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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此生长
作者:五百人中第一仙
文案:
从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到莫名其妙的西域大都护
从金戈铁马的热血战场到门可罗雀的西域都护府
陆庭年在狂风黄沙中看了十年凄惶的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到都城去,他日夜想,日夜都盼着
可是先帝显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般仁慈
临终一纸遗诏仍旧将他牢牢困在西域。
新皇即位三年
边疆安定,商贸繁荣
陆庭年却还是做着他的大都护,带领驼队一次次穿越沙漠往还于那些不知名的大小国家
驼铃声声,声声都像他寂寞的心跳
在那声响中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人端坐金銮挥斥方遒的模样
若早知惟有如此方能得以相见
我情愿永远在记忆里勾勒你的眉眼
模糊;却足以温暖所有没有你的岁月
☆、楔子
桑间末年,苛赋税,重徭役,民不聊生。
兵甲愈起,合从讨伐。
有大将军慕铖者,亡桑间而建椋,迁都仰安。改年号安治,后称椋圣祖。
至椋高祖盛德年间,纳戈起,西域乱。
高祖遂遣兵征之,屡捷。纳戈败,不敢犯,遣使往椋。
盛德二十七年,高祖始建西域大都护府于登亭,驻大都护。
逾三年,高祖崩,新皇立,崇元始。
作者有话要说:
☆、密函
崇元三年。
西北。布尔丹通。
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广阔的大漠,风扬起黄沙,吹在脸上生生的疼。环视四围,除了一望无际的沙,入目便只有稀松的几株梭梭和红柳。
陆庭年坐在骆驼上,以纱巾遮面,只留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目。他回过头去看他的管家和一众随从。他看不清他们纱巾掩盖下脸上的表情,但每个人眼中透露出的疲惫却能一览无余。
陆庭年的驼队已在这片大漠里行进了一月有余,几天前他们刚刚途经一片绿洲,那是此行的最后一片绿洲,疲乏的队伍才终于得以休息整顿并且补给充足。如果按照最初的计划,那次补给本足以支撑整个队伍直至返回登亭的大都护府,但两天前一直养在府里的羌鹫却送来了京里的密函,盖着圣上御用的印章,只有四个字,却看得陆庭年一下子似是失了呼吸心跳
——病危盼归。
一时阵脚大乱,只顾带领众人马不停蹄。
此时,他正抬着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在头顶盘旋着的金色羌鹫,眼睛因为强烈的阳光眯得只剩一条缝。密函被紧紧攥在手心里,字迹早已被汗水氤氲得难辨分明。怎么会病了呢?近年来,朝廷在西域治理方面花费了不少功夫,设置了登亭大都护府,常置大都护,又是遣使又是通婚。纳戈战败后,一度由他们控制的商路要塞也恢复通畅,东西贸易往来频繁,一派欣欣向荣。他这大都护作为西域最高行政长官也会得到丰厚的奖赏,由头便多是为着监管有功督察得力之类,可从没有哪一次听传旨的官员说起皇上抱恙。可怎的竟突然病得这样严重了呢?
