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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么晚还不睡来找我聊天,真是好兴致啊。”他干巴巴地笑道,只见床头点了一盏幽幽的灯火,窗前的火盆还氤氲暖气,映照着那坐在床头捧着本书卷的青年格外温柔,如果他的声音也能变得温柔些就更好了。
霍宵放下一头墨黑的长发,抬眼默默地注视着站在门前的闻人煌:“本王是觉得白天里你心情不好,所以的确准备来和你说说话。”
可没想到这一等几乎就是一整晚,外面渐渐泛白的天色和他的脸一样灰暗。
闻人煌听他说了本王,自然知道他是生气了。
他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衬的肤色也白如凝脂,若不知道定不会猜中这人竟是大启带兵入神上阵杀敌从未退让的端王,他目光冷清,眼梢扬起却让闻人煌看出了他的精神并不多好,如此俊美之人显出如此憔悴之色让他心中刹那间如同被刀刺。
“我……我没有在外面乱来,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闻人煌嘟囔着,走到霍宵面前拿开那本书,“你在这里看书看了一晚?”
霍宵仰起脖子:“等了你一晚。”
那双平时冷冽,包藏着无限城府的眼眸中此刻全是闻人煌的身影,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微抿,似是有莫大的委屈。
闻人煌垂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
霍宵点点头,坐起身握住闻人煌的手:“真凉,以后有事白天做吧,做不到可以找我帮忙,不要再这么乱来。”
闻人煌鼻子一酸,觉得万分对不起霍宵。
本来,这王爷在大启等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有什么,可就是如此迁就自己,连曲承鸾都看出来他自己又如何不知。
他心中各种感情纷杂,不管还穿着衣服就朝霍宵压过去,红着眼都要亲吻这个男人。
霍宵一把搂住他,轻轻笑了一声翻身就压倒,随手灭了灯火,整个房中就只剩下窗前的火盆发出微弱的光。
闻人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欲求不满的毛小子,呼吸急促一心只想着缠紧了霍宵哪还管身上这些繁杂的衣服。
而霍宵却蓦然顿住。
闻人煌不明地又蹭了蹭,霍宵强压下心头的愤怒,低吼道:“你为何只穿了一件里衣?”
“因为我怕被人追杀!”闻人煌也怒了,被这张天仙似的脸勾引的身体内一团火乱窜,偏偏这个时候还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伸手一把勾住霍宵的脖子把人拉下来狠狠吻住。
带了些怒意的欢爱更加激烈,霍宵修长的手指只需轻轻撩拨就解开闻人煌说身上仅剩不多的衣服,触手是带着屋外的寒冷却细腻的皮肤。
闻人煌只被他轻轻碰触便更加动情,长久以来一直如此,霍宵只需轻轻一动他便整个人都不能自已。
“你这个小浪货。”霍宵带着些怒意咬住他的耳朵,轻轻骂道。
闻人煌迷离着双眼微缩了下脖子,霍宵很少在床笫间说这些,可今天却像故意一般每每在他耳边说起,弄得他既觉得羞赧,又隐约有些兴奋。
“王……”
霍宵拧了一下他的大腿间嫩肉,咬着耳朵道:“叫名字。”
闻人煌羞红了脸闭眼呻吟道:“霍宵……”
霍宵一个挺身,应了一声引起闻人煌更动情的呻吟。
夜色将尽,晨光起初微弱,可渐渐形成大势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慢慢吞噬了最后的黑色。
皇上终是赌不过这口气,亦或是人老了渐渐看重了感情。
张忠再次出现在将军府中,只不过这次他手上拿了卷明黄色圣旨。
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跪在大厅等候听旨,闻人煌跪在霍宵身边面色泛白,他大约猜到了那圣旨里写了什么,偷偷瞥眼霍宵,见他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子遗嗣,流落民间。”
闻人煌表情迅速变了,他没想过皇上居然真的敢给他正名,甚至比栖凰山还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张忠抬眼看了下身形未动的霍宵,见他并无多大反应,便径直念了下去。
“陛下感未曾对四皇子曲名煌尽到关爱,如今寻得爱子理应召回宫中。朝廷江湖局势动荡,多方不安,望四皇子领旨之后尽快入宫一家团聚。钦此。”
他念完这段,笑吟吟道:“四皇子,还不快快接旨?”
