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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淡淡地继续说:“你知道吗?在被四弟逼下王座的时候,在我赶往巫国王宫去找子岐的时候,我心里甚至感到了轻松,莫名的轻松。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早就想要放弃了。”
南风不再说话。长安也不再说话。
我感到空气都是凝重的,重重地压着我的身体,不能动弹。气氛紧张极了,周遭静谧无声,我不敢用力呼吸。
过了很久,南风走到床前,我听到迅速的拔剑声,脖子上一阵冰寒刺骨。随后是剑被掌击坠地的声音。
“你干什么?”长安怒斥道。
“杀了他!”南风幽幽地说。
“南风!”
“都是因为他。”南风咬着牙,恨意满满,“你变了,你变了长安!你从不会犹豫,从不会放弃,从不会逃避,从不会辜负无数为你而死的人。就算是只有六岁,你也坚定地走着自己认定的路,甚至杀人。经历了十几年的磨难你都不曾放弃,而现在,你居然说要放弃,就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人!”
“南风,对不起。”长安低声说。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不只是我。我现在就去殷国借兵,你在这里等着。你不许放弃,你若放弃,我总会杀了他。”南风狠狠地说,快步走出门去。
“南风!”长安叫一声,却没拦他。
待外面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长安走到床前坐下,轻抚我脸颊,说:“别装了,你都听见了吧。”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疲惫的双眼。因为身体还虚弱,长安脸色不好,没有血色,但嘴角还是强牵着笑了笑。
我问他:“怎么办?”
长安抬抬眉,说:“不知道啊,考虑考虑。”
我坐起身,握住长安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别放弃,我陪着你。”
长安愣一愣,惆怅起来
14、第 14 章 片刻的宁静 。。。
:“傻白……你别管这事,我来处理,无论放弃与否,我都会保护你的。”
我们对望着,想要看到对方眼里是怎么样的心情,但是却只看到了深深的眷恋和怜惜。我们紧紧相拥,不去想以后的选择。
如同归隐山林一般,过去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平静的生活注定是不能到来的。
快要入夏了,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草长莺飞,草木繁盛。我们时常散步在林间,不理会部下们对复国的质疑声,有意忘记我们的身份和命运。
15
15、第 15 章 山雨欲来 。。。
(十五)
傍晚时分,天阴沉下来,很快,天边响起沉闷的“轰隆”声,霎时间大雨滂沱,天地间一片“噼噼啪啪”的拍打声,芳草因雨水的冲刷显得比晴天里更绿,不时因不堪负重左右弯腰。树枝在风雨中摇摆,枝叶摩擦“沙沙”作响。
我和长安原本躺在草地里,枕着手臂,望天,享受着恬静的下午。长安说:“我们可以在这里盖个庄园,种一些花草,种一些粮食,种一些茶,种一些药,不出山,自成方圆。手下的人,想走的走,想留的留,留下来就是一家人,我是家主人,你是夫人。”
“我是主人,你是夫人。”我不满到。
长安笑了笑,又笑了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座美丽的庄园。
我知道这愿望的遥远,但也想象着它能实现。望着天空中浮云聚散,心宁静下来。
南风走了二十天了,还没有消息。
云越聚越多,天越来越暗,顷刻间下起了大雨。长安拉起我,向小屋方向奔。屋子里暗暗的,闷闷的。
长安拿了块干净的布,蒙住我的头,左右手一起揉,擦我淋湿的头发。我从垂在眼前的头发缝里直直地看着长安漂亮的脸,眼睛一下也不肯眨,嘴巴里还嘟囔着:“哎呀轻点,轻点!疼死人了。”
忽然,长安停下手中的动作,猛地把我向后一推。我脚下不稳,跌坐在床上,屁股疼得要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到眼前寒光一闪,接着是另一道更冷的寒光,我认出那是太苍,长安的剑。
