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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人的眼瞳,闪烁着很奇怪的色彩。
因了要继续南下赶去无忧谷,所谓的歇脚也无非是给马喂喂粮食换换鞍子,天未亮就继续前行了。
楚百风果然没出意外的吃着他的宵夜。
尹堂没睡着,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仍旧维持着背对着他侧躺的姿势,淡淡开了口:『说说吧。』
『因为你没我细致,没我有耐心,倘若你武功还在,咱俩就算过招,不,我让你三招再出手,亦能在百招之后降了你——因为你会嫌麻烦,会不耐烦,会先比我露出破绽。你不爱吃鱼,就是怕麻烦吧?你太心高气傲了,我赢就赢在比你有耐心多了,就像是当初我会知道你骗了我,是因为我把那天林子的所有暗器都挨个亲手捡了回去。下人呈上来的那把空伞面中有一百二十四发暗器,伞柄上可藏六十二根银针,伞柄内可存二十四枚回旋镖,我花了三天的功夫把那些死的乌日留尸体剖开刮了个干净,把全部暗器找了出来然后细细的按了回去——结论是,少了十多发。我呢,也考虑过你是不是在来的路上杀了什么人所以会没全装回去,但是,你错就错在沉不住气,那日我流氓你,你一脚把我踹下了床——啧啧,力气太大了,不像是中了乌日留的毒液啊。这么说来,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自己被其他毒蛇咬伤,但是又不会失去太多力气,于是可以趁机接近南开,顺道还有余力能去毁掉四方堂。』停了会,又拿着那堆了鱼肉的盘子喃喃道,『一定是这样的,猫咪哪有不爱吃鱼的呢?我曾经养过几只猫,绿眼睛的,漂亮的很,见着鱼就跟南开见了草药一样开心。』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说说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不然不可能让我一巴掌得手。
除非……你有故事,而且应该还是一个很伤心的故事,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提及却是早在心里烂了无数次千回百转的想要说与别人听,每当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出现,却还是会在谈及另外一个话题时分些心神回忆着过往。
为什么恨别人骗你呢,定是有让你最信任的人骗过你。
尹堂无声的自嘲了下,怎么会想要听这个人的故事呢?
大概还是想看他伤心的糗样吧,想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人了。
于是便兴致盎然的回了头。
男人仍旧低头对付着眼皮子底下最近的一盘菜,一碟脆绿脆绿的小豆子嘎嘣嘎嘣的咬的干脆,像是要展示他的牙口多好一样。
喝了口小酒,呷了下嘴巴,背靠在了马车上,一双深邃的眼便定定望了过来,张开了嘴——『我偏不告诉你。而且冲你昨晚那一巴掌,你也一定会比他们死的更惨更惨。』
没有弥漫满室的杀气,没有说笑,亦没有认真。
只是随性的如同说『你还有力气说话?那我们再做一遍吧』般让人无法猜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车窗外有鸟儿啾喳着飞过,尹堂静静的闭上眼,不用想也能在脑海里自动浮现他们自由自在从一根枝桠飞去另一根枝桠的漂亮身形,蓝天之上,定有他们划过的灿烂弧迹。
『倒死也不让我做个明白鬼啊。』淡淡的,透不出喜悦透不出悲伤,平铺直叙的如同自己曾经还能出剑时一样简单明了不拖泥带水。
『其中有一个女人。』楚百风突然道。
马车顶上渐渐有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尹堂闭着眼,仍旧没有说话。
远处乌云滚滚压了过来,天空开始变得低而又低,简直恨不得压死这群如蝼蚁般的凡人一样携裹了满肚子怒气,鸟儿吱吱喳喳的声音急促了起来,大约是急着呼朋引伴的赶紧躲回巢穴里。
阿三那略显稚嫩的嗓音在几道电闪雷鸣里听得更为飘渺,不真切的像是幻梦一样。
