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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军,封朱邪青羽为青阳军节度使,阿史那金夏为青阳军兵马使。面圣时,青羽将柴荣所说的每一句话翻译成突厥语告诉金夏。金夏从来没见过中原皇帝,竟说了一句:“你的可汗怎么不骑马?”柴荣问青羽:“阿史那爱卿方才所言为何?”青羽想不到推脱之词,只得如实相告。柴荣闻后大笑,“阿史那爱卿,你很快就能见到朕骑马了。”显德三年八月,柴荣自封靖南大元帅,领兵四十万亲征南唐。青羽亲选了两万骑术精绝的士兵补充入青阳军,组成三万马兵,其中一万是全副披挂的重骑兵,两万为轻骑兵。突厥士兵嫌铠甲沉重会拖慢行动速度,都编入了轻骑兵行列。柴荣亲临青阳军演练阵法的营地,大喜道:“有军队如此,九州皆可降服矣。”
屋檐下雨水滴答,这是六月中的一个无比平凡的午后。青羽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看书,手边放着一杯清香的碧螺春。突然有一只大手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肩,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坐,喝茶。”他简短地邀请道。来人亲了亲他的头发,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天光晦暗,阴云密布,一切都是湿湿的。青羽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安骁是腿上,和他的手牢牢相握。他依旧读着书,缓缓地用唯一空着的左手笨拙地翻页。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一个看书,一个什么也不干,耗掉了整整一个下午。桌上的茶早就凉透了,但是没有人叫婢女去换。开封城东的小院里,属于这两个人的这样静谧的午后并不太多。
第二天青羽随着柴荣的御驾出发去寿州监督军队做最后的整顿,安骁在衙门里批完两尺多高的一叠公文疲惫地回到家,没有在凉亭里看到青羽。这个瞬间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被朱邪青羽这个人改变了。他开始担心一个人,开始思念一个人,开始在乎一个人,甚至开始爱一个人。安骁走进凉亭,攥紧了桌上那个空茶杯,唤来婢女泡上了一杯青羽最喜欢的碧螺春,然后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它慢慢凉掉。他突然想,收复江南什么的都见鬼去吧,给老子活着回来。
“青羽,你觉得安骁这个人怎样?”柴荣脱下了龙袍就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他和青羽并驾齐驱,一身和青羽一模一样的玄黑墨甲,□是一匹紫骝。要不是周围团团护卫的禁军暴露了他的底细,看上去就是一员英姿勃发的青年武将。青羽骑着柴荣赏给他的那匹乌云踏雪随着柴荣缓缓地走,被问得有点蒙。“呃,回皇上……”青羽迟疑了许久,“安大人挺好的……”“你想了这么半天就一句挺好的?我听说他把旧宅留给了七妹,现在天天都住在你家……”青羽心里藏不住事,闻言脸上立刻一红。“回皇上,这是事实……安大人说他看到旧宅就会触景生情,影响心情……”青羽红着脸扯出安骁早就编好的说辞。“你脸红什么?”柴荣挑眉,“安骁从小到大朋友都不多,连我这个从他裹着尿布的时候就认识他的大哥他都不肯讲心里话,对你算是个例外。”“……大哥?”青羽从来没听安骁说起过这一节,不由得愣了。“是啊,安骁没跟你说吗?”柴荣大笑,“他从小就叫我大哥,不过那是他十五岁以前的事了。”他没有再说下去,安骁十五岁后就一心求功名,而他自己则从那时就进了郭家,两人后来到开封之前就没有再见过面。“青羽,现在不是在京城,你也可以随便一点。安骁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对我都是直呼姓名,你也不必拘束。”他一扯缰绳,紫骝和乌云踏雪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不知为何,柴荣总是觉得这位和安骁交好的年轻将领身上有一种和自己很相似的东西,使他很愿意和他更亲近些。“那我叫你柴大哥,可好?”青羽想着小小的安骁裹着尿布跟在柴荣身后叫大哥的样子,忍俊不禁。他从来没想过安骁也有裹着尿布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安骁一生下来就是这么阴沉沉的,一肚子坏水。“很好。”柴荣笑道,他偷偷用马鞭指了指后方的两名大学士和一大群军官,使了个眼色,“不过在他们面前不准这么叫,不然我会被他们烦死的。”
