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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了语调:“纪苏,信中所言均是真心话,本王喜欢你。”
纪苏是秦沾的表字,除了秦府过世的双亲,没有人再这麽叫过他。
他没有再挣扎,英气勃勃的双眸默默与我对视片刻,沈声道:“你中的什麽毒?”
能感觉到一股不带恶意的真气顺著两人接触的地方缓缓渗进经脉中来,我擒著他的手腕不放,眼睛片刻不离的凝视著他,始终眸中含笑。那股真气在我体内游走了一个周天,秦沾垂下眼,面色是真正难看起来。我柔声道:“你相信本王并没有欺瞒於你了吧。”
“定有能解的方法。卿王爷正当盛年,断然不会败在这种邪门歪道上。”他道,“秦沾也认识一些研解外域毒物的江湖术士,去走访他们一定会有解决之道。”
我轻轻摇头:“本王内力全废,已然是个行尸走肉。时至今日,不在乎是否还能苟延下去,只想著趁毒发之前,遂了长久以来的一些心愿。”
握著他的手又收紧了些,四下明明没有其他人在场,我还是把身子靠近他,几近贴著他耳垂低低说:“纪苏,那日本王吻你,不是醉後失态,本王当真是情之所系,难以自禁……你还在怪我麽?”
温热的气息吹拂到秦沾脸上,这个素来刚正不阿忠诚耿直的朝中大将,英武的脸庞上绯红未退,又添红晕。他不自在的稍稍往後挪动一点,似乎是推拒,但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真实心情:“不……”低哑了下去,“怎麽会……我……欢喜还来不及。”
我心中一宽,这呆头鹅果然是未经人事的雏子,三两句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虽然不解他到底看中本王哪点,但这小子家规甚严,从小被教育成铁骨铮铮,宁丢性命不失气节,要他撒谎比登天还难……既然亲口承认了欢喜我,那麽便是坐实了的事。
尽管很想一步到位,但看他那副如煮熟了虾子的模样,只怕再进一步就要跳起来落荒而逃了。权衡利弊,我决定暂时不要操之过急。
我笑笑放开他的手,坐回自己位子,朝他举杯示意,然後一饮而尽。
秦沾坐直身子,也慢慢抿著酒恢复情绪。
写给他的信中我说自己被奸人所害误中奇毒,寻遍关西名医也无方可解,想起我雅少慕在大雅奉官多年,朝中好友寥寥无几,唯剩下秦沾一人不顾圣上心存芥蒂多次为我进言和暗中规劝,有感於此希望在生前最後和秦沾相见一面。
信中胡言乱语,风马牛不相干的事瞎扯了一堆,换个稍有点心眼的人处处都发现得了破绽,根本是个漏洞百出的告白。秦沾居然就真这麽信了,千里迢迢跑到这荒山野岭来跟我进行天人永隔前的最後告别,该说太心襟坦荡还是过於脑袋进水?
又或者他根本死心塌地爱著你。冽蠡皮笑肉不笑的点出最後一种可能,漫不经心的说古语不是有云情人眼里出西施,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吗?秦沾那种活到27岁还不开荤不近女色不传绯闻的男人,一看便知是个死心眼。
话虽如此,为了这场戏演得更逼真,我倒是真下了血本,自己封了几大经脉,造成内力全无的假象,秦沾在探我脉时只能感觉到一片虚无。如果在这十天期限内妄动真气,恐怕就真的如信上所言命不久矣了。
手头如果有哪怕一万的兵力,我都不会这麽草率的把身家性命赌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这是场不折不扣的赌局,秦沾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厚,直接影响到棋局上关键的一步子。
这是真正事关生死。我在缓缓啜饮琥珀色液体的同时,心里边冒著虚汗。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我去拿第二壶时秦沾抢先一步端在手里。看著我说:“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再喝了。”竟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口吻。
“就依纪苏的。”我瞅著他笑,他拿著那壶酒顿时坐立不安起来,拿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夥计上来收走空酒壶,他方如蒙大赦般急急喝令小男孩把酒拿回柜後去。
“你就这麽跑了出来,王府那边什麽都不交待一声?”踌躇半晌,他还是问了那个看起来一直就很介意的问题,“我听说南尧月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这最後一句说得坑坑巴巴,料是想到了怀孕这档子事,是需要先经过圆房这个程序的。
