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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儿这是怎么呢?”景差放轻了口气,将手覆在南宫淮的手上。
“我。。。杀了我爹。”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南宫淮的脸上。
“他不是你爹!我再说一遍,不是!”景差这手下去一点没留力,五指印在南宫淮脸上,甚至能见着血。
南宫淮只静静地盯着景差,末了,再将人抱在怀里,小声安抚着:“是我的错,差儿莫生气。”
南宫淮一直想问景差,为何从来不谈自己的家人。但他害怕,害怕景差回答他:我的家人都被你爹害死了。
他知道,景差一直矛盾着。
景差对那个皇帝,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那个皇帝是他的父亲奋斗一生为之保护的神圣。恨,是因为那个皇帝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而对自己,亦是。
景差无疑是爱自己的,可笑的是,他浓厚的爱都藏在了他的恨里。
南宫淮知道,景差最后会离开自己。会带着自己所有的爱,毁灭。他知道,景差想让自己变成无情的人。
但差儿是个多么渴望被爱的人呢!
当自己变得冰冷时,当自己杀掉第一个人,当自己在下决策时越来越枉顾别人性命,当自己学会屠杀一家老小时。最难受的,却是差儿,是这个亲手教会自己这么做的人。
他见着差儿对自己的依赖渐渐浓了起来。
差儿会在夜里叫自己的名字,会抱着自己无言地流泪。
差儿是在害怕,怕这个爱着他的南宫淮消失掉。而唯一能阻止这件事发生的差儿,却是最不能阻止的那个人。
越接近胜利的那刻,景差便越发虚弱起来。
积累了一生的执念,当它被完成时,留下的只是空荡荡的失落。
南宫淮登基的那天,所以人都改口称他“皇上”,唯独景差,咬着唇皱了眉怎么也无法开口。夜里睡觉的时候,景差做着恶梦,嘴里呢喃着:“淮儿,我能别改口么?”
南宫淮心里清楚,差儿活不过年关。
差儿总是发呆,连上朝的时候,也盯着大殿上的黑石板发愣。他像是用完所有力气的人偶,几乎再无多的表情给别人。
只有和自己在时,越发像个孩子。
“淮儿,淮儿!”地叫着,粘着,手脚并用地将自己抱着,哭着闹着叫自己留下。南宫淮心里是疼得,经常疼得呼吸不过来。
他想永永远远地陪在差儿身边,陪着他,看着他,等他好起来。
“淮儿!淮儿!”
还未进宫,南宫淮就能听到景差的呼叫。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进了院子,果然,景差见来人是他,疯一般地撞到南宫淮怀里。
只是,人越发地瘦了,就算撞到自己,自己却没有感觉。
伊宫跟在景差的后面,时常抹泪。伊宫算得上极宠溺自己的这个弟弟了,但以前,景差总装作无比强韧的样子,不肯服一点软,也不肯向人示出弱来。在伊宫面前,哥哥的样子总多过弟弟。年纪虽大于景差,伊宫却总是被宠着的那个。
如今,景差终于示了弱,脆弱起来。。。却是太弱了。
仿佛玻璃般,碰不得摔不得。
“淮儿,早间你去哪儿呢?怎么我一睁眼没见着你。”景差拉着南宫淮的手摇着,盯着南宫淮的眼里直冒出泪水来。
南宫淮慌了神,话也说不利索,吱吱唔唔间,心又痛了几分。
“公子,皇上是去上朝,你看!下了朝,不就立刻赶回来了么?”还好有伊宫劝着,景差才安静下来。
他们都知道,景差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从不服软的人,有一天服了软,便是到尽头了。
一天夜里,景差难得清明,他抱着南宫淮的手臂,说道:“淮儿,我一生活得太累,总在追着自己不要的东西。等到自己不想要了,却放不下了。”
南宫淮再不能说什么了,只搂了人在怀:“放不下,也得放。不然,会逼疯你自己的。”
景差却如没听到般,只重复着:“放不下了,放不下了。。。”
【4】
景差死的那日,南宫淮命人从神女峰上凿下了千年寒冰,给景差做了间冰屋。他想,自己靠了这冰活下来,差儿是不是也能靠着这冰活下来呢?
