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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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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派钦差,这事,还得落到我们手上。”
  蒋文安琢磨一阵,终于同意,“刘大人思虑周详,既然闽靖公府有嫌疑在身,我们总不能辜负君父之望。”
  “就听蒋大人的。”刘影很给蒋文安留脸面。
  蒋文安笑,“在朝廷旨意未到之前,咱们还是低调行事。”
  “这是自然。”
  明湛对于邵春晓与闽靖公之争,谁是谁非,尚无定论。
  只叹道,“狗咬狗,一嘴毛。”
  闽靖公是地头蛇,邵春晓也不是什么好鸟儿。亏得他先前还认为闽靖公说话实诚可信,如今看来,是闽靖公演技一流啊。
  若非阮鸿飞、明湛、卫太后来这出钓鱼计,怕是非上了闽靖公的鬼当不可。
  明湛一直心有不安。
  凤景乾一走,即有鞑靼人兵临城下之事。
  若非明湛强势惯了,吉凶难测。
  明湛心机城府并不逊色,阴谋阳谋的,他生来就浸淫其中。就这样,他这个皇位还坐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皇位之艰难,比明湛想像中的,更厉害。
  明湛是位有理想的有志青年,既然他做了这个位子,他就得做些什么?
  他一直期待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这个世界,他可以接受人们对于他的改革提出异议,甚至,在许多问题上,古人对于事情的看法会更符合这个时代百姓的习惯与世情。
  不这,明湛实在怕了,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会在何在发生一场令他措手不及的兵变,抑若什么?
  一言兴邦,一言丧邦。
  天子一怒,血流飘杵。
  君主集权多么可怕。
  但在这个年代,君主立宪,就意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接着就是诸侯取而代之的战争。然后就是新的王朝,新的君主,新的一轮君君臣臣。
  不会有任何的差别与不同。
  明湛倚卧在凉椅中,曲指扣着凉椅的竹质扶手。虽是竹骨所制,却发出清脆的声音,可见其材质不凡。
  阮鸿飞坐于另一张凉榻中,微声道,“兵部尚书顾岳山的心腹幕僚李易水来福州城了,他直接去了福安侯的府上,像是有什么事,一时半会儿的倒打听不出来。”
  明湛淡淡的眉毛抬起,看一眼阮鸿飞道,“只要付宁在手,我们就是安全的。”
  一路上,明湛与付宁相谈甚欢。明湛还真不怕付宁有什么异心,甚至,明湛愿意将付宁与付家分别对待。
  付宁是个有情谊的人,这样的人,怎能甘心为家族傀儡?当初付宁有刺杀鞑靼王族之义举,方在弱冠之年被视为天下第一高手。
  这种荣誉,更多的是来自于付宁对于国家所做出的贡献。
  若是今日付宁有刺王之举,那么,先前付宁所做所为,岂不成了大笑话?
  再者,甭管是天下第一高手,还是什么人,在如今的情势下,谁要是真敢刺杀他,不论能不能得手,不论是功还是过,这人,都甭想再活着?
  明湛极其详细的分析过,甚至在他与阮鸿飞刚刚落脚苏州城时,付宁不请自到,明湛也并非没有怀疑。故此,明湛力邀付宁到了福州城。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任由天下第一高手到处乱晃的好。
  “付宁武功虽好,能敌十人百人,却难敌千人万人。”对于明湛这种自信过头的行为,阮鸿飞总是忍不住打击明湛几句。
  明湛笑道,“顾岳山不是个蠢人,刘易水来福州城,另有目的,非是为了试探咱们的行踪。再者,先前福州卫城之战,我看福州城的官兵还有几分血性的。”
  阮鸿飞剥开一粒葡萄道,“借你吉言吧。接下来,你就在这里乘凉啦?”
