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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挺好的,”苏木很老实地承认。
沈清玄就笑着捏他的脸,“那我可是捡到宝了,这次你立功了,说,想要什么?”
苏木还真就认真想了一下,然后说“我想要一把弓弩,大概要这么长,这么宽的,”一边说就一边比划。
沈清玄有点吃惊“要它做什么?你会用?”
“会,”很肯定地回答。
“好,明天进城就找人给你做。”
其实打心里说,苏木是不喜欢这些杀人的兵器的,只是这天的事让他忽然意识到那些故事里的江湖纷争正在他身边发生,沈清玄能护他一次,不能保证能一直护下去,他需要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沈清玄不说,他却能隐约猜到,井水里的腥味是他尝出来的,这地方的上一场惨案是何时发生再清楚不过,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意识到了内鬼的存在,那他更需要这样一个防身的东西了。
虽然不太清楚原因,可是今夜闯入刺客的房间原定是他和沈清玄休息的地方,苏木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把他当成目标,虽然他与任何人都无冤无仇,可这江湖上的事情,谁知道呢。
一到城里,就找人给苏木赶制了一把弩,竹制的弩上涂了漆黑的颜料,虽然是赶工,却是沈家自家的武器师傅打造,做工自属上乘。
苏木把弩放在手上掂了掂,比起以前那把单发弩,这把显然要重一些。
“不满意的话,我再让人重做。”这把弩是沈清玄亲自盯着武器师傅做出来的,用的是沈家子弟的兵器模子,稍微修改一下把尺寸改小了些,使来也更轻巧。
苏木摇摇头,“不了,这个很好,”以前的那一把是琅狐亲自给他做的,交给他的时候他小得连弩都抱不稳,却清楚记得琅狐当时说的话“收好了,没有第二把了。”
那样的兵器,怎么可能再有第二把?那是他那位两袖不沾烟火气,惫懒得像是一辈子都睡不够的师父给他打造的,是他送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
师父让他收好,他却把他丢掉了。
丢掉了,再没有第二个了。
沈清玄送的这把明显是用了心的,箭槽上方有一个装满箭的箭仓,平时弩弦横在箭槽中央用于阻挡箭仓内的弩箭落入箭槽,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将杠杆往前推,弩箭在重力下就会自动下落,构造简易,是以发射箭弩时能动作迅速,虽然说这种连发弩力量很小,配制的箭支也又轻又细,穿透力较低,可只要在箭头淬上毒药,造成的杀伤不会比一般弓弩差,对于苏木这样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十分实用。
苏木左右摆弄着这把弩,箭仓里满满装了十二支箭,如果再有贼人来袭,至少短时间内他是可以保护自己的。
自从那日的刺杀之后,苏木明显感觉到沈家弟子的警惕高了许多,个个挺直背脊满脸肃杀,好像不露出满脸的杀气就表不了自己的忠心一样。被这样一群人围在中间,苏木一整天连一个生人都见不到,他现在与沈清玄同吃同睡,连落霞孤鹜都不得近身。
这样的草木皆兵,自然是引来越来越多的关注,就算他们的行动已经尽量低调,最近这些日子,沈清玄还是发现了不少若有若无投过来的探究的视线。少林的,武当的,峨眉的,这些人倒是没藏着掖着,只是尾随沈家一行月黑风高地赶路,也是委屈他们了。
又行了七八天,在港口换了船只直下江南,苏木趴在船边看一路的风景,看和他们并行的船只,连日来江水平稳,倒是比坐车还要舒坦许多。
这是沈家分家临时准备的客船,分家家主是个年过半百的沉稳男人,面对本家家主袖手缄默恭恭敬敬,一言一行周到非常,却由始自终一个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思半分。听闻家主要用船,立刻双手奉上最好的画舫,其上有三层宽敞整齐的屋宇,雕栏画栋,入目可见翠羽明垱,房屋间又多有暗格,内暗藏兵器炮火,必要时可用于水战,这等新奇巧妙的设计,又是如此豪奢,足见沈家在当地势大到了何种地步。
沈清玄说那是他父亲最小的庶弟,算是他的小叔。当年本家夺位时各分家家主皆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唯独他八面圆通几方势力各不得罪,暗地里却默默支持嫡子上位,持续十多年的混乱后沈清玄执掌沈家,大张旗鼓地把他这个小叔沈渊鸣纳入自己的嫡系并重重嘉奖,在别人眼里,那是沈渊鸣洞若观火别具慧眼,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个拘于绳墨,一辈子循规蹈矩的人,其心之忠可表日月。
“我曾与他私谈,问他为何把赌注压在我的身上,你猜他如何说?”
