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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些苦涩。
“对不起,烬儿。”云双罹坐在床边,双手紧握住银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边,眼神充满了眷恋、痴情以及浓浓的懊悔,“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你怎么那么傻,明明当初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却孤注一掷,你难道不知道我心里也会难受会愧疚吗?我一直告诫自己你还没死,甚至没有一刻放松寻找你,十多年来,每次午夜梦回,我都梦见你站在火里向我告别,每次被噩梦惊醒,我对自己的自责就多一分。我无法想象你被萧连带走之后所受的苦,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被带走的人是我……烬儿,你会原谅我吗?原谅我之前……对你犯下的错吗?
就算不原谅也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会用尽一切来弥补你,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甚至十年,甚至一辈子。烬儿,我们会好起来的,你也会好起来的,等解决了萧连的事情,咱们就一起回去看爹爹和娘亲吧,他们都很想念你。”
手指微微动弹,银首睁开双眼,迷茫地望着握着自己手喃喃自语的人,叫了声:“哥。”
云双罹立刻将目光看向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不由得握紧银首的手,激动地问道:“你记起来了?你知道我是谁了?”
银首空洞无神的眼睛眨了眨眼,仿佛左耳进右耳出,说话完全不经由脑子过滤,他只遵循本能地点头道:“嗯。”
被惊喜冲昏头脑的云双罹哪里注意到他的异常,连忙扶起他,问道:“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的人给你做。”
“嗯。”银首双眼一刻也不离云双罹的脸,痴态形色于表。
云双罹没有多想,凭着记忆让厨房做了他小时候爱吃的菜,然后命人端来洗脸水给他洗漱,当然是不借他手的亲力亲为,等他冷静下来才兀然发现不妥,偏过头看向银首,只见银首懵懵懂懂地望着他,空乏的眼神让他顿感一阵心痛。
“烬儿,对不起,是哥哥的错,哥哥对不起你。”云双罹一手捧起银首的脸颊,双眼泛红,眼里满是心疼,他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强颜欢笑道。
“哥。”银首只是扯了扯他的衣袖,痴傻地叫道。
“乖,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伤,你会好起来的。”云双罹自欺欺人地安慰道,然后服侍他吃了饭,便命人把杨平叫过来。
杨平听说是宫主叫他去东厢阁,以为他又禽兽起来把人整的半残,拿起药箱认命地去了,但免不了一阵抱怨,心想,就算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至于刚回宫就迫不及待地提枪上阵吧。
等到了东厢阁才发觉他想歪了,心里一囧,暗忖:还不是宫主平时的行为太深入人心,他想不想歪都难。
云双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询问道:“他的脑伤能治好吗?”
杨平惊的下巴掉了一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很难。”
“一点办法都没有?”云双罹皱了皱眉。
杨平苦笑地摊手道:“当初给他用的药副作用很大,再加上对他催眠时触碰到了别人对他下的禁制,可以说他的脑部神经已经被摧残的几乎崩溃了,若不是他的意志力一直很坚强,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植物人了。”
听杨平说的这么严重,云双罹一想到之前对银首下的狠手,心里就一阵后怕。这时,他无比庆幸当初萧连对银首的杀手训练让他志坚不摧。
“我知道他的情况,你就直接说有没有可能治好他的脑伤。”云双罹神情阴郁地问道。
“不……”杨平刚想摇头却被云双罹一个眼神止住了,他咽了咽喉咙,脸上扯起一抹苦逼的笑。天,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真不假,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直接否定结果,宫主会不会手一滑就把他给咔嚓了。
“嗯?”云双罹微微勾唇,眼神危险地看着他。
“有,当然有!”杨平立马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就算没有也得给他找出有的办法来,“只是宫主……得给我一些时间。”
“好,需要什么药材我命人去拿。”云双罹也不想逼急他,松口道。
“可是宫主……”杨平硬着头皮几乎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这简直是刀口上舔血,随时有掉脑袋的危险呐!
