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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钦只得坐到椅子上,皱眉说道:李芳指使了许多狗腿子四处打探消息,连老祖宗的府邸外面也有他们的耳目。就在刚才,李芳跑进西暖阁,不知对太后说了些什么,太后立刻就派人召见张问派出去的那太监以前和咱家有些交情,透露了一点口风,好像是关于老祖宗的事儿
看茶。王体乾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覃小宝,你光站着做什么,给李朝钦倒杯茶,让他歇口气。
覃小宝也是个太监,对王体乾忠心耿耿,一直都呆在王府做管家。
李朝钦道:这狗日的李芳,在太后面前挑拨离间,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是这样的白眼狼,不然他还能做乾清宫执事牌子,早就被弄出去了
叫你坐下说话,你又站起来了,在老夫面前晃来晃去的,头都被你晃晕了。王体乾没好气地说道,没有李芳,还会有王芳、罗芳、孙芳你就没看明白实质,光在这里瞎咧咧。
老祖宗的意思是李朝钦怔怔地看着王体乾。
王体乾道:上回乾清门宫变还有之前的一些事儿,太后对我们已经不信任了,这才是关键。
覃小宝道:老爷,有关福王那事儿,您本来就是无辜的。别人要来找老爷,老爷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唉
怨天怨地没有用。王体乾淡定地说道,有所求,必有所失,世间常理。我原本就想着尽量留条后路,不能把事儿做绝(主动揭发张维贤、宋虞等内应),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李朝钦无比忧心地说道:咱们这些没根的人,不是全仰仗皇爷和太后么,如果皇太后不信任咱们了,咱们还有什么路可走?
王体乾道:天无绝人之路,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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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 率土之滨 段二四 问道
相比武将,皇帝更相信文官;相比文官,皇帝更相信太监。wWW!太监的社会关系更简单,至少没有那么多亲戚族人,更没有儿女。皇帝对太监不满意了,可以很轻松地除去,牵涉不大。这也使得太监十分依赖于皇权。
所以当王体乾一干人等意识到太后对他们的不信任时,其悲观心情可以想象。李朝钦叹道:咱们还有什么路走?
王体乾却淡定地说道: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
李朝钦不解,但是他知道王体乾一向很牛|笔,听到这句话顿时萌生了一线希望,忙问道:愿闻老祖宗指点。
王体乾的手指轻轻磕着桌面,一面思索,一面缓缓地说道:三党的孙承宗和新浙党的崔景荣见面就是火药味儿,还不是为了争西北那块地方呵呵,西北在以前是鸟不生蛋的地方,谁要是去那边当官,不都得抱头痛哭?现在好了,朝廷每年要向西北援助几千万两物资,那边成了香馞馞。
李朝钦嘶地吸了一口气,不解地说道:眼下朝廷大事还不是张阁老说了算,新浙党又是张阁老的嫡系,孙承宗他们有什么好争的?
王体乾道:既然是香馞馞,他们怎么也要试一试。而且老夫觉得张阁老不会把整个西北交给新浙党的人。
为何?
王体乾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得多历练历练。这事儿不是明摆着么,新浙党就算是张问的嫡系,可他们毕竟不是张问的亲儿子!西北要军屯,不仅会新增几十万地方军,而且他们有屯田,可以自己解决补给,这是多大的能量,朝廷放心把这块地方完全交给一个鼻孔出气的一帮人?
说到底,还不是搞平衡咱们大明的机构,从宫里,一直到地方,都是一个整体。张问想西北平衡,光是地方上安插各党的人不行,他必须要从上到下整盘布局。而老夫对他是很有用的,他张问为什么要把我弄下去?所以你们别慌,甭管那李芳上窜下跳,还不是瞎忙乎。
李朝钦听罢心里略安,但身上却冒出一股子寒冷来,他不禁悲戚地说道:咱们命不由己啊。如有有一天不中用了,还不知是什么下场。
王体乾轻轻撩了一把长袖,优雅地端起茶杯,淡淡地说道:魏忠贤身前就修生祀,名嘈一时,最后怎么样了?有什么用?咱们无儿无女的,一切都是浮云,能风光的时候就风光一把,万一哪天死了,金玉加身厚葬和一床草席裹了是一个样,莫非还有人祭拜你不成?
