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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为什么生我的气?刁难我?”
“那不是刁难你,而是真的想教你,可没想到你全都熟知,也明其意,那就更不应该做出咬伤皇上的事。家父是个非常重礼教的人,这种冒犯君主的事是他不能容忍的,尤其是明知故犯。”
“原来如此。”我突兀道:“所以我越熟知《文礼》他越不高兴。还有他不记恨我打伤他侄子,是因为对方私下说了有辱皇室的话。”
“是的。堂兄是二伯的长子,又是唯一的儿子,从小被宠坏了,说话办事难免嚣张。我爹爹也认为应该严加管教,可二伯不听,这次的事也算给他们一个教训,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你在这件事上对我是什么态度?”
“我和家父略有不同,你毕竟年纪小,处事上难免冲动不计后果,可这也说明你重情重义,你不是坏孩子。”
听了严召可的话,我好感动。我以前就很喜欢严召可这个孩子,现在从新的身份,新的角度认识后,我就更喜欢他了。我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召可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严礼真是教子有方呀!”
严召可听了我的赞扬变得一本正经的说:“你是学生,又是小孩子不可以直呼老师和长辈的名讳。”
“好,我会注意。”我小小的顾虑解除了,可我并不能因此而安心,应为在这个学堂还有一个被我打的人的亲属。
王文浩,十四岁,是被我痛揍一顿的王文杰的弟弟。那可是亲兄弟——不,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记得就是应为不是一个娘生的,兄弟两人的感情并不好,可眼下,自从我踏进这个学堂他就充满敌意的瞪着我。就连吃饭他也没闲着,隔着八张桌子我仍能感受到他射来的怨恨眼神。
挨到午休结束,我正准备走出休息厅去上下一节课时,被王文浩箭步拦在门口。
比现在的我高出两个头的少年,居高临下的瞪着我,语气带着不消的冲我说:“听说你是逍遥王的徒弟,那身手一定不凡。”
“我……”我话刚冒个头,他就抢过去说:“我叫王文浩,下午的课我要和你比个高下。”
看着他,我茫然的“啊?”了一声。他这是要替他哥哥报仇吗?
王文浩没等我回答,转身愤愤离去。
我无奈的感叹:“到底是血浓于水,看来在岳影有生之‘天’会一直被他怨恨。”
“是有生之年吧。”严召可从我身后走来提醒我。
可我没说错,岳影两天后就要死翘翘了,余生只能用天来计算。
严召可走到我面前问:“你是说文浩吗?”
“是。”
“他不是因为那事恨你,而是嫉妒。”
“嫉妒?嫉妒我什么?”
“文浩非常崇拜逍遥王,两年前曾跑去拜王爷为师,可被王爷一句‘本王嫌麻烦,不收徒弟’给拒绝了,所以当他知道你是王爷的高徒时,自然心有不甘。”
“有这等事!”这怨恨的种子太出乎意料,我颇感惊讶,我还以为这里的孩子都只崇拜赝品呢。现在想想当年我当众拒绝他时,他就红着一双眼跑了,我以为他是被当众拒绝,觉得没面子才想哭,原来是真伤心呀!
看在他的诚意上我应该教他点东西,可我武功的招式是靠吃人得到,而速度、力量、飞行能力是天生的,我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世人眼中的内力深厚、身手敏捷、轻功一流的功夫高手。这种情况让我怎么教普通人呀?