他归心似箭,但又无比明白,在沙漠中如此不分昼夜地赶路已是犯了大忌,如今食水所剩无几,这样下去只怕没人能走得出去。
他终于做了决定。扯下一小段衣袍下摆,咬破食指草草写下几个字:备马鄢芪。随即对着天上的羌鹫吹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只见那凶猛矫健的禽鸟优雅地滑翔几圈便缓慢振翼而下,黑色的爪子踩在了陆庭年架起的臂膀上,小脑袋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陆庭年摸摸它颈子上由矛状尖羽形成的翎颌,将撕下来的衣袍下摆细细卷好塞进捆在它脚上的小木筒里,轻声对它耳语:“好凤来,去找嘉朗。”说着一抬手臂,那金色的羌鹫便挥着有力的翼飞走了。
“奎尼。”陆庭年转头叫他的管家,等他驱着骆驼行至自己身边时问道:“还有多少食水?”他知道烈日下的行进让他们消耗巨大,而按照正常速度至少还要五天才能穿越这片沙漠。
奎尼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域汉子,眼眸深邃,瞳孔是漂亮的深蓝色。此时他眨眨那双漂亮的眼睛,犹疑道:“若是这样的行进速度,最多还能撑两天。”
“你带着大家,夜行晓宿,我要先赶到鄢芪。我已经飞书嘉朗让他在那里备了车马,我会直接从那里去都城……”话说到一半,就被奎尼打断了,蓝色眼睛的管家看起来十分忧心,他比划着手势,本就不十分流利的汉语更是说得磕磕绊绊,其中还夹杂着陆庭年根本听不懂的页伦族语,试图告诫他的大人这是一个无比危险的决定。
陆庭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放心,我会做好记号,不会迷路。这片沙漠我十年里走了太多回,不会有意外。到了鄢芪我会吩咐嘉朗着人接应你们。”
“可是大人……”
“奎尼,我很着急。”说着,陆庭年又不由地攥了攥手里语焉不详的密函,“他……我担心……皇上的病怕是等不得,我必须尽快赶回都城去。”奎尼看着陆庭年,发现他此刻虽然语无伦次,思维混乱,但那一如既往的果决的眼神却让他明白,这件事绝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可能,于是只得听命将一众人等领至背风阴凉处休息,然后目送着陆庭年独自离开。
两天以后,陆庭年到达了距离布尔丹通沙漠二十里外的鄢芪驿站。等在那里的除了秦嘉朗,还有宫里来的贴身伺候皇上的杨公公。
“杨公公!”陆庭年顾不上一身的风尘仆仆,拉了杨公公便想问个究竟。
杨公公四下里一瞥,陆庭年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赶忙屏退左右,只留了秦嘉朗在外厅候着。他关上门,转身想引着杨公公落座,哪知对方却“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边。“陆将军,您快回去见一见皇上吧!若是再晚了只怕就……”说着竟以袖掩面呜呜哭了起来。
“公公!”陆庭年心下一惊,赶忙扶起他。“公公莫要着急,庭年这就随公公回京!公公在路上且再与庭年慢慢说来。”
守在外面的秦嘉朗听到杨公公的哭声,心内五味陈杂。密函是经了他的手才送到陆庭年手上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看杨公公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难猜出定然是皇上出了什么严重的状况。他比谁都了解陆庭年对于回到都城、回到那人身边的渴望,即便他总是忍不住怀疑那坚持到最后也许会变成虚伪的形式,但仍然无法否认它的迫切和沉重。
夙愿得偿,方式却让人只能喟叹一声“天意弄人”。
秦嘉朗正犹自出神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打开,陆庭年奔了出来。他本以为两人会有一番长谈,可速度之快显然出乎他的意料,因此被吓了一跳,陆庭年跟他说话时他仍是一脸怔愣的表情。
“嘉朗,我要马上回仰安去。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和奎尼了。”陆庭年急急地吩咐着,说到奎尼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把蓝眼睛的管家完全扔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才又说:“派几个人带二十人三天的食水,去接应奎尼。”
接到凤来带回来的飞书时,秦嘉朗就隐约猜想到陆庭年会有此举,因此并不意外。只是看着陆庭年满面尘灰一脸憔悴,知晓这是在大漠里日夜赶路的后果,有些担心。“大人放心,属下这就着人去办。大人,属下已经命人备好了热水和饭菜,大人梳洗用过后再赶路吧。”
“嘉朗,我等不及。濬尧……”他想到杨公公就在身边,尴尬地咳嗽一声。“我要马上进京面圣。”
于是秦嘉朗也不再劝,命人牵了陆庭年的马过来。杨公公仍旧坐来时的马车,此时正掀了帘子向秦嘉朗道谢。“有劳秦副将了。”
这些天一直被杨公公称作“秦副将”的秦嘉朗已然放弃了纠正杨公公的念头,他抱了抱拳。“公公慢走,一路小心。”还没等到能对陆庭年说些什么的时候,陆庭年却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于是几个侍卫也护着杨公公的马车,绝尘而去了。
秦嘉朗挥着胳膊驱散烟尘,站着发了会儿呆,便想安排人去接应奎尼。路过茶房的时候碰上前几天刚刚进了大都户府的小丫鬟。小姑娘忽闪着水绿色的眼睛,说出的汉语格外奇腔怪调:“大人原来真的做过将军的么?”
