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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前往天山盘冰潭取剑的人不计其数,但全都死于天绝阵,盘冰潭那终年不化的寒冰里尸体堆积成山,好不壮观,让好多后来去夺剑的人都望而却步,久而久之便再没人敢打那把剑的主意。
前阵子天山上空突现灵光,冰潭里的神剑不翼而飞,好多人都以为魔尊重出江湖,搞得人心惶惶,但想不到这把剑竟在眼前这个白衣人手里!
“呵,四少爷手中的那把神剑也绝非凡品,想必是见过怪侠影无踪前辈?”白衣人临危不乱,抱着胳膊看他,皱着眉头,脸上略有迷茫之色,随后在看到沐清霖左手指尖上的血迹后恍然大悟:“啊……我说怎么没有中摄魂术,原来是在看到我的眼睛之前用利器刺伤自己的手心,利用痛觉让自己始终保持着清醒,啧啧啧……真不愧是武林第一人,说真的,能躲过我幻术的至今只有你一个诶。”
他话才刚说完,沐清霖手中的乌绝已经出鞘,一声剑鸣响彻天空,林子里乍现一道黑光,激起落叶无数,地上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白衣人堪堪躲过,只听见“刺啦”一声,身后的大树直接被一分为二。
在地上站定,咽了咽口水:“喂,大哥你悠着点,我还……”他话还没说完,沐清霖手中剑锋一转,就已经直直朝他冲了过来,见闪躲不及只好抽剑来挡。又是一声尖锐的“龙吟”,林中白光乍现,两剑在空中接触的那一刹那,激起飞禽无数,野兽四散奔逃,两把神剑在空中碰撞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林中里显得异常刺耳。
但白衣人没有用天蚕剑继续跟他打,而是随手往后边一抽,沐清霖定睛一看,发现他手中突现一把瑶琴,白色的布条滚落在地,应该是之前用来裹着瑶琴背在身上的,可见此物长期携带,是他常用的兵器之一。
白衣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手中的琴在空中翻转一圈,便定在他两手之间,以内力吸住凌空摆放着,修长的手指扣上琴弦,朝着沐清霖的方向一拨,沐清霖稍一怔神,便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内劲迎面而来,卷起尘土万倾,他脚下整块地皮都被直接掀开,犹如急剧而来的山洪劈头盖脸地朝他压过来。沐清霖眼里神色一顿,心知无处可躲,只好凝集剑气,迎头而上,一道黑色的光影闪过,眼前铺天盖地的沙浪直接被剑气一分为二。
不知从何而来的飓风将地上的落叶全都卷起,纷纷扬扬飞满了整个林子,白衣人的身形渐渐隐去,耳边响起了空灵婉转的琴声,快时如泣如诉,慢时悠扬缠绵,在这万籁俱寂的林子里显得异常突兀。暮色四合,四周渐渐暗了下来,眼前只剩下一双银白色的眸子,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狐,危险狡诈,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诡异。
可沐清霖终究不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收了剑,闭上眼睛,用真气堵住耳朵,聚气凝神,以不变应万变。
摄魂术的强大之处就是可以利用声色扰乱人的内息,制造出幻境,一旦陷入幻境之中,便再难脱身。但这招只能攻其不备,就像之前在喜堂之上,在他摘掉面具之后,所有人都一致看向了他的眼睛所以全都陷入幻境之中,新娘子由于盖着红盖头所以没有中幻术。
而如今沐清霖不仅早有准备,而且连内息都不用,只是站在原地闭目养神,根本毫无破绽。白衣人深知这个时候若是冒然进攻,即使沐清霖不能视物,不闻其声,但仍旧可以从周身气流的变化准确地判断出他的位置。正面交锋,硬碰硬的话,他根本毫无胜算,输赢只是时间问题。也就是说,只要沐清霖不中幻术,他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认栽!
反正再继续拖延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白衣人一向不喜欢在已成定局的事情上耗费精力,干脆就直接把琴往背上一收,慢悠悠地朝那头正在屏息凝神的沐清霖踱步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喂,我……”
他话还没说完,沐清霖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抬手一掌乎了过去。白衣人纵使武功再高,胸口那一掌可是挨得结实,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就直接飞了出去,撞到身后一颗大树上,吐了一大口鲜血:“呃咳咳咳,你要人命啊!出手之前通知声啊大哥,我都弃械投降了你还想怎样?”
