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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百姓叫苦连天,民怨沸腾。
戚少商看在眼里,怒在心中——伤势还在慢慢的恢复中,所以他不得不暂时过这种日子。
金风细雨楼在王小石的带领下,与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极力周旋,保京师武林的暂时平衡。
他已无法平复郁郁心情。
顾惜朝长叹一声,放下剑,慢慢走到戚少商身后,与他背靠背的相倚而立。
头部轻轻后仰,自己的,便与他的相偎在一起——这是一个在共同对敌之时才会有的姿势。
将自己的背后空门交给另一个人,便是将性命交付于他。
背靠背,有时比肩并肩还要用情至深。
两个人这般战立着,各望着远处的山与山外的山,秋日的苏州城,有萧瑟的寒意。
人因无奈而落寞,江湖因人而无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即便如今小隐隐于山,终是一入江湖岁月摧了。
一朝入江湖,一世江湖人。
几多无奈,几番情何以堪?
戚少商终于说话了。
“宋江义军已将朝廷连连败退,最近的花石纲又使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们纷纷起义——我怎么有种感觉,大厦将倾。惜朝……”
戚少商是谁?是个大侠。
戚大侠即便隐于山,隐于市,却依然还是个大侠。
顾惜朝知道,戚少商已不能再呆的下去。
顾惜朝其实有些矛盾。
一方面,隐居的日子实在太过美好,另一方面,现在,却真的还不是隐居的时机。
戚少商自背后握住他的手,“惜朝,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碍事了。”
戚少商知道,顾惜朝一直迟迟不肯同意再出江湖,不过是担心他的伤——“惜朝,血玉珊瑚的事大抵已经风平浪静,如今伤势已好的差不多,我……真的再呆不下去。”
生怕被天下人耻笑了去的皇帝,果然没有派人来追杀他们。
于是日子便在这种情况下静静的过了近一年,于是如今的戚少商真的已不能再等,也等不下去。
“血性男儿皆已拿起手中剑……”戚少商长长叹息,沉默不语。
顾惜朝亦一叹,“我知道,若是就此能放下一切,那也绝不会是我认识的戚少商。”
不问世事乐逍遥——但是真的能做得到么?
四十四 及时雨的语
转回身来,面对着他。,顾惜朝淡淡皱眉,于是戚少商觉得江南秋色就这般被他点染的淋漓尽致。
他抬起手臂,微微覆上顾惜朝的眉间,温热的感觉顺着眉间,慢慢的传到了心里。
“你为我付出这般,我着实心里有愧。”戚少商慢慢放下手臂,拉近顾惜朝,与他额头相抵。
顾惜朝带点恶意的撞了撞戚少商的鼻子,“我志亦不在山野间——其实那时对小石头说的话,并不都是真的。”
顿了顿,他又说,“至少,现在,我的志向还不在山野间。我说过,当初杀了多少人,如今就来救多少人。罪,还未赎完。”
戚少商心头暖热,狠狠的抱住他,胸口紧贴着胸口,感觉到顾惜朝也在拼命的抱着自己。
两个人竟同时有了一种微微的脱力感。
顾惜朝忽然说,“你只管下决定,无论是何处,一同前去就好。”
戚少商望着顾惜朝坚定的眸子,紧了紧相握的手。
此时,山东一带的宋江率众起义,在水泊梁山扯起了“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大旗,转战于河北、京东,淮南一带数郡。杀贪官,除恶霸,起义正如火如荼,而现在的首领宋江,更是被人称为“及时雨”,足见其受拥戴的程度。
戚少商慢慢的说,“前几日,金风细雨楼的飞鸽传书,朝廷派出的人马已前往水泊梁山——这是明里之事。但其实,暗地里,金风细雨楼的暗线打探到,七绝神剑与六合青龙皆突然消失于京师。所以金风细雨楼怀疑,他们亦同往山东而去,在暗处——对义军不利。”
顾惜朝忽然问,“你是怎么看待这个宋江的?”
