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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会吧。」
靖扬仔细看了几眼我的杰作,又问道,「小侯爷,你的画像也是故意画成那样刺激方公子的吗?」
「……这是我的最好水平。」
「……」
相对沉默了很久,靖扬道,「属下这就去加紧布防,一个月内全府戒严。」
「好极了。」
我心情实在很好,还想多夸奖他几句,可是熬了整夜,实在没什么精神了。
「好困。」打了个呵欠,我含糊的道,「靖扬,抱我回去……」
「是。」
「把扇子想办法在市面上散出去。还有,盯紧叶表哥,叫他按时把新的疏浚方案给我爹……」
「是。」
「你也累了,事情下午再做,先休息去吧……」
「是。」
「你这个笨蛋,半夜不回来,吓死我了……」
「……」
没多久,朦胧中感觉身子被轻轻的放到床上,被子小心的掖好。
一沾上松软的床榻,立刻睡死过去。
第四章
三天之内,洛城内熟识的高官贵绅们表面上不提,却已经开始旁敲侧击那位「承宁」是何许人也,和我是什么关系。
七天之内,一系列的新店铺大放鞭炮,在洛城热闹开业。这些新店铺分属于各大行业,但名字都很类似,比如说承宁茶楼啊,承宁典当行啊,承宁馄饨店啊……
有个很巧合的事,就是各大店铺的掌柜都很骄傲的宣称,他们的镇店之宝就是定南小侯爷亲笔墨宝的折纸扇。
同样有个很巧合的事,就是各大店铺的掌柜又很骄傲的宣称,定南小侯爷的挚友——方承宁公子是他们店的老主顾。
第十七天,身边服侍的侍女纤云从云领老家省亲回来了。
一回来她就很疑惑的问,「方承宁是谁?我在老家被许多人在街上拦住问小侯爷和他的关系……」
事实证明,本小侯爷吩咐做的事情,下面的做事效率确实是很让人放心的。
但是与这个事实不合的是,等到第二十九天,我的意中人还没有出现。
实在是没道理啊……
我又开始闷闷不乐了。
也许靖扬跟在我身边真的是满可怜的,这两天我自己都有点觉得,因为他的手臂被我咬的太惨了……
第二十九天的夜里,月色如水,照耀得水谢外的曲径清幽,竹影蒙胧。
我趴在窗棂上,盯著湖中的圆圆荷叶,小小荷尖,流水悠然脚下过。
无意识的丢下一颗棋子,散了满池月光,波光粼粼,一圈圈的荡漾开去。
稍顷,涟漪消尽。我习惯的再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
诧异的回头望去,那整盘的黑子白子居然都被我丢光了。
下午抱著棋谱棋盘来水榭的时候,老爹还以为我终于转了性子,要开始修身养性了,把他高兴得不轻。
嘿嘿,不好意思,要是他知道我怎么处理他的宝贝棋子,一定会气得吐血。
「靖扬,靖扬?」
连著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应答。
我拍拍头,想起来了。刚才有点饿,派靖扬去厨房拿点心去了。
动作真慢,这么久都不回来。
平日可以嘻嘻哈哈招朋引伴,和一大帮生意场上官场上的狐朋狗友谈笑风生,心情不好的时候,却是不想见任何人。
通常这个时候,我就只拉了靖扬,找一个借口推掉所有的事,再找一个少有人去的地方,无所事事的消磨掉整个白天夜晚。
记得躲起来时间最久的,就是前年立世子那次。
听到消息之后,我一言不发,当晚就带著靖扬出去了。那次足足躲了半个月,定南侯府上下快找疯了,其实我就在洛城。
最后在大典的前天,在茶楼上乍然听说这次北疆的皇帝会派太子亲临封立大典。如果世子大典当日不出现的话,足以构成欺君之罪,祸及南疆。
「咯」的一声水花轻响,我把装棋子的盛具也丢下池去。
水花漾起的那个瞬间,我无意识的抬头,只一眼,就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淡色的衣袂在月色下飞扬,清傲的容颜,如画的眉目,那人的脚尖在墨色的荷叶上轻轻一点,身影便轻身飞纵而起,踏水而来。
仙……仙人……
梦境中的完美景象……
我看的几乎呼吸停滞,直到那人最后一次足尖点上荷叶,整个身子凌空掠起,姿势优美的笔直朝著我扑过来——
砰咚一声闷响。
不要怀疑,那是我的后脑勺撞到地上的声音。
要不是扑过来那人见势不对,抢先伸手在我的脑后垫了一下,这么一下我大概就可以去见西天如来了。
就是这样,还是摔的我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来。