青羽和柴荣说了他的突厥兄弟们和塞外之王想在西方的荒原上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大帅曾经和我说,他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喀喇汗国,自由的王国。柴大哥,你知道阿提拉吗?他是突厥人最崇拜的一位伟大祖先。他建立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帝国,从天山到大秦,无人不臣服在他的马蹄下。他解放了所有他征服的领主手中的奴隶,所有人都平等而自由地生活在他的王国里。大帅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便是要重建这样一个王国,让所有突厥人,回纥人,汉人,都能在一起幸福地生活……”“没想到塞外竟然也有此等英雄豪杰,真是令我这个做皇帝的汗颜。”柴荣由衷道,他真想去西凉拜见这位老英雄。“柴大哥,你大可不必。大帅兵解后他手下的将领们便开始为争夺首领之位而自相残杀,不知结果如何……”青羽幽幽道,望向布满崇山峻岭的西方,“大帅梦中的国家也许就这样成为泡影了。曾经我以为光靠梦想便能够建立起这样一个国家,认识了大帅后才明白不靠铁和血是不行的,不靠权术和阴谋也是不行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青羽这番话无意间解开了柴荣心中多年的心结。他一直为郭威五个子女的死感到内疚,此时突然涣然冰释了。为了理想中河清海晏的王朝,流血和牺牲都是无法避免的……青羽望着出了神的柴荣,紧张道:“柴大哥,你没事吧?”“没事,”柴荣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确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正义的。“青羽,多谢你。我真感谢安骁把你带给我。”青羽又蒙了,他觉得这个皇上太高深莫测,时常说出些他听不懂的话。“皇……皇上言重。臣方才胡言乱语,有污圣听。”“这套官腔也是安骁教你的?”柴荣大笑,“叫我大哥便好。”
显德三年一月,青羽与柴荣策马立于罗城外的高岗,面对着岗下漫山遍野的四十万大军。柴荣一身浑黑的甲胄,威风凛凛,英气逼人。“朕,柴荣,大周天子。今应万民之请愿,出兵收复南唐。诸位都将成为我国的英雄,永世留名于史册。朕誓愿建立一个上古尧舜之国,无贫无饥,无乞无盗,九州一统,万民归心。”他望着台下听得一头雾水的士兵们,大笑着拔出腰间宝剑来,高高举起,指向头顶上阴霾的天空,大喝道:“弟兄们,为了让人人都能吃上肉睡上床,天佑大周!”
大军南下,柴荣先派出大将李谷带十万人先头部队进攻寿州。南唐皇帝李璟以刘彦贞为神武统军,刘仁赡为清怀军节度使,率军来抗。探马来报李谷以无水战之具为由而退兵时柴荣正和赵匡胤下棋,闻言便急诏青羽入见。“朱邪爱卿,以你所见,此时该如何行动?”青羽知道柴荣心中已经有了腹稿,此时只是在考验自己而已。“我军退却,唐兵必以为我惧,将领兵追来。末将愿领青阳军以拒唐师。”柴荣不动声色,“仅拒之而已?”青羽朗声道:“当请下寿州。”当日,青羽与三万青阳铁骑急赴正阳。青羽对金夏道:“如果唐兵追来,刘彦贞必然着急躁进取道丰阳谷。你带两万轻骑先去谷中埋伏,待唐兵追到一举击之。”事情与青羽预料的丝毫不差,金夏带人赶到丰阳谷,还没来得及埋锅造饭,刘彦贞就带兵追到,正好撞在枪口上。两万轻骑先发羽箭再从两旁冲出,迅速形成包围,将唐军杀得打败而走。青羽带着重骑兵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刘彦贞败走逃亡寿州。“接下来我带轻骑兵先走,你带重骑兵殿后。”青羽对金夏道。他知道接下来的攻城战是金夏应付不了的。金夏笑道:“但愿我们的敌人像当年在甘州肃州的我们一样弱不禁风。”青羽也笑了,是啊,当时在安骁的攻势下甘肃二州防线全面崩溃,要不是自己力挽狂澜甘州也将惨遭蹂躏。“祈祷吧,兄弟。神会赐予我们胜利的。”
青羽带领两万轻骑兵追着刘彦贞往寿州去,一路没遇到什么军队阻挠,但是刘彦贞的士兵在路上布置了许多铁蒺藜,用布袋覆盖着,马一踩上去就伤了马蹄。但是这种招数中过一次之后第二次就学乖了,派一小队人下马清除障碍也不是难事,只是前进速度减慢了不少,不出几日就被金夏带的队伍追上了。“你们汉人怎么想出这么多鬼主意的?”金夏不解道,“我在大漠打了十年仗也没见过这样作战的。”青羽大笑道:“刘彦贞是好人,他在给我们发信号呢。”“什么信号?”“他心下胆怯,不敢迎战,只好用这种下作的伎俩拖慢我们的速度。”果然,当青阳铁骑开到寿州,除了城前的一排排拒马和铁索,并没有唐军来战。清除障碍后围城,不多日后终于有一支唐军从城中杀出,但是在重甲骑兵的冲击下很快就溃不成军,四散逃去。几日后寿州太守开城纳降,柴荣闻讯大喜。“安骁对此人赞赏有加,果然不是等闲之辈。”随即拜青羽为行营都部首,交予全军行止大权。青羽对传令兵道:“臣请皇上移驾淝水之阳,臣将徙浮桥以迎圣驾。”
