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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我没有将他当做脔宠。”对莫怜的质问无动於衷,钱元瓘颇为诚挚地表明心迹。
莫怜半信半疑地松开手,狐疑地盯著钱元瓘瞧,倒也没有瞧出他作假的迹象。
“反正,喜儿那麽机灵的一个人,怎麽都不会让自己吃亏了去。”莫怜叹一口气,终是松了口,“我正头痛怎麽安置他的去处,既然有你这麽好的庇荫之所,既能过上他想过的生活,也不用跟著我颠沛流离,我也不去见他,将他的心神扰乱,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吧。”
“那是自然。但是,莫怜,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否则,到时我不会顶著在自己盟军面前露馅的危险助你逃脱的。”
“什麽事情?”
“从此後,不论生死,你都决不能出现在喜儿的面前!”
“好!”
第八折 人生愁恨何能免
“哈~”喜儿长笑一声,强忍著心中的痛意,继续追问,“那麽说,当日不过是你们几人在我面前做的一场戏?而这麽多年来,你是知道他还活著的?”
“不能说知道,但猜测他应当没死,当日他虽然被唐军伤得很重,却还不至於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那座悬崖底下的江面极浅,而不远处便是一处浅滩,他为人所救的可能性极大。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你该是清楚。只是,这三年来,我也没探听到任何有关他的讯息,故而,也不能认定他便活著。”
听完钱元瓘的这一番话,喜儿强撑起的坚韧瞬间瓦解,悲痛欲绝的眼眸中折射出一片死灰的气息。
原来,三年前,他真的将我抛下了。
身体随之一软,他复又陷入昏迷中。
“喜儿──”
明明是要将喜儿的退路斩断,让他心死、让他痛苦。
可是看到喜儿昏迷前那死灰空洞的眼神,钱元瓘无法抑制地扑上前,悲痛叫喊。
两个时辰之後,天色已经大亮。
喜儿房内。
“哎!这才过去了半天,这人怎麽又是这副模样?”老御医捋著花白的胡须摇头叹息,复又转过脸,神色凝重地对钱元瓘道,“王上,这人下次若依旧被您给折腾成这个样子,请您另请高明吧!草民是无能为力了!”
老御医只盼著他的这番威胁的话语能将他的王上惊醒,不要再继续做出这些让自己後悔的事情。
“槐老我……”钱元瓘欲言又止,终下定了决心,拱手施礼,“传瓘(钱元瓘初名,登基後才改为钱元瓘,本文中不论他是否登基沿用他登基後的名字,因为传瓘名字更丑)谨遵槐老教诲!”
“啊呀~~~这可使不得啊,这真是折杀草民了!王上贵为九五之尊怎可向区区草民施如此大的礼啊!?”老御医惶恐著堪堪上前扶住钱元瓘。
“在传瓘心里,您将我教导成人,慈爱威严如同父亲,这礼施得!”
正在这君臣二人相互推托的时候,喜儿悠悠地转醒过来。
耳尖地听到床上有所动静,钱元瓘慌忙转过身,查探情况。
老御医心中叹一声,哎,我这老头子还是比不过他心头上的这人啊!
想罢,他叫过一名随侍的丫鬟吩咐了些药理,也便不作告辞,顾自离去。
醒来後的喜儿眼中毫无神采,只睁了双空洞的眼神定定地瞅著钱元瓘,缓缓地开口:“王上,请您原谅喜儿曾对您犯下的错。从此後,喜儿定会乖乖地呆在您的身边,不离不弃。”
明明这话是从喜儿口中出来,钱元瓘却觉得那声音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太过飘渺,也太过虚幻。
这一身漂亮的躯壳中,是否依旧还装著喜儿的灵魂?
钱元瓘比以往更为恐惧。
昨夜的怨恨、昨夜的坚持,他统统的抛开了,只扑到喜儿的身侧,不断地诉说著:“喜儿!喜儿!你别吓我啊!我、我再也不会逼你接受我了!你清醒过来好不好?从此後,我真的会好好待你!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怎样都可以!甚至、甚至去见你的莫怜,我也不会在你身上撒气了!”
