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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少年一袭白衣,上描细碎的银色丝边,虽是式样简单,穿在他身上却不显寒碜,恰似一块柔柔散着光的璞玉,温润典雅。莫韦略微皱眉,拉过少年,低声道,“做什么去了?不是交代你早早回来么?”
莫絮楞了楞,微微一笑,道,“早上事太多,我给忘了。”
“尽是些闲事,待会儿再跟你算账!”莫韦厉声朝他说完,而后却堆起一脸笑,对着同席的一个富态百出的中年男子,拱手作揖道,“池兄莫见怪,这孩子就是顽劣,今日真真是我们怠慢了,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池斗白赶忙虚托莫韦的手,皱眉道,“莫兄这就见外了不是,你我世代交情,我又怎会为这区区小事而心存芥蒂呢?”查知莫韦还欲再讲,池斗白顺势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无须多言。随即只见他单手捋了捋胡须,上下打量着莫絮,满意的点头笑道,“这可就是贤侄,果真生得一表人才,多年不见,老夫都快忘了他当年的模样。”
“莫絮见过池世伯。”他上前一步,微微笑着向着池斗白作揖行礼。“好好好!也不枉老夫等这一遭。”池斗白欣慰的拍了拍莫絮的肩,下一刻却是朝着身后唤道,“蔓儿,还不过来见过你莫大哥。”
池君蔓从池斗白身后羞涩的露出身子,小小向前迈出一步,飞速抬眼瞥了莫絮一眼,弱弱道了声,“蔓儿见过莫大哥。”只见她微微咬唇,一张精致的脸因为沾染红晕而愈加显得娇美柔丽,似一朵萱萱而展的琼花。
莫絮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淳书的妹妹?平日子也曾听他提起过你。”
“好了好了,我们一行人一定要这么站着说话?”莫韦笑着朝众人说道,心情似乎不错,“来来来,快坐下,我们来喝上一杯。”
莫韦与池斗白聊得欢,席间欢笑自不必讲。相比之下,莫絮与池君蔓这一边倒是愈发显得安静。莫絮闷声吃菜喝酒,少有言语,只是心中对先生迟迟未到的行径颇有不满,想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莫大哥……莫大哥……”
“啊?”莫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温和道,“你可是叫我?”
“恩”池君蔓双手紧张抓的莲裙,咬着唇道,“不知莫大哥明日是否有空?”
“哦,明日我约了你哥去诗社,怎么?你有事?”
池君蔓眼神一暗,随即只是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若是莫大哥没空,那便算了。”
“你如果……”未待莫絮开口说话,那边却听莫韦道,“来,我们大家来喝一杯,今日实在高兴!”莫絮在心底轻叹一声,无奈的端起酒杯,微微笑着将酒缓缓喝入口中。
“池兄啊,我看我儿与蔓儿甚是等对,如今絮儿也不小了,也应是该娶个亲,定定性子了!”
伤害
“咳咳咳……”被一口酒呛到,莫絮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池君蔓赶忙起身帮他顺气,眼露担忧。
“怎么这么不小心?”莫韦皱眉忧声问道。
“爹”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只见他“霍”的起身,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打扰了大家兴致,莫絮改日向大家赔礼道歉。”说着,他转身便走,全然不顾场上众人略显尴尬的表情。
“你!”莫韦气得拍案而起,“孽子啊孽子!尽是被我宠坏了!”
莫絮脚上步子不停,眉头却是越拢越深,直至身后的喧嚣渐止,他的心也未曾停止过忐忑。
先生,先生……
你便是早知,与他一道诓我来的么?我娶亲与否,你真真一点也不在乎?想至此,他嘴角不自禁荡漾起一抹苦涩。
你我之间在初遇之时中间便筑起了一道鸿沟,于你而言,我始终是你的学生。甚至,你只是一个会微笑,会说话,但是失了心的活死人。
先生,不知道,我又能相伴在侧多久呢?他仰头望月,眼中微有水汽,那抹皎洁映得往日温情愈加朦胧易碎,似是假象。
夜漫漫,心冷冷,这注定是个伤心夜……
“先生,喝药吧……”莫絮将碗放在桌上,也不管段青宁是否听的到,转身欲走。此时却听着段青宁笑道,“生气了?”