“时间不早了。”严召可提醒想的出神的我,“你爹爹可是很严格的人,去晚了可是要挨罚的。”
“我爹?”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猛然想起下午是武学课,而武学老师就是岳冬。
岳冬与严礼、郑文不同,他是太尉又担任兵部尚书之职执掌兵部,他要上朝,要处理公务,就算由冬影代替他在小黑屋里处理公文,他依旧很忙,所以他隔两天来教半天的武学。而我很不幸的赶上岳冬的课。
严礼在学生眼中就是位不苟言笑的严师,岳冬更加如此。严礼虽严肃可他是文人,岳冬是武将,他身上散发着武人特有的肃杀之气,但不是好斗的那种,而是出于自我保护的防范——都是受赝品压迫造成的。
岳冬面对所有人都加着小心,他害怕被人知道他和赝品的关系,也好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如冬影,让人起疑导致赝品罚他。所以不知不觉间他竖起的防御,给人感觉就像穿了无形的盔甲,冰冷而坚硬。加上他总穿一身黑袍,更显让人难以亲近。
让学生们忌惮的还不只这些。岳冬威震朝纲的卓越战功——当然都是冬影替他打下来的。加上他又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手中握有实权,朝中势力和声望不可小视,所以在几位师傅中学生们最怕的就是岳冬。
对于岳冬,他每次看着这些学生都敢头痛。原本他只是李宏德一个人的老师,结果伴读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不擅长教小孩,操练成人的兵马还可以,那些人是自愿参军,都是粗人,可这里的孩子,很多都不适合习武,也不愿习武,让他认真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如今队伍里又多了一个,那个孩子还知道他和赝品不可告人的事,而赝品今天下午也来教练场旁观。困厄的心情让岳冬更加板着脸,人显得更加冷硬,原本俊美的脸,现在却让人望而生畏。
赝品不是第一次来旁观上课,可这次却是他最想来,也是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目的自然是冲着我来的。皇帝来了,其他无课的老师自然也要出来接驾,在一旁陪着。练武场上的观众一下子多了起来,学生的情绪比平时更为紧张。有心计的知道这是表现自己的机会,为此而暗暗兴奋。
按照课程岳冬今天继续让学员练习射箭。这里的弓都是给成人准备的,十四、五岁的孩子用也没问题,但以我现在的年纪,手臂的长度拉不满它们,也就没法把箭射出去。于是赝品让李宏德拿来他小时候曾经用过,后来送给李宏德的那把小弓。
在场的人即吃惊,又期待的看事态发展,尤其是王文浩,更是瞪大眼睛盯着我。我知道他们为何有这种反应。赝品小时候用的弓,是命人用上好的材料做的,硬度和韧性都很高,这样箭才射的远,可弓身越短越较劲,成人拉着都很费力,十岁以下的孩子,除幼年的赝品没人拉的开。这里的孩子全试过,包括李宏德到现在也拉不圆满。所以在场的人除了赝品,都好奇逍遥王的徒弟能否拉的开。
在等待取弓的时间,场上的少年们逐一展示了自己的箭术。一人三支箭,李宏德、严召可、王文浩三箭都命中靶心,其他孩子虽不如他们但也都射到靶子上或单箭命中靶心。
一轮最后到了我,我接过太监取来的弓,看着它想起我第一次见到这把弓还是在赝品把它送给六岁的李宏德时,那时我还觉得它小巧别致,现在拿在手里,体积刚刚好。
拉开它对我是轻而易举,所以我没辜负众人看好戏的心情,同时也打击到某些人。这就衍生出拉开之后该怎么办?
在场的人已经因我能拉开弓而惊叹,接下来还要射靶子,赝品在这个年纪已经能百步穿杨,如果我也效仿或表现的更好,就我个人而言没问题。我本来就比他厉害,可其他人会怎么想?
暂且不论铁青着脸看着我的王文浩,我拉开弓是想给岳冬这个爹露脸,以弥补之前对他的愧疚。可岳冬没有喜色,而是担忧的簇着眉头,显然他不希望我太过卖弄。另外,李宏德脸上也微微露出介意的紧张表情,看样他也不希望我打破他父皇的神话。
介于这种种的负面压力,开弓站在靶前的我,原本拉满弓弦的手又放松了力道,瞄准靶心的箭尖也偏离目标。就在我退让时,我看到坐在场外一脸轻松笑眯眯的赝品,一想到我的感情屡遭不顺都是因为他,我干嘛要顾虑他的面子,我的求胜心又回来。可众人屏息凝神的关注,好似希望我不要射中,这种氛围又让我犹豫。可再转念一想,我可是我自己的徒弟,表现的太逊,会给成人版的我丢面子。
我内心矛盾的激烈斗争,导致我握住弓身的手不自觉的越握越紧,拉线的手,拉紧了又松,松了再拉的比原来更紧。如此反复数次后,在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放箭时,只听“咔吧——嘣”一声,我的难题应声而解。
在我不断施加的握力和拉力下弓身从中间折断,弓壮烈的牺牲了,我的箭也不用射了。
全场一片死寂,除赝品外,全傻了眼,包括我也被石化。
在场人都知道那是赝品送给李宏德的东西,也是李宏德最喜欢,最崇拜的东西,因为它象征他父皇非凡的童年。如今……我偷瞄李宏德难掩伤痛的表情,我责备自己做的太过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一整窒息的沉闷后,赝品慢慢拍响的巴掌声打破了僵局。
“厉害!不愧是逍遥王的徒弟,了不起。岳爱卿你有个好儿子。”
赝品的夸赞缓解了气氛,之后岳冬没再给我任何表现的机会,让我旁观了一下午。
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下课后,我看着其他少年都陆陆续续出宫回家,心中犯了难。
这几天我和岳冬相处的都很不自在,加上今天,我本想好好表现,却弄巧成拙又闯了岳冬认为是大祸的祸端,我不想和他回家。
我站在学堂门口,看岳冬朝我走来,我开始皱眉。就在这时,赝品很是时候的到我身边说:“岳影,你上次入宫匆忙,都没来得及游览皇宫景致,今天留下来好好欣赏一番如何?”