记得差儿离开秦楼,跟自己回宫时,曾对着官道上的柳树喃道:“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后有一个大的变动,之前景差和南宫淮的年龄都未交待清楚,其实景差比南宫淮大七岁,是年下受哦亲!!晕···秦楼初见景差二十几岁,南宫淮只有十五六岁。景差死时二十七,而南宫淮二十。只不过差儿皮肤好,不显年纪,又在冰封的棺材里好好保存了些日子,看上去应该和小景儿差不多大···嘻嘻···
☆、第十章 真相(上)
【1】
趁着夜色正浓,夏候浅率领五千死士快马加鞭地赶到城楼处。要潜进城,必定不能打草惊蛇,南宫淮的计策很简单——声东击西。
“大胆逆贼,看我夏候爷爷要了你们的狗命!!”夏候浅长剑冲天一挥,死士叫杀声震天响。
城楼上的侍卫被打得措手不及,慌乱一团,早忘了如何战备
另一边,南宫淮和景春进了秘道。
秘道直通向寒蝉宫,这也是建造寒蝉宫的目的之一。上官鸿等人的动向,南宫淮不是未察,无奈一直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总觉得少了一环,却无论如何破解不出。
直到。
“皇上,下官营救来迟,望陛下降罪。”
南宫淮面前正跪着朱云。原来的计划便是他从秘道回宫,由朱云接应,然后与张禹合力,将逆贼赶出皇宫。计划的中心环节,是朱云的禁卫军。
朱云跪在灯火幽幽的秘道中,等着南宫淮下令,却迟迟听不到回音。
“陛下!”他试着喊了一声,仍是如石沉大海,不兴波澜。
景春跟在南宫淮背后,也硬生生被他肃杀的寒气所慑。
“大哥。。。”南宫淮嗫嚅双唇:“为何?”
朱云震惊地抬起头,双拳紧握:“你何时察觉的?”
南宫淮却不看他,火焰在他瞳中摇拽,明明灭灭:“猎场上,你没有立即出箭。换作以前,你定当奋不顾身护我。”
“既是如此。。。”朱云微低头,站直身体。尔后,当他抬起脸时,南宫淮已被人绑了:“淮儿,想当年并肩夺这天下,却未曾想你也会夺了我的爱人。”
南宫淮嘴角微翘,戾气未减:“大哥,你知我!这世上,已没弱点能让我败于你。”
“哦。。。那到是。”朱云成竹在胸,未看南宫淮,而是将视线绕到他身后:“景儿?”
南宫淮仍是面色不兴。
景春自阴影里显出身形,眼敛半闭,唇紧闭。
“为父的,有一事忘了提醒你。。。你姨娘,可正在主殿内。”
景春只觉耳中雷鼓震天,胸口有一巨石狠狠砸下,痛得五脏六腑俱裂。
“不。。。不要。。。”灰白的唇色,抖动。
朝日宫里,百官俯于金銮殿上。顺着金雕的龙柱看去,龙座上的人,早已换了上官鸿。站立他身侧的,是手执诏书的张禹。
众人都在等待,等待新帝称位的谕诣从张禹口中念出。
久久,殿上一丝声音也无。
张禹双手微颤了下,低低笑出声:“上官鸿,怕是晚了。”
座里,上官鸿面色沉,靴底踩在青黑的石板上:“还是输了。”
殿内喧哗,夏候浅带着禁卫军已包围了整座朝日宫。
“看来,南宫淮早已料到了。”上官鸿倒也平静,他缓慢地从座上起来,见殿内出现一席红衣的皇后,略笑着:“看来,我的亲妹妹也毋想帮我。”
皇后——上官鸿的胞妹——上官鹂,娇容花色下唇微扬,闭了眼不作声。
“好,好得很!皇后娘娘,果然也是人中龙凤,狠得下,就活得了。”上官鸿脚底虚浮,步伐不稳,他似手提着一壶酒,却其实是把剑。酒醉般摇摇晃晃,下了台阶。
“这天下!终归是他南宫淮的!可惜,可惜。。。一朝为王,管他姓名不姓名。”
早在他知道南宫淮不是先帝所生时,他便筹谋着造反。只是消息传出去,朝中大臣多是持观望态度,并不见完全的支持者。若他赢了,就倒戈相向,跟着新君继续士途。若他输了,群臣们也无错处让人可抓。
有这样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原因简单得很。南宫淮是谁生的,大臣们却不在意。只要当朝皇帝无错处,大家也甘心当自己的富贵闲人。能像张禹和景差那样的痴人,死也护着南宫淮,世上怕是极少。
直到景春入宫。南宫淮居然为了他疯子般地贬了张禹,甚至连贴身宫女伊宫也打发去照看景春这个“贱人”。上官鸿真心以为,机会来了。
他硬借了“昏君”之名,抓着景春的事为由头,好不容易引发了这场“战争”,结果也还是输。
想想当日黑熊出栈,群臣以为是他上官鸿干的,都隔岸观火。他当时就应该借着机会杀掉南宫淮。不过如今想来,那事也可疑,多半是南宫淮的设计。
简简单单的引蛇出洞,自己当真被猪油蒙了心,竟生生陷了下去。
做了场黄粱美梦,一朝醒来,空余恨。
酒如穿肠过,买的是醉。剑一穿肠,卖的是命。
一剑下去,血洒金殿里。
张禹命人收拾了上官鸿的尸体,再令人将朝中大臣软禁于家中,听候圣训。夏候浅跟随在他身后,脸色急急:“张大人,陛下那里,我们真的放手不管?”