李朝钦听得心酸,少不得又长吁短叹了数声。
就在这时,张问也应诏来到了紫禁城,进了西暖阁,见太后张嫣正坐在龙塌上,便一拂长袍,纳头便拜。他的夫人张盈也在这里,刚才站在龙榻之侧,这时也急忙让到一旁,不然受了自己的夫君叩拜,那不得折寿么?
张嫣急忙做了一个扶的动作,她几乎想亲自下来扶起张问了,她的眼睛里对张问这个俊朗而有才干的男人充满了溺爱。她的声音有些异样,拼命压抑着兴奋:张问,快请起吧。
张问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目光扫过张嫣的脸,已然明白她的感受无论怎么样,张问觉得心里有爱的女人,还是比较可爱的。
不知太后急诏微臣,有何事垂询?
你上前来,我有重要的事与你相商。张嫣脸上泛出两朵红晕,一面说,一面拿眼看了一眼她姐姐。张盈装没听见,看着别处她已经认命了,张问这样的男人是管不着的,就算妹妹不用,还是会白白便宜别人。
臣遵旨。张问沉住气,抬头看了一眼龙榻之侧的夫人,张盈也看他。二人目光相对,张问没有发现张盈眼里有什么不快的情绪,这才松了一口气。以前张盈最爱吃醋,敢情现在看开了。
两姐妹站在一起,张问才发现她们的面相有相似之处,额头都很饱满,眼睛鼻子嘴也有相像。但如果二人不是站一起,却是很难发现是亲姊妹,因为他们是两种不同类型,张盈苗条偏瘦,张嫣丰沃;张盈的脸也比较瘦,给人的感觉就是清秀,而张嫣则让人联想到充沛的水份。
张问慢腾腾地走到龙榻旁边,垂手立于一旁,躬听垂询。
这时张嫣突然有些慌乱,如许多年,她基本上没感受过男人的气息,就是太上皇朱由校以前在位时,有时候会去张嫣那里,但就寝也是各睡各的,而且瘦弱的朱由校身上完全没有那股子让人产生压力和窒息之感的气息。
张问则不同,他虽然也显得有点偏瘦,但身材高大,骨骼粗壮,站在旁边立刻就给张嫣一种压力强大的压力,让张嫣觉得自己很弱小,她觉得女人就应该弱一点,可以心安理得地受到保护。
而且张问身上好像有一股让张嫣心悸的味道,细品之下并无气味,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味道。
她贪婪地欣赏着张问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粗糙的大手,手腕上浅浅的伤疤,洁白的衣领,浑身一尘不染带着洗涤衣物用的青盐的自然气息
张嫣想要更强的感觉,忍不住颤声说道:下次你来,可以把我送你的那柄重剑带上,带剑的男人才更加英武
张问愕然,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太后召见微臣,有何重要的事垂询?
他一边说一边再次悄悄观察夫人的神色,只见张盈没有不快,而且面带笑意,张问心道:娘子对她妹妹还真好啊,什么东西都舍得。
张盈将妹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反而有些得意,心道:让妹妹看看我选的人,比皇帝好一点吧?
这时张嫣才猛地回过神来,用纤手轻轻按住胸口,定下心神,只见她的指尖按在柔软的胸部上时,形成一个充满弹性的凹陷,让人产生了无限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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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 率土之滨 段二五 变脸
张嫣一手压住胸口深呼吸稳住心神,使得柔软的地方被手指按下了一个诱人的凹陷。Www;她总算强作镇定地说道:我得到密报,太监王体乾与外廷大臣私交慎密,不知意欲何为。姐姐刚才也证实了这件事,玄衣卫常常发现王体乾府上有大臣来往,还有收受贿赂的嫌疑哼,这个太监不明本分、没有忠心,我想撤掉他的司礼监掌印,让太监李芳取代王体乾
刚刚张问还心猿意马的,幻想着张嫣那手指下的春光,(不得不说,他对美色就是贪得无厌,自制力较低。)这时一听张嫣说要撤换王体乾,立时惊道:不可!
为什么?张嫣道。
她姐姐张盈也帮着说道:玄衣卫已经查实了,英国公张维贤的死和王体乾脱不了干系,而张维贤疑为福王的内应,种种迹象表明,王体乾的忠心确实有问题。
张问沉下脸道:这世上有多少完全忠心的?左右能有一两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已经很不错了,难道用人只用一两个?甭管王体乾是不是完全忠心,当初乾清门政变时,他选择了我们。只凭这一件事,我们就应该给他一条活路。
张盈冷冷道:这个人留在身边就是个隐患,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咬咱们一口,何必和他讲情义?
