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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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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不知抽了几鞭,萧鸾开始软绵绵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像一团血肉,蜷在那里。
  顾沐容原本低低啜泣着,此时也停下哭泣,猫叫似的小声唤:“萧郎,萧郎……不要打了……”
  原本在殿外跪伏的李德再也顾不得什么,冲进来,将萧鸾护在身下:“陛下,陛下……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萧竞喘着气,微微顿住。
  李德趁势砰砰地磕着头:“殿下千错万错,求陛下饶条命吧!饶条命吧!”
  萧竞甩手扔了金鞭,在原地喘息半晌,方冷声道:“带下去。”
  李德哽咽着:“谢陛下,谢陛下……”
  然后踉跄着抱起萧鸾,退了下去。
  顾沐容拿着衣物,遮着自己的身体,惶恐不安的唤道:“陛下……”
  萧竞脚踩着满泊的鲜血,恍若未闻。
  顾沐容再唤:“萧郎……”这次带了哭腔。
  萧竞猛然惊醒过来,却并未回头,反而向着殿外冲了出去,冲到一半,又停住脚步,恶狠狠地殿内的花瓶扫落在地,然后还不过瘾,一脚踹倒了一侧书架,上面的金石古玩,玉器花瓶,随着书架,砰地倒在地上,碎成一片。
  帝王的怒吼声从外殿遥遥传来:“混账东西!畜生!”
  顾沐容怀抱住自己,哭得愈发伤心。
  李德不敢将萧鸾留在宫里,秘密送到王府,然后叫了一班太医,轮流把脉诊伤。
  萧鸾虽气息奄奄,但终究留了一口气,硬是被太医从阎王殿里拖了回来。
  李德在一旁流着眼泪。
  这兄弟俩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看着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兄弟俩一母同胞,从小感情好,萧竞从来都把萧鸾捧在手掌心上,当着眼珠子疼。
  只是万万想不到,这次会发生这种事,下这么重的手。
  萧鸾保住了命,但仍旧昏迷不醒。
  萧竞默许了李德留在何清王府。
  李德叹着气守着萧鸾,也不想回宫。他知道那日当值的宫女太监大概再也见不到了,回宫见着一群的新面孔,徒惹伤心。
  五天五夜后,萧鸾终于醒来,李德也终于回宫中面见圣上。
  萧竞正在御书房中对着大臣大发脾气,见到李德,方才饶过那群臣子。
  他端起茶杯,浅酌一口:“怎么样了?”
  “王爷终于醒了,虽然伤势还重,但好歹稳定下来。”李德说着,忐忑地抬眼猜度着圣颜,“陛下,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萧竞猛地将手中茶杯砸在地上:“看个屁!”
  李德立马跪在地上:“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萧竞摆摆手:“有谁去过?”
  “来的大多是王爷旧日僚属,军中将士。奴才都一齐推说是王爷旧伤复发,亟需静养,不宜见客。禁军都统齐熙来过一回,还有……就是柔然左贤王,元凌了。”
  萧竞冷哼一声:“倒是不避讳。”
  李德诺诺。
  “他既然醒了,你就不必亲自看着了。找个机灵点的,看着他。”
  李德躬身称是。
  萧竞摆摆手,让他出去。
  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萧竞一人。
  他又开始发起呆来。
  萧鸾也躺在病床上发呆。
  新服侍他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太监进来,对着萧鸾道:“殿下,禁军都统齐熙求见。”
  萧鸾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齐熙入门进来。
  他走到床边,屈膝跪下:“殿下!”
  这一声叫的低哑。
  萧鸾抬眼看去,发现齐熙眼里竟含着泪。
  他皱起眉头,虚弱地低斥:“我还没死,嚎什么丧?”
  “殿下!”齐熙又低低地叫道,“陛下怎能这样对你。”
  萧鸾见齐熙这幅样子,知道他只知其果,不知其因,稍稍松了口气。
  不知道最好,兄长最好面子,难保不会对齐熙做些什么。
  他低低咳了一声,缓声问道:“住口,我以前,说过什么?”
  齐熙怔楞,然后低首说:“殿下说,我身系皇城秩序,京畿安危,是为陛下内臣,心腹机要,不可已外王过多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擦,还是单机。。。我就喜欢玩单机游戏~


☆、齐熙其人

  齐熙怔楞,然后低首说:“殿下说,我身系皇城秩序,京畿安危,是为陛下内臣,心腹机要,不可已外王过多联系……”
  “找过我几次?”