张禹俯身拾秋叶,一手拈碎了叶片,黄屑飘入风里:“那是淮儿的旧事,该由他自己解决。”
【2】
伊宫一直在猜,一直猜,却没料到,事实如此残酷。
她睁了眼,见南宫淮被绑了进来,不禁挣扎了几下。身后两位壮汉摁着自己的手狠一压,自己不得不又跪往地面。
南宫淮仍是面色静寂,唇上略白,似是冷的。不!南宫淮天生不畏寒,也许,是怕了。景春却不能再往下想了,他匍匐在昭信脚边,死死拽住昭信的脚。
“姨娘,算景儿求你!”
“放手,野种!”昭信手一扬,几位壮汉立刻上前将景春往后拉。景春却挣扎得太利害,怎么也放不了手。
“贤弟,你无话问我?”朱云站在南宫淮身侧,淡淡道。
南宫淮仍是未闻般。
昭信,乃是朱云正室之妻。以前听闻,此人心狠手辣。
“命人将这个贱人拿火烧了!”昭信不看脚边的景春,只一心盯着棺材里的人。她恨得咬牙切齿,如果可以,她宁愿亲口将棺材里的人撕扯嚼烂。
棺材里的人被抬了出来,架在早就备好的火堆上。火苗簌簌蹿起来,迅速把他湮埋。
景春想叫,要嘶喊,想冲到火中将人救出来。但他不能动,不能喊,如死了般。
“陛下,倒是镇定得很。”朱云心却慌了,以为至少景差是那人的死穴。不料,到真是无心么,竟能如此沉静。
南宫淮终于有了动静,他虽被绑着,身姿仍潇洒不减:“笑话,烧的又不是差儿,朕该有什么反应呢?”
朱云心下了然,他面上不动声色,喉间却是哽咽:“差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南宫淮,你却生生将他从我心里拔掉了。”
“朱大哥哪里的话,若是我将他从你心里拔掉了,怎么现在差儿在你府里,我这儿却是个不知从哪来的假货?”南宫淮想尽力不去看景春脸色,但眼角视线里,灰烬般塞满了景春的气息。只是景春的头发覆住脸,倒真不能看得分明。
“是了。从你让景儿去看差儿,从你正大光明地为他建了座宫殿,我就该知道,你发现了。以前你总想把他包裹在你的世界里,怎肯拿出来让他人看到呢。。。”朱云的话,不知是说给南宫淮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景春只觉心下一片寂寂,他坐在寒凉的地板上,脚已冷到麻了。
“夫人!”一壮汉禀报:“火里的人,怎么烧不掉!”
愕然抬了头,景春眼光闪过一丝亮。他向前爬了几步,依旧是匐在昭信脚边:“姨娘!”他颤声喊到。
昭信妖艳的唇色红欲滴血,抬目看去,火中人果然毫发无损。她只顾阴笑,缓低身去看景春:“景儿,想让我留了她性命么?”
景春呆呆盯着火苗,看火光越蹿越高。
“姨娘想了个法子,不知景儿想不想听?”
景春瞳里的火焰疯逛地舞蹈,似是要烧进他灵魂里。
“你娘啊,定是在冰里呆久了,冻得慌。不怕,叫人拿水煮了,再烧!”
景春忽地发笑了,他放开昭信的脚,呆坐着。目光滞滞,嘴角含笑。
“原来如此。”南宫淮松出口气来,笑道:“火里的,是差儿的双胞胎妹妹?怎的,差儿不告诉我?”
朱云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才能让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