我冷了脸:“既然你要我提防南尧月,想必也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怎麽得来的。”
他便也不忿起来:“当初问你讨要南尧月,你是怎样都不肯。如果当初给了南衅不就太平……唔……”我干脆直接凑身过去吻住了他,心里发急,再这麽慢腾腾你来我往叙家常下去,错过和冽蠡商定的时机就一切都落空了。
秦沾的身子软了下来,那股高高在上的武将气势陡然间就消失无踪。有那麽小小的一个瞬间他想推开我,手放到我胸膛上却又失了力气,只是极其古怪的攥成了拳头,绷紧全身肌肉。
我在他唇间轻微的说:“你知我是被人陷害就好。倘若事情重新来过,倘若上天愿意赐给我奇迹,我宁愿……”一只手下滑到他粗布下的平坦腹部,意有所指的轻轻按了按:“是这个地方孕育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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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计划,与秦沾见面後最快也要三天才能查清龙翔将军印藏在哪个地方。但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见面当天晚上,两人一起投宿一家客栈时机会就送上门来。
彼时我正在房内细看冽蠡从关西传来的密报,自我走後两天,南尧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冽蠡说青霖的意思也是要他暂时别接近,让有孕的人好好休养。
“别接近”,这三个字不就是昭然若揭的说禁止房事吗。我就著烛火把函付之一炬,冷笑著想正中我下怀,万一青霖要求冽蠡去抱南尧月反而会露出马脚。
至於足不出户──南尧月在後悔当初不该把我从崖底救上来?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当日羽挽峰上南尧月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几天来犹历历在目。
此时房门被轻声叩响,秦沾低声问王爷是否歇下了。
我开门让他进房,留意到他已经换下白天穿的粗布衣裳,此时身著轻便舒适的绢布薄衫,练武之人匀称有力的身材一览无余。
看看时间已是二更时分,心头一动,这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里,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坐。”我依旧在桌边坐下,示意他。既然他主动,本王也没有理由不坦然笑纳。
秦沾手上拿著一个紫色丝绢包著的纸包,抖散开来,里面是五颜六色小麽指盖大小的各种药丸。我瞟了一眼,眉心微皱,不快的想难道你是怕本王‘不行’?
被南尧月下药的惨痛历史在心里挥之不去,春药这种东西,大凡功能健全的人都不乐意使──就算本王此刻功力尽废,要满足你秦大将军也绝非难事!
但我显然误会了单纯得只有一根筋的秦沾。他将药丸悉数摆到我面前,神情凝重的说:“这些是我收到王爷的信後遍访王城名医收集来的丹药,虽然不知道中的什麽毒,但这些药丸对延年续命很有效果,你每天服用几颗,看看能不能缓解毒发,我再带你去寻可以医治的大夫。”
“……”面对秦沾坦坦荡荡的君子做派,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掩饰自己满脑子淫秽之念。也怪不得我往歪处想,月黑风高正宜做颠鸾倒凤之事的大好夜晚,你秦大将军夜不能寐跑来我房间敲门,谁会想到你是因为担忧我身上的奇毒特地来送药?
按理来说互诉衷肠的下一步就该是琴瑟和谐,拜托你好歹有点即将迈入而立之年的男人的自觉啊……
这麽胡思乱想著直到秦沾按住我的手,不悦的说:“入睡前不要喝茶,我给你倒杯温水来,你且服用几颗药。”
我注视著被他按住的手,挑起眉笑笑看他:“纪苏这模样,与我惯常熟悉的还真是判若两人……这般温柔体恤,也在他人面前显露出来过麽?”
他脸一红,俊朗的眼底瞬间现出狼狈,慌忙松开手去。我忽觉这样多了一丝柔和的秦沾,跟朝堂上英姿飒爽的他还真是各有各的风情。看得入了神,暗叹一声我算是彻底融入到大雅国热爱男风的主流人群了。
我说:“寻医什麽的没有必要,连紫霞庄青霖都束手无策的异毒,这天底下还有谁人能解?余下十天半月的性命,本王希望与你一同度过就好。”
他有了丝黯然。我逗他:“现在我烦恼的是没有内力护体,客栈的被褥过薄不够保暖,不如纪苏你与我共眠一榻?”