闻人煌少有的冷着脸起身,毫不惊讶地接过道:“多谢张公公前来宣旨。”
霍宵也起身吧,不过他不曾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将军府中一干下人纷纷傻了眼,特别是一直看闻人煌不顺眼的霍汀,他再次看向闻人煌的眼中带上了深深的考究和疑虑。
张忠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多次和闻人公子打了照面只觉面目可亲,想不到竟是四皇子殿下呀。”
闻人煌垂眸:“多谢张公公多日的提点。”心中不禁暗骂这是只老狐狸,比霍汀还让人讨厌。
张忠道:“哎呀咱家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四皇子这话可是折煞了,不知四皇子决定何时回宫啊?”
“不知,皇……父皇可有为儿臣公布身份?”闻人煌突兀问道。
张忠想了想,道:“这倒还没听过,不过依咱家猜想,恐怕陛下是想等四皇子回了宫,再向天下人宣布这件喜事吧。”
闻人煌暗自舒了口气,心道幸好还没说出来,否则那二皇子处心积虑想除掉的人恐怕又多了一个,听闻二皇子的生母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没有一点侥幸觉得二皇子会对他手下留情。
“张公公,请问您可知道,父皇准备何时为我正名?”他有些急切地问道。
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就不是味道了,仿佛他急着想回到皇宫当上皇子一样。
张公公摇摇头:“圣意不敢多加猜测,还是请四皇子先挑个日子入宫为好。”
闻人煌咬紧嘴唇,心中焦急逐日剧增,他看向霍宵,只见那挺拔的青年也微微皱了眉头沉默不语。
“那……让我再想想吧。”
送走了张公公,闻人煌拉着霍宵跐溜一下钻进书房,踌躇许久终于说道:“我那晚偷偷出府……是去找了曲承鸾。”
霍宵眉头一挑,正欲发问,闻人煌说道:“给他下了毒。”
“……”霍宵彻底没了话。
“他若是死了,曲名琨让你做的事也就结束了对不对?”闻人煌追问。
霍宵沉默许久,轻声说道:“我本就未打算除掉曲承鸾,当日所答只为安抚他现在已经有些失常的情绪。”
闻人煌问:“他怎么了,我也觉得有些不正常,这种紧要关头他还在窝里反。”
霍宵皱了皱眉:“第五霆女说,他最近和凤天又联系上了。”
闻人煌呼吸一滞,带着些许犹豫道:“你可知,凤天曾经住在过第五霆女的府中?”
霍宵不屑道:“第五霆女和凤天之间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交易,可他不会昏了脑子,毕竟他是……”
就在闻人煌期待着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顿住,然后再未说话。
“他是什么?”闻人煌亮闪闪着眼睛问道。
霍宵瞥他一眼:“他是不会背叛大启的,你知道这个就行。”
闻人煌失望的样子就像头上耷拉了两只兔耳朵一样楚楚可怜,霍宵看都不看。
“……”
“那毒药可还有救?”霍宵沉声问道。
闻人煌看他一眼。
“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说吧,你什么计划。”霍宵似乎明了,稍稍靠在了椅背上淡然问道。
闻人煌有些尴尬,抬起头手足无措道:“我,我哪能有什么计划……不过是希望让他假死一下,然后你任务完成,我解了毒,再把他弄醒。”
霍宵眯起眼:“只是如此?”
剩下的那些他有些不敢和霍宵说,可他见霍宵那副狐狸看鸡的眼神实在让他心慌!!!
“我……我让曲承鸾……”他颤颤巍巍说完这几个字,小心看了一眼霍宵的表情,发觉对方的眼睛眯的更细长了,心中更加没谱。
“让他夺王位,对吧?”霍宵接了下去。
他居然知道!
闻人煌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
霍宵瞪他一眼:“若不问你,我还真不知道你还给他下了药!”
闻人煌脖子一缩:“他跟你通风报信的?”
霍宵不忍心打击他:“亏你那么辛苦深夜给他通风报信!”
