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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低下了身子,匍匐状地靠近着景春。景春一步步地往后退,脚底的落叶“簌簌”直响。
月光慢慢地移出了云影,那野兽的样貌也越发地清晰。棕灰色的毛发,强健的四肢,幽黑的双眼和硕长的鼻翼。
景春喉头一动,心下不好道:“是狼!”
素来,狼是不会随意袭击人类的,可如今这条狼来势汹汹,好似。。。景春只觉得异样,却又道不出来。
他的步伐凝固在原地,那条棕灰的狼也是如此。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狼的神色越来越凶狠,甚至露出了自己尖利的牙齿。
可是,那眼睛里的杀气,却越来越不是朝着自己而来。察觉到此的景春,反而更加警惕起来。他全部的注意力转到了自己的后方。若全神贯注,的确可以听到一丁点的声响。
刀剑出鞘,血光之灾。
景春一个屏气,拔腿就往前跑。这方向,却正是那巨狼的位置。而他的后方,在密林深处,却忽然现出两道人影,急急朝景春追来。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狼却不是向着景春而去,而是朝着那两名陌生人发起了攻击。
景春匆忙之中回身一看,那两人一身燕赵士兵的打扮。看来,他和南宫淮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不好!景春一个哆嗦,想到南宫淮一个人被留在那木梯之上。他慌张之下丢了自己手里的水壶,只顾着向南宫淮所在的方向奔去。
前面的景色逐渐逼近,他似乎可以看到不止一个人的身影。前方的刀光剑影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来得让人窒息,每一个人影的晃动都牵扯着景春的心脏。他此时才真正发觉,自己对南宫淮的心意早就随着时间的变迁而改变的模样。
气喘吁吁之中,景春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正前方,只有一个南宫淮的身影。那一方背影还是如同初见时一样,凄惶在夜寒之中,却又高大挺拔。
景春挪动了一下步伐,心中一个声音说道:还好,他没事。
可是,眼前的那个人却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而在南宫淮的面前,是一圈又一圈已经身亡了的燕赵士兵。
景春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失去了呼吸。
当景春走近南宫淮的时候,他的每一个步子都迈得举步维艰。他将南宫淮从地上转了过来,面朝着自己。
然后,他清晰地看见南宫淮握着剑把的手,结满了冰晶。这些晶莹剔透的冰状物体,甚至蔓延到了剑把之上,将南宫淮的手牢牢地凝固在了上面。
那冰面上撒着的鲜血,浸润了景春的视线。
正当景春失神时,脚边却被一个柔软的物体所磨砂。
景春一惊,回头。
刚才那只野狼,却匍匐在他的脚边,等待他的抚摸。
景春疑惑着伸手抚了抚那狼的头顶,野狼舒服得哼叫了几声,翻身四脚朝天地对着景春。这却叫景春更加疑惑起来。
野狼“呜”地吼叫一下,站直四肢,回头看了景春一眼。
景春虽不敢相信,却直觉那野狼是在让自己跟随他。
“我一定是疯了。”景春无奈地想着,背起了南宫淮。
***
月影徘徊,悠悠阶梯上。树声铺路,沙沙草木间。
景春吃力地背着南宫淮,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那漫长的木梯间。前方的景色晃动,使得景春汗流浃背。
景春一面抱怨着南宫淮的“体重”,一面却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松懈。
背上的人呼吸冰冷彻骨,让景春恍然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冻僵掉了。只是,若能有呼吸,便是最大的安慰。
“景。。。春。。。”
背上的人悠悠醒来,开口两个字,就叫进了景春的心里。
景春忍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将他们都封闭在了喉头。
“景春,跟朕说说话吧?”
那人恳切着,气息却一直弱了下去。
景春猛然点头,差点要让南宫淮从他背上掉了下去。
“噗嗤”,南宫淮一声轻笑:“你倒是悠着点。”
景春没有说话,手上却更是使尽了力气。
“景春,你瞒了朕这么多事情。有一件,可否据实相告?”南宫淮说的时候,眼睛里亮着光,映照出那一尺的月色。
“什么?陛下不妨一问。”景春没有多想,只是注视着前方那野狼行踪。
“景春。”
“?”
“你是何时。。。喜欢上朕的?”
“缘起缘灭,花落花开。”
“景春?”
