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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遇见徐铭承。
徐铭承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那个人在江南一路上的温情,让他沉沦不前,让他不知不觉陷入其中。但正因如此,景闲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惶恐与担忧,这份温情来的太过轻易,令他不由自主的犹豫怀疑。
虽然时日不长,这段感情又有所保留,但他毕竟付出过。
所以今日的事,他虽问心无愧,可一想起那个仓皇逃离的身影,总觉难安。他对于感情最怕受伤,却没想到是自己先要伤了对方。
那么回去以后,要不要向他解释?
算了,越是解释就越被怀疑,徐铭承若这点信任都不给他,这份感情又能长久到哪里去。
定下心,景闲这才回了清源山。
晚上的时候徐铭承没来找他,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只是到外面随便走走,其实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徐铭承的房前。和敖泽的事,他不是心里不忐忑的,不管怎样他还是想知道徐铭承会不会在意。
来到徐铭承房前,他又犹豫了,感情的事他向来不会处理。若是别人就罢了,可是面对徐铭承,又不一样。
正踯躅着要不要敲门,突然屋内哗啦一响,像是有重物坠地。景闲紧张的上前两步,屋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门内的情况吓了他一跳,徐铭承倒在地上,浑身痉挛,面色赤红。桌上的茶杯茶壶通通掉落在地打成碎片。他急忙上前扶住,见到他没被瓷片伤到,才松了口气。又去摸徐铭承的腕脉,暗道不好。
业火攻心。但这次非同往常。怀中的人印堂紫黑,唇色乌青,穴池反转,血脉呈逆转之象……这征兆,是走火入魔!
他知道徐铭承本就练就一身至阳之功,《炎海诀》又是险中得道的剑诀,招招险恶,式式累卵,最忌修炼时心神不宁。更何况他不知道这剑谱被徐彻篡改,字句引人入魔。再加徐铭承今日心事烦扰,不能凝神,急火必然走岔。
景闲卷了桌上翻了几页的《炎海诀》一看,心中也猜出了大半。只是徐铭承此时性命危机,竟也想不出解救的法子。他本来托敖泽取来龙鳞,是想龙鳞乃龙族神物,不仅可挡劫消灾,更因其至阴至寒可克制炎火,送给徐铭承最适合不过。哪想到徐铭承此番凶险非常,常法难以压制,纵使服下龙鳞也效果其微。
怎么办。
景闲扶着徐铭承,感到炎阳之气从他体内散发,触手灼人。再探他的脉门,时急时缓时停时歇,已成败像,怕是再过一阵心智也要被烧坏。他缓缓放开手,握了握拳,一个让自己都浑身一凉的险招窜入脑海。
龙丹。
上次徐铭承提及他还曾下意识的摸过,这龙丹即在龙胆之上,如弹丸大小,是龙族成年后精气所化。世间最过清润寒凉之物便是此物,要救徐铭承,除它以外再没有更好的选择。
但若要取出……也代价不小。
景闲想了想,从袖中抽出短刀。右手捏出一个封字诀,为怕此时有人撞见,隔出道结界。
纵使付出代价,但能救徐铭承一命,也算值了。
他不敢耽搁时间犹豫,手起刀落,瞬间腹部一震剧痛,在右腹贴近割出一截刀口。伤口绽开,顿时血流如注,他有些恐惧的盯着血染湿了衣摆,突然想起几十年前自己曾见过亲人被活取龙丹的惨象。
那一幕惨烈之极,至今未能忘却。而如今那幅画面和自己重叠,才知道这种撕开骨肉的疼痛根本无可名状,真正痛不欲生。他抖着手,伸到伤口中去摸那颗圆润的珠子,血肉翻搅抽搐,让他几欲晕倒。强忍着摸到龙丹,但那颗发着淡淡光芒的珠子卧在体内,与血脉相连,他一狠心拿刀向里一剜,硬是将其挖了出来。
龙丹染着血散着刺眼的白光,景闲看着它,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只能趁龙丹在手勉强施法清理了一地血迹,又修复了伤口。最后将龙丹送到徐铭承口中,点了几处大穴迫他吞下。
看徐铭承脸色减缓,景闲终于力竭,昏倒在桌前。
徐铭承醒来时,看到眼前一地碎片,头痛欲裂。他撑起身,慢慢想起昨晚的事:自己正研读《炎海诀》,突然心魔入体不能控制,险些走火入魔。但为何现在气血顺畅,不觉有异?