“什么?”云双罹眉毛一挑。
“如果属下没有……”还没等他说完,云双罹直接冷笑出声,表情嗜血地威胁道,“那你也就不用来见我了。”
“……是。”杨平脸颊涨得通红,心想,这简直就是霸权主义啊,他能抗议吗?
与宫主的一席话,杨平的脑袋自此与银首的脑袋绑在一起,不对,人家的脑袋金贵着呢,哪是他能随便比拟的?唉,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好死不如赖活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希望银首的脑袋争气些。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进去了?
于是为了给银首治脑病,杨平开始没日没夜地翻医术寻找突破口,废寝忘食神马的,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欧阳子有事没事过来调戏他几句,戏称他人比黄花瘦,终于可以与黄花大闺女相提并论了。气的杨平袖手一挥,一把迷粉撒过去,被欧阳子轻巧地避开了,却不想屋里还有一个痴傻的人儿,那一把迷药直接撒到了突然出现在欧阳子身后的银首身上,顿时晕倒了。吓得杨平猛地跳脚,欧阳子见势不对连忙跑了,宫主神出鬼没,正好将这一幕看个正着,于是杨平和欧阳子集体倒霉。
被宫主操练狠了的杨平心里灰暗地想到,若是那包迷药是j□j,他受的苦就值了。苦中作乐的杨平还不知道,若是那迷药真变成了j□j,他也不用活了,直接提头去见阎王爷!
被宫主下了禁足令的欧阳子没再来骚扰杨平,杨平也乐得清静,除了……看到宫主对待银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差点闪瞎了他的狗眼,揉了揉眼,还是那副画面,宫主忠犬的样子立马治愈了杨平脆弱的心灵,差点喜极而泣,暗想,命运坎坷的杀手终于熬出头了,不过事实上呢?
事实上就是,云双罹对待银首的态度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了,怎么小心怎么来,以致于把银首养得更加呆了。因为几天时间下来的亲力亲为,再加上兄弟俩本就有心灵感应,在云双罹的刻意照顾下,更是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以致于银首一个细微的眼神和动作,云双罹都能猜出他是什么意思,于是……你懂得!
银首转了转眼珠子,嘴里的音节还没发出声来,一直注意着他的云双罹立刻蹲下身,头微微扬起,问坐在凳子上的人儿:“无聊了吗?想不想去看紫竹枫林。”
银首虽然依旧是毫无差别对待的“嗯”字回应,但从他那微微眯起的眼眸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其实很愉快。
云双罹也像是被他的心情所感染似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然后……出门的时候,宫主高贵的头颅微扬,一副给你眼神都是奢侈的女王样,对杨平命令道:“好好研究你的医术,别三心二意搞小动作。”
“是!”杨平反射性地点了点头,等宫主出门后才回过神,苦哈哈地想着,这傲娇的日子真心没发过了。
自从云双罹带银首来过这里一次,银首每次一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紫竹枫林,可惜他的脑子伤的太严重,很多事情都无法想,连正常的自理能力都没有,说话也是惜字如金,据杨平说他的大脑损伤到了语言中枢神经,心智犹如两三岁的孩童,而与人交流沟通的话,恐怕连人家一岁孩子都不如。
这些天来杨平一直用草药给他调养,虽然能说出口的词汇依然少的可怜,但总算稍微弄明白了“嗯”不是任何场景的问话都能用的,但也仅限于此,因为他还无法做出用脑子思考问题的行为,所以每逢问他话的时候,能回答的就用“嗯”,不能回答的则用一双无辜的勾人丹凤眼直愣愣地看着你,那情景真是……令人把持不住啊。
宫主整天呆在东厢阁,于是流言满天飞,内容几乎是五花八门,其中最靠谱的(你确定?)版本就是东厢阁有位绝世美人,宫主简直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整天沉沦于温柔乡,连早朝(大雾)都不上了。当然,就算传的再离谱,火云宫也没人指责云双罹的不是,反正也不过是闲暇之余的八卦,说出来找个乐子,笑一笑就过去了。
但是东厢阁的其他美人可就吃味了,那处于流言中心的绝世美人是谁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几乎没人见过“绝世美人”的真容,脑子里小心思转了又转,于是有人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曼陀罗花