“月升月落,潮起潮灭。”
“景。。。春?”景春突然而来的话语,居然让南宫淮惊住了。
“一朵昙花,一片痴心。付于流水,还于相思。”
“。。。”
南宫淮突然抓不准景春话里的意思,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再问。
“陛下?”
景春轻叫。
南宫淮屏息不语。
“大概,是从景儿第一次听到陛下的名字时。”
你年岁二七方才知道我,而我的一生却都活在给你的爱里。
***
景春听到背上那人的呼吸渐渐地隐在了他的笑声里,他仿佛可以感知到南宫淮嘴角的那抹笑容,轻柔地凝固在嘴边,如同多少次提到景差时一样。
景春没有能够喊出南宫淮的名字,他颤抖的双唇死死地咬住了那一滴未落的泪水。
前方,野狼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景春。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叫喊。。。
“呜呜!!”
☆、第四十四章 山间落寺(3)
作者有话要说: 前集提要:
万俟禾烈篡夺西疆王之位,朱云夏侯浅青州解围。
邓尼出生时便生在一座尼姑庵,庵里只住着一位老尼姑,此外并无他人。这坐庵堂建在神女峰顶端,由于路途艰险,所以少有人来。久而久之,连香火钱也收不到分毫,只能靠自己种的野菜度日。
那老尼姑整日端坐在佛祖的神像前,不发一语。只在每年中秋收到一封信件时才露出一笑。
邓尼虽从小被她养大,却与她并不亲近。就连话,也说不上几句。
这日夜里,邓尼检查了庵内各道门扉,确认无误后方才入睡。
庵堂简陋,各屋宇百年来从未经历修整,所以每到夜晚风势渐起时,便会在屋室内听到如同鬼魅般的声响。
邓尼裹在自己薄薄的被褥间,初秋来得虽晚,却冷得异常迅猛。
邓尼在被褥间哆哆嗦嗦,要睡未睡。却突然听到一阵嚎叫。
开始,她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是这座庵堂年久失修,所以漏风的缘故。可是,那嚎叫声不仅未减,反而越来越凄厉。
这荒山野岭,再加上这般野兽的嚎叫。
邓尼被吓得只顾得往被子里钻,被子却在一瞬间被人掀开了去。
邓尼冷得一个激灵,翻转过身。却是看到了那个常年不出门的老尼姑。
老尼面色惨白,在烛火中怔怔地看着邓尼。
“快。。快。。快去佛堂!!”
邓尼稀里糊涂地跟着老尼去了佛堂,却见到佛堂之中有两名男子。一个年约二十七八,一个却不足弱冠。
“快去取些热水。。不!沸水!!”老尼惊慌地瞧着邓尼,口中不断地下着命令。邓尼也被吓得不轻,只能机械地照做。她脑袋里嗡嗡直响,哪有什么工夫再去思考其他。
等到沸水端进屋内,眼前的景象更是让邓尼回不过神。
邓尼自小出家,从没见过男子。可如今,那老尼却把那位二十七八的男子的上衣拨了个精光,让邓尼好不害臊。
老尼看邓尼在一旁犹犹豫豫不敢走近,怒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救要紧,莫要被俗世烦扰。”
邓尼一听,连忙振作精神,将水抬了过去。
“小子!让开!”
老尼一声令下,年纪小些的少年便急急忙忙地退到一旁。他退得急了,正好撞在了邓尼的身上。
邓尼一声惊呼,却见那少年连忙起身道歉。
那少年的双手冻得通红,隐约还见得一点疮痕。
“施主没事么?贫尼为您去取些膏药敷上?”
可是,那少年完全无视了邓尼的话,只直愣愣地看着地上那个男子。
老尼取过沸水,一头浇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冻得发白的身体微微显出了一些红色,却又很快地凝成了白气,挥散开来。
老尼皱着眉头,苦恼万分:“这个张禹,是怎么照顾人的。不是一直控制得很好法子怎么控制,怎会突然又复发得如此严重!”
