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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房小妾宋氏抬起头来,一年多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眉目之间带着硬气与不甘:“赵闯,强抢民女本来就于理不合!你还不放了我们?”
这宋小姐被赵闯抢了回来,便扔在后院,赵闯也没有理会她。此时听了她的话,便道:“若是我不放,又怎样?”
宋氏顿时红了脸,绞尽脑汁才想出几个词道:“你无耻,你下流!”
赵闯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道:“那又如何?”
“你……你会遭到天谴的!”
“然后呢?”
“你……你无耻!”
“爹爹,你莫要逗她了!”赵睿忍不住开口道。
赵闯泄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然后道:“你们都走吧,都去诸葛先生那里去领银子。离了王府,万事都要靠自己了。莫要饿死了自己!”
宋小姐突然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赵闯。赵闯瞪了她一眼,宋小姐连忙垂下了脑袋。
“还不走,小心老子改变了主意。”
赵闯的话一出口,那五人连忙拿起了包裹往外走去。那五人瞬间没了踪影!跑地还真快。赵闯叹了口气,没有太多伤心,但是失落还是有的。
诸葛泷,军师,赵睿的教学先生,同时还兼任王府的管家,也跟着去处理管家的事务了,大厅里只有赵闯和赵睿两父子了。
赵闯摸着自己的脸,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空道:“为什么就没有人欣赏我的英俊潇洒呢?”
赵睿撑着下巴道:“李辞欣赏。”
赵闯:“……”
赵闯冲了过去,瞬间便将赵睿的脸揉成一只小肉球。
赵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着他揉完了才开口道:“爹爹,你怎么了?眉头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领悟了一些事。”赵闯高深莫测道。
“终于长大了。”赵睿很欣慰。
“……我才是你老子!”赵闯又伸出手,继续揉着小家伙的脸。
赵闯解决了这边的事,便去了后院。李辞站在客房之外,客房的门紧闭着,里面隐隐传来水声。
“他在里面洗浴。”李辞道。
赵闯盯着那紧闭的房门发呆。
“看似无情,实则情深;看似无念,实则念重。他强力压抑自己的念想,最终心魔取胜,走火入魔,便成了这副样子了。筋脉错乱,武功全废,神志不清,心绪如同三岁孩童一般。”李辞道。
赵闯愣了一下。往日清冷脱俗、武功厉害的无欲僧人,如今竟然成了痴傻小儿。只是不知道对于他而言,这到底是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里面便传来‘扑通’一声。赵闯连忙推开门,冲了进去,就看到浴桶中,一双脚搭在外面,身体和脑袋则彻底落入了浴桶中,他奋力地挣扎着,那两只脚也不停地晃动着。赵闯走了过去,拉着他的手,便将他拉了出来。
无欲显然吓到了,四顾茫然,然后猛地扑进了赵闯的怀里。无欲身上什么也没有穿,然后赵闯便看到他白皙皮肤上那些青紫的痕迹。
“有人打了他。”李辞道。
痴痴傻傻,一路走来,挨了打也是正常事。不过他是无欲僧人啊。赵闯的眸色暗了暗,心中突然有些压抑。
李辞拿了一件外袍,让他披上。
无欲穿上外袍后,还是缩在赵闯怀里,一双眼睛偷偷看他。他见赵闯板着脸,突然有些害怕,垂下脑袋道:“我……下次不会了。”
赵闯带着他去吃了饭,他很饿,桌上无论荤素,一扫而光,吃完之后,还一副没吃饱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赵闯。
“他饿极了,不能吃太多。”李辞道。
赵闯道:“晚上再吃。”
无欲愤恨地瞪了一眼李辞,又委屈地看了一眼赵闯。
无欲如今只有三岁小孩的心智,他似乎极其依赖赵闯,恨不得时刻不离。白日里亦步亦趋还好,等到了晚上,便与赵睿争了起来。赵睿是要与赵闯一起睡觉的,无欲也要跟着他。这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赵睿坚定地想着,这怪和尚霸占了爹爹一天,晚上绝对不能让给他了!无欲突然嘴巴一扁,可怜巴巴地看着赵睿。
赵睿:“……”
最后三人躺在了一张床上,好在赵闯的床够大,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倒也不显得拥挤。
接下来的日子,谭云三州都陷入了如火如荼的情形。赵闯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内功心法,开始修炼。无欲识字,一个一个读给赵闯听,赵闯听了便开始修炼,无欲也跟着他修炼。
土匪们沿袭之前诸葛泷制定的规则,一共四万人,分为三种兵士,一万骑兵,一万步兵,剩下的两万则练习盾牌防护。