话才刚说完,一把利剑已经抵在了颈侧,沐清霖站到了他面前,垂着眼看他:“为何想我手中的剑?”此人手中明明握有天蚕,竟然还想要他手中的乌绝,同时驾驭两把神剑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容易招来杀身之祸,此举肯定另有阴谋。
刚才那一掌沐清霖用了七层的功力,白衣人此刻已经身受重伤,再无反抗之力,但他依旧气定神闲,脸上毫无惧色,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笑道:“如今,我不只要你那把剑,还要你这个人,你给是不给?”
见他满脸调笑,沐清霖皱了皱眉头,手里的剑往前一顶:“最后一次机会。”“嘶……脖子肯定流血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舞刀弄枪,看你长得斯斯文文,明明是个大美人怎么这么粗暴?”白衣人倚着树干,依旧嬉皮笑脸,好看的眉眼看起来人畜无害,却让沐清霖的眸色又暗了几分,手里的剑正要往前更进一寸,便听到白衣人悠悠地说了一句:“十年前,你二哥沐清归在奉命押解赵将军满门赴邢台问斩的途中丢了个人,可问斩的时候人数却是对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沐清霖猛地一怔,当年二哥在押赴赵家满门去刑场的途中有人劫囚车,丢了赵家小公子,他策马去追,带回的并不是那孩子,而是随便去死牢里抓了个人冒名顶替的!
“欺君之罪,可不是小罪啊沐兄!”白衣人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一手搭在沐清霖的肩膀上,挨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侧,微痒,带着雨后青草的香气:“放心,我对你手上那把剑没兴趣,只是想借它一用,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干脆就跟我一起去,完事了咱们分道扬镳,互不相欠!”
“你在威胁我?”沐清霖眯起了眼睛,看他。两人此刻离得极近,彼此的气息都扑到对方脸上,白衣人又挨近了些,一双桃花眼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栗色,看起来神采奕奕:“这哪里是威胁!沐兄不是对天下各种奇门异术颇有兴趣么?千古奇书——河图洛书,阴阳五行术之源,想要追求武学上的极致必不可少的神典,感不感兴趣?我这是邀你结伴同游,各取所需,两不拖欠么!毕竟我莫风流不喜欢欠人人情的!”
“没兴趣。”极其冷淡的三个字,没有情绪起伏,脸上依旧是那一副表情,淡漠疏离,无情无欲。
“哈……沐兄对成亲有兴趣?”白衣人挨近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毫无遮拦地盯着他的眼睛看:“所以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没兴趣就可以不用去做的对不?沐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全在我手里,你就从了我吧啧!”说着还用肩膀撞了撞沐清霖的肩,冲他调皮地眨眨眼。
“谁说我没兴趣?”平日里整天摆着张冰山脸的沐清霖难得出现一丝怒意和不耐:“你想要我做什么最好快点,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啊!原来沐兄对成亲是感兴趣的啊!我还以为……那行,我先陪你回去把婚结了吧!”白衣人说着就自顾自地挽起他的手臂:“走,咱们回沐府。”
沐清霖没动,额头有青筋凸起,一副“我跟你很熟吗”的样子:“不用,先去把你要做的事情解决了。”
“嘿嘿,这么说,我比你家新娘子还重要咯?”眼前的人仰着脸看他,脸上笑眯眯的,如果此刻还是银色的眸子,那就十足是只狡猾的狐狸!
沐清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剑柄,挽着他手臂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原本嬉皮笑脸的某人不敢再造次:“我这不是受伤了吗?此去凶险万分,到时候可以让我死,你绝对不会让我活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还想挣扎下的老大!所以,先去你家养伤!”