我不管赝品是不是刻意来给我解围,见有机可趁我立刻大喊:“好!”
我很高兴可有人慌了神,岳冬焦急的甚至抢言道:“不可以!”
我和赝品外加在场的老师、宫人,二十几个人同时看向神色反常的岳冬,岳冬也觉失态忙解释说:“小儿顽劣,怕又做出冒犯圣体的事。”
“岳卿多虑了,今时不同往日,岳影已经习惯京城的生活,不会在生事。是不是岳影?”
赝品亲昵的叫我,我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挤出笑脸保证似地回答:“是。爹爹孩儿保证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
岳冬的不安没有消减,他看看赝品看看岳影。岳冬心中百般不愿意岳影留下,可又无可奈何的答应着,看着赝品带走岳影。
郑文恭送赝品走后来到岳冬身边说:“看来皇上与令郎很投缘,岳大人也无需太担心。”
岳冬怎能不担心,如果只是岳影做一些冒犯赝品的事,赝品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应该不会怪罪,可如果赝品对岳影的好不单单是讨‘主人’高兴那可怎么办?夜晚的皇宫有什么好看的,赝品却用哪种借口留下岳影,他好怕这一夜会生出事端。虽然岳影不是他的孩子,也给他带来巨大的烦恼,可他仍旧不忍心看着小小年纪的孩子往火坑里跳。
我跟着赝品走了,可通过感应区我还是能看到岳冬忧虑的神色,我小声嘟囔:“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赝品身后跟着的都是他的傀儡太监、宫女,他也没什么顾忌的笑道:“他不是怕岳影对皇上无礼,而是怕皇上对岳影不轨。”
“啊?”我惊讶,无法理解:“他哪来的这种想法?”
“还不是那天晚上,孩儿在爹爹床前的言行让他误解。”
“不是误解吧。”我凉凉的说。
赝品惭愧的笑而不答,而我倒是很意外,岳影做了那多让岳冬不堪回首的事,他还这么担心岳影我好感动。我忍不住说:“多好的人呀!你就不能对他好点吗?”
“孩儿已经对他很好了。”
“那他怎么还觉得生不如死!”
“岳冬这么说了?”
“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抱怨呀!”
“不是。这几年孩儿已经尽力跟他好好相处,可他总忘不掉过去不肯接受孩儿的好意。”
赝品说的有理,我也是忘不掉赝品的坏才跟他合不来,我没好气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呀!”赝品叹息,别有深意道:“早知今日,当初我绝不会那么做。往者已矣,就不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吗?”
我听出赝品和我说的不是同一个人的事,往日的伤痛被无意中勾起,我情绪低落的把赝品轰走,鸠占鹊巢的霸占了他的寝宫,赝品只好去御书房处理下午被他搁置的公务。
我在赝品寝宫消沉了一会,调整好心态,嚷:“笔墨伺候。”
这里当值的傀儡迅速为我拿来一支笔,一叠纸。我看看说:“要三百支笔、三百张纸。”
傀儡们很听话,可在寝宫找三百支笔、三百张纸不是听话能解决的。他们只好上报给赝品,从他御书房取来笔、纸。
我让他们把纸整齐的铺满地面,我自己躺在床上,伸出六百根头发,每根头发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