屋子里又黑又静,只有兵器相接的清肃之声,“铿”“铿”五声之后,是利器刺破衣物,刺入肉体的声音。有人“唔”地低吟一声,砰然到底。
我顿时大惊,“腾”地站起身,在黑暗里急切地摸索找寻,口中惊慌地大喊:“长安!”不料脚下踢到那倒下的人,趔趄着向前倒去。
“不!”我在心里疾呼。
有人用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安抚人心的柔软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在这里。”
我欣喜地抱住他,安心地再叫一声:“长安……”
长安拍拍我的背,说:“赶紧离开,这里不安全了。”
然后已经晚了。屋外已经响起了厮杀之声,在“哗啦啦”的雨声中,人声,兵器声显得无力而苍白。
一时间火光冲天,无数只火箭朝我们的屋子射来。
长安把太苍放进我手里,说:“拿好,跟紧我。”然后几脚踢穿木墙,拉起我向山坡后跑去。
我们的人正在拼杀,不一会儿已经死伤许多。看到长安和我,他们忙合拢过来掩护着我们逃离。沐阳远远地打个口哨,我们的一群马就飞奔过来。众人纷纷上马,长安带着我跳上一匹马,取了弓箭,一边疾奔,一边射杀敌人,每发必中,却无可奈何敌人庞大的人数。
在众人的掩护下,长安带着我俯身在马上,一路狂奔。沐阳跟在身后,举着弓箭射杀追来的人。一路上我们的人数在不断的减少,到最后只剩了十几人。沐阳为我挡箭左臂受伤,长安和我没有受伤。
离开了平缓的山坡,我们进入形势变幻莫测的深山。身后的敌人紧追不舍,我们一边隐蔽一边逃离。
前方路尽了,一面悬崖,一面刀切般竖直的峭壁。
身后响起了马蹄声。危急万分,眼看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大家都提起一口气,握紧手里的兵器,等着最后的誓死一战。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这样背临悬崖等着。
我握紧太苍,手心都攥出了冷汗。长安揽紧我的腰,问我:“怕吗?”我坚决地摇摇头。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黄泉携手的约定,我想,真的是实现了,真好,但愿来生彼此不要忘记了很多。
长安用他那令人安心和信服的声音平静地对大家说:“兄弟们,多谢你们跟随我多年,长安永世感恩着你们,也对不起你们。我们今天在此,拼死一战,突出重围,能活几人活几人,回到家乡,再不碰兵戎。”
“好。”“拼了。”“杀出去!”大家高呼着,没有一个人畏惧。也是,他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面临死亡恐怕也不是第一回了,怕死?不是大丈夫所为。
马蹄声渐近。
没想到的是,来的是单枪匹马。马上的人一身平国士兵打扮,身材娇小瘦弱,面容白净清秀,眉眼却十分浓重,像是刻意画过。
我们的人一边诧异,一边不敢懈怠地纷纷把兵器指向来人。
来人却不慌张,下马走到我们马前,跪拜了长安,起身,摘掉头上有些大的头盔,望着长安,轻轻柔柔地唤到:“陛下……”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眼前的显然就是一个妙龄的女子,为假装成男人而画深的眉眼,已被汗水晕染开成了一片,尽管如此,也掩不住她的娇媚柔美,尤其那一双弯弯的媚眼,盛着水波显得别有风情。与她比起来,华衣就像是毫无女人魅力的小孩子。
我感觉到身后的长安僵了好一会儿,然后他箍在我腰上的胳膊松了一些,随即又快速地收紧。
长安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不带任何感情:“千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千尘望了望被长安紧紧抱着的我,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不知怎的,我竟然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愧疚感,不由自主地低下眼睛不与她对视。
众人仿佛都认识她,都卸下了防备。
千尘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递给长安:“为了给你这个……我在宫里找到的。”
长安接过千尘递来的一块雕琢精美的兽状玉石,沉默良久。那是兵符,在混乱中遗失在平国王宫的兵符。沉甸甸的重量,一定是千尘豁出性命找到的。
沉默……
沐阳咳嗽一声,问道:“这位是?”