很显然,张问不是要讲什么情义,而是王体乾很有用但是他不想对任何人说自己想搞平衡那一套,否则容易寒了身边人的心。
他想了想,便找其他道理来解释:大明朝的太监和其他朝代的太监完全没法比,唐宪忠以后唐朝的太监可以玩废立,我大明的太监谁有能耐搞那一套?整个国家的体系都不同了,所以只要太后掌握着皇权,太监不足虑也。
张问又加了一句:王体乾在新皇登基的关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在乾清宫政变时,也选择了我们这边。这样的人,我张问只要一天在其位,就会给他一个善终。
张盈正想再劝一句,这时太后拉了拉她的手,说道:姐姐,就听姐夫的吧。
太后偶尔叫一声姐夫,让张问心里一暖,小姨子就是好啊,只见张嫣的眼睛里尽是溺爱,好像在诉述着:就算你错了,我也站在你那边。
张嫣说道:姐夫重情重义,你对王体乾尚能如此,对我
张问忙叩拜于地说道:太后对微臣的信任,臣纵是万死,也不能报之以万一啊。
作为明朝的臣子,进士出身的张问,想篡位直接登基,风险极大,很可能会因此搞得众叛亲离,张问不敢轻易尝试,毕竟他身上还系着那些爱着他的众多女人,责任感,是男人的必须的东西。所以,看似不理朝政的张嫣就像一个傀儡,但她的作用非常大,如果没有张嫣的信任和支持,张问悲剧得很快,只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铤而走险。
可别说死呀活的,你快起来。张嫣满心的欢喜,忍不住就伸手去扶张问,她接触到他温暖的大手时,心里又是猛地一阵窒息。
张盈见到两人在她面前就你侬我侬的,心里泛出一股子酸意,如果是别的女人这样,她肯定十分恼怒,但一想到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就怎么也怒不起来。张盈心道可怜的妹妹这么多年都没碰过男人,表现得过分了一点可以理解。
太后身上有一股花香,大概是她施的胭脂的味道,花香中又带着一股女人的体香张问有如此多的女人,自然闻得出来。这令人神往的香味和她身上丰盈流畅的线条,让张问几乎不能自持。
他强忍住欲|望,从御阶上下来,抱拳道:太后,这王体乾饱读经书,是个有才干的太监,应该善加使用。此次李芳在后面说他的坏话,他定然战战兢兢,臣请太后宣他进宫,以慰其心,才能让他好好为朝廷办差事。
张嫣不假思索便说道:就依你所言。
王体乾走进乾清宫时,正遇到李芳。要是在以前,李芳这样的角色见了王体乾还不得巴心巴肺地拍马屁?可今天不同,李芳哼了一声,眼睛看着屋顶。
王体乾见状淡然一笑,一幅蟒袍长袖,微笑道:李公公,少吃点肉,有句话叫难得老来瘦,活得长才走得稳。
李芳佯作没听见,故意不加理会。王体乾说完便进西暖阁去了。
这时有太监进西暖阁侍候茶水,李芳便叫了心腹太监庞承平一同进去,想听听太后找王体乾是什么事儿。庞承平也是乾清宫太监,身材肥胖,平日里要好的太监都叫他小胖,连下巴上都全是肉,和李芳差不多肥。
过了一会,庞承平从西暖阁天桥上下来,急冲冲地小跑到李芳面前,喘着气儿说道:坏了,张阁老一个劲儿帮王体乾说好话,太后还叫王体乾继续干司礼监掌印,叫他别担忧呢
什么?李芳愕然地惊呼了一声,眼珠子差点都要掉下来。
庞承平在李芳耳边低声道:太后什么事儿都听张问的,张问不想弄王体乾,姓王的就没事儿
李芳焦急道: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张阁老为嘛要保王体乾?王体乾可是和孙承宗那帮子人眉来眼去,不是明摆着和张阁老他们对着干?咱家想不透!
李芳想不透,他的心腹胖太监庞承平比他还不如,更加想不透,但是庞承平很快想到了一个合理的原因,他低声说道:干爹,您可知道有个叫余琴心的女人?
教太后弹琴那个?李芳道。
庞承平道:可不是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