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冷飞把一匹骏马牵到了王骁面前,请他上马。
“王护法,一路小心。希望你回了天鹰盟后可尽力化解两方恩怨,勿要再使武林陷入杀戮之中。”
王骁对冷飞始终有分感激之情,听了他的叮嘱,沉吟了片刻才道,“在下虽然势单力微,但若为了武林和平,也必会全力以赴。就此别过,希望来日,我们还有机会共饮一杯。”
冷飞笑着点了点头,慨然道,“不提江湖恩怨,不分道义正邪,只为切磋武艺,冷某奉陪。
两人正在说笑间,忽然一人一马往这边疾驰过来,冷飞注目一看,原来是自己派去探听天鹰盟当下境况的探子回来了。
林傲因为昨夜之事,依旧感到身心憔悴,所以推说不适没有出来亲送王骁。
他近日身体极易疲乏,又渐渐变得嗜睡,连每顿的肉也吃得少了。
一想到肉,本是极喜欢荤食的林傲面色一变,胃上一阵翻腾,张嘴竟呕了起来。
在旁伺候他的下人见状,吓得急忙要叫人,却被林傲一手拖住。
“不必!”擦了擦嘴边的秽物,林傲喘了口气又坐回床上。
既然自己怀了时夜的孩子,有这般反映倒也无奇,只是这感觉,却是屈辱难当。
“帝君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你打扫一下。我出去透口气。”
林傲紧紧绷起脸,虽然大起的肚子已是不能掩藏,却仍不肯失了那分威严。
他走到院子里,正看见杨鼎从时夜屋里出来,心中一动,还是忍不住招手叫了这个心爱的徒弟过来。
“他怎样了?”
“回禀师傅,我已喂他服了药了。”杨鼎小心看了林傲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
林傲喔了一声,步下阶梯走到中庭,正好走到一棵松树下面。
他扶了梧桐树,转过身,冷眼盯着时夜所住的房间,又变得心烦意乱起来。
“他害我怀上孩子,实在可恨。”林傲狠捶了树干一拳,顿时落下几个松果和松鼠。
杨鼎走到他身边,知道自己师傅心中实际上仍是不甘不愿,只不过因为之前应承众人绝不会伤害这孽种的话已出口,为了面子也只好死撑下去了。
“师傅,您现在言恨,只怕以后孩子出生了,便也就不恨了。”杨鼎眨了眨眼,笑了一声。
“此话怎讲!”林傲极是不满杨鼎这句话,急忙回头瞪他。
“毕竟,这孩子也有他的血肉。所谓血肉亲情,师傅到时抱了孩子,必然巴不得和那人一起分享喜悦才是吧。”杨鼎不慌不忙回了林傲的话,句句刺在林傲的心窝。
“狗屁!谁要和他分享!”林傲大喝一声,竟想冲进那屋子把时夜拖出来狠揍一顿。但他眼前突然出现的了时夜昨晚鲜血淋淋的样子,心中一软,便硬生生把这口闷气咽了下去。
“孩子是我的,我决计不会让他分享!”
颇是怨愤地嘟囔了一声,林傲也不知为何杨鼎变了个人似的,总说些阴晦的话题,他走了两步,猛然想到江妄的死,这才倒抽了口冷气。他叫住杨鼎,看着他的眼神里多出分深沉。
“你……是因为那个江护法的死在恨他吧?”
杨鼎一愕,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便坦诚了。
在林傲面前,他始终是个孩子,就算有心,也无力逃过那双锐利的眼。
他干笑了一声,把头缓缓别开,“师傅,你说的不错,我恨他。”
他转头看着林傲,笑得坦然了起来,又道,“我也恨我自己,可是我知道,我不敢面对亦是自己,所以我只好恨他,把江妄的死全推到他身上。他是把毒给了我,可毒却是我亲手放到酒水里的,是我亲手……”
说到此处,杨鼎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
林傲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是一报偿一报罢了。你也看到时夜已被为师废了手脚,像他那样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的人,不也落到这个地步?他已是得了报应了。”
杨鼎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不能言语。他握紧双拳,惟有长长叹息了一声。
“王兄,冷静些!”
突然长生殿的院子外传来冷飞焦急的声音,林傲顾不得再去劝慰杨鼎,赶紧迎了出去。
他还没走到门口,只见王骁已是发了狂似的冲了进来,差点把自己撞了趔趄。
“时夜呢!时夜那混帐呢?!”他双目通红,满面杀气,一进来便问时夜在那里。
林傲看他在自己的地盘放肆,心头一阵不满,眼神一沈,又换出副恶霸的模样。
“你怎敢在本座住地方大呼小叫?!”