  “先前有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齐熙如实回答。
  萧鸾蹙起眉,又低低咳了一声:“嗯,以后莫要来找我。”
  他说完这句话,一时忍不住,又咳了好几声,然后呕出一口鲜血来。
  齐熙手忙脚乱,看到他呕血,脸色都变了:“殿下……”
  他这一声都带上了哭腔。
  “叫什么?”萧鸾低声呵斥,艰难喘息了几下,“我死不了。”
  齐熙握住他的手,低低哽咽。
  “行了,”萧鸾良久喘息方定,“待够久了,出去。”
  齐熙抬头看他,满脸都是泪。
  萧鸾似乎是累极了:“真是没用。”他低不可闻地说,“别让人看见了……出去。”
  齐熙擦干眼泪:“那属下告退了……殿下,好好保重。”
  萧鸾陷在被子里,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只有从脸颊到嘴边横亘着一条鞭伤,触目惊心地红着。
  齐熙几乎以为他的王爷已经死去了。躺在这里的,只是单薄可怖的尸体。
  但萧鸾极低地从喉咙深处应了一声。
  齐熙再看了他片刻,又确定自己脸上没有半点不妥,才躬身退了下去
  门口有小太监候着,看着齐熙出来,笑脸迎了上去。
  齐熙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塞到他手中:“劳烦公公费心了。”
  “哎呦,齐大人,这是奴才分内之职啊。您太客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收起银两,然后指着外面大厅问道,“那这个安乐侯?”
  “先拦着。如果王爷不问起,就不要禀告了。”
  “哎是,齐大人,走好。”
  齐熙点点头,踏入了王府大厅。
  元凌正坐在椅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
  齐熙见左右无人,擦身而过时低声警告:“你这蛮夷,休想害殿下。”他边说边恶狠狠地瞪视他一眼,然后快步离开。
  元凌悠闲地盖住茶杯,对着齐熙的背影答道:“不劳费心,我会日日来看望摄政王殿下的。”
  元凌果然说到做到,萧鸾日日都在床上养病,他也照旧日日都来,风雨无阻。
  也不知萧鸾是怎么知道的,元凌从开始王府大厅坐着喝茶,到之后王爷床畔伺候了。
  元凌有时替他换药,简直觉得没处下手。
  “贵国皇帝陛下看着仁慈温和,一旦下手,倒也毫不含糊。”元凌打趣道。
  “啰嗦。”
  元凌替他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然后拿过药碗:“好,该喝药了,嗯,温度正好。”
  萧鸾扭开头:“今天不喝。”
  元凌搅动着汤匙:“这药不苦。”
  萧鸾皱着眉头:“今天没心情。”
  “你日日没心情,但药,还是得天天喝的。”
  萧鸾冷哼一声:“你看着凶神恶煞,人倒是很鸡婆。”
  元凌听了哭笑不得:“这天底下能治你的,也只有他了。”
  萧鸾沉默不语,半晌冷冷回道:“干你屁事。”
  元凌无奈,只得将药碗放在柜上,拨了拨炭盆:“今天很冷,来的时候,下起了小雪。”
  萧鸾望着紧闭的窗牖,忽然说道:“我想看看。”
  “那你得先喝了这碗药。”元凌又拿起它,舀了一匙,递到萧鸾嘴边。
  萧鸾避开,然后从元凌手中夺过碗,一股脑灌了下去。
  “开吧。”他说,热气从嘴里呼出,弥漫在空气中。
  元凌走至窗边,轻轻地打开了它。
  外头的小雪不知不觉间已成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遍地。
  萧鸾赞了声:“好雪。”
  赞叹并没有出自肺腑,听着很是敷衍,是一声可有可无的感慨。
  元凌转过身,看着萧鸾:“是啊,快到腊月了。”
  腊月……兄长就要成婚了吧。
  亏他挑个大雪纷飞的时候。
  萧鸾笑了下,很轻,一划而过。
  有雪飞进了窗户,被屋里热气一烤,便堕落下来,化成了水滴。
  萧鸾拥被而坐,蜷成一团。脸颊是雪白的,鼻尖和耳朵却是冻得通红,横亘在脸上的那条伤疤,也微微透着嫩红。
  元凌默默凝视着他,忽然开口:“你默许我天天来,是还跟他怄着气?”
  萧鸾沉默不语。
  元凌笑笑:“那我倒是鱼翁得利了?”