他身边跟他混得比较熟的一个人拿胳膊撞他一下,挤眉弄眼暗示他别问。沐阳却不理会:“怎么了,不认识嘛,介绍一下啊。”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长安如此紧张不安。
这时,长安淡淡地说:“这位是我曾经的夫人,千尘。”
我搭在长安胳膊上的手不自主地收紧了。长安又顿了顿不说话,然后再吐出一句:“曾经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是对我一个人说的。
千尘苦笑一下,说:“向东百步,崖下有一条隐蔽的小路。我提前看过了,可以快速下山。”
长安说:“我已经不是王了,宫变那一夜,我们也已经讲清楚了,各自为生。夫妻情分已尽,你不必这样做的。”
千尘目光闪闪,声音是淡淡的忧伤:“可是我已经做了,怎么办呢?”
长安叹一声气,说:“你到队伍里来吧,先回国再说。”
向东百步,杂草丛中,崖壁上出现一个缺口,向下蜿蜒成一条窄窄的小路,够一人一骑通过。
沐阳在前,长安和我在中,千尘在后面的队伍里,一个一个地沿着小路向下走。
夜色深深,路又不平,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马虎,稍有不慎,就会坠下万丈深渊。只有我一个人,打不起精神,垂头丧气地坐在马上,心里乱乱的。
究竟是一个什么状况啊这?千尘是长安结发妻子,原本是没影的人物,我都快忘记了,现在她却来到眼前,而且还不是个丑八怪,不,简直就是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美人。我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究竟算什么。长安怎么可能对她没感情?
好头痛好头痛,长安的拥抱也变得不真实起来。我竟然想,我是不是也该找一个女人去喜欢?我现在显得好不正常。
长安察觉了我的心事,凑到我脖子里吐气:“生气了?”
我没力气地摇摇头。
长安轻吻一下我的耳后,说:“对不起,傻白。你不许想了,我会处理好的。不要想了好不好?”
我垂着头说:“好心烦啊,你的身边总有那么多人,我,华衣,千尘,南风,还会有许多……我,好像不重要吧。”
长安轻笑一下,说:“傻瓜,你不一样的。纵使我的生命里会有繁花三千,我只会为你驻足停留。我不贪心的,有你就足够了。”
我嘟嘟嘴,“哼”了一声。
是啊,我不是已经暗下决心了么,哪怕是以最卑微的身份,也要留在长安的身边陪着他,何况他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不能动摇不能动摇。
长安叹气:“哎,只是这个情况真是没想到。当初娶妻,一是生气,一是泄欲,一是朝臣有人闲言碎语。我只当这千尘是个风尘女子,从没想过她竟然这样有情有义。我这辈子,注定是要有一身还不清的债,无数报答不了的人。”
“你这真是……债多不压身么?活该,你要娶一个这么漂亮的人,还和人家……那样那样。哼。”我不满。
一路向东行。很快到了平国边界。
这一路几乎是狂奔,好不容易甩掉了追兵。大家都没心情讲话,我,长安,千尘是无话可讲。只有沐阳一直喋喋不休,却没人理他。
长安有意地冷落千尘,总是与我同乘一骑。我总是不自在地望望千尘,看到她隐忍着却依然悲伤的表情,我心里升起了怜悯之心,觉得自己在欺负一个弱女子。假如只是一件东西,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让给她了。但她想要的,是我的长安。
我再望望长安,看到他宠溺的笑容。我也对他笑了笑,问:“过了边界,就能找到我们的人马了是不是?”
“是。”长安平静地答道。
“那我们快过去吧。”我催促到。
“等等,”长安的声音依旧无波澜,“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疑惑地看他。还有什么事?
“沐阳公子,”长安回头叫到,“子岐,就先交给你了。”
“放心吧。”沐阳骑着马靠过来。
“什么?”我惊呼道,“长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安不回答,只是架着我的腋下,将我扔到沐阳马上,然后才说:“我不能让你再面临危险了。等我。”
我挣扎着要下马,却被沐阳结实的胳膊紧紧箍住,他迅速掉转马头,带我向北驰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停下来,看着眼前的长安在晃动的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疯了一样咆哮起来:“长安你个骗子!你还是肯要你的结发妻子不肯要我!你个大骗子!”
我知道,就像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