戚少商不无赞赏的说,“宋江为人豪迈,讲义气,是难得的一条真汉子。他曾说过,“男儿既生于天地之间,就当建功名,树基业,有一番大丈夫所为”,我敬佩他,如何去想,便如何去做。是个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顾惜朝点点头,“我也听说,江湖中许多豪杰亦对此人敬仰不已。”
戚少商的眼睛里有激动的光彩,“大宋若能有这般的人物多几个,也许这般的人物也不必去反了。”
顾惜朝微微叹气,“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想当年我希冀封侯拜相,看不起江湖草莽,觉得你们是土匪,所以才接下来杀你的任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后,我竟然对草莽江湖产生了欣羡。如今这些义士,原本也许被我称为“反贼”。所以这世事,着实让人觉得摸不到头脑。”
戚少商摇摇头,“不是摸不到头脑,而是逐渐有了自己的认知,是非,曲直。”
顾惜朝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毫无认知之能,颠倒是非黑白,心中没有曲直?”
戚少商咳嗽了下,“惜朝……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惜朝拂袖走开,回到房里,却听见戚少商的声音传进来,“你若毫无认知,岂会回头是岸?你若颠倒是非,岂会救人赎罪?你若心中没有曲直,又怎么会后悔?”
一字一句的,说的铿锵作响,戚少商的声音让顾惜朝慢慢展颜。
可是他还是没有理他——大概是故意找茬。
戚少商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喂,顾大公子,你生完气没有?别跟个媳妇儿似的,一生气就撂挑子躲屋子……”
“砰!”
戚少商只觉得一个坚硬的物事扑面而来,他赶紧闪身躲开,堪堪避过。
转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块砚台。
戚少商吓出一身冷汗,“惜朝,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摔砚台啊!”
顾惜朝冷冷一哼,“若不是我的神哭小斧还在息红泪手里,你早就血溅五步了!”
说到这里,顾惜朝又不痛快了。
其实,隐于苏州城外这近一年来,顾惜朝对戚少商说过很多次,想去碎云渊拿回神哭小斧——毕竟最趁手的还是自己的小斧。
可戚少商总说还不合适,再过一阵子。
这么拖着,直到现在也还没拿回神哭小斧。
其实顾惜朝自然是知道,见了息红泪,免不了又是一顿不痛快。戚少商怕的,是他不开心。
但是每当扔个什么东西扔的不顺手的时候,就会很经常的想起自己的神哭小斧。
于是他很想破口大骂——所谓的“大骂”,其实也不过就是说几句风凉话而已。
骂人,他不行,损人嘛,到还凑合。
却在这时听到戚少商又喊,“惜朝,金风细雨楼在青溪县驻守的兄弟飞鸽传书,说是就在昨日,青溪的方腊率领当地的农民组成义军,头戴各色头巾,杀贪官污吏,烧官府公宅,青溪一带的老百姓纷纷响应,一天之内已到近万人,青溪县城即将被攻下!”
顾惜朝微微一愣,即而拊掌大笑,“真是大快人心啊!”
戚少商却叹了口气,“惜朝,我忽然在想,大宋命数是不是已尽?各地起义风起云涌,朝廷昏聩腐败,我们,到底应该在这个时代,做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顾惜朝慢慢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来到戚少商身边,拿过飞鸽送来的书信,仔细的看着。
“戚少商,你听着,我以为,我们只要救自己想救的人,即可。”
四十五 起义军的义
方腊起义正势如破竹,在这一天已攻破青溪县城,直逼浙东一带,并向汴梁攻进,让朝廷迅速感觉到什么叫焦头烂额。
苏州城外的戚少商与顾惜朝,一天之内能接好几只飞鸽传来的消息。
原本蔡京派出的暗中高手,也即刻转道往青溪方向前来——杀人的目标换了,杀的是,方腊。
金风细雨楼与六扇门暗中亦派出好手,一同往青溪方向前来,为的是截杀来暗害方腊义军的蔡京手下。
这是极隐秘的消息。
金风细雨楼在天子脚下,却助所谓的反贼行事;六扇门更是凶险,诸葛神侯一面加紧布置京师守备,一面却终是不忍起义英雄被蔡京手下的高手在暗地里杀害。
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里,诸葛先生是怎样的艰难与矛盾?
身为朝廷命官,却更是一个为天下为苍生的智者,所以他必然站在最如履薄冰的地方,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所以他心中的痛苦、压力与矛盾,是常人难以想像的。
自古清官难做,一个身居要职的清官,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忠,义。
忠,不可愚忠,却又不能不忠。
义,不可失义,却总是难全大义。
身居庙堂之高,安得江湖快意?
