线的人才要非死不可,而其他的只要尚在可以容忍范围之内,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这就是江湖的规矩,残酷,然而平衡。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我嫉恶如仇的追杀了三年的恶人,却与君华卿心平气和的交谈了萧家的事情。

    蓝玉泉让我去找杜竹轻,其实意在北睿阳,北睿阳这个人邪门的很,做事随心所欲,除了君华卿恐怕这世上没什么人能让他瞧得上眼了——无怪乎蓝玉泉他要说是邀我去无边炼狱,只看我肯不肯下。

    毕竟什么事情同北睿阳沾亲带故了,就肯定会麻烦缠身,不死也要脱层皮。

    因此蓝玉泉要我去找杜竹轻帮忙,是指找君华卿,杜竹轻能劝动君华卿,只是君华卿为人孤高淡漠,较北睿阳更为逍遥自在。且不说他肯不肯帮我,他纵是肯帮我,恐怕我因此就要被北睿阳记恨在心上了,所以也实在是说不好,要是能不麻烦,我尽量不希望要到寻这两个人帮忙的份上。

    不过现在除了他们,的确无人好入手了。

    乐逸新婚燕尔,我只打扰了两天就跟巫瑞离开了,凤先生要离开的更早一些,他离开之前还留了两贴药,又给巫瑞施过几次针,同在柳下人家一样,照旧忙得团团转。不过约莫是近日里来乐逸成亲是难得的喜事了,凤先生倒也尚算得开怀,甚至偶尔同我们说说趣话。

    坐上回南青的马车之前,我们同乐逸告了别,他娶到顾月影后几乎是飘着走路的,脸上挂着傻得不行的笑容送我们离开,我真担心他下一刻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巫瑞在马车上同我庆幸与抱怨:“我敢肯定姬乐逸这几日跟疯了没什么两样,幸好我看不见他那蠢样。”他素来沉稳严肃,然而我同他在一起这许多时日,却愈发见他少年心性的厉害,有些时候简直像个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一般,便不作回答,只是笑了笑轻轻拍拍他的手。

    我们俩性子都较为沉静些,有时候在马车之中便不怎么交谈,巫瑞约莫是担心我闷得厉害,便同我说起他看不见时的感觉与凤先生下针时的念头。

    巫瑞告诉我瞧不见的时候,虽然有一些恐慌,然后久了反而习惯了黑暗,便擅长用听觉或是嗅觉去察觉一切,反倒发现了许多平日里明明白白见着但又轻而易举忽视掉的东西。我听了觉得既酸楚,然而又很稀奇,便笑着问他:“你明明白白见着了却又说被你轻而易举忽视掉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我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

    我啼笑皆非,只道:“好吧,那接下来便说说凤先生好了。”

    一提到凤先生,巫瑞便有些紧张,他带着些许忐忑不安的问我道:“凤先生施针的时候,我看起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有些莫名其妙,茫然问道。

    “就是……是不是很像刺猬?”巫瑞犹豫了许久,才艰难的咬牙说出这句话来。他话音刚落,我就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直到他抓住了我的手恼羞成怒道,“别笑了,旁人看去就算了,但是……你会不会觉得那时候我很傻?”

    我心中像是泛起一池柔软春水一般化了开来,捧着他的脸问道:“我那时只心疼的要命,哪里记得看你傻不傻,好不好看,不过你问出这个问题,倒的确是蠢的可爱。”

    “你这是……在调戏我吗?”巫瑞迟疑的问了问。

    我只管放声大笑,再不理他如何恼怒。

    回南青之后事情倒算不上多,但有件事倒是很值得一提,南青里巫瑞一脉有个算是他堂妹的夫人难产死了,她与丈夫是双生情蛊,情蛊一死,丈夫也没了活意,丢下一个五岁长子与尚在襁褓的幼儿,一同殉情了。

    按照习俗,这两个孩子被过继到了巫瑞膝下……

    但我却在想,人生经历惨痛何其之多,可那个男人不顾两个孩子也要追随亡妻而去,那情蛊在其中……又占了多大的分量,失去情蛊的巫瑞又曾经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正想的入神,巫羽——也便是那长子,抱着他的幼妹巫月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他今年不过五岁,自己还是个走不稳路的小娃娃,然而却将妹妹抱得紧紧的,一脸严肃的活似个小大人,他见了我,便点点头打了声招呼:“谈家阿爹。”

    他们兄妹俩过继道巫瑞膝下,族谱上随了他,我与巫瑞又是情人关系,他喊我一声阿爹倒也不算过分。

    “阿羽累吗?”我引了他到我身边坐下,见他满头细汗,便将巫月抱了过去。

    巫羽似乎有些羞耻,涨红着脸,略带逞强道:“巫羽不累。”听巫瑞说他长相随他娘,生的颇为漂亮秀丽,还带着一点孩子的婴儿肥,肉嘟嘟的讨人喜爱的很。他凑过身又看了巫月两眼,巫月砸吧着小嘴,睡得香甜,嘴角隐隐约约有一点涎水,被巫羽很快擦掉了。