“曾经的事情了。”秦嘉朗笑着从她抱着的筐里顺了一个黄橙橙的香瓜,拿在手里上下抛着。
“‘曾经’究竟是什么时候呐?”小姑娘契而不舍。
秦嘉朗不再搭腔,径直晃到后院去了。只不过他也忍不住问了问自己,然后恍然发现,那竟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归途
东行的必经之地绵延着一大片荒凉的戈壁。
在西域戈壁中行路毕竟比不得官道快速轻松。陆庭年早就习惯了倒是没什么所谓,若不是为了迁就杨公公,担心他这样接连赶路身子吃不消,陆庭年当真是一时半刻都不想停歇。
在碎石滩里赶了半天路,杨公公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被颠得好似散了架。但他心知陆庭年正忧心皇上的病,再者自己离宫这么些日子也实在焦心,便一直忍耐着没招呼大家歇息。可纵是这样,天黑前他们还是没能赶到最近的驿站,只得搭了帐篷宿在茫茫戈壁之中。
本来陆庭年有很多问题要跟杨公公打听个清楚明白,但这会儿却什么都不想问、更是不敢问了,只一个人坐在火堆边儿上愣神。杨公公叫着“将军”向他走去的时候,他也没意识到那是在叫自己,直到杨公公在他身边坐了,这才回过神来。
“将军还不歇息么?”
“下官守夜。公公也不曾歇下么,可是睡不惯那帐篷?”
“那点苦,奴才还是吃得的。”
这一路上,杨公公都以为陆庭年定是有话要说的,看他在篝火边,想着该是时候了,自己这才坐了过来,不料对方却沉默着。两人一时无话,都只盯着那跳动的火苗看。杨公公坐了一会儿,有些抵不住倦意,于是先开口叫了一声“将军”。陆庭年仍旧盯着火堆,拿起手边的木棍拨了拨有些暗淡的火苗。“公公莫再这样叫下官了,下官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
“这些年,皇上不招大人回京,大人心里可是记恨了皇上?”这次杨公公倒是没再像叫秦嘉朗“秦副将”那样,从善如流地改成了“大人”。
“公公多虑了,庭年自是不敢的。”
不敢,而不是不会。到底还是记恨了吧。杨公公想着,便又问道:“既是如此,那皇上写给大人的信,大人却为何一封也未曾回过?”
陆庭年这才吃惊地看向杨公公。“庭年从未收到过皇上的任何书信。”
听闻此言,杨公公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随即两人又都明白过来,那些信,怕是连宫门都没出就被先皇拦了去了。
“濬尧他……常写信给我么?”陆庭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杨公公还是听见了。
“只最初写过几封,大人没回。皇上只道大人是生了他的气,便没再写了,怕惹大人厌烦。”
陆庭年苦笑。一直想不明白这些年那名目繁多花样百出的封赏究竟所为何来,原来竟是他以为自己生气了想要弥补讨好的。
杨公公看陆庭年又是半晌无话,继续说:“奴才明白,这些年大人心里必定也是委屈的。只是皇上也有皇上的苦衷。这些年皇上没有哪一天不是在惦念着大人的,如若不然,也不至于病到如此了……”
听到这话,陆庭年心下又是一惊,盯着杨公公的眼神越发错愕起来。他知道皇上自幼体弱,本以为是登基后国事缠身这才积劳成疾,甚至还想过会不会是遇上了歹人、刺客受了伤,却唯独没考虑过那病竟会是因为惦念着自己。心里一疼,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杨公公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便也不瞒着大人了。先皇将大人派来西域时,皇上极力反对,被先皇罚了,伤了内里。心里呕着气,又牵挂着大人,没好生将养,便落了病根。登基时身子已经大不好了,只是一直瞒着。那时因为有先皇的遗诏不能招大人回京,皇上心里无奈。好在先皇只说让大人连任大都护,没有说明年限。皇上就想着,等这三年任期一过,便恢复大人大将军的头衔,让大人回京供职。可谁成想,前段日子在朝上议及此事时,又遭到一众大臣的反对。老丞相为了避嫌甚至也称病不上朝了。皇上又急又气,这病也就越发得严重起来了。”
“太医们是如何说的?”
“太医们只说皇上是忧思过重,若能放宽了心,这病便能有起色。奴才心里明白,只有大人在了,皇上的病才能好。皇上这是心病,那千年的人参万年的灵芝,便是再好也医不得心病啊。”
陆庭年此番本就是秘密回宫,所以杨公公这一番话,自然不是盼着陆庭年这一回去就能在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