  “啰嗦。”萧鸾躺下身,然后翻身对着墙壁,“关窗,闭嘴。”
  元凌关了窗,但没有闭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不记得。”萧鸾毫无情调地冷硬回道。
  元凌却自顾自地说:“好不容易诱着你进了埋伏,俘虏了你——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你。你孤狼似的穷凶恶极,我以为只能死俘,不能生擒了……”
  萧鸾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我不能死。”
  那时兄长还未登基,羽翼未丰,自己身为他左膀右臂,不能死。
  “我高兴极了,派重兵押你到盛京,没想到竟被你半路逃了出来。”元凌说着,坐在床侧,“那里荒野千里,你受着伤,食不果腹,怎么逃回来的?”
  萧鸾沉默。
  “后来我在库莫奚找到你那个贴身侍卫了——叫齐熙是么?他奄奄一息,差点被狼群吃了。我看他那样子,是割下自己的肉喂你了,是么?”
  萧鸾转过身,眸间一片晦暗,隐隐暗潮涌动。
  “不只是肉。”他终于回应道,“我还喝了他的血。”
  元凌骇然一笑,似乎是有点不可置信。
  “我还得谢谢你,若非是那年库莫奚一行,这次我攻打雍城,岂能这么熟门熟路地轻易?”
  元凌沉默片刻,然后笑问:“那你心可真狠,他这么对你,你还把他抛弃了。”
  萧鸾低声回道:“我不能死。”
  他不能死,他答应过兄长要活着回去,他不能死。
  为了兄长,他谁都能抛弃,什么都能抛弃。
  元凌轻笑,不再纠缠,兀自说道:“我倒是被你害惨了。朝中死敌狠狠地参了我一本,说我跟你暗通款曲,图谋不轨。”
  萧鸾看着他,忽然问道:“这次大战,你本应战死,怎么也投降了?”
  元凌莞尔,学着萧鸾的口气:“我不能死。”
  他见萧鸾沉下脸来,立马补充道:“你害我这么惨,我可要讨回来。”
  萧鸾冷笑一声:“那是,弹劾我的奏折,烧了够你一整个冬天取暖了。”
  元凌笑得更开心了:“栖梧,没想到你还这么幽默。”
  萧鸾冷哼,懒得回应。
  元凌敛了笑,只默默地看着他,忽然间觉得流年易逝,岁月静好。自己勾心斗角了一辈子,现在一无所有了,反而觉得心下安宁。
  过了几日,大雪初霁,太阳也出来了。
  元凌开了窗,让阳光洒进充满了药味的屋子,然后驻足在窗边,远远地看着萧鸾。
  “你看我做什么?”萧鸾忽然开了口。
  “我觉得你从来未曾变过,又感觉你变了很多。”
  “虚话。”
  元凌抹了把窗柩上的积雪,然后笑道:“我觉得最近老了很多,总想起从前的事情。那齐熙,当年你的小侍卫,现在可威风得不得了。”
  萧鸾微微皱起眉:“他又做什么了?”
  “前几日陛下摆宴,他把我堵在巷子里,还故意惊了我的马,楞是让我迟到了。”元凌抱怨着说。
  萧鸾一声轻笑:“做得好。”
  元凌看着他的笑容,有些不是滋味:“他在你心中如此不一般。”
  “生死与共过,自然不一般。”
  生死与共……
  他想起当初,萧鸾愿意用一座城池为交换,赎回齐熙。
  “那御夷,是北疆重镇。我当时光顾着高兴,派兵驻进去。没想到一个晚上,又被你夺了回来。害得我又被扣上与你私通的罪名。”
  “那是你自己没用。赠尔等御夷一日游,换回一个齐熙,很是值得。”萧鸾说着,久卧病榻的脸上终于现出一点神采飞扬的神色,“御夷还是很不错的,姑娘多,风景好。”
  元凌哈哈大笑,边笑边叹:“齐熙幸甚。”
  萧鸾正欲回话,忽然门外有宦官的声音传来:“摄政王殿下——奴才奉圣上之命,特来传旨。”
  然后门骤然被打开,宦官走了进来:“陛□谅殿下旧伤未愈,不必下跪接旨了。”
  萧鸾心中冷笑一声,他还从未下跪接旨过。
  “奴才是奉皇上口谕来的,请摄政王入宫一叙。”
  “知道了。”萧鸾淡淡回道,“何时入宫?”
  “就现在。”那人谄笑道,“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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