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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欺少年穷 by: 廑渊-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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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悲痛莫名的少年,本想拍拍他的背,却举起了手又放了下去。

        这些感情于他太过陌生,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安慰。

        只是眼看着少年越哭越厉害,他终于忍不住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哭得再伤心他也回不来了。”

        看沈醉之前表现,与祁楚交情甚笃的样子,但此时却对对方的逝世没有表现出多少伤感,难免显得有些薄凉,只是少年哭得正伤心,连他的话都没听进耳中,根本未发觉这点异常。

        见少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沈醉想了想,道:“祁楚虽然并无什么外伤,但却陨于心力耗尽,换言之,便是死于非命。你为祁家唯一后人,可想过为他报仇?”

        祁薄阳闻言,豁然转头:“姚绿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哪有刚才那副柔弱少年模样,杀气腾腾,眸中似带了些血色。姚绿笙,便是祚山明月峰峰主的名字,也就是这个人,看上了少年的资质,追了他们一路。

        沈醉一愣,随即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一摇:“不,我们要把目标放得再高一点。”

        “再高一点?”祁薄阳愕然。

        祁楚本身武功并不太好,对于大荒的高手虽然有些了解,但也不会与他说什么。在他看来,便是姚绿笙,就已经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了,怎会去想什么比姚绿笙再高一点的目标。

        沈醉对少年循循善诱:“姚绿笙虽然要收你入祚山,但他根本不可能收你为徒。你的资质百年难见,太过耀眼,他根本保不住你,所以,他的目的是将你献给祚山山主醒挽真,以换取可得的利益。”

        祁薄阳从未想过这么多,乍听到对方这么说来,只觉得甚有可能,不过:“醒挽真?”

        沈醉点点头:“祚山山主醒挽真,功力高深,却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可传衣钵的弟子,他与太虚道的叶抱玄,并称世上两大绝顶高手。你若想为你父亲报仇,就去杀了醒挽真吧。”

        这个目标虽然看似难于登天,但祁薄阳本就对这种高手没有什么概念,听了他这一番话,想到的却是其他问题:“若他们是世上两大绝顶高手,那你这个天下第一又在哪里?”先前祁楚与沈醉说笑时所说的这句话,他一直都记得。直觉感来,那时他们两个都没有说笑。

        沈醉抿嘴谦虚地笑了一下,道:“我一贯比较低调。”

        一瞬间,祁薄阳就产生了面前这人真不靠谱的想法。

        “咳,”见他怀疑神色,沈醉敛了笑容,正色言道,“其实是因为他们俩的名字,难道你不觉得醒挽真、叶抱玄,挽真抱玄很搭?我一个单名放进去,看着多突兀。”

        祁薄阳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

        沈醉重重拍着他的肩,对他说:“你要记得,你爹他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你现在要做的,一是把他埋了,二是练好武功,找醒挽真报仇。”

        抱着如此“远大理想”的少年,抹掉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醉心里呼出一口气,觉得等祁薄阳武功高到醒挽真那个程度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这世上有许多人,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譬如醒挽真、叶抱玄,又或者……他?至少他蓬莱岛,还从来没人死于非命过。

        比起前些日子,这几日的天气好上许多,没有落雪,抬眼望去,便见天空一碧如洗,辽阔深远。

        那一个小小的坟头,在这浩瀚天际下,十分不显眼,孤孤单单地,着实有些可怜意味。

        少年跪在刚立的新坟前,再没有流泪,脸上神色坚毅,比之初见之时那个满脸愁色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沈醉在他身后道:“若你父亲泉下有知,定然也为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而欣慰。”

        这话是劝慰时的官方用语,虽然沈醉这么说了,但祁薄阳早已习惯了他的作风,知道他大部分的话都是听不得的。

        即便没有人接话,沈醉也丝毫不减兴致,一个人在那边继续说话:“我会带你去太虚道,我蓬莱岛与其有些交情,看在蓬莱岛的面上,说不得能让叶抱玄代师收徒。等过个二三十年,你把武功练好了,想杀谁就去杀谁。