“哦对了,忘了说,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会有人将密函送到皇帝手里,就是关于你二哥那啥的……你懂!”他说完还不忘补了句,一双大眼贼溜溜地瞧着沐清霖,还大胆地用肩膀再次撞了撞他的肩膀,笑得好不得意。
沐清霖都懒得去看他,木着一张脸,开始往洛阳城走去。某个自来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捂着发疼的胸口,开始兴致勃勃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莫风流,风流的风,风流的流。”
沐清霖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往前走,完全把他当空气。
某个完全不会看气氛的家伙,不厌其烦,喋喋不休:“不信?真的!我娘给我起的,因为我爹被别人拐跑了,我娘希望我长大后不要花心,所以就叫莫风流!”
沐清霖继续往前走,那个自称为莫风流的家伙百无聊赖地抱着胳膊,从他的左边晃到右边,又从他的右边晃到左边,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边:“啧啧啧……真冷淡啊!三棍子打不出一闷屁来,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如其名,冷冷清清一木头哈哈哈哈,你这名字取得真贴切,清霖清霖,冷冷清清一片森林么?哈哈哈哈……”
一路上某人像个疯子一样,笑得前俯后仰,而另一个从头到尾,始终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眼皮子都没动下。
后边快要走到沐家的时候,笑够了的某人继续问道:“喂,我说木头,事情解决了以后,接下来你想干嘛?”
“干了你。”
原本以为,回答他的肯定还是沉默,结果一阵清风吹过,前头却悠悠传来这么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5有朋自远方来
“夫人,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回来了!”
沐清霖一回到家,沐府的下人就炸开了锅,前庭后院乱作一团,夏怜馨闻声冲了出来,后边跟着沐天启和老大老三,老二被急招进宫了。看着平安无事,依旧穿着新郎官衣服的宝贝儿子,鼻子一酸就扑了上去:“霖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上哪去了?身上没事吧?”
“没事,婚礼暂时取消,过阵子我要出门。”沐清霖表情清淡,直接开门见山。“取消?”夏怜馨一听到要取消婚礼,一张脸猛地就暗了几分,不过她马上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等等,暂且不提这事,今天我们全体中了摄魂术,只记得来过一个白衣人,有一双银白色的眼睛,应该就是通过眼睛对我们施展摄魂术,等到所有人清醒过来后,都已不记得那人的容貌!若兮说她掀开盖头后看到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青年人,也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容貌,你就追着他出去了!找到什么线索没?”
沐清霖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衣人,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没有。”
顺着他的视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同前来的年轻人。身材挺拔,但骨架消瘦,看起来略显单薄。一头长发黑若泼墨,肌肤胜雪,五官玲珑多了一份阴柔,不似一般男人那么线条刚毅。乍一看去,若不是身高只比清霖稍矮一点,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旷世红颜。尤其是那双栗色的眼睛,清澈如水,纯净透明,不带有一丝杂物,灵气十足分外惹人喜爱。
“这位是?”夏怜馨忍不住开口问道。
沐清霖沉默,一同而来的白衣人脸上绽开一个和善的笑容,自顾自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莫风流,是清霖的朋友,远道而来,请多关照!”
夏怜馨怔了怔,与沐天启面面相觑,怎么儿子回来还带了个朋友?重点是他家清霖居然有朋友!真是公鸡下蛋,母猪上树了!便赶忙问:“小兄弟来自哪里?”
“晚辈是江南人士,家在苏州,早些年清霖下江南与人会武,碰巧遇见,两人切磋了一番,一见如故,便成了知己良友。”某人说的煞有介事,一旁的沐清霖只当是左耳进右耳出,随他怎么演。
啊!一见如故?他家清霖还会与人一见如故!夏怜馨猛地睁大了眼睛,回头向沐清霖确认:“一见如故?”
沐清霖没说话,竟是默认了!夏怜馨心中一阵挫败,看来自己真的不够了解这位小儿子,再把目光转回到他那位朋友身上,见他笑容和煦,如沐春风,清秀俊逸的眉眼看起来人畜无害,举止投足之间一股儒雅之气,只觉越看越喜欢:“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风景美,人更甚!我们清霖的朋友绝不是泛泛之辈,莫小兄弟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品貌超群,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多谢阿姨夸奖,江湖传闻您武功盖世,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名声不减当年,岁月亦不曾在您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乍一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清霖的姐姐!”某人嘴甜如蜜,拍马屁不留一点余地,正中夏怜馨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