  明湛在竹椅中蹭了几下,将大头伸过去,对阮鸿飞张大嘴。阮鸿飞伺候明湛吃了回葡萄,明湛嚼巴了几下道,“唉,我在想,究竟顾岳山有何难处,要让他冒这样的危险派人南下。这回,顾岳山官职难保啊。”
  阮鸿飞倒没反驳明湛此语。
  卫太后的执政方式与明湛并不相同,明湛有一种冒险家的性格。
  古人常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明湛却是傻大胆儿,他啥都敢干,哪儿都敢去。像这次来福州城,阮鸿飞私下的建议是在扬州城停留,别人信不过,林永裳是可信的。
  扬州城几经梳理,绝对于福州城安全许多。
  结果,明湛执意到福州城来瞧瞧。
  若别的事,阮鸿飞做主即可。
  事关朝政,明湛老有主意的了。
  帝都城。
  卫太后接到顾岳山的辞呈。

    205、更新 。。。

  许多事;做的时候;可能觉得没什么。
  甚至;在我们保持着绝对的强势的情形下;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狼吃羊;并非残忍,而是天性。
  殊不知;一念之间,埋下的因,在许多年以后;必然要结出果来。
  如顾岳山,这枚意料之外的苦果,比他想的更加苦涩难咽。
  卫太后仔细的看过顾岳山的奏章。
  六部尚书,顾岳山不比李平舟资格老道,不比欧阳恪年高德韶,更没有徐叁的八面玲珑。不过,顾岳山的尚书之位一直很稳固。
  从天津港布防到永定侯下淮扬、重组淮扬军,再至鞑靼人入关,顾岳山但凡有半分不妥之处,他也干不到现在。
  顾岳山在内阁不显山不露水,明湛对他却极是倚重。
  甚至,私下里,明湛对顾岳山说过,“人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朕却是不信的。朕觉得顾卿襄助于朕,如臂指使,默契天成。只要你我君臣同心,顾卿,朕希望你能跟朕再干二十年。”
  当然,这话里不乏有收买人心的成分在。
  但是,对顾岳山的能力,亦是间接中的一种肯定。
  欧阳恪年老,李平舟亦不年轻,刑部吏部早换了新人。在徐家张狂的时节,明湛甚至想过要换下徐叁,只是碍于徐叁帝师之尊罢了。明湛唯一没有动过换人心思的,就是顾岳山。
  按了按手中的奏章,卫太后宣见顾岳山。
  这位正当壮年的尚书大人衣饰齐整,却面容憔悴,漆黑的发间竟出现点点霜白。往日龙行虎步的沉稳睿智,如今满身都透出浓浓的疲惫来。
  不必卫太后说什么斥责的话,顾岳山二十岁入仕,至今三十年,一朝壮志成空,半条命已去,悔不当初四字竟不能形容顾岳山内心之一二。
  “顾大人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可与我直接说。”卫太后温声道,“你为朝廷效力多年,皇帝与我说过,顾大人栋梁之材。皇帝亦盼着,能与顾大人君臣相得,善始善终。”
  顾岳山眼睛微辣,继而一涩,险些落下泪来。
  为人臣子的,能得遇名君,真得看运气了。
  先前凤景乾当政,朝廷日子紧巴,兵部亦无大的动作。如今赶上明湛登基,明湛是无风能起三尺浪的人,这方一年,变动极大。
  文官喜安逸。
  但是,对于武将而言,无战则无功。
  顾岳山不惜气力的协助明湛军事改革,一是尽人臣之责;二是,他也盼着能做出一二功绩,近的说能封妻荫子,远的说亦可流芳千古呢。
  谁晓得,人算不如天算,如今……
  顾岳山听卫太后有问,恭恭敬敬的叩头道,“臣私德有亏,不配居尚书位,请太后娘娘允臣辞官,也算全了臣的脸面。”
  私德有亏。
  这句话就值得思量了,大臣视脸面为性命。其实,在脸面与性命之间,被舍弃的往往是前者。
  毕竟,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能让一部尚书承认私德有亏,看来,这亏的定不是小事小节。
  不必卫太后追问,顾岳山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倒也不是顾岳山想说,只是他干巴一句“私德有亏”就想辞官,卫太后是绝不能允的。哪怕卫太后允,内阁相辅中,如今徐叁已告病在家。若他再辞官而去,刑部吏部皆是新提拔的尚书,新人,总有几分底气不足。先前老臣中,便只余李平舟与欧阳恪,一个工部一个礼部,在这个帝王久病、太后代政的时刻,再去一兵部尚书,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臣二十岁中进士,被朝廷选为翰林庶吉士。”乍提及往事,顾岳山面上一片愧悔,“翰林院三年后,臣被分到御史台为巡街御史,御史没做两个月,老家送来丧信,家母病故。于是,臣辞官回乡,为母发丧守孝。”