金夏问青羽:“浮桥是什么?”青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在兵书上看到过此物,大致是舟船以木板连之,连接江河两岸。”青阳军在寿州与赶来支援的赵匡胤和十万步卒汇合,开始进攻由南唐大将林肇仁收为的浮桥。青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夺不下就一把火来个火烧赤壁,也不能让唐军讨了便宜去。赵匡胤先遣五百能泅水的猛士从水里暗中爬上浮桥,以红灯为号突然一起发难,其余步卒乘机压上,没费多大力气就夺下了浮桥。金夏望着波澜壮阔的水面上并排着的几艘巨船,吃惊得合不拢嘴,“青羽,要是没和你来中原我一辈子也见不着这样大的船。”兵分两路,赵匡胤于几千部下一起驾驶浮桥往下蔡去,青羽与马兵和剩余步卒从岸上去和柴荣所在的大营汇合。“柴大哥,我没给你丢脸吧。”见了柴荣,青羽得意道。“那是。你是安骁看中的人,不会错的。”柴荣笑道。
青羽脸上又是一红。安骁看中的人,这话他爱听。
浮桥到了以后大军利用浮桥跨过淝水,进攻滁州,很快便又下一城。大军进了滁州照例又是一番烧杀抢掠,丝毫没有因为是御驾亲征而有所收敛。柴荣和青羽立在滁州城内的太平楼楼顶,望着四起的浓烟和烈火勃然变色。“叫这些士兵停下,不许再骚扰平民。”“皇上,军士征战劳苦,就指望着这个时候得到些犒赏。要是不让他们捞些油水,怕是会发生哗变。”青羽恭恭敬敬道。柴荣生气的时候他可不敢摸老虎屁股。“青羽,你已经习惯了吗?”柴荣苦笑道。“是的。”青羽想起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是在代州,“每破一座城池便要看一次。”柴荣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手边的柱子,低吼道:“朕要统一天下可不是为了让百姓受苦!”青羽望着远处的火光和浓烟,淡淡道:“总有人要统一天下,总有一些城池必须被破。若陛下不破滁州,日后便是南唐破开封。依旧是这般火光浓烟,或许更甚。”
柴荣觉得青羽年纪轻轻却总是很悲观,他过早地看透了许多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明白的事。但是有青羽在身边,他的不安和愧怍总是能得到安抚,或许自己以前还是把战争看待得太天真了吧。他望向青羽,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眺望着城里的喧嚣。他高而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在火光的映射下就和大理石上的浮雕一般完美无瑕,而漆黑的眼眸则像刀锋一样冷酷。“青羽,你当兵多久了?”青羽一愣,“也有八年了。”第一次穿上战甲是十五岁,中间心灰意冷地漂泊流浪了两年,如今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当年穿着普通制式的一家瘦小的肩膀根本撑不住,现在完全妥妥帖帖,就和量身定做的一般。这八年,他见证了多少人的死亡,多少城镇的沦陷,他已经不记得了。这两件事对一个从军八年的人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不痛不痒。“青羽,辛苦你了。”柴荣道。青羽笑道:“不辛苦,我生下来就是要当兵的,要是不上战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柴荣望着他的笑容,竟觉得心酸无比。战争让这个二十五岁的青年把从军当成了自己的天职,他竟不相信太平盛世的存在吗?“青羽,终有一天,我会让这个天下没有仗可以打,没有战场可以让你上。”他盯着青羽漆黑如墨的眼睛,右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朕会让你,一直留在朕的身边。”
青羽惊呆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柴荣托着他的脸颊,低头吻上他的嘴唇。青羽连要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