邓尼第一次听老尼姑说这么多话,一时愣在那里,徒睁着一双眼睛。
“这位师父,张禹张大人他。。。不久前已经去世了。”那位少年说道。
老尼姑一下子呆住了,如同被骤雨中的响雷击中,整个人僵直而立。
邓尼从没有见过这般场面,更加不知所措。
还好,老尼立刻回过神来,吩咐道:“去将庵堂的门锁住,我们上一趟神女峰。。。”
***
景春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隐藏在山中的瀑布。出了尼姑庵不到百步,就听闻一阵一阵“哗哗”的水流声。穿过一道树障,就得见那飞流而下的雪白水布。
景春与一位叫邓尼的师太共同搀扶着南宫淮。而他们的前方,是那座尼姑庵里一位不知姓名的老尼。更叫人奇怪的是,老尼身边,步步紧跟着的,便是那只山中的野狼。
四人花了半个时辰的脚程,才到了瀑布之下。
走近才惊讶地发现,这瀑布脚下有一处洞穴的入口。入口处湿滑潮冷,勉强只容许一人进入。
“贫尼先一步进去,施主请务必要跟上。”说完,那老尼与野狼双双进入了洞口,只剩下景春和邓尼,还有那昏迷不醒的南宫淮。
景春虽不知道这尼姑的身份,可之前听到她提及张禹大人,想必还是相识之人。所以,一咬牙,与那邓尼一道,倾斜着身子将南宫淮送入了洞内。
一进洞,眼前的景象顿时雪白成一片。
原来,这洞口便是通往瀑布内的神女峰,那座真正隐匿在山峰间的雪山。
还不等景春将惊讶的嘴合拢,那老尼姑便道:“景春施主,可否请你上前来。”
景春讷讷地点头,走到老尼身边。只见老尼的脚边躺着那头野狼,正奄奄一息。
景春不解,却听老尼道:“这冰寒之毒,只有狼血方可解。我将它养在这雪山之上,本是为了延缓自己的病情。没曾想,还是要将它杀害,来换取我儿的性命。”
景春瞳孔硕然睁大,老尼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个回头:“邓尼,将那位施主抬上前来。景春施主,请您帮我将他撑住,这狼血入体。。。”
“以毒攻毒,凶险万分。。。”景春接口道。
老尼点点头,笑道:“不愧是景差的侄子,医术果然了得。严子陵叫你将人带来,还是做对了。”
景春抑制住自己满腔的疑问,让南宫淮靠在自己的怀中。南宫淮比景春整整高了一个脑袋还多,覆在景春身上别提有多别扭了。可是景春依然固执地顶住南宫淮的背脊,让他不至于倒在地上。
这边,老尼取好了狼血,小心地喂入南宫淮的口中。
南宫淮呼吸微弱,噎食困难。老尼花费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喂入了半碗。
“怎么办,这狼血过了时辰,功效便要大减。”
看老尼一阵慌张,景春狠狠翻了一个白眼给自己。然后,他抢过那碗狼血,先是灌入自己的口中,然后又以嘴哺喂给了南宫淮。
邓尼在一旁看着,心跳加速,腮面桃红。
等景春喂完,连那老尼也不自在起来。
“邓尼,将他送回庵内。再将四周的树障升起,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入。”
邓尼点点头,照做。
景春看怀里的南宫淮面色微微缓和了起来,正要放心与邓尼一同回庵。不料,老尼却叫做住他:“施主,可否陪老尼说会儿话?”
***
景春目送着邓尼背着南宫淮离开了洞穴,心内还是百般的不放心:“师太,让他们这样回去,我怕。。。”
可是,景春一个回头,却见老尼端坐在冰雪覆盖的洞穴中,一动不动。
察觉到了异样,景春慌张地上前。果然,那老尼满脸结着冰晶,如同南宫淮犯病时一般。
老尼的身前还躺着那只狼的尸体,老尼用手抚了抚狼身,嘴角喃喃了一句:“谢谢。”
“景春,将贫尼身前那块冰砖拿来。”
景春还顾不得多问什么,只得照做。那所谓的冰砖里,冻着一朵雪白色的昙花。昙花是刚开的模样,微微张开的花瓣,含着一朵花全部的芳香。
“没想到,那人便这么走了,也不捎个儿话来。”
景春看这老尼自顾自地说起话来,自己仿佛没有任何插嘴的地儿。
“不过也是,除了你舅舅和他,还有谁知道我这个老东西呢?就连严子陵严大人,也只是隐约听说过罢了。如若不是找到了什么,怕是也上不了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