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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的剑,似乎马上就忘却了方才的那种惊异和震撼。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尚槎简直没法描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也不需要挣扎什么,只是觉得那个人在那个时候,就算是毫无过错,也是该死,也是要死,战场上的人就是要去死,有什么好说的呢。不是他冷酷,不是他无情,而是到了那样的情景,圣人也不能独善其身。不过尚槎还是想到了一句话,想到了百里颉颃对他说过的那句,“史家,以慈悲为怀。”
刀剑无眼,剑已出鞘,哪里还谈论什么慈悲不慈悲的事情,只有杀生,只有屠戮。尚槎甩了甩脑袋,赶紧丢掉了方才的那个想法,转身又开始举起了自己的兵器。再一再二,就可以再三再四,有了第一次,下一颗脑袋再砍起来也就容易多了。借着夜色的掩护,尚槎的忐忑和负罪感并不很深,陌生的触动也渐渐淡去直到消失。反正也看不太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杀过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凝夜紫
一路厮杀,一路向前,必须要踩踏着他人的尸身,前路才可以被开拓。大概这要是搁到以前,就算是把尚槎打死,他应该也不会去杀人。
政客文人的玩弄在于杀人也不见血,哪怕是尚槎算是倾覆了尚家,尚桅也算是他出了暗手逼死,到底都是没有直面死生,连死相都没有见到,根本就不算是手沾鲜血。更不要说是如此的血肉厮杀,尚槎的理智都快要被渐渐吞噬了。
果然杀人是会上瘾的,见血的那种快乐至极的感觉,似乎逐渐的模糊了许多人的意志和神经。
此时显然有的人已经沉浸在这种模糊了他人生命的价值的快感中去了,他们曾经或许只是农夫和工匠,或许做做小买卖,都是一家的顶梁柱,温和善良的对待着父母妻儿。他们平日里最多可能也就是拧断一只鸡的脖子,猪羊都不一定杀过。
但是现在的他们仿佛已经被饿狼附了体,泯灭了许多人性,双眼都染了绿莹莹的恶气,有一点点迷蒙的残忍,只是不停的挥起手中的刀兵就是一通砍杀,且不说不知道别人死活,他们连自己身上添了伤口都混然不知。
一支箭杆明明射入了内腹,却还是在奋力的呐喊,仿佛自己是一根木头,不觉得痛苦或是疼痛。依旧是声斯力竭的向前艰难的行进,攻城掠地的热情高涨。
人一旦卷入征伐其实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全然不顾,只求杀戮,整体的气氛就是你死我活,所有的信念就是战胜和奖赏。到处都是逃不过的血腥气味在刺痛着麻木的灵魂,最后上演成兴奋和扭曲的鼓舞,让兵士们变得冷血如修罗般狠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摇头晃脑的饮着鲜血。
怎样的圣贤教化,此时也灰飞烟灭到九霄云外,譬如尚槎。
尚槎也慢慢地沉浸在枪刀的迷人的音乐里了,他忘记了预先思考该如何出招的谨慎,也不再思量怎样的力量对比,脑袋渐渐的发热和狂躁,一切东西在他眼前起伏和闪动,人头飞滚,刚刚扬蹄的跑马转眼就栽倒在地上,似乎整个战场都是醉汉,在双方的刀光的闪耀中和碰撞火光的激情中,每个人尽力做的便是遇人便杀而听不见被杀的人的悲鸣。
像尚槎这样一个皇子伴读出身的名门皇商之公子,受到的教育绝对少不了仁义礼智信,但是现在他已经丢掉了所有矜持和一切礼数,与任何兵勇无异。抬起刀剑便是招招拼命的刺穿,间或抓起的枪棒也是对准要害的致命一击。
当年练武之时的柔刚论调此时看起来真是天大不过的笑话,难怪当年尚沁总爱指指点点的笑他的把式,说这些东西都是花拳绣腿,拿到战场上百无一用。
曾经也不以为然的觉得自己该是个儒将,可是这样的想法现在想想也是够不懂事情。儒将不也要杀人么“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真理没有例外,所有的功劳都是人头堆起来的,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能有在战场上说话的资格。如今的尚槎没有退路和选择,只能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然后凭借军功一级一级的升迁为将。
因而不容许自己走神的尚槎甩了一下脑袋,又砍断了一根刺来的长矛,连带着抓起它的尖头,捅进了对方的肚子中去。果然人杀多了就顺手得多,尚槎已经不再觉得亏欠和内疚,只知道自己不能死。而自己不死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多多杀敌。
