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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人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去了码头。
狗剩快手快脚的把碗筷收拾了,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把钱袋藏在了和刘打铁睡的偏房木头架子床床脚与墙壁的缝隙里,才出门。
怕再被抢,狗剩一个铜板儿都不敢带在身上,央了陈哥自己中午把菜带回来。
狗剩找到山官家的时候,里面已经大变样了,院子里挂满了白布,堂屋门大大的敞着,正对着门口放着一口黑漆的棺材,山官披着重孝跪在一旁烧着草纸,院子里挤挤挨挨的一院子人——狗剩前前后后在这里借住了二十来天,从来不知道他们是有这么多亲戚的!
……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
还欠五千多字,江月记着呢!
第十八章
狗剩前前后后在这里借住了二十来天,从来不知道山官他们是有这么多亲戚的!
“滚,都给我滚,就算我们一家子都死绝了,我一把火烧了这院子……”拾娘突然披头散发的从里面冲了出来,状若疯狂的吼叫着。
“哎哟,大嫂说的什么话……”
“啧啧,大哥才刚过世……”
……
狗剩经历的再少,也觉察到了这氛围有些不对劲儿。
“都住嘴,娘,各位叔叔婶婶,就算我爹不在了,我和小九还在呢!”山官烧完一叠草纸,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才站起来,挡在堂屋门口高声喊道。
拾娘猛地嚎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软到在地上,抱着山官嚎啕大哭,“我的儿……”
院子里其他人静了片刻,马上又乱哄哄的叫嚷起来。
狗剩忍着发酸的鼻子,悄悄的退了出去——现在显然不是进去的时候……
陈哥家离码头近,两人中午趁着空挡回来吃点儿东西。
狗剩烙好了鸡蛋饼,用陈哥家唯一能找到的一串干辣椒炒了点儿辣子油,煮了一锅粥。
陈哥就着两勺辣椒油,三口两口就干掉了五张饼子,最后一口气喝了一大碗白粥才放了碗筷。
“不错嘛,小子,喏,菜都在那儿,晚上多少点儿饭,别客气,你们也跟着一起吃!”陈哥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狗剩应了一声——倒真是个豪爽的男人——虽然其实刘打铁多分出来的钱吃饭时绰绰有余了!
刘打铁倒是又千恩万谢了一番。
“爹,您晚上回来带一刀草纸回来,明天我想去山官家一趟!”狗剩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低声说道。
“啊——噢。”刘打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两人略坐了会儿就急急忙忙的去了码头。
等狗剩收拾好了,陈东阳才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鸡蛋饼,鸡蛋饼……”
老远就听到他的大嗓门,一路旋风一般的冲进了厨房,把院子里的一个小板凳踢了老远。
“给你留着呢!”
狗剩把几张特意炕的比较老的饼子拿出来,这样比较有嚼劲儿,小孩子大多会喜欢些。
陈东阳把饼子上涂得满满的辣椒油,吃的上下嘴唇都微微翻了出来,直呼气,还不肯少放点儿辣椒油。
“唔、呼呼……你要是、要是晚上也烧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就、许你们在我家睡觉……”
“噢。”狗剩应了一声,“少放点儿辣椒,等一下吃多了肚子痛可没人管你!”
“嗯、嗯……”
等伺候好临时借住的主人家小霸王后,狗剩就闲了下来,知道城里有一群专抢小孩子的坏孩子,狗剩也不敢一个人出去找活儿干,基本上容易找到赚钱法子的地方都有那帮人守着。
“嚯、嚯——呵——”陈东阳又在院子里挥舞木棍。
狗剩坐在门槛上看了会儿,发现居然也像模像样,并不是毫无章法的乱挥一气。
“这是谁教你的?”
