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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王私刑朝廷命官,还欲刑讯逼供,陷害臣和首辅大人!老臣冤枉啊!虽淫威如此,臣却不肯屈就,他们竟割破老夫手指,强行画押认罪啊陛下!此行此举,天人公愤……老臣……老臣实在……”
说到此,楚岫悲楚不堪,哽咽难语。
萧鸾抽了抽嘴角,然后缓步上前,对着跪在朝堂正中央的楚岫问道:“你说本王刑讯逼供,逼了你什么?”
“你逼我诬陷首辅,承认首辅与我勾结,克扣军饷,拿得好处!”
“哦?”萧鸾挑眉,“有么?”
“你这小人!”楚岫扯破脸皮,“你逼我签字画押,那张纸白纸黑字,种种诬陷,分明写得清清楚楚!陛下定不会被此蒙蔽,定然会为臣做主!”
“哦。”萧鸾应道,然后从袖中夹出了那张纸,“是这张么?”
楚岫眼中的愤怒悲怆,不禁染上疑狐:“是……这张。”
萧鸾低低地笑:“你可误会我了……这张是本王于五年前写与林大人的欠条,哦,欠了二十万两。”
他说着,便抬头去看站在左侧最首的林豫之,看他的脸色在骤然之间变得极其苍白惊怖,然后再缓缓补充道,“是军饷。”
他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楚岫,不急不缓地说:“不是构陷,是外王无奈之下,重金贿赂重臣,以保边疆无虞。”
楚岫一时之间急得说不出话:“他,他……他之前分明不是这样说……他——”
林豫之却极有眼色地上前一跪而下:“臣——罪该万死,自知不配为首辅,无颜再侍奉陛下左右,臣请辞首辅之位。”
说罢,便掏出袖袍中的辞呈,深俯着头,高举双手捧着。
有太监取过那折子,送到了丹陛之上帝王的手上。
萧鸾冷冷斜睥他,真是够识相。
龙椅上的帝王缓缓翻着手上那份奏折,半晌说:“冬衣之事,想必只是误会,但这二十万两军饷……”
林豫之跪在地上:“臣罪该万死!当初臣任户部尚书,理应筹措军饷,但无奈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王爷说服臣将赈济青洲难民的钱先转为军饷,并便许诺臣,一旦战胜,便劫掠柔然城池,将国库空虚补上,并白纸黑字,写下契书。因此……因此才有这欠条。”
“林首辅说这话,是指责本王不但好杀戮,而且背诺咯?”萧鸾冷声问道。
“臣可没有如此说!王爷非要这样想,臣也无法!”
“神不知鬼不觉,妄想私受二十万两,还将自己撇得忧国忧民,首辅真是……好脸皮。”萧鸾说着,忽而冷笑一声,“户部侍郎呢?”
又有一人走出两步,列众而出:“臣乃户部侍郎王恩。”
他的声音颤得着实厉害,手哆哆嗦嗦地取出一本账本:“这是户部账本,记着五年前国库收支……庆熙十七年春,三月,支六十万为北兵军饷;四月,北兵破敌,劫掠五十万两,补给国库,随即赈青洲难民……”
萧鸾的声音随即响起:“想必这其中十万,是林首辅是为国库收利息了。”
有太监拿了萧鸾手中的契纸与户部账本,呈给萧竞。
帝王拿了那纸,垂睫看着,神色沉沉,喜怒不明。
林豫之是杀是贬,林氏是兴是灭,全在萧竞一念之间。
萧鸾长身立在殿中央,静候裁决。
他这次未将林豫之逼向死角,而将抉择权都推给兄长,因为他知道,兄长只是恶其势大。
若是他真掀起所有老底,逼得林豫之不得不死,林氏不得不诛,不知兄长会是什么表情?
高座之上的帝王终于抬起头:“朕相信林爱卿为国为民,这二十万两,想必是误会。但念林爱卿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几十载,如今疾病缠身,提出辞呈,朕于情于理,合该应允。朕就赐扬州私宅一栋,爱卿养老去吧。”
林豫之在下头抖着双唇,也看不出是喜是忧,只磕了响头“谢陛□恤,陛下万岁万万岁。”
“至于冬衣之事,想必跟爱卿无甚联系,将楚岫押至大理寺狱,三司会审吧。”
楚岫瘫坐在地上,有羽林军上前,拉起他拖将下去。
萧竞摆摆手,正要退朝,苏淮岸骤然站出,朗声道:“臣有本要奏!”