『快些找个地方来躲着呀,这中原南方的雨来得可真急!』
马儿嘶鸣了一声,随即好像跃上了一个陡坡似的。
尹堂不得不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下这马车的稳定,仍旧没有太大的颠簸之感。
男人终于停了筷子擦干净了嘴,一把捞过尹堂,连着被子带人拥进了怀里,笑的一脸得意:『你冷不冷?不好意思,忘记你现在都没内力护体了。』
『很热,谢谢。』
早就算计这一句话了。
楚百风笑的更加得意,因了下雨潮湿起来的空气里,一层寒冰就从被子底下开始结起,慢慢的爬过脚踝,小腿,腹部,胸膛……
尹堂牙关止不住打颤,心下却不由得嘲笑又嘲笑。
男子一般是练不了这般阴柔武功路数的,此人无非是借机展现他那吓人的精湛阴柔内力罢了,可却也不得不叹服——自己当初练得是至阳的功夫,剑法能使得犹如刀法般大开大合,而身后正拥住自己的人,怕是于内力一途,就足能胜得过自己了。
呐……不是赢不了,是一定输。
『她是被我冻死的。唯一一个骗了我却让我打算保留了完整尸身的人,总觉得那么一副漂亮的脸,娇美的身子,还是完整的好。』
寒冰渐渐消融,尹堂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拥着被子更往里挤了挤,不出意外的感受到那硬热抵在了自己身后。
『做些运动热得快些,你说是吧,小阿堂?』
南方的雨果然来得急去的也快。
马车外能听到阿三兴奋的叫声:『哎呦,有彩虹了呢!』
楚百风一面在尹堂身上运动着一面不忘抽空吼他一句:『你在西域没见着么?』
『没在这么山青水绿的小地方也见着呀。』
尹堂失了力气的头软软搭在榻上,腰际却被他扣紧了一时不停的撞击,却还是拼命扯了个嘴角想笑——阿三是个聪明人呐,倘若没有在地方前面加个小字,怕是他今后就不用回西域了。
对了,西域是怎样的风情呢……
听说有漂亮的舞姬,有红的像是苍穹谷内不老的枫林那样的美酒,有大大的镶嵌着猫眼石的戒指,如果能买到镶嵌在剑上,一定也非常好看呐……
不知餍足的男人却在发泄完了这波后停了手,像是顺着猫咪的毛一样轻轻顺着尹堂的青丝,沙哑的嗓音更似含了无穷的情欲,淡淡道:『不过南开那个没有感情的家伙跟我说,我那是舍不得她。』
『后来呢?』
『你怎么知道有后来?』
『若是我……我会烧了她来证明,我不是舍不得。』
楚百风笑着拿过一旁的衣服,替尹堂细心的擦拭着大腿和屁股,低低叹了一句:『在我实行一把火烧了之前,很不恰巧,冰化了,她被我养的那几条獒犬给撕咬着吃了。』
『当时你在面前?』
『嗯,我发现的时候头刚刚被咬下来,腔子里的五脏六腑什么的拖沓了一地。』
『很庆幸她不是被毒死的。不然我会替狗感到悲哀。』
『我就一直站着眼睁睁看着它们吃干净了她,连骨头都嚼的连渣都不剩,于是我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男人把尹堂拉了起来,圈在怀里,一双手轻轻摸着少年白皙滑嫩的面颊,淡淡道:『再美的皮相,死后也不过一堆白骨,这个女人样貌我现在记不太清了,只是记着她好像有一双特别美的眼睛,但忘不了的,是她一颗脏到死的心。』
『绿色的眼睛?』少年闭着眼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准备再次进入安眠,并且实行在梦中换着招数把楚百风撕裂成千片万片。
『嗯。』
果不其然——
坏心眼的楚百风故意听着少年的呼吸就在其渐入平稳之际,猛烈的摇晃起少年瘦弱的肩膀。
尹堂不耐烦的睁开眼:『我不是绿色的眼睛。』
『可你喜欢穿绿色的衣服。』一句话说的真意拳拳,委委屈屈的活像是逼着他吞了一道烂菜。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闪过,又飞快被自己打消了——这个食量胃口极其好的人,怕是屎也能吃得不亦乐乎。
脑海里这么不着四六的想着,楚百风那灌了内力的声音就传了开:『阿三,再给我整四大海碗牛肉面来,要多放牛肉多放葱花的!』
罢了,还是睡觉吧。
倘若放在以前,知道堂堂西域鬼冢王是这么个货色,自己一定不会产生跑去跟他打架的念头——不怕输,怕丢人。
怕打着打着对方突然喊了停,你等等,我先去吃五屉包子,咱们再来战!
