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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头道:“先吃饭罢。”
却看那个高个子的,英气逼人,鼻梁高挺,眼神锐利,抿嘴一想,道:“可以。”
却是宫士诚与宁广鹿两人。
那夜在树林里用了金蝉脱壳一记,倒是成功的骗过了那群杀手,一路畅通无碍的到了昆仑。
落座后,伙计端了茶来。
宫士诚低头一嗅,咧嘴笑道:“这是红参茶。”倒了一杯给宁广鹿,“都说洗刀这地方的人挥金如土,果真如此。”
宁广鹿喝了口,没觉出来有什么好喝,不置可否。
宫士诚却品了半晌,直到上了几个招牌菜,这才放下茶杯。
“吃罢,呼和楼的东西天下闻名,不尝一尝,白来这趟了。”宫士诚大快朵颐,边催促宁广鹿。
连着十几日赶路,宁广鹿也没怎么吃好,此时无需礼让,狼吞虎咽起来。
宫士诚见宁广鹿吃的满嘴的饭,笑道:“莫急莫急,我不跟你抢,吃不饱再叫。”
宁广鹿点着头,慢了些。
宫士诚朝窗外看了眼,不说话,专心吃饭。
吃完了饭,宫士诚找来伙计问道:“可是还有房间?”
“有有有,二楼还有一间。”伙计精明的很,见宫士诚是两个人,赶紧道:“我们客栈的床大,两位客官睡正好。”说完又觉得别扭,尴尬的笑了。
宫士诚道:“无妨,就一个人住。”
宁广鹿一愣。
伙计道:“那可是正巧,客观楼上请。”
宫士诚跟着伙计走了几步,发现宁广鹿没有跟着,回头一看,他还坐在桌边发愣。
“走啊,作甚呢?”
宁广鹿默默起身,跟在宫士诚后面上了二楼。
呼和楼的天字房气派简洁干净,伙计领着两人推门而入,让身道:“客官请进。”
待两人进去,又交代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这才走了。
宁广鹿解下背后的刀,坐在桌边。
宫士诚绕着房间走了几圈,又探头向窗外看了看,一回头,见宁广鹿心事重重的样子,摸摸他的头,笑道:“想甚呢?”
宁广鹿不答话。
宫士诚猜出几分,坐在一边,道:“聚散总有时,何必拖拖拉拉。”
“你与我自然不必拖拉,你心里念着早些回幕都。”
“这话说的不假。”宫士诚摸到胸口,将半块玉佩的轮廓捏在手里。“我是想早些回去,你既已到了昆仑,我也就放心了。能不能入得了九纹阁的青眼,拜得他门下,就看你自己了。”
宁广鹿沉闷道:“我若拜不到师怎办?”
宫士诚道:“小鬼,我不能看你一辈子。你有你的路要走,成或不成,都是你自己说了算。我希望,你能在昆仑这地方开始新的日子。之前的恩也好,仇也罢,都放下罢。”
宁广鹿不答话。
宫士诚顿了一顿,道:“我此生不会再与你相见了。好好过你的日子。”
宁广鹿抬起头,看向宫士诚。
他要走了,回去他魂牵梦绕的地方。而自己,或许已经把一部分魂留在了他身上。
宁广鹿咬着嘴唇,默默点了点头。
“这便对了。”宫士诚笑道,下巴一指,“方才可是吃饱了?”
“饱了……”
“时候尚早,送我一程罢。”
宁广鹿起身背起刀,跟着宫士诚出门。
两人在街上走了良久,宁广鹿道:“你好容易来昆仑一趟,不去血池看看?”