  “这一守就是三年。”顾岳山眉心微皱,挤出细碎的纹络来,他顿了一顿,方继续说道,“臣身为人子,本身洁身节欲,一心为母守孝。奈何,臣修身不谨,在守孝期间,臣与家中侍女有了苟且之事。”
  卫太后虽身份高贵,说到底也是女人。
  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这种事,饶是顾岳山脸皮不薄,亦不禁老脸一红。卫太后却表示理解,不是人人都是圣人,说一套做一套的多了去,在她看来,顾大人实在不必因着守孝期间与侍女行房而羞愧到辞官的地步儿。
  看来,还有下文。卫太后看向顾岳山,果然,顾岳山道,“臣未料到,侍女竟然有了身孕。那时,臣权其轻重,便让人煮了堕胎的汤药给侍女服下。”
  “臣实在枉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顾岳山悔恨不已,竟至虎目落泪。卫太后静静的看着,她非常清楚,顾岳山哭的绝不是他孝期行房的荒唐不谨,亦非侍女腹中堕掉的骨肉,而是今日今时,他顾岳山不得不夭折的前程。
  顾岳山只是将事大致一说,也并非句句属实。
  譬如,那位小侍女聪颖灵慧,那时他早就有几分意动,原是打算收房的。不料母亲突然病逝,顾岳山一时未顾得上,为母亲守孝时,山居生活多有寂寞,妻子虽贤良端庄,到底少了几分娇俏美丽。
  而小侍女有孕后,第一个知道的绝不是顾岳山,而是他的妻子钱氏。
  一个被堕胎的小侍女,当然不能威胁到一部尚书的地位。
  顾岳山接下来的话,就是卫太后也得感叹一声,因果报应了。
  事实上,小侍女的孩子并没有被堕掉。甚至于,那个孩子平安长大,如今学得文武全才。而那个小侍女,几番辗转后,竟至福安侯府,为福安侯纳为侍妾,深得宠爱,继而为福安侯诞下两子一女。
  数年后,福安侯元配过逝,甚至元配的孩子也早早的夭折了去。福安侯将小侍女扶正请封,就是如今的福安侯夫人。
  造化弄人。
  如今的福安侯夫人给顾岳山下了帖子,道一句,“我为大人育有一子,如今就养在侯府。”
  顾岳山还有何脸面继续再做这个兵部尚书。
  福州城。
  明湛在付宁的引茬下见到了付宁的大弟子——付辛慈。
  付辛慈并非一人前来,而是与福安侯府的世子凤念恩一并来的。待付辛慈与付宁行过大礼,付宁笑道,“大公子也来了?”
  福安侯早为凤念恩请封了长子,凤念恩在付宁面前却没有半分侯府世子的傲气,反对付宁行了半礼,笑道,“我听大哥说舅舅到了,就迫不及待的来看望舅舅。舅舅别怪我不请自到啊。”
  付宁又将付辛慈、凤念恩二人介绍给明湛与阮鸿飞认识。
  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是陌生人,不过是客气寒暄罢了。过一时,付宁便带着付辛慈与凤念恩二人去了小校场指点武功。
  明湛皱眉,“我记得福安侯的填房是姓付来着,原来还是付宁的姐妹。那个付辛慈,是付家人吧?”
  阮鸿飞摇头,“听闻福安侯的这位填房出身不高,付宁与这位付夫人有恩。付夫人在被扶正前,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认了付宁为义兄,就此改了姓氏。付辛慈是付夫人与前夫所生,凤念恩与凤念德是付夫人与福安侯所生,福安侯府还有位姑娘,年方十五,已至待嫁之年。”
  刚刚,明湛还道付家交际太广。乍一听如此劲爆八卦,明湛当即将付家抛在脑后,只遗憾未能亲眼见一见这位福安侯夫人付氏。
  这年头儿,人们对于女子贞洁要求之严,只看那一座座的贞洁牌坊就知道了。
  福安侯夫人虽是填房,不过,能以失贞之身侍奉于福安侯左右,近而为福安侯诞下子女,再谋得正室之位。啧啧,这几乎是一出精彩的小妾奋斗史了。
  关键是,人家前夫的孩子还能正正经经、大大方方的住在福安侯府,与同母异父的福安侯世子兄弟相称。
  不对。
  明湛脑筋飞快,虽然刚刚为福安侯夫人波澜壮阔的奋斗生涯所吸引,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兴致勃勃的问道,“付辛慈姓付,难道福安侯夫人前夫是付家人?”
  阮鸿飞摇一摇扇子,给明湛送去几缕凉风,“我也不大清楚付辛慈的生父是谁。付辛慈虽姓付,其生父却不一定是付家人。”
  见明湛瞪着两只眼睛,阮鸿飞解释道,“付辛慈幼时曾在付家住过几年,直至付氏被扶正后,方将付辛慈接回福安侯府。因付宁对福安侯夫人母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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