莫絮开门的手一顿,随即垂眸,淡淡道,“先生在说什么,学生不懂。若先生没有其他事,学生先走了。”说着,他“吱呀”一声将门拉开来,然而下一刻,只听得“碰”的一声,门又顺势合了回去。
他盯着门上那双修长的手,头也不抬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段青宁轻叹口气,暖声道,“昨儿个我是真的有去,不过是中途被你爹的人拦了回来。知你是去相亲,这种场面我也不好出现不是?”
“那你敢说,你不是有意促合?”莫絮转头深深的望着他,面无表情。
段青宁心里咯噔一跳,莫絮在他面前从未这般严肃过,想着,他下意识伸手揉了揉那人的发,低声道,“便当是先生错了,向你赔罪,如何?”
莫絮一把推开他的手,仍旧笑着淡声道,“请先生莫要再用这种敷衍的态度对待在你眼中的‘小孩’。如此看重,学生受不起。”字字句句透出讥讽之意。
段青宁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微微蹙眉,沉声道,“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
“不然要怎么样?”莫絮苦涩一笑,微微一顿,道,“先生你这样累不累?我想知道,先生的心到底去哪儿了?这么日日念着旧日往事有意思吗?”说着,他走回桌案,拾起桌上的那副画,面朝段青宁,道,“若是真的忘不了,那就回去找他!你这样日日画他的画像,折磨自己,何苦来?”
段青宁急步走过去,劈手夺过莫絮手中的画,冷声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过问我的私事。”
“私事?”莫絮低笑一声,“先生何尝不是在过问我的私事,我娶亲与否与先生又有何干系?”你根本就未在乎过,又何必借此来伤害我……
“先生在身后推波助澜又是意欲何为?”
“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若是你因此觉得我多事,以后我不管便是了。”段青宁看着莫絮苍白的神色,心中不自觉泛起疼惜之情,话语上竟也是因此放软下来。
他感激这个少年,感激他一直陪伴着自己走过了那段失去所有的岁月,甚至,他感激他用他明媚的笑容换得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关心?好一个关心!”莫絮硬生生的止住了那一霎那心底涌上的阵阵锥心的刺痛,他吐出一口气,拉出一个笑来,道,“那便请先生以后少关心这种事吧,也许这样,我还能敬你如前。”言毕,他便急步跑了出去。
段青宁望着那抹白色消失在眼前,拧眉而坐,自醒来,心里竟第一次有了烦心的感觉:为莫絮……
入夜,烟州城便被绚丽的灯光染出一片繁华,大街小巷人头涌涌,四处是叫卖声,四处是嬉笑声,孩子们手执糖葫芦,灵活的穿梭在人群里。夜色中,这座城市喧嚣而华丽,不清楚的甚至会以为有盛大的节日已然来临。
莫絮看着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热闹的场景,目光怔忪,只见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顿了顿,而后拿起酒壶就往酒杯里添。然而下一刻,酒壶却被人伸手夺去,他略微皱眉看着那人,懒声道,“淳书,你做甚?快把酒还给我……”
“莫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池淳书将酒壶挪得更远些,担忧的看着那个酒意迷蒙的人,道,“去了诗社也不说话,跟你说话也时常走神。约我吃饭,却只见你闷头喝酒,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他指指自己,咯咯笑道,“我好得很,能有什么……”说着,他绕过池淳书将酒壶夺过,对着壶嘴就喝了上去。
“若是为蔓儿,那大可不必,这么多年兄弟,我知你对她无意,定不会因此恼你。”池淳书看不过眼,拖过莫絮将他按在凳子上,认真道,“我爹那边我会帮你的,你放心。”
莫絮将头抵在木桌上,用双臂将头抱住,沉默良久,只听着他用蚊弱的声音,低声嘟囔了一句,“你不会懂的……”
不会懂的……
这一醉似乎醉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莫絮抚额而起,头痛的厉害,脑子混混沌沌,只留有一些零星的片段。
环顾四周,这似乎是昨夜他们喝酒的那个客栈。他眨眨眼,静默片刻,暗道一声坏了!连忙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再说另一边,莫韦站在树荫下,脸色阴沉的转头望向身后那人低声问道,“絮儿呢?我不是吩咐你让他今日过来拜见穆老板吗?怎么到了这个时辰还不见人?”