“我爹!怎么样,厉害吧?”陈东阳飞快的挽了一下长棍,得意的说道。
果然,能在关系错综复杂码头有一足之地的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唔!”狗剩随意的应了一声。
“哼,就算你饼子烧的好吃,我也不会教你的,我爹说了,这是家传绝、绝……”
“家传绝学,是吧?”狗剩有气无力的帮忙接了下去。
“对、对,哼哼!”陈东阳翘起圆润的下巴,哼唧了两声,又开始有板有眼的练棍……
运粮的旺季很快就要结束了,刘打铁还得赶着回去翻地中些萝卜、白菘,赶在土地被冻的刨不开之前收回地窖里。
陈哥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跟着去柳树屯猫冬,冷得要命,自己还不会烧火实在是有些难熬呀……
“爹,我听到了,有人敲门,是我们家的!”陈东阳举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大声说道。
“唷,不错,儿子,赏你一块好肉!”陈哥笑眯眯的给自己儿子夹了一大块肥膘才起身出去开门。
然后,等三人都放了碗筷,人去开个门还没回来。
“我去看看!”刘打铁有些慌张的站起来说道。
“爹,爹,你在做什么?”陈东阳已经跳起来高声喊道。
“先进来吧!”
外面传来门闩插上的声响,陈哥领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儿。
“吃了饭——算了,狗剩,帮忙再拿两幅碗筷出来!”
“不、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马上、马上就走……”那男人看到跟陈东阳坐在一起的刘打铁和狗剩,明显愣了一下,站在厨房门口顿住了,缩着肩膀轻声说道。
“行了,进来坐!”陈哥端起碗开始大口吃饭。
“你、你有伴儿了……”男人低着头说道。
“我们是在陈大叔这儿借住的,我爹跟着陈大叔在码头干活儿,明天我们就回去了!”狗剩脸上有一瞬间凌乱了一下,飞快的解释道,一边把碗筷放在矮桌上。
“你又在乱想什么,当初我走的时候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快过来吃饭,今晚好好休息,过两天码头上活儿少了,我带你和小文好好逛一下嘉兴城。”陈哥淡淡的说道。
“嗯!”男人这才轻轻应了一声,牵着小文的手慢慢挨过去坐了下来。
“爹,他们谁呀?”陈东阳这才找到机会大声问了一句。
“你不是老问你娘吗?喏,你跟对街二傻一样,没娘,小爹倒有一个。”陈哥朝旁边男人身上努了努嘴说道。
陈东阳狐疑的看着那男人和叫小文的孩子,“小爹?”
那男人不自在的低下了头,无措的蠕动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的是小爹!”陈东阳猛地扑了过去,一头扎在那男人的怀里,“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爹都不会烧火,每天要花好多钱买难吃的饭,二傻小爹烧的菜可好吃了……”
那男人显然也没料到陈东阳会这种反应,怔了一会儿后,明显放松了不少。
“是小爹不好,小爹对不起你们……”
居然完全没否认这个身份!
“吃饭,先吃饭!”陈哥敲了敲碗说道。
这个瘦弱的男人确实是个干家务的能手,饭后抢着把碗筷麻利的收拾了,又烧了一大锅水,哄着陈东阳和小文洗了个大澡。
陈东阳这小屁孩儿完全沉浸在了跟别人一样有了小爹的喜悦中,根本不记得自个儿前几天还不知从哪儿听了几句话,回来对着刚来借住的刘打铁大喊“别打我爹注意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多还是要先欠着!
第十九章
后来,狗剩只去过山官家一次,烧了草纸就离开了,连话都没机会跟山官说上一句。
“砰砰——”
“走,哪个愿意跟爹一起去开门?”陈哥站起来说道。
小文迟疑了一下,才跟陈东阳一样扑了过去。
陈哥笑着一手拎着一个走了出去。
两个孩子悬在半空中,高兴的“哇哇”乱叫。
“找你的,狗剩!”
“哦!”狗剩应了一声,放下碗筷。
刘打铁疑惑的看了过来,起身也跟着走了出去。
“山官!”狗剩惊讶的叫了一声。
不过十来天,山官就瘦了一大圈,脸上的颧骨高高的突起,完全走了小孩子的样儿,眼睛里的红丝清晰可见,头上和胳膊上还带着灰白色的麻布。
“你、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声音非常干涩,仿佛许久没开过口的样子。
“明天,我们明天就动身,你有什么事吗?”狗剩站在门口问道。
这里不是自己家,连请人进去坐一下都不好办。
“我爹、我们打算把我爹葬到祖坟,明日我们可以一起上路吗?”山官低声问道。
“啊、当然没问题,你们老家是?”
