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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不成之后引发的武林爱情故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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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牧出门往镇南走。
  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烟水江南,诗情画意,纵使只是一个小镇,也宛如缥缈仙境一般。
  有一个愿望突然从心底涌出来。
  如若能拥着美人儿暖一壶小酒,在哪个不知名的江南小镇,隐姓埋名,听雨卧眠,缱绻一辈子,也是极好极好的。
  他想得深远,突然一惊回神。
  这种念头,很久以前,是不止想过一次两次的。
  原本以为早就忘记了,为什么今日又会想起来呢?
  人果然是容易睹故景念旧情的呀!他在雨里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镇南槐树下李家老头的摊子十分好找。
  楼牧上前,道:“我要买二十个馄饨。”
  李家老头热情地掀开白布,介绍不同馅心的馄饨。
  正谈论着,只听身后有人道:“敢问店家,有卖龙须面吗?”
  声音如漫天濛濛细雨一般湿润。
  楼牧回头。
  街上行人寥寥,说话之人不到四十的年纪,撑了一把青竹伞,恬淡立于雨中。
  君子端方,如玉温雅。惟有那细长眉角里的朱砂痣半遮半掩,点出半分似有似无的邪色。
 
  李老头瞬间接下两笔生意,笑得嘴都合不拢。
  “公子你慢慢挑。”他对楼牧道,又转头问那儒雅男子:“客官你是要现吃还是要带走?”
  那儒雅男子已经收了伞款款在小方桌旁坐下。
  “现吃。”他伸出一根修长手指轻轻掸过桌头零星的雨水。
  “客官想要什么浇头?”李老头又问,“我这里有雪菜肉丝,八宝辣酱……”
  “清汤面足够。”那儒雅男子不紧不慢地打断他。
  李老头愣了一愣,追问道:“什么都不加?”
  那儒雅男子气定神闲地颔首。
  楼牧已经挑好馄饨,扔了一枚碎银出来。
  那李老头才将面下锅,转头见着白晃晃的银子,吓了一大跳。
  “我哪有那么多铜板找你?”
  楼牧想着快些回家给美人儿煮馄饨吃,自然也不介意,只大度挥挥手,努嘴道:“就当他清汤面的铜钿我也一起付了。”
  那儒雅男子闻言,回过头来眯眼打量了一记楼牧。
  “这份量的银子哪止一碗清汤面……”李老头喃喃。
  “那就多下一碗吧。”那儒雅男子突然出言。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木椅,又对楼牧落落道:“公子既然阔绰,不如一起坐下尝尝?”
  楼牧觉得好笑,摇头道:“清汤面寡淡无味。公子你慢慢享用。”
  那儒雅男子抬头看着他。
  “清汤面滋味无穷。”他微微一笑,“我已经吃了二十多年,从来不曾厌倦过。”
  雨水烟气将他凤眸里的神色洗涤得分外固执。
  楼牧哪有空与他争论,只敷衍一笑,转身包住馄饨便走。
  “公子请留步。”那男子在楼牧身后喊住他。
  然后他站起身来,将身旁的青竹伞递给楼牧。
  “我不喜欠人恩情。”他平缓如水地道,“如今雨正大。公子带了伞再走。”
  还书生……还真是迂腐得紧啊。
  楼牧扶额,只好接了伞,点头道:“多谢。”
  “不客气。”那男子看住楼牧的眼睛,顿了一顿补道,“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
  楼牧回到农户家里时,那农户毕恭毕敬站在廊下,道:“热水烧好了。”
  楼牧把怀里的馄饨取出来,道:“现在就下了它们。”
  他吩咐完毕收起伞,走进屋来。
  云栖依旧看着屋顶,姿势都没有变过。
  楼牧将伞倚墙靠住,走到他身旁坐下。
  “马上就能吃馄饨了。”他道。
  “谢谢。”云栖回头看他一眼。
  楼牧忍不住逗他,故意惊叹道:“我救了你一命,还给你买馄饨吃,光一句谢谢怎么够?”
  云栖皱了皱眉,道:“我已经许诺过下辈子会报答你,绝不会食言。”
  楼牧不料他还是会说出这样一句生无可恋的话来,心中焦急。
  “今生债今生偿。谁要你下辈子报答我?”他叉腰忿忿道,“况且你杀了这么多人,死后必下了十八层地狱,怎么可能再转世有下一辈子?你这不是存心唬我么?”
  云栖瞪他一眼,不耐烦道:“那你要我怎样?”