紧跟来的冷飞,看见林傲竟和王骁对峙在一起,生怕已丧失理智的王骁会对林傲出手,急忙挡在了两人之间。
“王护法,你何必如此,就算你现在杀了时夜,你家那几十口人的性命也是换不回,何不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原来刚才那个探子回报的正是王骁一家被管以勾结魔教的罪名处死的消息。
刑嵩受伤之后,想起天鹰盟竟大败,又因为时夜这个魔教魁首竟敢逍遥自得地潜伏在天鹰盟月余无人发觉,恼羞成怒,干脆把出师不利之罪归咎到王骁身上,说他与时夜早有勾结,这才导致了天鹰盟败北,把自己的过错推得一干二净,更把王骁这个眼中钉趁机除去。
只是王骁已被冷飞擒走,所以他只好杀了王骁全家,以示自己铲除叛徒的决心。
这消息一到,向来宽厚的王骁也是经不住这打击,悲怒攻心之下,他竟一心想与害得自己灭门之灾的始作俑者时夜同归于尽,索性飞身回了冷月宫,到处寻找时夜的踪影。
“我待他以诚,他却把我害得家破人亡!我……”
王骁痛吼一声,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便昏倒在地。
屋外这么吵,时夜虽在昏睡中也被吵醒了。
他隐约听到王骁的话,立即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骗王骁,害王骁,虽是利用,也是为了自保,可最后伤王骁最深的却是他为之卖命的天鹰盟。
依王骁的性子,时夜已猜到对方接下来会做出的事了。
他轻叹了一声,眼里的凄凉更深更沈。
屋子的吵嚷已静了些,时夜听见有人在开这屋子的门,接着,他看见杨鼎带了人站在门口。
“带他走。”杨鼎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时夜被随便裹了张床单便由人抬了起来。他嗓子痒得厉害,忍不住咳了起来。
杨鼎看他一副悠然的样子,忽然冷笑道,“你不是要见王护法,这就让你去见。”
七十二.为欢几何
王骁气急攻心昏过去后,被林傲令人抬到了客房中休息。
好在他本身功力浑厚,不到一盏茶功夫就悠悠醒了过来。
今日本是他要归去天鹰盟之时,却横遭剧变,方才和冷飞笑谈共饮的气概已全然消退,徒留一脸空茫悔痛。
林傲还道他醒了又要大吵大闹,急忙向冷飞使了个眼色。
冷飞会意,上前扶起王骁,正要相劝,不料对方轻轻摇了摇头,便推开了他。
此时时夜也被送到,杨鼎命人把他架到床前的椅子上,这就退了出去。
真相大白之时,不知此二人将如何以对?杨鼎站在门外,想起江妄,心又揪了起来。
林傲看了眼神形已是憔悴不堪的时夜,完全未意想到自己竟会把人折磨至此地步。
冷飞看见时夜一夜不见,便成这般狼狈模样,已猜想到昨晚林傲必是下了狠手。
况且如今又多出事端,若王骁誓要报复,只怕时夜终是难逃一死。
他盯了眼神色多不自然的林傲,恨他个蠢人怎能把时夜往死里逼。
对方毕竟还是冷月宫的主人,此处一半仍是原冷月宫的手下,若得知时夜横死,或许又是一场暴乱之始。
现在两人的目光的皆落在王骁身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出手取了时夜性命。
屋里的情势可谓一触即发,然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时夜却只是安然地靠在椅子上,头偏向别处,既不看林傲,也不看王骁。
王骁忽然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时夜,林傲生怕他突然出手,正想过去,可冷飞已看出王骁似乎心情已逐渐平静,应是不会急于报复,摇摇头止住了林傲。
“阴帝时夜,你骗得我好苦。”
王骁撑着扶手着俯下身子,把时夜整个人都圈在了椅子之中,他目中痛苦悲愤,却又强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若不骗你,只怕家破人亡的就是我了。”
时夜轻笑了一声,缓缓转过头来,不畏不惧地对视上王骁的眼。
王骁被时夜依旧如初见般清澄明亮的眼一看,心中陡然一空,便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本想要斥责的话也被哽在喉间难以出口。
是啊,两人本就是互为对立,怪只怪,自己一念不忍,救了此人,不知其祸,更是误中陷阱,落得今日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又能怪谁?
