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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莎看了她一眼,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开口道:“奴婢今儿无意中听到宫人都在口耳相传,说我们家主子中午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对着皇上满嘴胡言乱语,大方厥词,直嚷着要出宫去,不想生活在四方后院里面;方才惹恼了皇上。”
紫莎小心翼翼的瞄了映寒一眼,见她面色惨白,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奴婢还听说了,只怕一个月禁足是假,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我们家主子呢。”
映寒猛然坐直身体,面如金纸,身体摇摇欲坠,手撑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道:“一派胡言,主子只是小酌了几杯罢了,怎被形容的如此不堪,这可如何是好?”
紫莎面露急色,帮着映寒顺气,喂她喝下半杯茶水,脸色才稍微好转点。映寒手指发抖,长叹一口气,眼眶都红了几分。紫莎咬唇,心里鄙夷的想,平日瞧着是个稳重的,一旦听说主子即将被撵出宫去,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没了主见,原来也不过是个痴傻的人儿罢了。紫莎想了想,面露难色,附在她耳边轻语:“姑姑,当心身子。我们都是主子的人,一系荣辱自是和主子挂在一起的,且不论这消息的真假,俗话说的好,空穴未必来风,然传了出来,自是有几分真话在里面了,我们还当替主子想想办法才是上策呢。”
映寒看了她一眼,犹疑了下,问:“我一时着急上火,此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替主子谋划一二。”
紫莎凑了上前,故作神秘道:“姑姑也是在后宫沉浮多载的,自是明白后宫里的宠辱自古只系在一人身上。”映寒见她无声的指了指头顶,心里冷哼,高高在上的帝王么?
映寒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急着问:“你莫不是想到什么上佳主意,可以免了主子这一祸。”
紫莎秀眉微微蹙起,身子偏向一侧,顿时整个人有说不出口的楚楚娇媚之态,轻轻启唇:“姑姑,后宫固宠的手段不就那几样么,姑姑你仔细想一想。”
低低的话语中羞涩和窘迫一展无遗,低着脑袋,露出一段雪白曼妙的脖颈。
映寒恍如突然明白过来,大大的松了口气,拍了下紫莎的肩头:“紫莎果然是极好的,提拔人去分宠主意果然妙的很。”
这时里间忽然传来一声响声,原来是戚羽沐浴好了,拉动了里面的响铃,唤人进去收拾。
映寒此时也顾不得紫莎,急忙起身欲往里走,间她还杵在那边,回眸笑道:“你先回去,待晚间我和主子商量下,看看选哪个人去帮主子争宠。”
紫莎间映寒上了心,也不多言,福了福身体应声下去,她明白过犹不及,只要主子替她搭了梯子,她就能爬到顶端去,飞上枝头变凤凰,过上了金枝玉叶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日伺候着一个没多大作为的男宠。
映寒打起帘子走进去,戚羽已换上了中衣,唇角勾起一角,别有深意的看了映寒一眼,映寒接过他手中擦拭潮湿头发的巾子,无声一笑:“主子都听见了?”
戚羽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从一旁三足小几上端戚茶盏喝了一口,笑说:“只小半天的功夫,不仅消息遍传后宫,还被添油加醋了,宫里人心也开始浮动起来了。”
映寒换下湿透的毛巾,重新拿起条干净的,仔细将他头发擦净,低声说:“主子,这些不过是谣传罢了,当不得真,不过是人云亦云,夸大其词了。入了宫,即便主子什么都不做,安静的呆在飞羽宫里,也不能平静没纷扰的过自己的日子。树欲静而风不止,眼下主子既然跨出这一步,小打小闹,不过是开胃菜,只怕主子想清静也是不能够的。”