  楼牧笑着俯身抱住他,在他脸上蹭了一蹭,一本正经道:“我要你这辈子在没报答完我的恩情之前不许死。”
  云栖愣了一愣,神色似水,似乎有些滞缓婉转。
  “我伤重如此,无人能妙手回春。”许久之后他轻声道。
  楼牧侧头,看住他。
  “你在骗我。”楼牧道。
  云栖神情微微一动
  楼牧探话得手,刚想追问,外头的农户道:“公子,馄饨煮好了。”
  楼牧想了想,觉得以云栖的性子,还是待他温柔些容易得手。
  于是他起身将云栖靠床扶坐好,把馄饨端了进来,重新在云栖身旁坐下。
  “好香。”他舀起一只馄饨,故意凑到嘴边悠悠吹了一口气。
  袅袅热气扑上了云栖的面孔。
  云栖眼睫随之颤了颤。
  “想不想吃?”楼牧贼笑。
  云栖垂睫,微微咬了咬下唇。
  楼牧眼珠连转,侧身就将馄饨挪得离云栖更远了一些。
  云栖神色不定地看着他。
  楼牧笑得更欢,伸头就将自己的双唇对准云栖。
  “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吃一个馄饨。”他坏坏道。
 
  云栖大概是没有料到楼牧会讲这样一句话,一时瞠大了眼睛。
  “你亲过人吗?”楼牧笑眯眯地问他。
  两人此刻贴得极近,他这一开口,暖暖的水汽氤氲浮出,一层一层染上云栖的双颊,一直染出了浅浅的红。
  “你好像害羞了。”楼牧离他又近一分,轻笑半声补道,“我猜你一定没怎么亲过人。”
  云栖背靠床柱,无路可退,只好又咬了咬唇。
  一双薄唇被咬得愈发水嫩润泽,就在楼牧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瞧着比那一碗馄饨还要鲜香怡口。
  楼牧心头一荡,再也忍不住,低头直接贴上了云栖的双唇。
  云栖的呼吸声,深深浅浅,比秋天一地的落叶还要纷乱。
  可楼牧却觉得自己的心,比夏日无风的午后还要宁静。
  好像海枯石烂般长久,又好像只是白驹过隙的转眼一瞬。
  楼牧有些恍惚。
  然后他感到自己端着馄饨的手腕被人捉住。
  他不由停了轻吻,回头。
  那是云栖的手。
  “现在我可以吃了吗?”云栖低低问他。
  楼牧噗哧一笑,回过头来严肃道:“不可以。”
  云栖一愣,有些恼怒地道:“我亲都亲了,为什么不可以?”
  楼牧一板一眼回道:“我是让‘你亲我一下’,可刚才明明是‘我亲了你一下’。算不得呀!”
  他话虽这样说,却重新舀了只最大的馄饨,送到云栖唇边。
  云栖瞪他一眼,张开口来咬住馄饨,咀嚼几下就吞了下去。
  楼牧忙劝道:“你慢些。小心噎着。”
  话未说完,云栖“哇”的一声,就把馄饨重新呕了出来。
  楼牧大惊,拍了他的背问道:“不好吃么?”
  云栖垂着头,轻轻摇了一摇。
  楼牧这才看到,除了馄饨,云栖还呕了半口血出来。
  楼牧叹口气,将馄饨放上床头案几,问道:“你想将来能吃馄饨么?”
  云栖还是垂着头,不吭声。
  “你若想一辈子安安心心吃馄饨,就告诉我谁能治好你。”
  云栖依旧不吭声。
  楼牧冷笑,道:“你是觉得大仇得报心愿已了所以就生无可恋了是吗?”
  有几根发丝从云栖的肩头坠下,他只安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楼牧站起来,抱肘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将这些日子的事连同白依的话一起琢磨了一遍。
  越琢磨越觉得事情蹊跷得很。
  他哼上一声靠上门,阴阳怪气道:“我只怕你仇人还没死,你倒真死了。”
  云栖闻言终于抬起头来,冷冷看住他。
  然后不知为何,他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楼牧见状不妙,冲到他跟前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又想吐么?”