李辞负责骑兵训练,诸葛泷负责防护兵训练,而老二和卫镇行负责步兵的训练。两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不过在卫镇行面前,铁老二还是显得娇小的。这两个壮汉,经过了战场上的合作,两人迅速成为了知己,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赵闯以前听着老二嘴里挂着的都是卫镇远,这几天却突然变成了卫镇行,看着老二眉飞色舞地夸着卫镇行,卫镇行在一旁羞涩地笑着的时候,赵闯突然有些害怕,老二会变成红颜祸水,让人家兄弟阋于墙。不过一想到卫镇远是怎么对老二的,赵闯便舒心了些。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赵闯喜滋滋地想着,再过几个月,谭云三州便要变成铜墙铁壁了。
然而,赵闯没有想到,变故来的这么快。
☆、第六五章
“下雨了!”
这声音不知从何时发起,却迅速传遍了幽州城的大街小巷。下雨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下的是沙雨。雨中混杂着沙子,砸落在屋顶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往远处看去,整个幽州城都笼罩在灰蒙蒙中。那漫天的幕帐,仿佛一个囚笼,困住了谭云三州。
沙雨乃是不祥之兆,百年前,谭云三州下过一次,那一年,整个谭云三州,颗粒无收,饿殍满地,民不聊生,那般惨况记载在史书上,太凄惨了,如今翻起来看,也觉得一股胆颤。
到处都十分安静,安静到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错觉。
这雨一连下了数日,往日繁华的大街上彻底冷清下来,偶尔有个人影,都是来去匆匆。赵闯走在大街上,李辞站在他身边,替他打着伞。雨越来越大,甚至连三丈之外也看不清了。
“小心!”李辞大叫一声,伸出一只手抱着赵闯,运起轻功,片刻后便落到了屋檐底下,而他刚刚站得地方,砸下来一片瓦,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李辞没有立即放开他,他看着自己怀中的人,赵闯的精神有些恍惚,几缕黑发落在脸上,脸色也有些苍白。李辞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先回去吧。”李辞道,不等他回答,便拉着他回了闯王府。
自从闯王的五房小妾离去后,闯王府便冷清了许多。赵闯回了屋中,赵睿和无欲两人正并排坐在榻上,正在玩谁也不能动的游戏。见赵闯回来,两人都走了下去,眼巴巴地凑到了他的面前。赵闯心情不好,瞪了那两人一眼,那一大一小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这雨下了整整四日,在第五日的时候,终于停了,天也开始放晴。幽州城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人们欣喜地跑出家门,感受着那许久不见的阳光。
然而这热闹没有持续几日,城中却发生了比沙雨还恐怖的事。
瘟疫。
第一人病倒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当那冷热交替的病症,像野火一般,在整个幽州城蔓延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甚至有人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开始惊慌起来。
大难临头,赵闯一反之前的消沉,变得沉稳起来。他下令锁城,城中人不得出,外面的人也不能入。若真要说有什么幸运的地方,便是沙雨爆发前,老二和卫镇行带着两万兵士出城演练去了。赵闯立即下令,让那两万人留在城外,护住要塞。
然而没过两日,众人便发现了赵闯的变化。先是赵睿,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乖乖地躺在床上,却被赵闯提着扔了出去,和他一起被扔出去的还有无欲。这一老一少站在门口站了许久,两人都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
后来,赵睿被诸葛泷领走了,无欲则被李辞领走了。那时,李辞以为他累了。他突然有些后悔,那日带着他去了观景楼。有些念想的产生,需要一个触因。那日观景楼所见,便是触因,让赵闯萌生了想要护住这副画卷的心。
赵闯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不吃不喝。第二日,李辞终于察觉到了怪异。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他突然有些慌了,又加重了力气,里面却传来赵闯的怒吼声。第三次,李辞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踹门进去了。