        “对了,你可知道太虚道在哪儿?太虚道虽然也在西北境,地处昆仑山,却靠近中原,离这有一段距离。若你不喜欢太虚道这名字,昆仑三宗另外两宗,碧海流霞境和天机阁也可以考虑,不过碧海流霞境那块虽然称为小昆仑,但怎么比不上太虚道这个本宗。而天机阁自分裂出了隐机阁,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如果你这几个都不喜欢,漠北的扶摇天也可以去看看。或者,东海凤凰城也还过得去,那里美人可多着呢。”说到最后一句时,沈醉一改之前的平铺直述,语气激动,脸上也多了些红润。

        “不过,”沈醉终于肯收尾了,“这许多宗门,我看还是太虚道最好。”

        其实,若非祁薄阳本身天资高绝,即使他蓬莱岛的面子再大,太虚道收人入门墙可能,但代师收徒什么却是万万不可行的。如此天资自己送上门,太虚道的那帮子怕是得笑得合不拢嘴了吧。可惜祁楚本身武功不佳,连着教导也不行,否则何至于祁薄阳到了十五的年纪,依然只有这么点功力。这大荒许多宗门,若说与祚山分庭抗礼,还是得看太虚道。况且,叶抱玄那个绝顶高手,也不仅仅是当摆设的。

        少年对着新坟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转身走至沈醉面前,复又跪了下去:“请收我为徒。”

        沈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你难道未听见你爹临终前所言,若是听到了,为何还要说这种话!”

        少年抬头,毫不示弱地说道:“你说我拜入太虚道之后,二三十年后方能报仇。可你说过你是天下第一,那么就说明你武功要比醒挽真高。若我没有猜错,我天资胜过你许多,若我拜入你门下,当可早一步报仇。”

        该死的没有猜错,沈醉颇有些头痛地想道,对方所说条条在理,虽然略功利了些,但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

        “你若是拜入我蓬莱岛门下,这辈子都杀不了醒挽真。”他道。

        少年大感诧异:“这是为何?莫非我胜不过他?”

        沈醉摇头:“并非如此。我蓬莱岛之人武功虽然高,却从不介入大荒纷争。若你入了蓬莱岛,也当受得这条规矩。”

        祁薄阳有些不信:“真的?”

        “自然是真的。”沈醉想着不久前死在他手上的楚天秋,面上丝毫不显地郑重点了点头,若是不了解他人的看来,真是真得不能再真。

        只是他之前喊打喊杀,无所顾忌,祁薄阳对他这番话的真伪实是存了很大疑问。

        “不过,”祁薄阳转口道,“我虽然无法收你为徒,教你些武功却是可以的。”

        祁薄阳皱紧了眉头,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虽知道的事情不多,却知道宗门功法从不外传。沈叔叔受爹所托,照顾我已经殊为不易,若是还教我功法……”

        刚才你怎么没这么善解人意,还什么“殊为不易”……沈醉听他前后所言气得哭笑不得:“我现在是蓬莱岛岛主,我说能教便是能教,谁能阻我?”

        祁薄阳一时倒是摸不着他的心思了。若说他因为他爹所言,故意不肯收他为徒,以言语诓他,可为何又会毫无顾忌地教他武功?

        到底那蓬莱岛存着什么秘密,那一桩不好又是什么?

        他心中有此想,不觉也开口问了出来:“当时,为何爹爹和沈叔叔都不想我拜入蓬莱岛呢?”

        沈醉看了眼仍跪在他脚边的少年,对方抬头看着他,眼中神采通彻,还未染上俗世的污秽。

        他俯下身子,在少年耳边,轻声道:“你可知,那些一派之主称我蓬莱岛的人作什么?”