天色黑的已经不再厉害,此时的这队夜袭人马依然攻打下了黎国的三座小城。
炎国的将士还算是有良心的,并没有干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除了误伤的百姓以外,妇儒老幼乃至于一些精壮劳力,也没有被屠杀或是俘虏,打算天亮再收拾这里的将军先是派人送信到主营汇报战况以及要求再派援军继续进攻。在留了一些人马守城之后,领兵的又继续向前行动,打算争取在天亮之前再收一块儿地方,这样就向前推了炎国的战线和阵地,也不至于把打下来的地方再丢掉。
这时候的天边已经是朝阳的那种橘红色的微光了,刚刚进行过征战的地方正被映照的一片赤红,和地上汩汩未干的血迹呼应的更是灿烂和触目惊心,不过朝阳象征的那种希望的气氛,还是很鼓舞人心的。可以说是比较贪功心切的尚槎不愿意留守,便溜进了征战的部队。他大概盘算了一下,方才一夜的功夫,他可能一共杀了五个人。
如果现在问问尚槎对于杀了这么多的人有何感觉,尚槎只会眨眨眼睛,吐出来一个字,“累”。倒不是因为一夜不眠的缘故,因为说实话尚槎一点儿也不困,“累”和“困”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因为处处都是腥味在刺激着他一向敏锐的感官,尚槎实在是没有睡意,更何况他的身上和脸上也都是血迹斑斑,哪怕没有一滴是自己的,感觉上也有够恶心,洁癖如尚槎这样的怪胎,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不过这时候的尚槎腾出了功夫感觉了一下自己周身旁的部件,才觉得后背有一处酸痛,可能是被什么砸了一下,估计大约是一片瘀青红肿。虽说这也是伤,不过相较于这片战火,相较于那些死人和重伤的活人,实在是轻如鸿毛到根本不需要计较了。所以尚槎只是累了,心累。抬手或是放手之间的刀兵碰撞消耗的体力的确不少,可是比起心头的那一份纠缠还是不如。从一个连虫子都不打的文人一夜之间蜕变作杀人不眨眼的士兵,这样的差距适应起来,心力还是费些的。
晨曦的微光越来越明朗,尚槎一个回头,几乎只能看见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他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继续向前大步走去,站在他左边的某个兄弟右臂上刚刚被丢来的一根长枪扎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就用不太熟练的左手捂住了伤口。军医早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尚槎用衣袖抹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却还是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自己可以帮忙。
河边无定骨,春闺梦里人。却不知在九重宫阙里面的燕祉祾那一边看到的太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血红,是不是一样能够照得人间却似地狱一样噩梦。
当然不会——皇城里面,应该还很祥和安乐,还会听到来自前线的报捷。因而尚槎咬了咬嘴唇,突然很怨恨自己,他不会埋怨燕祉祾,只会自责,所以就陷入死寂的帮着军医用白色的布带沾了金疮药,捆在了那人受伤的胳膊上。
将军还在远方用力挥舞着戟,似乎是在催促着走卒们加快速度的建功立业。天色越来越亮,终于有一整个太阳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就好像又有了满满的希望一样。江山再好,终于不过是血与火的铸就,埋没随百草的帝国的子民,其实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千里万里的辉煌。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下,手中的刀剑上却血液凝固的发紫,看着这样的景象,尚槎一时间居然愣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一张都是废话(手机码的字果然很没有逻辑)
☆、诡异的对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比他们还要凌乱,为了后文的铺垫,不得已无耻而为之。
黑夜不光会给人以黑色的眼睛,还能掩盖很多的罪恶,那些事情似乎只要黑压压的夜幕遮盖了,就仿佛没有发生一样的可以翩然逝去到了无痕迹。就像刚刚血洗过的战场,就像刚刚死去的温热的尸身,尚槎随着军队一起走远了,连带着他杀过的人和走过的路,好像也就没了似的。