本是一句信口玩笑之言,秦沾却当了真。他抬起眼,涩涩的说:“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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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含黛 31【生子文】
31、
昏黄的烛光下秦沾直直的盯视著我,目光中没有畏缩也没有羞涩,就那麽一片磊落光明的和我四目相对,若说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中有著什麽的话,也只是压抑著的柔情与怜惜。
他看我的样子,不像是等待与我共赴巫山云雨的模样,根本是在看一个他中意的,却又濒死的弱者,充满不必要的同情心。
我忽然觉得面对秦沾这种类型,积累了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完全派不上用场。你设想不到哪句话会引起他激烈的反应,故作调戏勾搭之言,在秦沾看来就和日常对话一般平淡无奇。
谁能想到自16岁出战以来便功勋无数声名大振的大雅国龙翔将军,在情事上却连个童稚小儿都不如。
我心思复杂的看著他除去鞋袜上了卧榻,低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这样也好,我便用不著真正做出会伤到他心的事情。
我也除去衣物,吹熄了香烛。
这间平常的客栈里即使是上房,条件也并不比其他房间好到哪里去,我睡在硬邦邦只垫了一层软絮的床上,半夜里还真活生生被冻醒了。
龇牙咧嘴的去看窗外,月影斑驳,离天明还尚早。
暗暗叫苦,从小修炼内力,习惯了周身游走的真气护体,这下骤然封了经脉沦落为一介凡人,居然三更半夜的会被寒气侵袭得无法入眠。把手脚收拢更近一点,苦恼的转了个身朝向床里,正迎上熠熠闪动的目光。
“冷?”他问。
我俩本已贴得极近,从秦沾身上传来温热的气息诱惑著手脚冰凉的我更靠近一些。但我权衡了一下决定放弃,稍稍拉远点和他的距离,笑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他轻轻摇头:“本来我也没睡著。一直……看著你。”
我奇道:“看我?”
头皮一阵发麻,原本打算等他入睡後悄悄起身去找龙翔印,居然不争气的睡著了,反而被他保持著全然的清醒看了大半个晚上。这情形好比猎人反被中了陷阱的猎物观察,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我强笑道:“我有什麽好看的。”心底警锺大作,暗想著如果秦沾察觉我真实意图,全无内力之下我该如何应付?
他低声说:“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能与你同榻而眠……恍然如梦一般。”怔怔出了一会神,又轻轻道:“我想仔仔细细的,看清你的眉眼与神情。”
我立时哑然。
自被中伸手过去握住他暖热的手心,将那骨节分明的十指纳入手掌,轻声安抚他:“早些歇了吧,一时半会的,我也死不了。”
他又是那样定定的注视了我半晌,才终於阖上眼睛。睡著的秦沾,面容中没了战场上凌厉的杀机和检阅麾下士兵时的刚硬,也不类同於南尧月的绝色柔媚,更像一个毫无心计的黄髻小儿,陷入一片纯粹的梦乡中去。
我凝视著他没有提防的睡颜,心头想著的却是他在行军时、在军帐中,也是如此的毫无防备吗?又或者是因为,睡在他旁边的人是我,这个他一心认为对大雅国绝无异志,但又背负著诸多猜忌的忠心耿耿的卿王爷?
直到睡意再度袭来,我沈沈睡去。
*******
转瞬又过了两日。这几天里,白天我与秦沾避人耳目,在远离大路的偏僻小径里信马由缰,游山玩水;晚上同宿一榻,止之於礼,相敬如宾。照样是我先睡过去,半夜冻醒过来再往他身边贴近,这种时候他十有八九是清醒著的,保持著每晚至少凝视我两个时辰的习惯。直到我握住他手,轻声宽慰,他才肯放松下来进入梦乡。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风平浪静,原本我也没有多想。但当我第四天晚上对自己说一定要保持清醒,等秦沾入睡後去寻找将军印,却还是抵抗不住睡意一觉睡到大天亮时,我方察觉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