“说。”
“外王征战在外,不经内阁批驳,请示上意,下放军饷,反而与重臣私下结契,岂非大缪?!”苏淮岸说到这里,狠狠瞪视萧鸾一眼,“首辅知罪请辞,难道身为王爷,便可无视国法,不加惩戒么?!”
皇帝高高在上,沉默不语。
“苏大人嘴皮子一碰,自然轻松。”萧鸾原本懒得理他,但见兄长沉默,便自己开了口,“军情十万火急,内阁又推诿扯皮,等军饷批下来,将士都饿死了。”
苏淮岸尖刻地回道:“王爷,您是在批驳先帝,还是在影射陛下?”
他闻言却没有回答,而是向上方看去。
帝王的脸庞隐没在冕旒中,十分威严,千般冷漠。
萧鸾一时便倦了,也懒得争:“你要如何?”
“这一字并肩摄政王的封号本朝尚并无先例——”
萧鸾扯掉腰间坠挂的象征身份的鱼袋,毫不在意地举手一扔,偏偏不偏不倚地砸在苏淮岸脸上,打断他的话:“废话真多。”
☆、西街
那鱼袋里装的是黄金鱼符,份量颇重,这一下砸去,就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中丞砸得眼冒金星。
鱼袋从对方脸上缓缓滑落,苏淮岸虽眼冒金星,却下意识一把捞住那鱼袋,紧紧捏在手心。
然后终于缓过神来:“这鱼符乃是陛下所赐,王爷此举实在藐视——”
萧鸾毫无客气地打断:“封王印玺,我回头拿来。现在,你给我闭嘴。”
苏淮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当真闭上了嘴。
上位的帝王倒开了口:“六弟,你实在胡闹。苏爱卿,还不把鱼袋还给殿下。”
苏淮岸脸上愈发精彩,冷着一张脸,慢慢挪过去,然后一把将那鱼袋拍在萧鸾怀中。
帝王的声音又遥遥传来:“摄政王留下,散朝。”
一众文武百官立时跪下,高呼万岁。
帝王高高站在金銮殿上,威严仁慈。
朝拜过后,方恭敬散去。
萧鸾依旧立在殿中央,面无表情。
萧竞拖着长长的衮冕,走下丹陛,来到他面前:“小弟,怎么了,不高兴?”
萧鸾沉默着,蓦然伸手,拂起帝王额前旒珠。
隐于冕旒下的脸便一瞬间清晰起来,像是雨霁雾开,雨过天晴。
萧鸾乍然之间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在新婚之夜,掀开新娘的盖头。
想到此,他自己也觉得颇为荒谬,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探过头,吻上了对方的唇。
萧竞猛然间僵住,这大殿里里外外站满了仆从侍卫,他是要作死么?
他一把推开他,低声怒斥:“混账。”
萧鸾自然对着低斥毫不在意,伸手握住对方:“再混账也是你养的。”
萧竞脸红一阵白一阵,用力地甩开对方的手,匆匆走了几步,然后回首:“还不跟上?!”
萧鸾连忙走在他身侧。
“今天是除夕夜,你莫非忘了?糊涂。”
萧鸾看着他,在他耳畔低声答:“活糊涂了。”
他自从堕入情网,便全糊涂了,眼糊涂,心糊涂,过的日子也糊里糊涂,唯一清楚的,只有心里的那个人。
待回到寝宫,萧竞便要换下朝服。
有宫女素手纤纤,捧了常服过来,替君王更衣。
萧鸾挥退她们,轻勾君王金玉腰带,便要解开。
萧竞吓得脸一白,连忙按住自己腰带:“你要做什么?”
“兄长,我替你更衣。”
“胡闹!”萧竞斥道。
“我替兄长更衣,怎么是胡闹了?”萧鸾口中说着,手下使了巧劲,那腰带便倏然滑落,顿时衮服松松敞开,露出雪白的里衣。
萧竞的脸更白了,耳朵却变成了血红:“莫要胡闹,晚上还要去西花厅……除夕夜大宴群臣,是紧要的事情。”
萧鸾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兄长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替你更衣,不做其他事情。”
萧竞疑狐,似信非信:“朕自己来。”
说罢便摘下冕旒。
黑发一瀑而下,十分风情。
萧鸾心中痒痒,徒自按捺。
实在忍不住了,便上去狠狠抱住了他。
萧竞无奈:“你这样,朕如何换衣?”
