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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
“红玉希望将军幸福!夫君在天之灵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她仰头看着段青宁,“小少爷现在过的很好,很开心,如果他知道将军还在人世,他一定也希望将军能开心的过生活。”
段青宁低喃过一声御儿,似是痛不自禁,随后竟是一拂衣袖,转身欲走,却是被身前的女子拦着去路,“红玉见过那个叫做莫絮的少年……”
段青宁眼眸微动,却是沉声道,“让开……”
“红玉自知没有权利过问将军私事,只是,红玉看的出,将军对他也非全然是没有感情的,为什么不去试着接受呢?”见段青宁拧着眉不说话,她心急的上前,扯着段青宁的衣袖,喊道,“将军!!!主子!!!”
“好了!”段青宁伸手阻了她的话,一边决绝的往外走,一边道,“我的事,你不要管!”管不起,也无法管。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得知——对莫絮,他究竟是存了何种心思?而心里仍旧装着别人身影的他,是不是有这个资格带给那个少年幸福?
他想起少年微微翘起的嘴角,略带孩子气的神色,清澈莹明,这样的他,又怎么让人忍心轻易去伤害呢?
那一日,雨下的急厉,不经意的,扰了心头纷乱的思绪,亦如少年,慢慢的如滴水润石般挤入他心间,刹那便扰乱了他满腹的伤心……
“这个你收着……”莫韦将面前宝石镶嵌的盒子双手推到莫絮面前,慎重道,“一定要收好了,现在不要打开,以后自有用处。”
“爹……”莫絮楞了楞,显然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将盒子上的金石锁托在手掌中,用拇指轻轻摩挲过上面繁复的花纹,低喃一声道,“这里面是什么?”
“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你所要做的,就是以命守护这个宝盒,你听清楚了么?”莫韦眉头紧蹙,语气是全所未有的认真。莫絮抿抿唇,抬眼望他——从眼里交错而生的血丝到脸色暗沉的疲态,从银丝渐染的鬓发到脸上一道道深刻的沟壑——前所未有的细端详看,随着酸涩而起的除了一阵无力感还有深深的惭愧。
“爹……”他语声莫名的有些哽咽,“絮儿对不起你,从来就没有好好替你分担过……我……”
莫韦似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只见他站起来,绕过书桌,拍了拍莫絮的肩膀,轻叹一声道,“傻孩子,其实爹从未希冀过日后你会继承莫家家业……”见莫絮惊讶的抬头望他,他抬手轻抚上莫絮的发,笑道,“平素之所以对你严格,不过是希望你能发奋上进,能撑起莫家家业固然好,撑不起,若能就此快乐一生,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爹……”他不满的唤道,怎么可以随意将生死挂在嘴边呢?他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爹,不管多累都好,他一定会让莫家常青不倒。
“好好好……”莫韦宠溺的笑笑,走回书桌后坐下,喝了口茶,这才问道,“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怎么过,爹都满足你。”
“不用麻烦了,一切从简就好。”莫絮扬起笑,微带着孩子气。
莫韦欣慰的点点头,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些家常,才又各自散去。也许莫絮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天,这种父子间的温情,世间无可替代。如冬日暖阳,一丝丝的将阳光打照进心底,让人坚强,也让人成长。
也是自那日起,莫府周边都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暗处是隐匿的影卫,明处也有一圈圈的将莫府围成铜墙铁壁的官兵。莫絮曾经为这件事细细询问过莫韦,然而得到的回答却莫韦忧郁的眼神,和强带欢笑的容颜。
他不敢再问,却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段青宁多日未归,就算是回来也是神不知鬼不觉,这种飘忽不定行踪的,渐渐在他心间凝成一种沉沉的不安,甚至第一次有了孤独无依的恐惧。
在街上碰上池淳书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他却是不大在意的一笑,“你少杞人忧天,若是有事,有我爹派到你家的重重守卫也会化险为夷的。”
“你啊,还是想想怎么把你家先生哄回来再说吧,机会有我创造给你,你也要学会把握啊!好了,不说了,我还用事儿呢!”
莫絮望着池淳书的身影消失在挤挤如澔海烟云的人群中,莹澈的眼里却依旧没有散去团团涌聚的愁绪。
先生……
你究竟何时才能回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很需要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有些害怕?