当眼前的星星逐渐消散之后,我终于看清楚了眼前那人的五官面容。
「你来了。」我绽开虚弱的微笑,柔声唤道,「承宁——」
「啪」的一声,立刻换来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方承宁的眉梢几乎拧在一起,面带煞气,对著我冷笑不语。
我最怕别人这样冷笑不说话了,委屈的摸摸肿起来的半边脸颊。
「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好,但——」
又是「啪」的一声,另外那边脸上也挨了相同的一巴掌。
方承宁从怀掏出一把扇子丢在地上,眉头高高挑起,又是冷笑几声,「你知道不好?知道还肆无忌惮的照做不误,小侯爷好大的胆子,写的好诗。」
不用看也知道那把扇子是我的二十把杰作之一了。
这两巴掌扇的我其实很不痛快。长这么大,除了偶尔被老爹家法处置挨几板子以外,还没别人敢碰我一根手指头。
不过这次是我理亏在先,而且总算能见到真人了,心里欢喜,稍微的不快很快就被驱散了。
大不了再被他打几巴掌吧。
趁著他离我这么近,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有点紧张的说,「承宁,听我说,其实我——」
话没说完就觉得不对了。
如果说原先承宁的表情还是防备的神色,那么拉住他手的那个瞬间,他脸上闪过的竟然是……下定决心般的,完全的冰冷。
我的告白只说了一半,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只觉得有股汹涌的力量从我抓住他手腕的地方源源不断的灌入,就像是决了堤的潮水那样,一旦找到一个突破口就开始汹涌的泛滥,洪水到处,无可阻挡。
那股巨大的力量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奇异的绞痛仿佛要把我的内腑经脉全部毁掉似的四处蔓延,身体忍不住的微微抽搐起来。
我的脸色肯定变得很可怕,因为承宁脸上那种冰冷的笃定已经完全消散了,望著我在地上痛苦的缩成一团,竟然变成类似于不知所措的神情。
心头气血一阵阵的翻涌,想呕又呕不出来,头很晕,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喉咙口涌上来,我张了张嘴,一口血吐了出来。
承宁的脸色倏然变了。他猛地扑过来,扶住我颤抖个不停的身子,「你……你不会武功?」
我想答应,可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脸上闪过懊悔之极的神色,「我以为……难道……是我误会了……」
近在咫尺的脸渐渐的在视野模糊起来。
是要死了吗?
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我用尽所有的力量控制自己的表情,睁大眼睛望著那个已经变得模糊的身影,努力的笑了笑。
「你真好看,我……喜欢……」
痛得实在受不了了。
精神上稍微一放松,整个人就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醒的那一刻,我有点恍惚。
不断晃动的马车,弥漫著特殊的熏香气味——应该是很名贵的品种,有宁神静养的效果吧。
我没有睁眼,只是深深的吸了几口熏香的清甜气息。
很舒服的香味,但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熏香应该是南疆没有的,特属于北疆皇家的御用品。
在南疆长这么大,我也只在封立大典的当天,太子走过身旁的时候闻到过。
——唔,还能想起来这么些凡俗小事,说明我大概没死,脑子大概也没摔坏。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车厢门被打开了。
似乎有个人一直坐在身边,现在那个人就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走了出去,带著笑意的声音说道,「没有大碍了。」
过了片刻,又有个人走进来。不是同一个人,因为脚步声不同。
我昏昏沉沈的继续躺著,突然觉得不对。这明明是在行进的马车上嘛,怎么可能这么走进走出的?