他苦笑一声,看得旁边的林傲和冷飞皆是不解。
“白衣,如今戏已唱完,这结局你可满意?”王骁兀自念了一句,渐渐退开身子,离了一步才笑望着时夜。
“白衣,白衣,白衣无纤尘,多好的一个名字。我初见你,惊为天人,心中难免生出杂念,后又不忍见你受刑锋之辱,这才竭力相救。本想虽不能口付真心,却也算稍行善事,上无愧于天,下无悔……于己。哪知,我真心相待却换来你早就预谋好的无情陷害,不仅以色诱我,施以制穴之术,而现在更是因你牵连,害我阖家被屠。若非冷庄主手下留情,我也早就死在你的制穴银针之下了。”
时夜听完王骁的话,漠然闭了眼。
“是我对不起你。”
大概是没料想时夜会出此言,王骁神色一变,愈发悲恸起来。
他不断想起二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也不知是悔,是恨,还是不舍。
他突然仰天大笑,声音却是怆然凄切。
林傲不知原来时夜和王骁之间竟如此多的渊源,又想起曾经时夜也是如此在自己面前假意虚情,一时感同身受,只觉得自己也是被骗被害了许多。
他狠狠瞪了时夜一眼,原先还想过就此放过对方的念头一下烟消云散,平空又生出怨怼。
“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老子真该一早杀了你才是!”
他上前一把扯住时夜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了下来。
裹在时夜身上的被单也因他一跌逐渐滑落,时夜痛哼一声,随即咬紧了唇。
王骁低了头看见时夜袒露出的身体上满是伤痕,特别是肩胛一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仍可见森森白骨。他还记得那里本是刑锋烙上去的飞鹰,再仔细一看飞鹰已又人被烙去了半只羽翼,如此一来,怎能不使人伤得血肉淋漓。
本是报着决断恩怨的王骁,见了时夜这样子,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好像是察觉到了王骁怜悯的目光,时夜挣扎着扯住被单一角,用经脉已断而老是发颤的手用力拖住,想盖了这身伤痕。
对,现在的他是可怜,他是凄惨,他是自取其祸,可他仍是不愿要人同情,特别是一个自己背叛过的人,敌对的人来同情。
王骁看他怎么用力也无法将一块被单好好遮住身体,正要去扶他起来。
林傲却早是按奈不住地将人抱了起来,用被单紧紧裹住。
待到时夜摔一下的一刻,林傲便悔了。
其实他和时夜之间哪有王骁那般的血海深仇,即便是有,自己不也都狠狠报复了吗?
时夜伤口痛得很厉害,他也无力再挣扎,由林傲把自己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看一眼目光中有些愧疚的林傲,苍白的脸上硬扯出个笑,轻声说道,“多谢你了,夫君。”
林傲被他的话一僵,愣在那里,再去看时,时夜已是不看他,又望向了王骁。
“你这身伤……”王骁不期然便问出了声,他的心底终究曾为那惊鸿一瞥留下了许多眷恋,虽然物是人非,却又如何能轻易捐弃。
时夜哀叹了一声,旋即便气若悬丝地笑了起来,“天理循环,善恶有报。王护法,你看,老天还是公平得很的。”他说完话,转头看了林傲一眼,却似带着怨恨。
王骁忽然觉得自己已是倦了,身已败,名已裂,家已破,就连真心相待的爱人也是虚影。
戏已落幕,两败俱伤。
“看来,天鹰盟我是回不去了。所谓武林正道之首,却将我家人的性命视如草芥,呵……枉我自诩替天行道,维护正义,到头来,却也落得如此下场!算了,你走吧。”
王骁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坐到一边,再也不看时夜一眼。
林傲见王骁既肯轻易放了时夜,赶紧叫了人把时夜抬回去,生怕再生变故。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王骁看见时夜出去了,心知这便是自己与白衣的最后一面。
他倒了一杯酒,一口饮酒,笑着看了看林傲和冷飞,道,“多谢二位,我与他之间虽然恩怨难解,却也不想再过多执着,也请你们不要再为难他。”
他说完话,又闷声不语,只是喝酒。
冷飞知他心中仍是悲痛交加,这就叫住林傲一同出去,留王骁自己清静片刻,也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
一直到夜里,王骁也未曾出了那间客房。
被派去送上晚饭的仆人一进屋便吓得丢了餐具,急忙回告正在厅中细品着美食的主人。
“大事不好!王护法自尽拉!”
此言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