“柳树屯!”
“那你们该搬出去好几辈了吧?屯子里近些年可没人搬出去!”刘打铁惊讶的问道。
“是,我太爷爷……”
“那你们今晚能收拾好吗?要不要过去帮忙?”狗剩压下心中的惊讶,故意赶着追问道。
山官明显不愿意回答刘打铁的问题,微微松了口气,“好的,没问题,我们在城门口会合,一开城门就出城!”
“嗯,你、你劝你娘想开些吧!”狗剩吭吭哧哧的只说了这么一句。
山官扯了一下嘴角,小跑着离开了。
那边前些日子突然出现的男人——曹仁收拾好了厨房,搂着两个孩子坐在门槛上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儿,脸上时不时的露出片刻的恍惚——他很快就融入了另一个男人的家庭。
陈哥从来没提过以前的话,曹仁也没有去触及过,这些狗剩也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催着刘打铁去跟陈哥提一提以后来嘉兴城都借住在这里的话。
刘打铁挨挨蹭蹭的,好半天才摸到堂屋,不一会儿就喜笑颜开的回来了。
“陈哥真是大好人!”
狗剩敷衍的点了点头,多给了好处自然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第二天,天不亮刘打铁就推着狗剩起来了。
陈哥起来跟刘打铁道了个别,又进屋睡下来了——过了旺季,就不必赶早去码头抢活儿干了!
没想到两人到城门的时候,山官他们已经等在那儿了。
山官拉着一辆旧板车,上面堆得满满的,锅碗瓢盆和一些已经辨不出原样的物什都在。
拾娘把小九捆在背后,胸前用布兜挂着一个青花白瓷的瓦罐,双手小心翼翼的护着瓦罐。
花伢缩在板车旁边,一脸茫然。
“你们这是?”刘打铁惊讶的问道。
“我们决定回柳树屯过日子,把个屋子卖了干净,省的那起子小人成日惦记着!”拾娘咬牙切齿的说道,手上不由自主的紧紧扣着瓦罐。
这里很少有人会把亡人火化。
九月底十月初天气才刚开始转凉,但远远不到能把尸体停十天半个月的地步,山官他们想把绍大兴运回祖坟,连雇一辆马车都办不到,除了火化别无选择!
“这样也不错,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多砍些柴,种一季蔬菜,冬天至少不会冻着……”狗剩故作轻松的安慰道。
拾娘没有接话,低头轻轻的摩挲着怀里比人头略大些的瓦罐……
作者有话要说:汗,只有这么多了,九点多才会寝室,还有许多杂事,只能写这么多了!
明天不出意外,一天有空,江月尽量多写点儿补偿亲们!
那么,开始算账,以前的欠账五千,今天还差亲们一千,再加明天要更新的两千,总计八千多,明天江月尽量还账,至少超过五千字,状态好的话把全部账都还清!!!
第二十章
拾娘没有接话,低头轻轻的摩挲着胸前比人头略大些的瓦罐。
狗剩被拾娘那神情弄得心里发毛,不着痕迹的往后稍稍退了些。
好在城门很快就开了,刘打铁招呼着大家顺着人流一起往城外走。
山官吃力的拉起板车,弯着腰往前走,碰到上坡,拾娘和花伢才再后面帮忙推一推。
刘打铁到底看不过眼,跟山官轮换着帮忙拉了一路……
到镇子上的时候,狗剩和刘打铁要绕进去买些东西,山官犹豫了一下,决定在镇子口等着。
这一路,山官他们都是靠自带的干粮填肚子,偶尔有条件也只支起锅烧一锅热水喝喝。
“我们只买点儿东西,很快就出来,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屯子了。”狗剩交代道。
山官靠在板车上点了点头,额头上满是虚汗,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灰紫。
刘打铁割了一大块肉,又掂量着买了两根肉骨头,经过点心铺子时,要了一包麦芽糖。
狗剩偷偷摸摸的买了四根糖葫芦——当然没办法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