猛地睁眼,迎面看到一张脸。
那个正俯身看我的人倏然一惊,迅速的直起腰,背过身去。
我先扫了眼周围,弄清楚了。原来这个马车特别大,车厢居然能隔出两间,怪不得马车行进的时候还有人能自由进出我这间车厢。
该看的都看完了,不该看的也看到了。
望著那个始终背著我的人,我叹气,「你把脸转过去不看我,就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了?承宁。」
那个瘦削的肩头微微一颤,终于转过身来了。
咦,我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感觉承宁瘦了些?原本就是张瓜子脸,现在下巴都削尖了。
我想看看清楚他是不是病了,但只是稍微动了动,就痛得起了一身冷汗。
承宁抢上几步按住我,「不要乱动!还嫌伤得不够重?」
嘴上骂得凶,但掏出块帕子替我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动作却轻柔的很。
看他这样子,我心便明白了几分,忍不住笑了,「怎么,不生我的气了?」
承宁抿著嘴不说话,等到脸上再没有一点点冷汗可以让他擦了,这才说道,「为什么要激怒我?」
我撇撇嘴,「我也不明白啊。那天晚上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怎么激怒你了?」
「不是那天!」
承宁的语气又凶悍——啊不,是强悍起来,「是题在那把折扇上的反诗。」
「哎呀,那首诗是故意写了气你的,好让你来找我——什么?反诗??」
我差点跳起来。
那首明明是一首打油诗么,什么时候成了反诗了?谁给我安的那么大一项罪状?
「不要动!」手脚又被按住了。
只有头能动,我只好用蕴满了委屈的眼神望著他,有气无力的诉苦,「冤枉啊~~」
承宁那两条漂亮的眉毛又拧起来了,「哪里冤枉你了?你倒是解释解释看。」他转头对隔壁包厢喊,「子韵,你把东西拿进来。」
两个隔间中央的门应声而开,那个叫子韵的赭衫青年温温雅雅走进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亮,脱口而出,「美人!」
承宁冷冷看了我一眼,「他目前是你的大夫。」
我眨眨眼睛,下面还想说的称赞顿时吞了回去。
万一子韵的脾气就像承宁这么不好,把我的真心欣赏当成轻薄,然后在治疗的时候给我来几手阴的,那我不是很惨?
想不到子韵的脾气倒是好得很。听到我的说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著我微微笑了笑。
我的眼珠几乎掉出来了,盯著那笑容目不转睛,生怕看漏了一点点。
这样的笑容才叫如沐春风啊……
忍不住又看了看承宁。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看他笑呢,真可惜……
大约承宁也猜到我在想什么,视线冷冷的扫过来,冰冻三尺,寒气逼人。
「子韵,把罪证给他看。」
「是。」子韵躬身为礼,从怀掏出一样东西,在我面前刷的展开——
切,我当是什么罪证,不就是那把扇子嘛。
「魏晋遗风今安在!
阳关不闻羌笛徊。
是非百年孰记得?
猪也不记得,牛也不记得。」
承宁面无表情的念了一遍,无视于子韵似笑非笑的表情,问我,「这首诗是不是你写的?」
「是啊。」我老实不客气的回答,想了想又赶紧道,「相信我,这首诗不是我的最高水准……」
「哼,还说不是反诗。」
承宁指著扇面上的那几行字迹,冷冷的道,「你看这两句,『魏晋遗风今安在!阳关不闻羌笛徊。』说的是魏晋朝那时候的文人风气到现在已经没了,汉武开拓疆土的伟业也不复存在,什么朝代都有消散的一天,我们的大盛王朝也是一样。」
「等等,最后那句不是我的意思——」
「还有这句。『是非百年孰记得?』反意就更重了。意思是说如果现在谋反,谁是谁非,过了百年谁也不记得,明显的宣扬成王败寇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