刚要起身去找师父,只见一人伏在身侧,那身影着实熟悉。
“景闲!?”
徐铭承将景闲扶起,见他有转醒的迹象,连忙唤他,“景闲,你怎么了!”
景闲睁开眼,面色极差,看到徐铭承一脸诧异的瞧着自己,“你……没事了?”
“我没事。”徐铭承担忧的搂住他,“倒是你怎么了?昨晚是你救了我?”
景闲闭上眼,算是承认,“我有些累,扶我坐一会儿吧。”
徐铭承点点头,他服下龙丹早已无碍,感觉身体倒比以往更有精力。他小心环住景闲,让他坐在椅子上,“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日为我耗费了太多内力。”徐铭承不知景闲身份,以往在城内自己若不慎炎火发作,都是师父用内力为自己疏通,自然以为景闲也是如此。
景闲失去龙丹,身体极虚,摇摇头,“无碍。”
他听景闲话中有意躲闪,刚要再问,突然一名弟子闯入屋内,“堂主,堂主大事不好!”
“什么事,慢慢说。”徐铭承放下景闲,转头去问。
“城主……城主他昨日炎阳发作,痛不欲生,这次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医馆的大夫都来了,说……说,怕是,怕是已经不行了!他们听闻堂主这里有位先生能医此症,请你求周先生前去看看!”
“什么?”徐铭承大吃一惊,他不知何时医馆中人也知道了景闲的事,但更担忧师父的病情。近些年师父早已病情稳定,甚少发作,就算偶尔一两次也从未这么严重过。
“你先回报,我们马上就到。”
徐铭承挥退来人,转身去看坐在椅上的景闲,“景闲,这个忙求你务必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完了~
辛苦妹子们啦XD
明天晚上要准备考试的事情,不能更了,特此请假 XD
☆、第九章
第九章
景闲动了动唇,他不是不帮,如今龙丹已失,还能怎么办,只好找了个借口,“我运功一次需花费太多精力,这个忙我帮不了。”
“景闲……”他蹲下来握住对方的手,“景闲,算我求你,我把内力还给你,你只要施法就行。”
“这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不成的。”
“景闲,师父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忍心看他受苦。我知道你为我耗费元气,需要休养,但是师父他……现在是命悬一线啊。”
景闲看他一脸焦急,自己也实在无奈,又不好告诉他实情,只能半真半假的蒙混过去,“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昨夜我拿了一颗灵珠为你压制业火,才能把你拉出险境。此物只有一枚。这灵珠也是机缘巧合得到的,我也没有别的法子。”
“可是上次我说的那种克阳之物?”徐铭承承师父养育之恩,一直情深铭记,如今师父身临险境他也想不了那么多。听到似乎还有希望,他焦急的看着景闲,攥紧那双冰冷的手,“它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我身上?景闲,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取出来,你告诉我。”
景闲一听这话,险些气的背过气去。好个徐铭承,我舍命取龙丹给你,你却要将它转手给人。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他冷冷将手抽回。
“景闲,我知道你性格孤立,不喜与别人相处。”徐铭承扶在椅上,一再去劝,“但你可知师徒情深?师父养育我多年,若无他这份恩情,哪里还有我在这世上。如今他有难,我舍了这身性命也要救他!”停了停徐铭承又道,“若师父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你……!”景闲没想到徐铭承放下这种狠话,勉强摇了摇头,“都到了这个份上,我怎么好再拒绝你。”
“景闲……”
“罢了,你带路吧。”
此时另一边,徐彻躺在床上,床帐拢得紧密,几位医馆的大夫都守在外面,只有一位年纪较长的留在榻旁候着。屋内的人都遣退了,说是怕城主发起病来伤到人。
过了一会儿那大夫看了看四处,转头对紧闭的帐子悄声说道,“人都已经走了。”
“承儿什么时候带那人来。”
“已经去叫了,刚刚说马上就来。”
床帐里的人“嗯”了一声,“真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奇人,本来那小子昨晚必死无疑,这个姓周的居然能让他活着醒来。哼,要不是我派人监视,岂不是错过了这等好事。”
床外的人思忖了一下,“只是不知道这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影子说昨晚突然屋内大亮,他来不及看个仔细就被一股力量逼出三尺开外。看来这人非同小可,我们可要小心行事,莫要被他发现。”
“哼,你放心。这压制炎海业火的法门我势在必得!”