  云栖却没有看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门。
  “那把青竹伞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微微颤了声调问。
  楼牧回头,那个中年男子送他的伞此刻正靠在门沿上,有一滴没一滴地淌着先前的雨水。
  “一个莫名其妙的中年书生送的。”楼牧撇了撇嘴。
  云栖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你快走。”他厉声道。
  蛛丝马迹连成一串,楼牧顿悟。
  可是他没有动。
  云栖猛然扭头看住他,眼神锐利,又想开口说话。
  “迟了。”楼牧抢先打断他。
  云栖毫无内力,自然感受不到气息流动。可楼牧真气充盈,耳力极佳,早已察觉有人。
  那人轻功极佳,由极远至极近,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楼牧话音刚落,对方已经出现在门口。
  外头细雨濛濛,背光勾勒出来的,正是先前与楼牧有一面之缘的儒雅男子。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杀人不眨眼,江湖人人闻之丧胆的魔教教主,乔沐。
  先发制人,埋伏反击在乔沐这样高手中的高手面前统统都失去了意义。所以楼牧也坦然,只暗暗盘算应对之策。
  云栖却已经翻身下床,单膝跪地行了个礼,朝乔沐恭恭敬敬念道:“神教圣左使云栖,叩见教主大人。”
  乔沐逆光而立,神情温雅,好像是一副被晕染开的水墨画。
  他并没有回应云栖,只看了看楼牧。
  楼牧立马朝他宝光璀璨地咧嘴一笑。
  乔沐却视而不见,重新看住跪在地下的云栖。
  然后楼牧只觉白光一闪,一把匕首早已落到了云栖手旁。
  楼牧甚至都没有看清乔沐是如何出手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呀。楼牧清咳一声,正想大声叫好,乔沐却抢先开口。
  “云栖,”他抬手小心掸去肩头雨水,随即看了看那把匕首,漫不经心地续道,“用它杀了楼牧。”
  “属下遵命。”云栖的语调毫无起伏。话音未落他早已拾起匕首转身跳起,反手就往身后楼牧的心口,狠狠扎了下去。
  ===
  
  楼牧十分震惊,不明白为何乔沐一开口就要置自己于死地,更不明白为何云栖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此刻不是他应该想明白的时刻。
  他直接横肘内力全吐,一把钳住云栖来袭的右腕。
  云栖全无内力,虽然出招果断狠毒,可在楼牧看来,简直是以卵击石破绽百出。
  匕首当即掉落,伴随“咯哒”一声,云栖的腕骨也被楼牧捏断了。
  不料云栖行事凶悍更甚,竟不顾断骨剧痛,左手直接凌空接住坠下的匕首,翻腕又往楼牧下腹要害捅去。
  这一招实在太无耻太卑鄙,楼牧不由大骂一句。
  禁欲一辈子,还不如早死早超生,重新投胎做男人。
  骂归骂,他倒并不是很担心。
  因为云栖此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楼牧早就“咯哒”一声,又捏断了云栖的左腕骨。
  这一回匕首终于掉落在了地上。
  楼牧脑子转得极快。
  多逗留一刻就是多一份危险,现在不是该追问为何乔沐非要取自己性命的时候。
  他当即再发力,强行将云栖的双手扳到身后,迫使云栖转身背对自己。
  从头到底他并未手下留情。更准确的说,楼牧也是招招狠手。
  那是当然的。纵使你情我侬,性命和美色哪个重要,楼牧还是分得清楚的。
  “乔教主,”他想得明白,一脚勾起落在地下的匕首,抵上云栖的脖颈,高声道,“你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他。”
  楼牧必须赌。
  直接和乔沐交手,那是绝对没有胜算。
  所以他赌,赌乔沐会顾及云栖的性命,放自己一条生路。
  楼牧知道,乔沐和云栖的关系不同寻常。
  而且,从当日陆修愤恨追杀,以及云栖的教内身份来看,乔沐应当十分看重云栖。
  云栖是楼牧如今唯一的筹码。
  乔沐果然眉头微动,颔首道:“不错。竟然知道拿云栖来威胁我。”
  楼牧见他反应,心头狂喜。
  云栖这个筹码,他赌对了!
  不料被他胁持的云栖却在此刻出声,冷淡而虚弱地对乔沐道:“是属下无能。”
  说完这句他突然嘴巴一张,就想咬舌自尽。
  
  楼牧大惊,一时之间脑中转过无数念头。
  他一手抓着云栖一手握着匕首,若要阻止云栖,必然顾此失彼露出破绽;可若不阻止云栖,万一云栖真死了,他楼牧失了筹码,今日必难活命。
  而且楼牧很清楚,云栖绝对是说要死就能立刻去死的。
  楼牧就那一霎那的犹豫,乔沐已经先他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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