“呵,你绝对想不到,他说‘沈家家规,家业继承从嫡从长。嫡子排在长子前,嫡支血脉不断,自然是该沈家嫡子掌管家业’。”
“我想过千万种回答,唯独没想到这个,我自认为嫡庶之别不过是强势嫡支压迫下的脆弱平衡而已,谁没有野心?谁不想得权得势?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血脉的正统反而变得可笑至极。”
“但是居然就有这种人,死守着那些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把它当成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铁则,把他的聪明才智与赤胆忠心,全部燃烧在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的里。”
“我知道他没说谎,听他那么说,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庆幸自己嫡子的身份。”
沈清玄说这些话时表情变幻莫测,似乎想笑,又夹了无尽的苦楚,那些过去的日子里很难说孰是孰非,每个人都各有坚持,他的身份给他带来无数仇敌,却同时带来了像老范沈渊鸣这样的追随者,经历过那些争斗与拼杀,他都不知道是该为这个身世喜,还是悲了。
“这世上总是有许多无可奈何,”苏木回他,他们都有无可奈何,沈清玄生在富贵之家,要面对无数的家族争斗,这是无可奈何。他生在寒门小户,连抛弃他的父母的面貌都想不起来,幼时差点饿死在小街巷,这也是无可奈何。人不能选择出生,却能选择如何生活,命运本就充满莫测与不可思议,谁又能想到如此不同的两人今时今日会并肩站在同一条船上,双手交握,笑谈自如呢。
“公子,歇一会儿,喝口茶吧。”落霞笑吟吟地端了茶递过去,苏木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接过茶盏时不经意扫见落霞腕上的金镶玉盘丝垒花镯,雕刻精细,做工华美,苏木便顺着打量她,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色暗花流云纹绫衫,头上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行动间摇曳生辉,衬得她那张脸更是像花儿一般美艳。
他们航行了有十来日,这比骑马奔波的日子安逸很多,落霞也逐渐有了打扮的心思,每天把自己拾掇得如出水的芙蓉,明艳而动人。
苏木顺手把茶盏放在一边,微抬下巴示意她出去,落霞恭敬地行礼,垂首时衣衫勾出她灵动的腰肢,平白又添了那么几丝妩媚。
她本来就是个很美的女子,苏木低声叹了口气,手边的书上有一些不懂的地方,还是找机会去问沈清玄吧。
晚上吃过饭,拿着两本书问了沈清玄不少问题,沈清玄都拿他笑话“你再这么读下去,我该叫你苏先生了。”苏木不理他,沈清玄虽强势,现在在他面前却时常没个正经的样子,等解了惑,便心满意足地拿着书回房了。
沈清玄虽然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但他知道他其实挺忙,就算连日行船,他也时常找了老范对着一些图纸勾勾画画,船上若来了送信的飞鸽,更是一讨论就要好几个时辰,本来就不多的空闲时间还花了一大半在自己身上,算起他的休息时间肯定是没有多少的。
夜晚,苏木坐在灯下读书,江上的冷风透过窗户灌进来,烛光有些摇曳,落霞慢慢地走过来,拔下头上的簪子挑了挑灯火,又抬了一盏灯放到苏木旁边,她身上带着不浓不淡的女儿香,衣袖拂过似乎连空气中都被她染上那股醉人的香气。
“落霞。”
“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老家原来是哪里的?”苏木放下书,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落霞愣了下,却也维持着笑容,“我家原是苏州人士,幼年时父亲就抛弃了我们母女,母亲卖苏绣为生,后来母亲病重逝世,我也差点被卖入烟花之地,恰逢沈家人出手相救,我才有了今天。”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主子只问一句,她就几句话把自己的身世交待得干干净净,又说得滴水不漏,让你想不信都不行。
“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回公子,没有了。”
苏木轻轻吸了口气,他也是第一次这样与落霞谈话,这是个很好的女子,他想了一个下午才想好该怎样措辞。
“落霞,你跟着清玄的时间长,服侍我也没有太久,你觉得我待你如何?说心里话就好。”
“公子是我见过最和善的人。”
“那你愿意继续服侍我吗?”