炎国的这位将军果然神勇非常,愣是率领这一支人数并不算太多的人马,在征伐了一夜之后,还能精神抖擞的的继续攻城略地,直到一共打下了黎国的五座不大的城池,才算上舒了一口气似的善罢甘休,倒不太像是好大喜功,最多算是有些着急。
由于是天色很明朗的时分,眼前在发生一些什么,就不好直接忽视过去了。尚槎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并且感知到掠过他眼前的任何情景,包括他脚下的大地,正在许多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哼哼着。处在最为靠前的人刚刚把长矛放平,他j□j的那匹马就被已经大队马匹的洪流一冲,接着驮着他突然拼命飞跑起来了。更前面一些的原野的铺就了一层灰色的背景,好像波浪一般起伏在兵士们的心上。
那些黑色的沃土不由自主地迎面飞来,向前冲锋的人们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呼叫声,接二连三的也传染给后面的队伍。马匹先把四脚蜷成一团,然后又伸展开去,一跳就是几丈远。尚槎就是在这种直接刺入耳朵里的尖叫声里,又听见了夹杂着的还离得很远的噼噼啪啪的砍杀和叫嚷。
玻璃似的天空碧蓝碧蓝的渺远,却被划破着宁静。有些烫手的长矛木柄被人歇斯底里的丢出去,或者刺入了一具肉体,又或者徒劳的摔在地上。乱飞的箭矢的声音逼着骑兵把脑袋伏在潮湿的马脖子上,马蹄下面也扬起了好似棉絮一般的尘雾。
尚槎被裹挟在或是疯狂或是茫然的人群之中,两条腿也不是特别有方向的迈着步子,眼睛在这个时候变得僵涩和迷离,抬手揉了一下,却发现好像陷入了更大的难受和厌弃。因为天亮了,所以尚槎的心里就更黑了。
晌午之前,黎国的土地疆域,终于被炎国这次不择手段的夜袭和加速推进,撕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更加适合长刀阔马的向前猛力攻袭。当然了,这之后的过程不会特别顺利——因为无论是握有政权的百里骅骝还是不问政事的百里颉颃,归根结底都不是瞎的或是聋子,最起码的战报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尽管他们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百里颉颃知道炎国一定会动手来打黎国,不过这样的速度还是让他觉得快了一些。因而百里颉颃在吃惊之中多多少少微微暗悔,不曾告诉他的兄长要做些准备。至于百里骅骝,更是对此浑然不知,他不是不知道炎国在征兵扩军,可是他并未料到这手会动到自己身上。
诚然百里颉颃已经不在炎国做为人质来确保两国的平静,以百里骅骝的猜测,燕祉祾这种谨小慎微的君主,应该是多多修理内政确保政治清明,而不是明明自己就手无缚鸡之力,还要大动干戈。
这话猜的不错,至少对了一半——可是燕祉祾处心积虑的整顿内朝,无非不就是为了对外有所建树吗?每一个君王都不喜欢做赔本的生意,精明过人的他们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有所筹划的。哪怕是被个人的感情曾经险些蒙住了双眼,再如何假公济私,究竟也都是大局为重的考量。
两国的朝堂上都响彻“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的颂歌,只是其中的滋味大约有些不同。
说句实话,当黎国的江山坐到了百里骅骝这一辈的时候,锐气和魄力都磨灭了许多,早已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不然怎么会做出前无古人的交出一位王室贵胄最为两国和好的表示。与之相反的却是燕祉祾在登基之后的不同寻常,虽然表面温和耐心,实际上却大刀阔斧的换血了一次炎国的朝纲,如此之比较,不能说高下立见,至少可以解释一点点炎国为何又要兴兵的动作。
当时炎国的铁蹄和兵士尚未来扰乱黎国的偏安,那日百里骅骝又一次来到了百里颉颃的望阳塔中——这个地方自打百里颉颃归国之后就被改成了如此的名字,起先这位皇兄还觉得别扭,不过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古语有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兄弟之间有什么好争吵的,不过是个房屋的破名字而已,他喜欢什么就随他去吧。
只是一进门百里骅骝就察觉出了一些不对,且不说此时听不到半丝的乐音奏响,主要是那个曾经终日游荡在此处的、被百里颉颃称作是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