萧鸾死不松手:“先让我抱一下。”
萧竞只能哄他:“晚上我们还要一起守夜,不急这一时片刻。”
对方闻言眼睛晶亮,几乎像夜中狼眸,熠熠发光。
萧竞咳了一声:“小弟你莫要误会,真的只是守夜,不做其他事情……”
“现下离西花厅晚宴还早,兄长——”萧鸾拉长声音,不怀好意。
萧竞挣脱他,立马披上了玄色的常服,拢了拢自己微微散开的衣襟,确定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才终于低声斥道:“整日胡闹。”
“兄长,我们现在去西街吧,那里应该热闹极了。”
萧竞愣了愣,然后叹道:“是啊,春节前西街是最热闹的……我们很多年没有去了。现在去也好。”
然后看着萧鸾那身紫色朝服,说:“把你那身朝服换下吧。”
萧鸾正欲挑件兄长的衣服,全聪明已然把一套月白长袍捧了过来。
然后多嘴:“这是陛下亲自吩咐做的,料子、款式都是极好的,定然衬王爷。”
萧竞立马打断他,但还是一副淡淡的口气:“试试吧,不知合不合身。”
萧鸾勾起嘴角,眼角眉梢具是得意:“兄长,投桃报李,我在府中也一定备上你的衣服。”
这句话说得实在意有所指,惹得萧竞一声呵斥:“多嘴。”
萧鸾向来寡言,一旦多话,他着实吃不消。
待兄弟俩整饬完毕,便带着三两随从,一齐出了宫。
外头热闹极了,整条西街,高悬着红灯笼,酒肆旗帜在风中高高招摇,有吆喝声此起彼伏喧闹不已。
萧竞看着街边铺子上的小玩意:“看这架势,若是晚上来,也堪比白昼。”
“相公此言差矣,”那个商贩却是抢过了话头,“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回去守岁去啦,还在这儿的,只有外籍人。”
“外籍人?”
“看公子这幅样子,是没有除夕晚上来过西街吧?哎呦,那晚上,全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外籍人,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着呢。有些喜欢猎奇的高官子弟,就喜欢除夕夜来西街。”
萧竞闻言笑道:“林浥有次除夕夜不仅缺席宫中御宴,连家也彻夜不归,第二天被他爹追着打么?”
“我听闻他搂着胡姬,彻夜风流去了。”
“哎,两位公子,这千奇百怪的商品里头,就有一样是胡姬啊。那是妖娆如魅啊!”那商贩一脸艳羡地说。
“呦——”却是全聪明发出一声怪呼,“难不成在西街上买了胡姬,哪儿有地使,难不成在这街上——嗯?”
挤眉弄眼,一副十分怀疑的样子。
商贩呵呵直乐:“您要是喜欢在西街上,当然可以!那胡人野蛮热情,不仅会围着给你加油打气,说不定还会祝您一臂之力。”
全聪明哼地不屑了一声。
兄弟俩忍俊不禁。
“于是我这宝贝,就是西街神器了。”商贩指着萧竞手中的物什说道。
萧竞一愣。
手中是个精致的檀木盒,胭脂扣的大小,有淡淡香气从里头渗出来。
萧竞不解:“这……有何奥妙?”
贩主一脸神秘:“那胡人最是力大无穷,若是西街夜战不利,是会被他们嘲笑的……别看我这药膏小,抹一点于秘处,那可是百战不殆,通宵达旦!”
萧鸾噗地笑了出来。
萧竞脸色唰地变白,忙不迭将手中物什扔了出去。
那商贩哈哈大笑:“这位相公,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莫要装纯情了,纯情讨不了女人喜欢的!哈哈哈!”
萧鸾也笑弯了腰。
便是身后的护卫,努力绷住脸,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全聪明嗤嗤嗤地喷笑着,被萧竞一瞪,又咽了下去,差点咳死。
萧竞转身就走,萧鸾一把拉住他,然后指着那檀木盒:“便要这个西街神器了,多少钱?”
萧竞脸更黑了,甩袖便走。
萧鸾付了钱,便匆匆跟上。
萧竞怒极,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兄长,”萧鸾拉住他的衣袖,低低唤,“你这幅纯情的样子,虽不讨女人欢喜,却很合我的心意……”
萧竞一下子红了脸,骤然加快脚步,想将对方甩在身后。
自然是甩不脱的。
两人粘着逛完了西街,挑了一家酒楼吃了饱饱一顿饭,便又在盛京闲逛,后来也不知走到了哪一个小巷。
小巷冗长,铺着青石板,一阶一阶,干干净净。
在房屋壁脚跟青石板的交际处,长着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