喜儿却是惨然一笑,平静地说道:“呵~你以为,被他远远抛开的我,真的能得到他的垂青?他的爱,早在三年前给了他的弟弟莫彦了。即使是替身,我也够不上吧。我还是不要见他的好。”这一讯息,还是在喜儿还未知晓落华便是莫怜前,从莫怜口中得知的。
“这就好!这就好!”满心以为喜儿已经对莫怜死心的钱元瓘,如释重负,隔著被子拥住喜儿的身子,喜笑著。
他的心中则是冷冷地道,喜儿,虽然向你保证不去伤害你,但是你所爱著的那个男人,我不会轻易放过!
喜儿却於钱元瓘的身後露出阴狠的神色来。
莫怜,既然你那麽爱你的弟弟,那麽,就让你尝尝痛失所爱是何滋味!
你曾经让我尝到的所有的痛苦滋味,我会一并还与你!
然後,你怨也好、恨也罢,我会将你牢牢地困在我的身边,让你只能依赖著我、依附著我而活!
拨开柔弱的外皮,曾为隐门杀手黑死蝶的喜儿的心坚硬得如同玄石。
因为以为莫怜已死,所以把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无心於仕途,也便在他人面前做一个人见人厌的佞臣,在钱元瓘面前做一只能笑能哭的布偶。
现在,让他承受了如遭灭顶的沈重打击的莫怜再次激出了隐藏於他体内真实的万喜儿。
待钱元瓘不舍地离开丞相府上朝去後,喜儿不动声色地摒退随侍的丫鬟,以密音招来三年不曾动用、只听命於他的死士。
“主人,有何吩咐?”
“帮我查探所有有关莫家堡的资料。尤其是,莫家堡暗中与他人交往的动向!”
“是,主人。”
第九折 但教心似金钿坚
几日之後,丞相府密室。
“丞相大人,小的已经按您的吩咐切断了与莫家堡绸缎往来的货源。”一道恭维的话响起。
“做的不错,接下来按我说的去传播我教你的那番话。”不同於往常那般柔声的嗓音,现在的喜儿声音阴冷低沈。
“那麽,您允诺小的……”
“事成之後,自是有你的好处!”
“是,那小的下去了。”
待得另一道声音的主人离去後,喜儿倚靠在雕花藤木椅上,抚著手中的白玉茶杯,微眯著微挑的黛眉,浅浅地笑开来:“莫怜啊莫怜,不知道你被最亲近、最爱的人怀疑、背叛是何滋味,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你被自己所爱之人扫地出门的样子呢!”
与此同时,凤凰山山顶。
“你说什麽?已经有人向莫家堡发难了?那人是谁?”
“据密探回报,是江南锦缎行的陈之行。他已经断了与莫家堡所有绸缎的货源供给。”
“哦?据寡人所知,那个陈之行与莫家堡可是关系密切得很。去查查他背後的那个人。”
“是,王上。”
待另一人领命离去後,一袭狐皮大衣裹在身上的钱元瓘极目远眺,他的目光所及的远处正是喜儿的丞相府。
“喜儿,那个陈之行背後之人莫非就是你?”钱元瓘拉紧大衣,喃喃自语。
一想到这个可能,钱元瓘的眼中闪过一抹忧伤,胸口一股酸楚涌上喉间,直逼得他轻咳了出来:“咳咳~~~喜儿,你还是没有对他死心吗?”
在喜儿的刻意安排下,不久之後,莫家堡的绸缎店铺一片动乱,街头巷尾传唱著:“枯叶蝶,枯叶蝶,覆手天下枯叶蝶;情有误,情有误,侵夺天下情有误;枯叶蝶得情有误,天下必在其手中。”
莫家堡堡主莫彦的一句“最不该信任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正式挑明他对莫怜的不信任,二人关系在喜儿的挑拨下产生严重的裂痕。
“呵呵~~~落华老板被莫堡主囚禁於地牢之中?这个消息可真不错。”端坐於自己府内的花厅中,喜儿一边怡然自得地品茗名贵的雨前龙井,一边顾自快意地笑著,“怜,我该不该找个恰当的时机与你相认,把落魄的你捡回我为你亲手布置的小金屋里呢?”