戚羽懒懒一笑:“你倒是看得通透的,知道你家主子倒不了台,不会真如他人所言,被撵出宫去算是幸运的,只怕性命堪忧呢。”
映寒看着眼前眯着爽眸,精致美艳的脸上笑容恬淡,让人不忍直视,微微移开视线,开口说:“映寒被分进了飞羽宫,就只能是主子的人,不管主子日后前程如何,奴婢自是要与主子共同进退的。”
戚羽听了低声笑了出来:“好一个共同进退,你果然比那些自以为是聪明实质却傻的可怜的主儿看得明白,看得更远。”
映寒将戚羽半干的头发梳通,披散在身后,戚羽淡笑:“在我身边伺候,我不需要你多聪明,多伶俐,多机灵,只要足够忠诚即可。安分守己的我自会好好留着,不安分的自然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不念主仆之情对么;你说对不对。”
脸上虽是带着笑,却让听的人无端生出冷意,映寒直视着戚羽,带上了豁出去的感觉,点了点脑袋。
戚羽十指交扣,无意识婆娑着,抬眸看了映寒一眼:“你得忠心我暂且收着,够不过忠诚不打紧,日久见人心不是么,我不急,有的是时间。你且先去唤人进来收拾下吧。”
戚羽看着映寒揭开帘子退了出去,无声的笑了,那些跳梁小丑他还不放在眼里,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个飞羽宫里搬出去,住到那个男人身边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道理总没错的。
第九章
乾化帝并不知道此时他已被某人惦记上了,正坐在御书房内的书案后听人回话。
来人名唤高滨杰,剑眉长目,身着明蓝色绣暗云纹长衫,腰间束着海水蓝腰带,端的是英挺俊秀。原是戚湛幼时的伴读,自乾化帝登基后,荣升为近侍统领,几个月前被戚湛打发去西郊大营,整了块空地,收拢戚羽从南边带回的一万兵丁。
手握兵权同时又是帝王的玩伴近臣,朝中文武百官哪个不羡慕的红了眼睛,走到哪里都少不了恭维谄谀的声音。
此时来人却端着杯茶水,满脸哀怨之色:“皇上,臣学艺不精,眼看四个月之期将至,还是未能将那一万兵丁完全收复。”
说着又是叹了口长长的气,摇了摇脑袋喝了口茶,戚湛收起批复奏张的朱笔,抬头扫了装模作样的家伙,冷哼一声:“前阵子还信誓旦旦说不需四个月,保管将南军收拾的妥妥帖帖,乖乖臣服于你么。”
两个相识于幼年,共经患难,情谊自是不比别人,两人私下相对别的君臣来说,谈话对奏自然随意些。
高滨杰神色凄然的愁了他一眼,他打小跟着他长大,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明白他脸上虽微怒,却并是真的对他生气,苦笑着说:“哎,皇上,臣也是有苦难言,先前冷眼瞧着南军的威风是给臣灭了下去,几个将领被臣给揍服气了,一展我皇威风,眼愁着不需几日就能将这股兵汉子拧成一股绳,誓死效忠我皇。”
高滨杰眼珠子一转,放下茶杯,双手一摊:“到嘴的鸭子飞了。”
戚湛听的没头没尾,眉头皱了起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说话还是这般遮遮掩掩,不尽不详的,想挨揍是吧。”
高滨杰长舒一口气,幽幽说:“南妃不是带了一万兵丁尽归皇上么,其中有四个小将领,皇上当初派臣前去将人收拢的时候,臣自信满满的想着,戎边的汉子么,和武将一个脾性,等将人打的没了脾气,自然会臣服的。”
军营里是拿命拼的军功,自是信服拳头是硬道理,最讨厌唧唧歪歪酸孺一套,毫无疑问,这想法也是没有错的。
诚然军营的汉子都是大大咧咧,粗糙豪迈的,喜欢结交同性情的人,有酒有菜,拳头够狠,很容易打成一片,相处起来并不困难,善于经营的高滨杰一连解决了三个身材雄伟的将领,自然而然迎得一群爷们汉子的好感,互相称兄道弟起来。
开篇很好,理想也是很美的,看上去十分简单,轻易就能实现所想所思,只不过事实大大出乎高斌杰所料。
高滨杰眉毛纠结在一处,眉头隆成一个川字,撇了撇唇不甘说道:“四个小将领当中有个叫姚传奇的,臣冷眼瞧着,长的弱不禁风,面皮白的跟奶似得,臣当时心里还在怀疑这家伙到底是如何混到这个位置的。”
戚湛斜横了他一眼:“直接说重点,莫不是这个被你鄙夷小瞧的人让你载了个大跟头,还是那种险些爬不起来的哪种?”