        少年看着沈醉那张隐隐透着冷意的面孔,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发凉,他定了定心神,摇头道:“不知。”

        沈醉回身,大笑着离开:“他日等你到了太虚道,见了叶抱玄,你就知道了。”

        祁薄阳起身追上他,虽然不知那一桩不好到底是什么,但刚才沈醉虽然是笑着的,他却觉得那笑声甚是苍凉。

        “沈叔叔,我去烤些食物可好?”少年凑至沈醉身边,讨好地问道。

        “不必。”沈醉摆手。

        少年想了想:“那我……”

        沈醉转身打断他的话:“不必了,这些事情我都会。”

        祁薄阳一时有些怔愣,不知该做些什么。

        沈醉略有无奈:“我蓬莱门下,无不会的事情。你年纪还小,这些事情我来做便好了,用不着你来操心。”

        少年一时口不择言:“生孩子你也会?”

        沈醉停下脚步,嘴角笑容神秘:“会生孩子不算本事,让别人生孩子才叫本事。等你年纪大些,自然就懂了。”

        祁薄阳忍住捂脸的冲动,觉得对方方才的那个笑容实在猥琐。

        第三章:手可摘星辰

        在此荒原,最大的危险并非来自后面追着的祚山之人,而是野兽。

        没有城池的庇护,若是遇上荒兽,此中危险,足以让大部分的人就此怯步。如祁楚之属,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选择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入荒原。

        当然,这大部分的人中,绝不包括沈醉,对于他而言,荒兽只有食物这一种含义。

        凡人会饿会渴,他虽然比大多数人要好上一些,但也没有真正进入超凡脱俗的境界,而祁薄阳更是不堪。

        事实上,祁薄阳先前之所以有那一问,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提醒他一下关于饥饿度的问题。以他的武力值,即便是沈醉放手让他去做了,也未必能留着命回来。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的沈醉当即就觉得,这小子分明就是只芝麻包,纯良什么的果然只是错觉。

        至于祁楚那个在他印象里会脸红会害羞的大好青年,是怎么教出这么个儿子的,真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不过沈醉想及自家父母,觉得他们也肯定没料到会生出他这么一个智趣迥异的儿子,继而被收入了蓬莱岛。以此及彼,祁薄阳倒也不是什么难解的事情了。

        既受了托付,沈醉也没有半途而弃的习惯,亲自出手。深冬时候,天寒地冻,野兔藏得再深,也抵不过他耳聪目明,身手矫健,用不多时,便抓了只回来。

        其后一系列清洗更是做得顺溜极了,祁薄阳在旁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莫名觉得有些晕眩。他本以为沈醉关于无所不能的那话,不过是自夸,可如今看来,就刚才那一手没有百来次的经验,根本无法做到。

        虽然没有调料,但沈醉技术高,火候掌握得极好,皮上泛着油脂,香气四溢。

        祁薄阳咽了口口水,盯着那只在火上翻滚的兔子,几乎无法移开目光。他在荒原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仅形容狼狈,更因为怕引来追兵,连着热食都没吃过几次。

        沈醉瞥见他的模样,不由心底好笑,撕下一只兔子腿,将剩下的全扔给了他。

        “沈叔叔不吃吗?”祁薄阳手忙脚乱地抱住热腾腾的烤兔子,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沈醉扬了扬手里的兔子腿,示意他自己够了。

        祁薄阳看了看自家怀里那几乎是整只的兔子,和沈醉手里那一只小小的兔子腿,不由皱起了眉。

        “想什么呢,你以为我是故意把多的给你?”沈醉见他神色,伸手嫌弃地揉开他眉间那道有加深趋势的褶子,口气不屑。

        祁薄阳虽然很想点头,但想着以他本事,哪里抓不来一只小小的兔子,就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岔了,急急否认,侧了侧身子,避开那只在他脸上肆虐的手,乖乖地低头啃起了那只兔子。只是,这兔子也忒大了些吧……他一边啃着,一边估摸着这只兔子的份量和自己肚子的容量,觉得自己前途堪忧。他抬头便见沈醉笑盈盈地看着他,想要说出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醉用手撕着那兔子腿上的肉,吃得斯文得很,与他平日那种大气的作风判若两人。

        他吃得太慢,等到祁薄阳将那一只兔子啃完的时候,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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