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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肃霜毕竟是师父的儿子，没有轻易便将他放进图云来。设了一个埋伏在云鹤城外，让轮尔的手下大将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退回了北关岭。
虽然北国退回去让北关的诸将都微微松了一口气，林肃霜却好像能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不见的黑暗中露出嘲笑之色。北国绝不会这么简单被打败，他们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么？
“将军！京中来人了！”
“来的是谁？”林肃霜的目光从桌上的战事图上移开，抬起头看向廖凯。
廖凯忠厚的脸上有一丝欣喜：“是洛王殿下。”
林肃霜眉头一挑，站直了身子，迟疑道：“苏凌也来了吗？”
“这倒没有，不过还有一个人，是刚刚回京的灵王，真的和洛王殿下长得一般无二。”廖凯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大热天的还里三层外三层裹着裘袄，娇气得很。”
林肃霜这帮人一直忙于边境的事情，对朝中的大变动是知道的，但是细节的事情就不清楚了。加上云清雪的刻意隐瞒，自然是对苏凌已经失踪许久的事情毫不知情的。
林肃霜走进大营的时候，看见了等在其中的两位殿下，一双玉人儿一坐一站，正在小声谈论着什么。见他走进来，坐着的那个脸上突然扬起一个笑容，站起身来：“肃……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林肃霜将军了吧？”
我险些就喊出了他的名字，以前在北关度过的时光，虽然辛苦了点儿，但是却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却差点儿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苏凌，而是图云的雪灵王爷了。
他打量了我一阵子，很有礼貌却又显得很疏离地向我打招呼：“王爷。”
我知道他对陌生人一向是这样，也不以为意，落雪走上前去：“皇上让我们来帮衬着，这边的状况怎么样了？”扶了他的肩一同走到桌边来。
林肃霜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想来为了边关的事情没少操心，这些天大概也是无眠。我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北国虽然退回去，将军还是不放心，是么？”
“没错！北国绝对没安好心！”他突然激动起来，但是随即反应过来，微有些赧意，“没想到王爷对此也有所了解。”
“既然同在边疆，以后也会并肩作战，就不要那么生疏了，你叫我凌就好了。肃霜。”
听我这么说，林肃霜微微一愣，用疑惑的眼光重新打量我，又拿眼看着落雪。落雪和我对视一眼后，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他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闪现一丝喜色：“当真是你？！你……你怎的就成了雪灵王爷？”
“说来话长，你是我的朋友，此事我也不想瞒你，军中的那帮兄弟们，就不必说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肃霜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有诸多曲折，也不再多问：“有你们来，我放心多了。凌，你也是这么觉得么？以北国显示出来的实力，不可能这么轻易地便被打回关外去。我怀疑其中有诈，可是又不知道轮尔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想到那个黑袍的男子，他的确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我们换一个位置思考，如果我是轮尔的话，为什么要在形势大好的时候退兵？”取了桌上的筷子蘸了杯中的水，在桌上划着，“排除了粮草、兵力的不足，虽然受到埋伏吃了点小亏，但是这个时候卷土重来绝非难事，他们却是按兵不动……”
“会不会是诱敌？”落雪突然道。
“没有这个必要吧，我们要是拒不上当，他也无从诱起。”轮尔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只是这目的藏得够深。
……北营……
“殿下，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有将领已经不耐烦了，“村舍里那帮人已经有怨言了，朝廷也派了人过来催。”
“催催催，催什么催？殿下的决策什么时候是出过问题的？！朝廷的那些奴才只会动嘴皮子，都是二殿下搞出来的鬼，你们也有不满么？！”
轮尔尚未开口，身边的小副将已经将那将军骂得狗血淋头。轮尔放下手中的茶杯，露出一个算得上温和的笑容来：“算了算了，彬，也别怪冯亮了，老冯下次也别被那帮老小子当挡箭牌使唤。”虽然是一派从容的模样，但是冯亮和颜彬听到他讲话便感觉到心里大定。
“报……殿下，有探子回报，图云刚刚派了雪洛王爷和雪灵王爷到北关。”门外跑进一个哨兵，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轮尔原本还是平静的眼底渐渐浮现出光彩来：“终于来了。”他的嘴角邪气地勾起，如同一只盯上了猎物的老虎，望向了大帐的角落，依旧拴着锁链的地方，“苏凌……呵呵，云清雪以为用骗的就能骗过我的眼睛么？那双眼睛，除了他还会是谁？”
颜彬突然猜到殿下是为了什么了，却没想到他会对那天那个俘虏有着这样的执念。雪洛王和雪灵王，应该是雪洛王爷吧，毕竟另外一个是初来乍到。
轮尔却不再说什么，而是转换了话题，站起身来，一股难以掩饰的大将之气浑然而生：“明天开始按计划进行，十天之内，直接杀到图云皇城去。”
“……另外，”他眼中放出危险的光芒，“活捉云落雪。”
作者有话要说：
☆、分歧
第二天凌晨，夜巡的探子便已经回报北国的大军在集结，图云的将士全部叫起来，北关的军士经过许多小纷争的洗礼，加上肃霜治军严格，并没有人出现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样子。倒是从其他地方刚刚征调来的一些军队，还云里雾里乱哄哄一片。
凌晨的气温还不高，尤其是在北关靠近北方的寒冷之地，有刺骨的凉气窜进身体。眼见大战在即，我已不能够每天裹得像个球一样，不但没有威慑力，行动也极为不便。落雪在身边陪着我，想要输些内热给我，但这无疑为饮鸩止渴。
看着内部的军队如此不像样，北关将领的眉头都紧锁着，我也没想到图云的部队已经腐化成这般模样了。肃霜冷哼一声，一甩袍角登上了将台：“所有人，都给我站好了！”他后面那一句用了极强的内力，我也才知道他的内功原是这样好的，即使离我有五十步的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他的声音像炸雷一般响在耳边，那些内部军也是浑身一个激灵，都噤了声，站直了身子。