“那便好。”正说着,那人突然耳侧一动,“他们来了。”
徐铭承领着景闲到了师父房内,那大夫为两人揭开帐子,看了一眼徐彻便告退离开。徐铭承见到师父躺在榻上,一脸憔悴,连忙上前询问,“师父,你怎么样?”
徐彻摇了摇头,看起来面色青灰,额头冷汗涔涔,样子极为忍耐。“刚刚佟先生帮忙施救,可暂时压制几个时辰,咳咳咳……”说着眉心一蹙,咳了起来。
“师父。”徐铭承坐在塌榻旁,好不紧张,“师父您先别说话,让徒儿先帮您理气。”抬手就要运功。
徐彻连忙挡住他,“你还年轻,别为为师耗费内力。”
“师父怎么能这么说。都怪弟子昨日鲁莽,要不是我伤了师父,怎么会引起旧疾。”徐铭承说着回过头,招景闲过来,“景闲,怎么还在那里站着,快过来帮我看看。”
然而景闲却看着徐彻,一动不动。
眼前这个人再一次勾起了他的回忆。几十年前那一幕幕他此生难忘:在席卷的海浪之上白龙们争相逃窜,鲜血染红了海水。就是这个人,狞笑着捕杀这些弱小的幼龙。他的亲弟弟才修行五年,龙鳞都未长全。只因为自小病弱没有逃出罗网,就被那个黑衣人按在船板上,一刀切入腹中!
“景闲你怎么了?过来啊。”徐铭承冲他招呼。
他缓缓走过去,眼神盯住徐彻不放,“是你!”
徐彻狐疑的打量他,“老夫倒是从未见过周先生。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记着!”话音未落,短刀从袖中滑入手中,向前刺去。
徐铭承大骇,连忙探手捉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让开!”
“景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话我们坐下来谈。”
“哼,什么误会!?这里没你的事,你让开。”
“景闲!”徐铭承想拉住他向外带,“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别碰我。”他气急如焚,徐铭承挡在他面前,更让他恼火不堪,刀锋一转,向对方划去。徐铭承不敢大意,以掌去接,三两下便和景闲斗了起来。徐铭承怕惊到师父,拽着他出了房间,两人对了几招,景闲虽兵器上占了优势,奈何体力不济,被徐铭承制住。
“景闲,你疯什么?”徐铭承有些生气,口气不善。
“我疯什么?你这好师父,你问问他做过什么!他为了一己私欲,捕杀幼龙,更活取龙丹,恶行罄竹难书!”
“活取龙丹?”徐铭承一愣,但他一心护着师父,更不知道景闲的身份,口不择言,“那又怎样,那些恶龙不过畜生而已,更作恶多端,无情无感,杀几只又何妨。”
“你说什么?”景闲不敢置信的看着徐铭承,一双墨潭渐渐结了层霜,“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和你师父一样,都是一路货色!”
“我不懂,师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他现在身在病中,纵有哪里不对,也该原谅才是。若真有什么难事,不如暂且放下。他老人家经不起炎毒折磨,你救救他,也算帮我。好不好。”徐铭承耐住性子劝阻。其实他胸中已经有了火气,但又不忍对景闲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