难怪此次见他他脸上眼角处、鼻尖处有青痕呢。
高滨杰一听这话更加不开心了,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儿,毛都炸开了,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见戚湛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鼻尖上,敢怒不敢言,谁让对方是皇帝呢,而自己是臣子呢。
高滨杰拳头虚掩着下颌,咳嗽了声,大有欲盖弥彰的意味:“西郊的山太多了,一时没留神,臣脸上的淤青是前几天走路不小心摔到的。只能怪臣的鼻子太过笔挺了,连山路看着都嫉妒。”
戚湛简短的“嗯”了声,收回视线,无视他的厚颜无耻描补,摸了摸下巴:“他到底是如何一拳将你给揍跪趴下的。”
“哪里是一拳,没给揍跪趴,是那小白脸不要脸,使下流。。。。。”,高滨杰急着反驳,一不留神着了戚湛的道,口快的将事实说了出口,话刚出口他就知道不好,想收回却是来不及了。
“下流招数,朕很是好奇呢,能将堂堂禁卫军统领一拳给揍躺下。”戚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高滨杰被他的眼风扫的整个人脸皮发燥,捏了捏鼻子,闷声道:“臣看他细皮嫩肉的,细胳膊细腿的,原想着先收拾了那几个长的见状的小将领,回头再好言好语劝他少受一番苦楚。哪知这泼皮,前段时间还安分老实的很,说是见识过臣的武艺,不敢班门弄斧,一副大义凌然的态度,以臣马首是瞻。”
前几个月着实威风了一阵子,不仅将一万兵丁打乱重新收编分组,又收复了四个将领,虽眼下还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却也勉强能听从调令,心头甚是得意的很。
哪里知道他将那姚传奇当作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书生”,对方却只微微一笑,媚态横生,一招猴子偷桃,十分无耻的直奔高滨杰的脐下三寸偷袭而来,乘他一个愣神,直接抓住他的小兄弟,笑问:“哟呵,统领的小兄弟想来也是养尊处优惯了,吃多了美食珍馐,不然长势怎会如此的好呢,比老虎的那家伙大多了去了,让卑下十分羡慕的很。”
听听这时什么话,哪里有人比武用这样的损招呢,堂而皇之的将别人的宝贝捏在手里,还故意抖动几下,还打个屁啊,骚的高滨杰当时就闹了个大红脸,最后被对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推,顺势就载到地上去了。
这话高滨杰可是没脸拿出来同皇帝讲,也太混不吝了点。
总而言之,他堂堂一爷们,被看着像奶油小生的少年给戏耍了,在大庭广众下撞了个脸朝地,背朝天。
眼角、鼻尖上的淤青就是这样来的。
高滨杰想到这里心口有点闷,抬手按了按心口,说:“臣后来打听了下,这姚传奇原长于市井,三年前,南边征军的时,入得军营,短短两年不到,就从一不起眼的火头军,升到了将领一职。”
戚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手放在雕龙扶手上,若愚所思的低声道:“三年前?”
沉思了会,深深的看了高滨杰,突然笑了:“这支一万人的队伍,你即使再花上一年的功夫,怕是也将人心收回。”
高滨杰诧异的抬头问:“为何?”
戚湛平静的回道:“姚传奇就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领头人,只怕另外三个所谓的头也是听他调令的。”
高滨杰傻眼了,瞠目结舌的看着端坐在御座上的男人:“臣承认他是有点小聪明,有点小本事,不过却是不入流,为武将所不齿的阴招,就凭他那大腿还没普通士兵胳膊粗,能统领这群大老爷们。”
戚湛看着他将信将疑的神色,缓缓笑了:“姚传奇背后应该还站着一个人,原镇南王手里的兵权在朕看来,多半是归了那个人所有,这一万人的精兵壮丁,不过是他送给朕的敲门砖。”
高滨杰呆了好半天没回神过来,忽然间仿佛听不动帝王的话了,眨了眨眼睛,摆正身体,无声询问:“怎么又扯上南妃了?”
戚湛却没打算说明白,起身走了过来,敲了他脑门一下:“管他是阴招还是明招,只要能乘其不备杀死敌军,就是个合格的士兵。到了大敌当前,两国交战之际,场面极其紧张,一面要厮杀,一面又要保命,能够存活下来才是有真本事的,继续在那边磨炼一阵子吧。京畿的禁卫军这几年过的太散漫了,等你再历练段日子再回来接手好好将人锤炼几回,不然哪天有个万一,这些人号称大内高手的,能不能够自保都是个问题呢,朕岂敢将性命交予这样的人呢。”
高滨杰苦着脸:“皇上是怪臣武艺不到家么,手段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