……
记忆中那个白衣少年恍惚远了,踏着陡崖峭壁危险的山峰斜坡处如一只高傲的仙鹤一样几个起落跃到雪奕山顶的时候,总是连回头看一眼特意为山下前来求学的弟子铺砌的石阶都懒得看,一双眼高于顶,这是哪个,那个又是哪个跟自己打了招呼的师兄弟也从来没记过在脑子里,倒是记着了刚刚在山下偏僻小道一错眼不小心瞅见的蓝衣书生,看上去有了些年纪,沧桑感却不多反而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儒雅的劲儿,活生生该是放在平常乡村里教书的夫子。
暗道了声这天下之大好歹算是有过一个能入得了自己眼的人,却因为着急赶回山顶看一眼秋风吹落整个枫叶的美景而脚下不曾停驻过半分。
不由得又想起自己除了下山不断的挑事之外还真真去了趟最好的花楼——天仙阁里赛天仙,美人林中抱美人。
那个林仙仙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头牌。
殷殷一声『少侠』柔肠百转让多少侠客酥了一声筋骨,多少铮铮好汉全都毁在了这个美人乡里。
手起刀落连雪奕剑法都不用使——对方仍旧是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白衣少年笑的灿烂:『你也觉得我比你好看?不过我对长相不感兴趣,我感兴趣你的另外一个名字——黑寡妇。』
杀手榜中第一位,黑寡妇,擅长暗器,曾取少林方丈首级悬挂于笑语阁外,是个给奶就是娘的主儿。
女人死前最后一刻仍旧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不敢相信有比自己暗器还快的剑法。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笑语阁的阁主是你么?』
少年轻笑着走了过去,小心的从女人手心里取走了尚未来得及发出的暗器,似是叹息一声道:『因为我去屠了笑语阁,然后无意中发现了一卷名册,上面恰好有你的名字,又记录了你的职位。』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如此这般不堪一击。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也会做正事是吧?』
少年温热的手心覆上了女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因为我也是枚棋子呀,只可惜,我的主子只有一位,他说你们为害天下苍生,雪奕派为正道领袖,不能坐之不理,我便来了。只可惜,你们所有人都死全了,没人记得我的功德。真真是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 周一到周四 每天至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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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十.
南方的梅雨时节,下起来连续了几天淅淅沥沥,拖泥带水的一点也不干脆。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时异常让人疲懒,楚百风竟然再没提过那天那一巴掌的事情。
只不过天天抱着尹堂折腾,几乎有种一天少做几次便能要了他命的架势。
尹堂对着这一个周来几乎没消下去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一身青紫吻痕,终于知道了对方的用意。
大尾巴狼慵懒的把少年压在身下,大开着靠着床的窗户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嘴里嘀咕着:『终于放晴了,我可以出去玩了。呆在屋子里简直能闷出个鸟来。』
高兴的起了身下了榻,突然又极度扭捏的坐了回来,拉着少年的手深情款款道:『你那个机关师快来了,我给你们合计商量杀死我的机会。或者阿堂舍不得杀我了,改成你们的叙旧?总之我不妨碍啊~』接着气沉丹田运气于心朝正在外面晾药材的南开道,『我陪你去采药材吧,你不是来的时候看到那个断崖上的千年碧喜欢的紧么?』
他到底是狼是豹子还是狐狸?
简直把尹堂最讨厌的三样动物的习性占了个十足十。
抬起酸软的胳膊对着阳光抓了又抓,眼看着天空就这么在自己的指缝内四分五裂,过往种种更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笑情愫,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自此再也不知到底为谁而活。
天下之大,人命终如蝼蚁般渺小。
凡是能羁绊的情感,统统都是容易让人缠上了身从此再难放手的。
人生七苦,怨憎会苦爱别离。
逃不过这七样的诅咒——人心终究是太复杂的东西。
那么自己……曾经的自己到底算不算的上一流的高手呢?
是有心无剑,还是有剑无心?
日头爬过了窗棂,楚百风那个白眼狼竟然记得自己还没吃饭,兴匆匆的抱着吃的喝的回来还好心好意给自己穿上了衣服,一脸情意真切道:『你看,他还没来吧?不着急不着急,等下就来了啊。你先多吃点,别一会再饿过去怎样,他再埋怨我没给你吃的什么的,我对待小宠物还是很温柔的。』
迷迷糊糊中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又塞了几筷子饭在嘴里。
除了想好好睡觉外再无他想。
连日阴雨的天,终于是得见了丝丝阳光,做了一场温吞的好梦,残年往事像是被雨淋了的书籍,急匆匆摆去阳光大好的下午晒了个透彻,却终究是被模糊了墨字,一片黑坨坨脏兮兮的痕迹。
年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