正在喜儿为自己的想法而洋洋自得之时,紧闭著的大门被一道掌风撞开,气势汹汹冲进厅内的正是一脸阴煞之气的钱元瓘。
“原来那个人真的是你啊,我亲爱的喜儿!”钱元瓘大笑著踏入门内,那笑声如同一道阴冷的寒风直教人打寒战。
一见到来人,喜儿立马收起脸上的身上,低眉顺目地起身相迎。
“微臣恭迎王上!”
一把拍开喜儿作揖相握著的手,钱元瓘提住喜儿本就微微散开著的衣襟,将他压近面前,冷哼道:“万喜儿,你少在寡人面前装蒜了!用计离间莫怜与那莫彦的关系,再在莫怜落魄的时候将之收留,你打的可真是好算盘啊!”
喜儿眼中犹带泪光,倔强而委屈地嘟起樱唇,犹自强撑著:“王上您,还是不信任微臣吗?”
钱元瓘却是没有为喜儿这番模样所惑,依旧愤怒地质问:“万喜儿,与你同床了近五年,你真正的脾性我怎麽不知晓?你少在我面前摆出这副软软弱弱的样子!看了真叫我作呕!”
因钱元瓘这番话,喜儿顷刻间便收起了这三年来常用的这副娇弱模样,握住钱元瓘的手腕强行将他的手拽离自己的衣襟,背过身去冷冷地道:“既然晓得我的德性。看了我三年来的这副样子,也陪我演了三年的戏,王上可快活了?”
“你!”钱元瓘恼怒地举起手来,终是舍不得下手,只忿忿地收回手去。
“王上,微臣左右不过是这麽一条贱命,大不了就不要了。但是,既然您舍不得我的这副皮相,便不要逼我太甚。在本质上,我和您极为的相似,想要得到的东西,便会千方百计地去得到。”言罢,喜儿静等钱元瓘的答复。
钱元瓘阴沈著脸,缄默了一会儿,爆出大声的笑来:“啊哈哈~~~好一个‘想要得到的东西,便会千方百计地去得到’!万喜儿,既然你如此迫切地要得到他!寡人来助你一臂之力,将他从莫彦的身边赶走!但是,你莫要忘了你今日说过的这番话!”
言罢,怀著满腔无可发泄的怨愤恼怒,钱元瓘摔下从怀中掏出的檀木盒子,拂袖离去。
那只檀木盒子正是钱元瓘数日前未送出手的那只。
徒留喜儿捡起地上微微震开了盖子的檀木盒子收入怀中,立在原地出神地望著他离去的背影。
今天的钱元瓘太奇怪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喜儿的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和不安来。
心中不曾有著对方的喜儿,当对方的善意和恶意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他便只在意著对方的恶意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而忽略了对方那珍贵的善意。
第十折 薄情转是多情累
如果当初能够预料到那样的结局,是否还是会坚定地告诉钱元瓘自己对莫怜志在必得?
喜儿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无意中探听到莫怜的那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之时,他的心比得知被莫怜抛弃更为痛苦。
祥和药堂,分铺遍布各国,网罗了各地普遍亦或是珍贵药材,为各国宫廷大内用药的货源之地。
喜儿却从探子口中得知,莫怜以落华身份於这三年不停出入这家药堂。
不放过任何有关莫怜讯息的喜儿亲自前往祥和药堂查清楚莫怜出入这家药堂的真实目的。
这一日,喜儿一大早便在祥和药堂对面的酒楼上候著,直到眼见著莫怜进了药堂,後在另一名陌生的青衣男子的护送下坐上轿子离去,方才踏入那药堂。
人还未入门,那掌柜已经笑脸相迎:“得蒙万丞相莅临,敝药堂真是蓬荜生辉啊!”
喜儿倒也是客客气气地举手作揖:“掌柜的竟是知晓在下的身份,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此次前来,只因在下有一事不明,请掌柜的为在下解惑。”
“啊呀~丞相您这可使不得,真是折杀了小的。用得上小的,小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掌柜诚惶诚恐地出得柜台,上前扶住喜儿。
“在下只想知道方才出门的落花老板於贵药堂买了什麽药去。”喜儿诚挚相问。
掌柜却在此时变了脸色,犹豫道:“这……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