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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公子by乔白-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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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屈恬鸿沉吟一阵,低声说道:“那日我尾随你回了家,正要离开,以后是再也不见了,谁知道你这个呆瓜不好好成亲,又跑了出来,我以为你过一阵子就回去了,谁知道你傻乎乎的,竟然不知道要回去。” 

  他竟是一直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开。程净昼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只觉一阵温存伤感之意,说道:“屈大哥,你比我更傻,我奔波一些算得什么,但你身上有伤,却这么不爱惜自己,我…我心里好生难过。” 

  屈恬鸿说道:“江湖险恶,你孤身一人,又是去那些血腥污秽的地方,教我如何放心得下。” 

  程净昼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一路顺遂,并非巧合偶遇,即便是遇到一些盗寇贼人,也定是他帮自己打发了。意中人一直就在左近,自己却是懵然不知,果然是一个大大的呆瓜。心知他并没有因家书之事误解自己,程净昼欢喜之极,两人相对凝视良久,只觉天地间只有这浮水荷花,明月清影,再有天大的事情,也愿弃之不顾。 

  一阵清风徐来,十里荷叶翻转,譬如翠罗香被。佳人在侧,虽只沉吟不语,但眼角情意深深,令人心神皆醉。 

  今夜天地为床,翠华为帐,这莲叶丛中,便似洞房花烛一般。程净昼心念一动,更觉身侧之人比这满湖的荷花更有一层清新柔软之气。忍不住低下头,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 

  中天沁寒,这修长的手指也带着一些寒意,程净昼将他手背在自己脸上轻轻贴着,只觉得他手指冰凉柔软,也不知他身体单薄,经受这清宵凉风之后,是否也如手上一般寒冷,想到方才摸到他的身体,那时出于紧张,也不觉得有异,此时想起,竟有些意马心猿。他抱过多次,断然不会错了,似那般细的腰身,也只有他而已。 

  但他的身子已是如此,只怕再也承受不起欢爱。程净昼暗骂自己不知分寸,一抬头,却见那人一手放在自己衣带上,竟已解开了一个衣结。 

  程净昼只觉得脑中一响,忽然都变成了浆糊,轻轻抱着那人腰身,便觉得心中空缺之处慢慢盈满,说不出的欢喜快活,只见怀中之人俊美无俦,端丽非凡,再也忍不住,往他脸上亲去。 

  那人叹息一声,吻了吻他的额头。程净昼只觉得芳息盈面,意中之人近在眼前,如此相亲相近,却不是在梦中,世间万般幸运之事,莫过于此。此心飘摇,终是有了所托之处。 

  程净昼轻轻吻他鬓间,见他双眉甚长,眼角却有一丝妩然之态,心中便是一阵的温柔缠绵之意。此时轻轻解开他的衣衫,肌肤相亲,心中自然是比之前千倍万倍的欢喜,这欢喜到了极致,竟是有些微微酸楚起来。 

  程净昼从身侧将他抱住,他比以前轻了几分,一只手便能环住他的腰。程净昼不由得心中一颤,低下头去吻他的背,那背上的伤已经好了,只留着几个淡淡的痕迹,若不细瞧,也瞧不大出,但内里伤及经脉,只怕还未痊愈。 

  程净昼一念及此,心中疼惜,眼眶竟也红了,紧紧咬住嘴唇,却是忍住不哭,只是不住亲吻他,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身体,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从腰际到体侧,慢慢滑到那人身体的中央。 

  他觉得自己变得十分奇怪,其实并不是一个放纵情欲的人,但一碰着他,就会禁不住的迷乱痴狂。他亲吻他的身体,慢慢吻遍他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心里更是万千的喜悦。 

  程净昼犹豫一阵,贴近他的身体,将自己的欲望慢慢放入他的身体里,只觉得这欲望既邪恶又可怕,但却能更亲密地接近他,比所有的亲吻拥抱更亲密地,接近他灵魂深处。 

  这动作和缓而轻柔,和缓得仿佛四周连波浪也不起,轻柔得连他自己都感到忍耐的痛楚,然而心中却是百般怜惜,不愿再伤他一些。 

  却见他的背脊猛地一阵弯曲,人也似微微喘息不定,仿佛极是痛苦,程净昼大吃一惊,连忙退了出来。一手垫在他的身下,扶着他慢慢侧过身,却见船上一滩血迹,他脸上尽是青白之色,唇色也几近透明,却残留着些许鲜血,看见程净昼看着他,便极是缓慢的一笑,说道:“不碍事。” 