他看到床上裹成一团,李辞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滚出去!”那被窝里传来一声怒吼声。
李辞哪里会听他的话,走了过去,直接将被子掀开了。
赵闯缩成团躺在床上,李辞伸出手,便摸到一阵滚烫。赵闯突然伸出手,一巴掌便拍在李辞身上。李辞将他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不过两日,他便消瘦了许多。他的脸色发红,嘴唇干裂,当李辞抱住他的时候,他便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挣扎的越厉害,李辞便抱得愈紧,两人便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赵闯没了力气,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中,一双眼睛勉强睁着,瞪着他。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发冷,热气散去,整个人因冷而发抖。李辞于他而言,便是一个发热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过去,但是理智阻止了他。
“出去!”赵闯有气无力道。
李辞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眼中全是煞气。此时的赵闯神智不清,并没有察觉到李辞的可怕。若是有第三人在场,此时早已被他吓得腿软了。
李辞突然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赵清离,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想死与你何干!”赵闯勉强道,他的身体缩成一团,牙齿开始打颤。
“与我何干?”李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在床边坐下,一伸手便将那一团抱进了怀里,“你的命便是我的命,你居然说与我何干?”
赵闯神智已经彻底迷糊了,寻着热源便靠了上去,紧紧地缩进了李辞的怀里。
明知自己染了瘟疫,为了不传染其他人,竟然将自己关在房中,然后安心等死!这便是赵闯做的事!李辞花了半刻中来平息自己的怒气,半刻中后,他便让诸葛泷来见他了。
李辞和诸葛泷,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你不要进来了。”李辞完全是命令的语气,“他如今躺在床上,面色潮红,腰侧起了红色的斑点,偶尔会说胡话。这……是什么程度了?”
“王爷,请去看下他的眼睛,眼白是否染上了红色?”诸葛泷迟疑了片刻,然后问道。
李辞连忙走了过去,将赵闯的两只眼睛都翻起来看了看,然后走到门口道:“微微泛红。”
“我正在寻找治愈这场瘟疫的药,暂时无甚进展,闯王这样的情况,只能多喝水。若是冷了,便点燃火炉,若是热了,便替他擦身,如今也只有这般法子了。”诸葛泷道,“若是他挨得过去五日,便可以好了。”
“痊愈的可能性几成?”李辞问道。
“……一成。”诸葛泷道。
李辞没有再说话,诸葛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要离去。
“诸葛泷。”李辞叫道。
“王爷有何吩咐?”
“一定要照顾好赵睿。”
“即使王爷不言,我也会尽心尽力的。”诸葛泷说完,便离去了。
李辞坐到了床边,赵闯此时正处于发热的状态。李辞用打湿的毛巾,替他擦着身体。高高在上的端王何曾做过这样的事?但是两日下来,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他将赵闯的衣物散开,一点一点地擦去他身上的汗,赵闯似乎舒服了些,也不在床上动来动去,似乎陷入了深眠中。
李辞坐在床边,紧紧盯着他看着。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了,他的眼中,也只有赵闯一人。
赵闯醒来过一次,那一天的天气似乎十分好,他看到外面的阳光。但是窗户紧紧地闭着,一点风都吹不进来,更遑论阳光了。他转头,就看到李辞正坐在不远处。他在熬药,手中拿着一个扇子,轻轻地扇着风,这般接地气的行为,李辞做起来,却格外优雅。
见赵闯睁开眼,李辞先是看了一眼,便垂下了脑袋,然后如同慢动作般,李辞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赵闯,便这样四目相对,一切似乎都静了下去。
“李辞,你不怕死吗?”赵闯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口齿也并不清晰,但是李辞还是听懂了。
李辞倒了一碗药,端着走到了床边道:“我有内力护体,哪那么容易死?”
“也是,我要是死了,黄泉路上才不要你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