落霞面上一惊,猛地就跪了下去,“公子可是嫌我服侍得不好?公子若是有哪里不满意,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日后必定尽十二万分的心去做事,公子可千万别赶我。”
苏木身体向前微倾,想去扶她起来,可落霞咬紧牙关不起来,苏木只得叹了口气,说道“你服侍得很好,对我很好,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今日对我好一分,来日我必定报你十分。”
落霞抬头看他,眼中有些不解。
“以后无论你是想嫁人,还是想留在这里,我必尽全力为你谋个好出路,你这样一个女子,还是要找个能护你一世周全的人才好,而我,却绝对不会是那一个人。”
“我身无所长,又无财无势,沈公子对我有义才护我至今,而你,应该有个很好的归宿。”
苏木几句话说完,心中微微放松,这些话他在心里反复了许多遍,想遍了他看过的那寥寥几本书,斟酌了许多次,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若落霞只是打扮漂亮些,这完全没有什么,就是这些日子以来,苏木总能感觉到落霞若有若无的亲昵,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是直到前几日的一个晚上,苏木沐浴出来,就看见落霞身着轻纱站在床边,那张脸笑得又暖又甜,很自然地就要上前替苏木擦拭头发宽衣解带,苏木就是对这方面再迟钝,这时候要还没明白过来,那就是彻底的傻子了。
本来他就不习惯有人对他端茶递水地随时伺候,沐浴的时候从来都不让人近身,虽相识不久,可亲近的人都知道他的习惯,可偏偏落霞就自己那样进来了,还穿成那个样子,纱下白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可她本人仿若浑然不觉,举手投足自然无比。
“公子今天洗得久,我担心会不会闷着,就进来看看。”她的眼在暧昧的烛光下显得摄人心魄,短短几步走起来仿佛柔若无骨,苏木就是现在回想起来,脸上都会忍不住发烫。
那一晚当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苏木躺上床面朝里无声地拒绝着,只听见落霞替他拢了拢被子,又放下床帐才出去了。
第二日落霞笑容依旧,可从那天开始,她的一言一行在苏木看来似乎都带上了另外一种味道,说不清道不明。他想过要不要找沈清玄说说,又担心他直接把落霞发卖了出去,这样花一般的女子若出了沈家,苏木都不敢想象她会遇到什么事,又担心落霞执迷不悟,一腔心思全浪费在他的身上,先不算别的,光是他这一身皮相,怎么能配得上那样的姑娘,
“你别怨我不会说话,我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可我确实是为你好,你若信我,我自不会让你失望。”
落霞身体轻颤,眼中有泪光,半响弯下去重重地给苏木磕了一个头,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我明白的,公子,落霞多谢公子,日后我定然不会再有那些心思了。”
苏木松了口气,只道“这些话,我对孤鹜也一样说,你二人虽是奉命服侍我,可你们的好我看得清,有我在一天,自当尽力不让你们受委屈。”
落霞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得含着泪点头。等她情绪稍定,才慢慢地退出房去,苏木在房里静静沉思,他二人都没注意,就在离苏木房门不远的拐角,孤鹜站在那里,身影隐没在黑夜中,如一尊雕塑默然不动。
许是落霞白日里说了太多,苏木晚上入睡就梦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糕点,梦到自己手上拿了重阳糕,走在夜晚的灯市上,火红火红的灯笼排满了一整条街,所有的商铺都透着红色,连夜空都被染上了一层红,最后连自己都感受到了那股热度……
震耳的锣鼓声穿透耳膜,苏木被惊醒,就看见外面红红的一片天,还能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
“走水了!!”
“有埋伏,快!救火!”
苏木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有几支火箭穿过窗纱射进来,有射到床帐上的,火焰“腾”地一下就蔓延开,苏木抓了弩,捂上口鼻往外跑,这时候门被从外面一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