这天,“恰逢”宫主与杨平都不在之际,东厢阁西院来了两位风姿妖娆的美人,原本他们是想怂恿绿尧一起来的,毕竟以绿尧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听到谣言铁定不安分,毕竟在“绝世美人”之前他可是最得宫主宠爱的人,而且时间还不短,他肯定不会心甘。但是最近绿尧不见人,他们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于是打听好了消息后便去找银首了。
云双罹离开前给银首安排了两个婢女,这对于东厢阁的男宠来说是之前绝对没有的事,所以来串门的两美人也没敢真找银首的岔,毕竟他们实在没法想象银首在宫主心中有怎样的地位。
银首所在的厢房位于东厢阁最东面,也是最靠近宫主寝宫的位置,说的确切一点,两者间只有一墙加一条路的距离,不过这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那围墙的高度还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当然,东厢阁的男宠个别还是会点武功,只是良莠不齐罢了。
东院很安静,姚风和闫子安到来时银首在屋里看书,他微微低着头,一束额发柔顺地垂下,脸庞笼罩在阴影中,虽看不清轮廓,但给人一种柔和精美的感觉。专注于某件事的银首如果不开口说话,如果不细看他的表情,其实还是很能迷惑人的,至少第一次见面姚风和闫子安就被迷惑了,当然,也或许是银首本身的气质与容貌都属上乘,就算痴了傻了也不减半点风华。
杀手的本能在两人进门的时候银首就察觉了,不过他懒得动,只要没有恶意,基本上他是不愿动的,痴傻状态下的银首思想很简单,他只是遵循本性,而本性喜静,这个静不仅包括环境上的安静,还包括行为上的静止,所以如非必要他是一点也不想将注意力分给多余的人或物。只不过姚风和闫子安实在太吵了。
每个人对吵这个词都有不同的定义,脑子没坏的银首不喜欢嘈杂的声音,因为会扰乱他的思绪,会误导他对周围事物环境的判断,而神经崩溃的银首不喜欢则是因为嘈杂的声音会使得他脑袋很疼,所以他对嘈杂声音的定义即指凡是不被他喜欢听到的一切声响。
脑子疼是最近才出现的,银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明白跟杨平给他喝的苦药有关,他似乎对周围的感知力强了点,但仍旧无法思考,因为一动脑便疼,所以他下意识排除那些可能引起他疼痛的因素,其中不仅包括嘈杂的声音,还包括杨平和云双罹。当然,杨平和云双罹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因为习惯银首习惯收敛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不外漏如同他对恶意的感知,几乎成了身体的本能。
姚风和闫子安见银首对他们视而不见,有些恼羞成怒,心想这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他现在再得宠也无法改变以后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的结局,他们早已看清了宫主的冷漠无情。不过或许当局者迷,他们会被外面传的谣言动摇心境,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心里的不甘,内心深处怕是仍旧对宫主抱有一丝微妙的幻想。
“喂,你叫什么名字?”闫子安走上前打量着银首,由于银首垂着脑袋,他们有些看不清他的长相。
银首安静地读着书上的文字,对他们的问话充耳不闻。
“你在看什么书?”闫子安倒也有耐心,凑过去瞟了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姚风正在打量屋里的摆设,简谱的装饰完全没有得宠的样子,他瘪了瘪嘴,心里充满了不屑,暗想,又是个昙花一现的新宠。听到闫子安的笑声,他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闫子安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有些忍不住,他神色古怪地看着银首,好奇地问道:“你喜欢看这种书?”
银首没有搭理他,依然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姚风随即也走过去俯下身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的鄙夷更甚。
原因无他,银首手上拿着的书是本小人书,画风清晰,言语简短明了,内容通俗幼稚,一看就是小孩启蒙看的书。
银首尚不能明白这两人为何看过他的书后会笑,他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但脑海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能明白这两个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