这他妈的谁能想到啊闻人煌心中难忍悲愤,亏他那么冷的天大晚上的给人家通风报信,原来曲承鸾和霍宵早就暗结珠胎……啊呸暗中勾结啊!
“那你不和我说!让我误以为你真的要杀他!”闻人煌指着霍宵控诉!
霍宵揉了揉太阳穴,苦恼道:“这些放一边,告诉我你要如何救他?”
闻人煌伸出手掌,凝聚出一抹银白色。
霍宵深吸一口气:“你下了什么毒竟然要用灵力救他?你的灵力恢复了多少?会不会又像此前救我一样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
闻人煌剜他一眼:“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小孩子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的灵力就恢复的特别快,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霍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给他下的……是一般药店里的几种药的混合,估计难以查出究竟如何解,我不打算给他解毒。”闻人煌犹豫道。
霍宵道:“不解毒,让他死,然后你起死回生??”
闻人煌迟疑地点点头:“若是解了毒就不算杀了他,曲名琨也不会放下心饶过我,只有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我再救活他,才能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若是你没有把握好度,最后不能救活他呢?”霍宵有些不放心,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
闻人煌郑重地点点头:“我能,我曾经救活过已经死凉的了人。”
霍宵眼神一紧:“何时?”
闻人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噤声不语,奈何霍宵已经察觉:“你十岁救一个濒死还未死的我就已经脱力晕倒,那十岁之前是更不可能救死人的,而你的灵力也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才恢复的,这之后,你救过谁?”
亦或是问,这之后,死过谁?
一瞬间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一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可两人都没有叫出那个名字。
“他人现在在哪?”最终,霍宵冷冰冰地问道。
闻人煌咬紧牙关。
风暴在无形中酝酿形成,即将呼啸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闻人煌终究是进了宫,而老皇帝对这个失踪了多年的四皇子也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重视。本以为不会为这么快为自己宣布身份的机会却一早就到来了,册封典礼在这个尴尬的时候显得尤为抢人关注。
外有身份不明的军队逐渐入侵大启内部,若无人阻拦不出半月便能到达金陵,内有二皇子这样虎视眈眈的兄长在侧,闻人煌被张公公请上金殿的那一刻竟生出了些许胆怯。
隆宝帝身体逐渐衰弱,这些日子来更加明显了些,若不是离得近,闻人煌绝对想不到几个月前在紫金山上那个意气风发精神奕奕的老人现在竟变成了这样。他脸上的斑纹逐渐增多,眼眸中也多了些浑浊,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被倔強掩饰的气息,身负妙手之灵的闻人煌垂下眼眸,他知道那种气息是死气。
殿下臣子三百余人,满庭皆寂,自从闻人煌被请上殿之后众人眼中闪过了太多情绪。
曲名琨眯紧了双眼,狠狠盯住那站在皇帝身边的青年,闻人煌身上一袭御赐的四爪蛟袍生生刺的他眼睛痛。
“放轻松。”
低沉的声音调侃而来,曲名琨斜眼望去,只见身边的第五霆女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脸。
“众卿稍安勿躁,”隆宝帝缓缓从皇位上站起,目光扫过众人,见到久久不曾在早朝上见到的霍宵,眸色暗了暗,“今日朕有一桩喜事要宣布。”
底下一阵低声攒动不安,曲名琨和霍宵少有的同时握紧了拳头。
闻人煌面无表情地看向曲名琨,那位兄长连同他身后的派系看自己的眼光都带上了凶狠,再看向霍宵,那人同自己一样,除了紧握的双拳能昭示着心中的复杂,再无什么表示。
隆宝帝走到闻人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皇家不幸,多年来积压在朕心头。”
众人都明白他在说什么,大皇子战死边疆,三皇女心中郁卒随亡夫而去,四皇子在多年前就被残杀在避暑山庄,如今只有身体虚弱的二皇子尚健在,维系着皇室这一脉的最后一丝血统。
想到这里,有些人目光有些不明的看了看闻人煌,又看了看曲名琨,甚至有人看了一下那脸色已然发白的庄亲王。
“如今,朕找回了十年前遭到奸人所掳的皇儿,现在他就站在朕面前,站在你们面前,是朕失而复得的四皇儿曲名煌!”
他激动的一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