校场里立刻安静下来，大战在即的肃杀气氛也渐渐如有实质般围拢过来。
“怕死的，现在就出列。”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了一些，但是底下人反而不敢吱声了。林肃霜挑了挑眉，“那就是都不怕死的意思了，是吧？”
沉默将空气都变得黏稠，有些兵士的腿已经开始打颤了。
“我再问一遍，怕死的，有没有？”
……“有没有？！”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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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点儿，我听不见。”
“没有！”
“再大声点！”
“没有——！！”这儿聚集的一万士兵一起嘶吼出的声音响彻校场，在整个北关的上空回荡，莫名的，之前的迷蒙气氛全然被冲破，我看着肃霜，也能够感觉到荡气回肠。落雪的眼中放着光，终于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最满足的事情了。
“好，现在北国的军队就在北关外面守着，你们愿意为了图云的亲人构起第一道防线吗？！”
“愿意！！”
……黑暗中，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这边。“这林肃霜倒是有点儿本事，不过喊得虽然像样，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唇角勾起，“彬，去叫将士们原地休息，生火弄点儿吃的。虽然早了点，就当吃早饭了。”
……“将军，北国的那帮兔崽子居然生火开始吃饭了。”姜焕来报的时候，林肃霜顿时皱紧了眉头：“生火吃饭？打的什么注意？”
脑中闪过一个片段，我心道不好：“以前我在兵书上见过，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一方击鼓三次，另一方才出兵攻击，此时已然三击鼓的那一方因为反复集合多次，士兵的锐气已经被磨光。我担心轮尔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消磨图云军队的斗志……偏偏内部来的那些部队斗志本就不够强，怎么经得起消磨？”
“这样说来，我们也很难预测他们哪一次才是真的准备进攻。”落雪攥紧了拳头，“有什么办法能够打破这样的被动局面吗？”
其他的将领更是说不出话来，轮尔这一招的确是让人进退两难，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这样的情况，若是每一次都集合将士，又徒劳散去，亦或是干脆不理会，毫无准备地等着他们进攻，都不是良策。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不来，我们就过去。”我只能够想到这样一个方法了。
“这不是让图云成为不义的一方吗？”果然，立刻有人提出了异议。
我看了一眼反对的人，是内部来的一个将领。转向他：“徐将军可有什么良策么？”他立刻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然后闭上了嘴巴。
“大军出动未免动作太大，我想，是不是先派一队人马准备奇袭，逼他们动手。”环视一周，我站起身来，“既然这样的想法是我提出的，林将军，请允许我带一个二十人的分队，潜入北营。”
“不可！”落雪先他一步站起来，“你的身体……”
“雪灵王爷，你就打算裹着这身皮毛前往敌营么？”那徐将军不无鄙夷地说了一句。室内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不光是落雪，林肃霜也将冰寒的眼光投向了他。
我却莫名地想笑：“徐将军多虑了，本王再如何病弱，也不会将图云的存亡当做儿戏，或者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看待的。”
“凌雪，怎么想，你的身体都不适合前往北营，我代替你去。”
“落雪。”我伸手堵住他的嘴，“你得留在这儿，帮肃霜准备关内的防卫，最好设好了陷阱，做好万全的准备。奇袭什么的，就交给我好了。”凑到落雪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够听见的声音道，“好歹我还当过斥候去过北营，即使被抓住也能逃出来的。”
“凌……”
“林将军，你的意思呢？”
我坚定地看着他，他也终于妥协：“不要恋战，你们只是去逼他们不得不动作而已，一定要好好地回来。”我松了口气，对他笑笑，握紧了落雪的手：“那我们就商量一下如何奇袭。”
轮尔上午果然是按兵不动，下午的时候又集合了一次，但是也没有任何行动。我们的计划确定好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我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拉着落雪回到了房内：“落雪，贡献点儿温度给我吧。”
他听我这样说，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我担心……”
轻叹一口气，紧紧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脖子，就着这样的姿势，我轻声道：“我会好好回来的，所以我现在才需要你。落雪，别担心，我知道分寸。”感受到落雪浑身紧绷，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娘曾经对我做的那样。轻柔的吻顺着他的脖颈落下来，隔着衣物渐渐感觉到怀抱着的那个人热了起来。
腰间一紧，我已经被整个抱起来，温柔地放在了床榻上，厚重的袍子被褪去，我看到自己因为长时间受到落雪的疼爱而渐渐变得莹润的皮肤，有些羞赧，但是这个时候顾不得这么多了。简单地做了准备，我们便抓紧时间做正事了。
“想要你，不停地要你，让你站不起来，不能离开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这么说着，有眼泪从美目中滑落，滴落在我的脸上。动作却是深情而温柔的，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我闭上眼睛，紧紧搂住他，在娘胎里就注定了的，另一半。
“落雪！”到达顶点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落雪，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攻防
兵家之事，自然是无奇不用，这一次的奇袭也只是赌一赌罢了，若是成功最好，不成功的话也是无可奈何的。
夜晚降临的时候，我和姜焕带着一帮经验丰富的斥候从山脚的丛林绕到了北营。姜焕本来担心雪灵王手无缚鸡之力，会拖后腿，但是发现他对周遭环境十分熟悉，而且有着不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