  程净昼只觉得心口剧震,竟似寸寸碎裂,颤声道:“你竟然…你竟然…”他竟然伤得如此厉害也要与他欢爱,竟是完全不将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屈恬鸿微笑说道:“今夜跟人打了一架,那人武功不错。可惜他冒了我星云教的名字,杀了不少人,留他不得。我星云教虽然不怕作恶,但是也不想去沾别人的光。”他声音淡淡地,但神态轩昂,说不出的骄傲之气。 

  程净昼见他一直从容缓缓,还道今夜比武之人定是与他无关,谁知竟是早跟人打过了,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屈恬鸿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条白巾,作势蒙住的脸:“面具早就丢啦,只好这样了。瞧出来了么?”程净昼还未回答,他神色忽然一变,竟是又呕出一口血,沾染了白巾一片,神情渐渐委顿之极。 

  程净昼紧紧抱住了他,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害怕,用袖子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声声唤他的名字,只觉得每唤一声,便有一滴血泪流到自己心里。 

  08 

  屈恬鸿勉强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没事,过一会儿便好了。”程净昼颤声说道:“你伤重如此,定是没有习练那武功,是不是?”屈恬鸿说道:“九易天魔录那武功有害无益,不练也罢。” 

  程净昼说道:“有害无害,能活下去便是好的。”屈恬鸿微笑说道:“即使会杀了你也好么?”程净昼一怔,说道:“我只要你好好的…” 

  屈恬鸿说道:“可是我若是杀了你,又怎会好?若是不杀你,真的练了那武功,我会杀很多人,到时,你只会恨我。”程净昼颤声道:“可是…你若是不练,定是会死的…我只要你活着…” 

  屈恬鸿说道:“不会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程净昼犹豫不答,他便微微一笑,苍白脸色中仿佛现出些许神采,“若是你担忧,我今日便应允你,若是真到了绝境,我会尽力练的。” 

  程净昼微微心安,觉得有些古怪,却也说不上,许是屈恬鸿答应得太爽快,让自己觉得空幻不实。 

  屈恬鸿忽然微笑起来:“天亮啦,咱们上岸去罢。今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见着他时,定会欢喜。” 

  此时晨光初露,霞色飞彩,微风过处,荷上露珠轻轻流泻,滴入湖面。原来不知何时竟已天明。程净昼只觉得这时光飞逝,相聚竟是这般短暂,离别偏又如此漫长。看着意中人笑意吟吟,神色间虽有颓然,却是兴致勃勃,不忍拂了他意,微笑说道:“是你教中人么?星云教人人的人品都是极好,我怎会不欢喜?” 

  一边说着,已将兰舟划到岸旁。两人相偕登岸,行了一段路程,走到一座宅子前。那宅第只是普通民宅,但亭台飞檐,无不是自然而然,典雅之极。 

  程净昼不由得赞了一句,屈恬鸿微笑说道:“这地方的主人若是听得你一赞,定是欢喜得了不得。他虽精于五行术数,制作了无数机关阵术,但最得意的却是这些民宅,自认深得天然之妙,可惜没有知音。” 

  程净昼说道:“山水之美,有可行、可望、可游、可居者,若能居于山水之间,行止水云之上,比之机心经营,许是更能休养心性。” 

  屈恬鸿微微一笑,说道:“可惜伏羲堂主不在此处,不然你们定会相投。”程净昼一怔,屈恬鸿已然微笑说道:“今日要见的,是另一个人。” 

  此时已然走到堂前,两个侍女进来奉茶,便退了下去。 

  此时忽有暗暗的琵琶声起,隔着远了,仿佛千山之外的淙淙水声,激烈之处足可荡开胸怀,温柔之处却能动人魂魄。程净昼一听之下,竟是痴了。 

  屈恬鸿只是微笑,眉宇间黯然之色一闪而逝,过了一阵,静静说道:“我带你去见他。” 

  两人缓缓穿过一条回廊,只听琵琶声渐渐近了,仿佛流珠崩玉。一卷竹帘内,依稀坐着一位少年女子,婷婷袅袅,弱不胜风。 

  原来竟是个女子。 

  程净昼微微一怔,一曲已至尾声,乐音渐弱之际,仍觉余响不绝于耳。 

  那女子放下琵琶,在帘内裣衽为礼,说道:“教主、程公子万安。”屈恬鸿微笑说道:“明铛姑娘不必多礼。” 