段青宁从来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也会心疼起除御儿以外的另一个人到这般地步。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来,看着少年熬着寒冷固执的靠在他房门前浅睡的样子,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再用力的挤压刺扎,千般疼痛,万般无奈。
少年的脸因为寒冷已然透出一派的苍白,连带着那双薄唇也在风中颤颤抖动,不自觉的,便能让人心生疼惜。想来,自小便锦衣玉食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段青宁微蹙了眉,将右手轻轻摸上少年脸颊,掌下的肌肤,水润依旧,绵软依旧,却独独失了那丝温度。
似乎在睡梦中莫絮能感受到脸上徐徐传来的温度,暖热舒心,他自不觉得轻蹭了下,让脸颊与掌心更密切的贴合在一起。像是撒娇的小猫,看起来可爱的紧。
段青宁眼底泛起一丝微薄的笑意,只见他俯身抱起少年,抬脚将门轻轻踢开以后,稳步的抱住怀中人走向床前。这个动作不久之前,他也曾做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莫名的有些怀念……
段青宁拉开被子将莫絮紧紧裹在里面,看少年睡的酣美,嘴角不自觉轻轻上扬,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弧度。手指轻轻探上少年的额头,他皱眉过一瞬,随即心口一松,低声出口责骂道,“傻小子,不知道这样会生病么?怎么总是不让人省心?”
“先生……”少年低喃过一句,用脑袋蹭了蹭软枕,复又沉沉睡去。段青宁眸色微软,脑海里兀然浮现出红玉说过的一句话——为什么不去试着接受呢?
为什么不?
他轻舒出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为少年掖了掖被角,转而走向案桌边,习惯性的扫视一眼,眸光在略过那张红色的请帖的时候略微一顿……
这样的小心思,带着微微的试探,每一字都写的格外用心,段青宁不知道在这一刻,他心底涌上来的这阵纷乱的思绪,到底应该归结于喜悦还是说怜惜?
生辰
暖黄的烛光在寒夜里静静的燃着,如黑暗里唯一的温暖,落眼,格外的舒心。红玉随意披了件外衣,习惯性的从窗口往下望了一眼,随即眼眸深处凝气一抹疑惑。
青灯烛影,斑驳交错,细看过去,甚至能在那个昏黄的剪影下读出一种认真,一种小心翼翼。那人手腕翻动,时而满足一叹,时而眉头微锁。她在心底低喃一声,主子怎么还没睡?想着,她犹豫片刻,终于取下木架上的衣服细细穿好,取了房里的烛灯走了下楼。
段青宁微微蹙着眉,将手中渐渐成型的人形木块拿远上下扫视了下,似乎是少了什么。他轻笑一声,眸光微转,便又低头细细雕刻起来。嘴角的弧度在不自觉中轻轻上翘,带着丝丝宠溺,如水般的温柔。
“叩叩……”门外传来清脆的叩门声,段青宁手上动作一刻也不见停,将木雕放在嘴边,轻吹一下,木屑便顺势拨拉一下散去,纷纷扬扬,如雪花般轻柔的散落在他青衣间,他却是笑笑,薄唇微启,“进来……”
“主子……”红玉将木架上的狐裘取下,微微笑着将它披在段青宁的身上,低语道,“主子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恩”段青宁应了一声,腕间灵活的翻动,眼未抬,便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红玉柔顺一笑,莲步微转,却是凑近了看他手中细心雕刻之物。那是一个少年,眉目间沐若春风,温润似玉,眼底却暗暗透出倔强的神色。恍惚看去,你只觉得他的笑容明媚飞扬,生动的像是吸纳了世间最旖旎的风景。她眸色微转,诧异道,“这不是主子收的那个学生么?”
见段青宁不搭理她,却也不甚在意,指尖触上额边,她歪着头做思索样,“好像是叫……莫……莫……哦……我想起来了……叫莫絮?!”莫絮二字,她说的各外用力,随即只看到段青宁雕刻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静静看着红玉。
那一眼浓郁沉黑,似能一下子望进人心底,红玉讪讪一笑,退后两步道,“红玉多嘴了……”在他面前还真是不能耍这些小心机,她在心底微微叹气,“可是主子这么晚不睡难道就是为了雕刻这个木像么?”