    “你们从哪儿刚回来的?”我摸了摸巫羽的头,他歪着头看了看我,然后乖乖道,“从巫瑞阿爹那,他有了一个客人,叫我带着妹妹回来。”

    “客人?”我思索道。

    “嗯,叫墨朗。”巫羽点点头肯定道。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客人

    、付出什么代价

    墨朗来的蹊跷,去的也快,等我找了婢女照顾两个孩子再赶去主厅时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巫瑞坐在主厅上位沉思,等我走的足够近了,站在他的下方时,他才垂着头有了反应。不过他的这个反应,我也说不准是好是坏,因为他很莫名的对我说:“慕丹,无论做什么事,想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应付的代价的,对吗?”

    他忽然问我这句话,实在奇怪的很,我愣了愣,心中立刻便想到了墨朗,便张口就道:“墨朗是不是同你讲了什么?”

    气氛忽然凝滞了下来,沉默悄悄蔓延了开来,仿佛我们俩便要在此缄默终生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很久,我站的都开始发乏了,巫瑞才淡淡对我说道:“的确,你说的一字不差,他确实同我讲了很多话,也说了不少事。然后他告诉我,他可以治好我的眼睛,但需要我付出一些代价,付出一些我能够给他的,过分沉重的代价。”

    “……你不想付?”我疑惑道,“他要的是比你的眼睛更重要的东西?”

    巫瑞摸了摸座椅的把手,摇了摇头,淡淡道:“他要的是比我的命都更重要的东西,只不过……罢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是我不能给他就是了。”他说的含含糊糊又神神秘秘的,我听的奇怪,但说到底我还是听懂了巫瑞不愿意付出墨朗想要的代价,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只是点完头我想起巫瑞是瞧不见的,又说道:“那便算了,凤先生那说情况也有好转,不必央着他。少同他牵扯些关系也好,咱们日后总归是隐居在南青里头的,安生些也免了麻烦。墨朗所谋太深,所求又过多,总归同我们不是一道人。”

    “我还以为你很欣赏他。”巫瑞有些发愣。

    “他的确并非庸庸碌碌之辈,亦可谓是卓越不凡。”我点点头肯定道,“但是这样的人物,你与我难不成见得还少嘛?人生满百岁而活的长寿者何其稀少,许多人连咱们这个年纪都活不到,半生或是一生,我们都见过太多太多人了,我的确很欣赏他,他半生坎坷,然而他如今却也不是我们可以怜悯的对象。再说了,现在又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的?”

    其实按我来想,我说这样的话应当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我与巫瑞已经是在一起了,然后便如夫妻一般同舟共济。于我一生之中,自然哪怕是玉丹再重要,也只能同巫瑞不分上下了,因为我同他将执手一生共偕老。

    然而巫瑞却像是傻了一样呆了许久,然后才道:“慕丹,你再说一说,好不好?”

    “说什么?”我疑惑道。

    “就是……最后那句。”巫瑞看起来有些忐忑不安,“再说一次,是我听错了吗?”

    我忍住了笑意没说话,巫瑞却猛然站了起来,一步步飞快的走下阶梯,茫然无措的伸出手来触碰我,然后紧紧抓住了我的上臂:“慕丹,再说一次,只要一次。”他看起来几乎有些惶恐不安,我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以示安抚,他却显得更为焦躁了。

    “我是说,在我心中,你最重要。”我心平气和的对他说道,“巫瑞,你怎么了?”

    巫瑞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才对我道:“我不知道,慕丹,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这大概只是一场梦罢了,等到某一天的天一亮,我便要醒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不该如此的,我本非如此患得患失、软弱可悲之人。”

    我轻轻将巫瑞的手从我臂上拂去,转而握在掌心之中,淡淡同他道:“我也并非言而无信,风流无耻之徒。我既然喜欢你,就一定是喜欢你,绝不是轻言儿戏。”

    “我知道……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巫瑞摇摇头说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慕丹。大概是我十年美梦一朝成真有些傻眼了。”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我最终选择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便慢慢离开了。我走的有些慢,期望巫瑞能叫住我,但他始终一言不发,直至我彻底离开了主厅。

    墨朗站在桑罗树下看我。

    他没有走?

    我疑惑的站在走廊上看他,他在赏花,指下桑罗花的花瓣微微蜷着,嫩红的蕊心却舒展了开来。这种花跟中原的花朵不大相同,芳香馥郁,浅红色悄悄蔓延上雪白的花瓣,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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