  那明铛姑娘素手掀了帘子出来,又是盈盈一拜。程净昼揖身为礼,起身时只见她眉目如画,秋水脉脉,竟是少见的美人。 

  明铛抿嘴一笑,说道:“曾闻程公子深通奕理,我们下一局如何?”程净昼谦虚几句,明铛已在外面的石椅上坐下,将一罐棋子托在掌中,那桌上正是刻着一副棋枰。 

  程净昼只得在明铛对面坐下。他棋艺虽然高明,但心中挂念意中人,自是无心下棋,下了一子,倒是抬起头看了三次。 

  屈恬鸿双目注视棋枰,神色间沉静之极。对他的目光竟似毫无所觉,只看了半局,便略显疲态,起身要去歇息。程净昼要陪他去,他却是不允。 

  接着半局程净昼再无心思,明铛虽然谈吐风雅,见闻广博,他却是心不在焉。忽然听得明铛说道:“程公子与别的女子说话,也是这般恭谨么?” 

  程净昼呆了一呆,抬起头,却见明铛一双妙目,仿佛清水一般。心中不禁吃了一惊,连忙低下头说道:“明姑娘,说笑了。” 

  明铛掩口轻笑,停了一停,说道:“小女子不姓明,姓萧,行三。” 

  09 

  程净昼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得冷汗涔涔,湿透重衫。忙将衣衫撩起,跪下说道:“小生有负姑娘,请姑娘恕罪。” 

  明铛嫣然一笑,将一子缓缓置于棋枰上,说道:“程公子如此大礼,奴家怎堪消受?奴家千里来此,只有一事不明,想来请教公子。”沉吟一阵,说道,“蓬门不对柴门,程萧两家却是门当户对,程公子执意退婚,可是…因为奴家不能入程公子之目?” 

  程净昼说道:“姑娘兰心蕙质,小生惟恐高攀不上,怎会嫌弃?只因我有了意中人,不能背弃于他…”明铛姑娘正是自己以前求而不得的佳人,如今却避之不及,想来世间缘法之事,果真难解。多年之前,怎会想到遇上了他?念及意中人,程净昼不禁又是甜蜜又是气苦,那人带自己来见萧姑娘,定是想让两家重修百年之好,让自己渐渐忘了他。 

  明铛微笑,略带几分慧黠,说道:“程公子的意中人,可是教主么?”程净昼大吃一惊,脸上红晕过耳,嚅嚅说道:“你怎…知道?”明铛不答,正色说道:“程公子韶秀俊美,教主风仪绝世,堪称一对烟霞之侣,但毕竟身为男子,你二人只怕不容于世…” 

  程净昼神色肃然,答道:“我心中既认定了他,世上之人如何看待,自是不与我相干。”萧明铛掩口一笑,说道:“程公子年纪虽轻,却有如此见识,果真不凡。只是你家中父母盼望贻儿弄孙,只怕要伤心失望。” 

  程净昼低声说道:“世间本就没有恩义与孝道两全之法。虽应以孝为先,但我二人的情分非比寻常,若无他当初舍命相救,我也早已不在这世上,父母膝下尽孝,只怕也是空言。他对我情深意重,我若是有负于他,今生难安,岂能再娶别的女子为妻。即使我终身不娶,来世也难期,我欠他的,不知何时能还,而我这一世之情,却又不知将托付何人?”程净昼只觉得心中一酸,缓缓抬首望了望天空,说道:“家父家母都是明事理之人,断然不会怪罪。若是一定要怪罪,无论怎生责罚,我一并承受,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明铛微笑说道:“若是伯父伯母定要你二人分开,又当如何?” 

  程净昼说道:“若是定要如此,我也会慢慢劝说二老。”明铛抿嘴一笑,说道:“总之,你是非他不可的了。”程净昼脸上一红,垂头不语。明铛微笑说道:“如果有人不介意你二人之交,愿委身于你,程公子可愿意?” 

  程净昼大吃一惊,向明铛望来,却见明铛面露微笑,脸上羞红难掩,正缓缓低下头去。程净昼脸上一热,说道:“若是真娶了那个女子为妻,我便是两个人都有愧了。丈夫处世,应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岂能三心二意?” 

  明铛笑道:“三妻四妾,人之常情,怎会有愧天地良心?”程净昼摇头说道:“我不要别人对我好,他既然一心一意地对我,我就一心一意对他,眼里不会再有别人。若是娶了别人,对人家不起,也…委屈了他。” 

  明铛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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