诸葛从未如此时这般无奈——他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垂暮的味道了。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诸葛在这个秋夜里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若是不救,那些义士,会枉做刀下冤魂。
若是救了,汴梁不保,皇家何在?
这个时代,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如此悲凉?
昏君皇帝,却不得不保,大宋江山,到底姓的是赵。
诸葛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智者的叹息几乎让整个夜幕都感觉到荒凉。
蔡京和童贯为了讨好皇上,亦为了从中获利,置办花石纲,建造供奉局,这一切早让百姓怨声载道。
此时各地起义之势正盛,有一人带头振臂高呼,则四下百姓皆一呼百应。
做顺民是死,做逆民也是死——横竖一死,不如反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一丝骨气。
天予不取,时不我待,怎可能反受其祸?
与是各地百姓纷纷起义想要打进京师,江湖中很多血性男儿,亦投入到义军中,誓要将昏聩腐败的皇帝杀之而后快。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于是,局势一片混乱,几乎不受控制。
而此刻,又以一南一北,两支义军来势最凶。
山东的宋江义军,浙东的方腊义军。
大宋的军队疏于操练,懒散成性,又没有好的将帅带兵,所以几乎节节败退。
宋江义军已够让朝廷担惊受怕的了——谁知这一阵又出来个方腊,短短数日已发展至数万人,几乎所行之处,皆是百姓欢呼,官兵惊吓。
于是乎,蔡京转而将派去暗杀宋江义军的高手转派之南方,想趁方腊羽翼未丰之时将其铲除。
诸葛上朝回来后就一直端坐于窗前,想了很久他才决定派追命去请王小石。
还未去,王小石已经来了。
王小石与诸葛先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第一次见面,王小石假意杀诸葛先生,实际上杀了傅宗书。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小石才在外逃亡了三年,整整三年。
诸葛先生是天衣居士的师弟,是王小石的三师叔。
诸葛先生一直很喜欢王小石,觉得他能成大气。
而且王小石很争气——并且,一直是个好人。
所以这件事,诸葛先生只能找王小石来商量。
而王小石,同样也是这样想的。
放眼整个京师,能与他一起想办法的人,只有诸葛先生。
所以王小石就来到了神侯府,正好在门口遇见将要去请他前来的追命。
追命看到他,笑得懒洋洋的,“小石头,世叔在等你。”
王小石和他一笑击掌。
看到追命,他就觉得很开心——那个爱酒如命的追命,让人觉得生活其实很简单。
追命的生命注脚是两个字,“情”与“酒”。
王小石很欣赏追命对情的看法。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而已。
这是多么难得的潇洒——在这浮躁的乱世里,有几人能拥有如此的胸襟?
王小石是深深的羡慕着他的。
进了门,上了楼,诸葛先生微笑着望着他,眼神永远那么和蔼。
刚坐下,便有小童俸了茶——无情自己烹的茶,名字叫作“红雪白梅”。
那样的人,自是当的起这份傲雪气质。
同样爱穿白衣的几个人,王小石觉得自己与无情和戚少商都不同。
无情的白衣,是冷,是清,是傲。
戚少商的白衣,是沧桑,是直接,是大气。
而自己的白衣,是普通。
普普通通的,但踏踏实实的王小石,一如他的名字。
可他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同样爱穿白衣的男子。
只是那个人,他的白衣,是狠绝。
是的,他忽然想起的,是方应看。
好看到极点,阴狠到极点的方应看。
于是他的心凛了一凛。
“金风细雨楼要怎么管?”诸葛先生开门见山。
对于王小石,根本不需要饶着弯子算计着去说话。
“派人去堵截暗杀方腊的高手。”王小石也没有隐瞒。
对着诸葛先生,亦不需要拐弯抹角。
诸葛先生点了点头,慢慢的捧起茶杯,品了一口。
“红雪白梅”,其味清淡至极,其香馥郁至极。
“七绝神剑与六合青龙,还有一群武功不弱的好手——蔡京想将方腊暗杀,竟不惜使自己身边守备空虚。”
“金风细雨楼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诸葛先生放下茶杯,“要对付蔡京的人手,金风细雨楼也要多加防范,小心行事,切莫让朝廷抓住辫子,但更重要的是,万不能使楼中守备空虚,给六分半堂以可乘之机。”
“晚辈知道,谨遵三师叔教诲。”王小石诚心点头。
“老夫自会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