莫晓飞额上冷汗直流,只见他咽咽口水,惶恐道,“老……老爷……奴才昨儿个确实有跟公子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公子昨晚彻夜未归,想今日提醒也是不能的啊。这种话自是不能说,莫晓飞在心底嘀咕一声,头愈发埋得低了。
莫韦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气得一掌拍在莫晓飞的脑袋上,压低着声音喝道,“没用的东西!”
“哟,是什么惹得莫老板生了那么大的气。”远处走来一人,约莫着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身湖色锦衣穿在身上,一看料子便知此人非富即贵,只是长相猥亵,气势上却是输了几分。
莫韦赶忙迎上去,笑道,“不过是这奴才做事实在是闹心,大小事都须我亲力亲为。”他拍掌重叹一声,道,“哪及穆老板,样样皆能打理的妥妥帖帖。”
“哎,莫老板过谦了!”穆垣摆摆手,飘转的视线却在一下刻定格在远处。莫韦眼露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只见莫絮急急跑近。
少年白皙的脸颊微微泛出粉色,那双黑眸浓黑如墨,眸光流动间,仿佛吸进了世间所有的灵气,白色的衣摆随风而动,虽不至拥有倾城之色,然而却似一块未经打造的璞玉,静静闪着光芒。
莫韦微微眯眼,传言穆垣此人最喜男色,想到他看莫絮的眼神,他心中一沉,渐露不悦。千算万算偏偏漏了莫絮这个祸害,他在心底轻叹一声。只见他悄无声息的挪至穆垣面前,遮了他的视线,打着呵呵道,“前儿个,池斗白池大人向我提起今年烟州城划舟比赛一事,我细心掂量了一下,身为烟州城的百姓自当为烟州城造福,此次盛事更当是义不容辞啊,所以,莫某愿献出千年人参一支,白岩暖玉一个,夜明珠一对,作为资助,不知穆兄此次又当拿出什么宝贝让我们大家大开眼界呢?”
穆垣心下不悦,面上却是笑道,“此事不急,总之,穆某定当尽力便是,莫老板对我可放一千万个心。”说着,他话锋一转,看着来自身侧轻喘着气的莫絮,笑问道,“这位是……”
“这是犬子”莫韦微微笑着说道,“絮儿,快来见过穆老板。”
莫絮低应了一声,向着穆垣拱手作揖,温和道,“莫絮见过穆老板。”
穆垣眼眸一沉,连忙紧走上前,搭上莫絮的手,虚抬一下,笑道,“贤侄果真生的好相貌。”莫絮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笑一笑,道,“穆老板谬赞了,皮囊而已。”
“絮儿,为父有样东西要交予段先生,你应是知道先生在何处的,就去替为父走走吧。”说着,他自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递给莫絮,挥挥手道,“快去吧,别误了事。”
莫絮微微愣神,只见他抿抿唇,这才挪着步子走远。穆垣望着少年远走的身影,唇角微翘,暗含一种势在必得的意味。“我看贤侄是一块经商的料,日后,可叫他多到我处走走,我也可介绍些人脉于他。”
莫韦呵呵一笑,道,“如此,便先谢过穆老板了。”他心底的担忧渐盛,虽是达到目的,可这毕竟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挨打
这一年,梅花开的极是繁盛,它们缀树而生,红殷冉冉,将别院的风光衬出一片旖旎。在烟州,能种的起并且有能力养活这种极之名贵的“落梅”的,便只有烟州的几大名富之家,恰恰,莫家便是。
莫絮微微皱眉,低头穿梭在这片梅林中,神色纠结。这每一步都迈得极是艰难,不想见那人,至少现在不想见。现在,只要一回想起那日段青宁对他婚事不甚在意,甚至有意促成的样子,他的心便像是被压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有种窒息的错觉。
长那么大从未这般难过,也从未对一个人这般上心。
走得深远些,那林中便传来一阵阵掠风而响的声音,凌厉中不失沉稳,莫絮隔着树隙微微蹙着眉,静静看着段青宁抿着唇,独自在空中挽出一朵朵炫美的剑花。他紧了紧手中的锦盒,余光瞥到一旁石桌上那碗黑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