段青宁把头转回去,眼眸深处印上的是少年凝在嘴角的那抹笑,纯净如朝露一般。拇指轻轻摩挲在少年的嘴角,沉默良久,这才叹息道,“明儿个是那个傻小子的生辰,他喜欢的东西不多……”他抬手撑上额头,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嘴角深度渐渐加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连带着喝药也格外挑剔。有时候性子很倔,容易外歪处想。虽然看起来脾气很好,实则就像是一只小猫,生起气来也会趁你不注意的刨你一爪……”真是可爱的紧……
红玉默默听着,看着段青宁脸上缓缓绽开的那抹笑——宠溺而温柔——这样的笑容她曾经见过,却是为了段青宁口中的“御儿”,那个永远不可能把段青宁装进心底的人。然而,现在这个笑容却更加的与众不同,多了些安然恬静,少了些苦涩无奈。
也许,这就是莫絮所能带给段青宁的不同……
“主子絮絮叨叨讲了那么多,可是想明白了?”
“明白?”段青宁站起来慢步度至窗边,笑着摇摇头,道,“我想不明白……”窗外弦月高挂,清冷依旧,人心却丝丝泛起暖意。“他很好,我不想轻易的伤害他,如果可以,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
“可是主子……”原来他还是不明白,红玉急的紧跨上前,却被段青宁挥手相阻,听着他微微笑道,“你无须劝我,你也过来人,应该明白。我不想拿这个还装着别人余影的心来接受他完整的爱,这对他来说,不公平……”若是当真疼惜他,便不该这么做。
“主子的顾虑红玉明白,可是主子当真忍心他再为你受伤?”
“顺其自然吧……”段青宁将手中的木雕托在掌心,神色安宁,“世间很多事,不可强求,感情之事更是如此。”若他真真明白,应该能体会到我这样做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段青宁深深望入木雕中少年的眼,眸底染上浅浅的笑意——傻小子,你会明白的……
生辰这一天,天色并不见得很好,微有薄风吹过,刚刚聚拢的云层,如受惊一般又呼啦啦散去。莫絮默然的看着家中众人眼带欢愉的拿着东西进进出出,仿佛今日便是过上了最盛大的节日。纵然他已经提前向莫韦打过招呼,想要低调的不铺张的过完这个生辰,最后莫韦却仍是请了些平日里交好的亲朋好友参加今晚的生辰宴。
“是不是要下雨了?”他微微侧头,问恭敬的随侍在一旁的莫晓飞。
莫晓飞探头出去望了望,而后笑着回道,“回公子的话,依奴才看,还没有那么快。”
“是吗……”他低喃一声,深深抑住心底涌上来的不安,开口还欲再言,随即却是捂嘴低声轻咳起来。莫晓飞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帮他顺着气,便担忧道,“公子怎么样?奴才去请大夫吧……”都怪他昨日不好,不该让公子独自出去,今早看见公子失魂落魄的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他焦虑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却是被莫絮拉住衣袖,“咳咳……别去……我没事……咳咳……你去给我备马车……我要……咳……出去……”许是昨夜里沾染了风寒,虽然没有发烧,嗓子却难受的紧。
“公子……你要去哪儿啊?都病成这样了!”莫絮急急递给他一杯茶,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说着。
喉咙里的酥痒感被热水缓缓熨过,莫絮喘了口气,放下茶杯,微微蹙眉道,“你别管,今天我一定要出去,爹问起,你就说我去找池公子了。听清楚了么?”
莫晓飞不甘的嘀咕了一声,随即便有些置气的跑了出去。他只是一个小厮,很多事他并不明白,只是知道自从段青宁来了以后,公子便与从前不同了。开心的时候能一个人傻笑一下午,伤心的时候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刚刚那句话,便是说——段青宁真是个灾星!
灾星么?莫絮微显苍白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怕只怕他不是他的灾星,而是他生命中的劫难,无法逃脱,不愿逃脱的劫难……
烟州城的边界有家出了名的酒楼,名之“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