宫士诚摇头,“不必了,那是片圣地,我不想去。”
宁广鹿不再多说。
步行到了洗刀镇外野郊,时值夏末,青草盛绿,炎热已悄然退去了,微风中已有了丝丝凉意。
宫士诚抬头望望,绿林青草中,转头望向宁广鹿,“回罢。”
宫士诚一身布衣,淡然看着宁广鹿。
两人的所有交集到此为止。
天地一片素净。
当日,宫士诚从洗刀动身回幕国。
冬,幕都宫内消息,皇后有孕,酉靖皇帝出宫祭天。
酉靖元年五月,迎春花正繁时,皇后承蒙天恩,诞下双胞两子,举国同庆。
凌波殿里忙成了一锅粥,太后抱着两个孩子乐得合不拢嘴。
鼎元宫里,盛康独斟自饮。
自打登基以来,盛康酒瘾日渐大了,每日都是微醺才能入睡。
小顺子上前道:“皇上,太后娘娘派人来了好几趟了,好歹去看看两个小皇子。”
盛康看着白玉酒杯,头也不抬,声音已哑了,“她不是一直在那里,我去也没什么好帮忙的。”
小顺子点头道:“皇上说的是,只是皇后娘娘……”
“够了!滚!”盛康不耐烦道,抚着额头沉思。
小顺子匆匆往后退,却被盛康喊住。
“等等!”
“奴才在!”
“郭子琼还没有消息吗?”
小顺子最怕盛康提这茬,将近一年了,每次一提这事保准发火,没得跑。登时哆哆嗦嗦,支支吾吾,“那个,小的这两天没去禁卫军那里问……”
“放屁!”盛康眼睛充血,站起来道:“尚无消息吧?”
“皇上圣明!”小顺子忙不迭跪地叩头。
盛康盯着鼎元宫发亮的地板看了半晌,默默转身回了偏殿。
留下小顺子一头雾水,敢情今天托了两个小皇子的福,皇上竟然没发火。
回到偏殿,卧房里挂着一把佩刀,是宫士诚一直用的那把。
盛康看了半晌,却不敢上前半步。生怕触碰到的不仅仅那把熟悉的佩刀,而是千疮百孔的内心。
第45章
盛康看了片刻,揉揉眉头,转头唤道:“小顺子……”
“奴才在!”小顺子风驰电掣闯进来,跪倒在盛康脚边。
盛康面无表情道:“给我备身布衣,我要出宫。”
小顺子低着头,眼珠子转了两圈,未答话,想不通盛康想做什么。
“快去!”盛康吼道。
小顺子连声“是是是……”的去了。
盛康手指摸到玉冠上,拿下玉冠,想起那日在宫士诚漆黑房里,他审度的目光。
片刻后,小顺子捧了一件布衣,丝绣滚边,锦带盘腰。这也着实难为了他,宫里哪里找布衣,这还是国丧时备下的。
盛康捏在手里,眉头一皱,尚未开口,小顺子便跪下道:“皇上若是不满意,奴才这便令内务府给皇上赶工!”
盛康笑了一声,“罢了,无碍。”
令小顺子起来,给自己换上布衫,却怎么看都不像平民的样子。
小顺子巴结道:“皇上,你这出宫,也是天子之相。”
盛康看看腰间锦带,顺手解下来,抽过小顺子的腰带缠上,再看。虽有些不伦不类,多少也不显得扎眼了。
这才转头吩咐:“我自己出宫,谁都不准跟着,被我发现,斩立决。”
小顺子愣了下,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盛康揣了令牌,前脚出门,小顺子后脚换了身衣裳跟着。
心里暗想,说是不让跟,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祖孙八辈子都不够砍的。
盛康隐约记得路,出了神图门,拐弯抹角的到了那日他与宫士诚一同来过的酒楼。
两年过去,这家酒楼生意日渐红火,里面依旧人满为患。
盛康并不迟疑,抬脚便进去。到了二楼,仅剩了两张桌子,盛康也不挑,随便坐下,点了招牌菜,女儿红。
片刻伙计送了一壶茶来。
盛康低头看看茶碗,依旧不干不净油腻腻的一层。他也不介意,倒了茶自己喝了两杯。
酒菜上来,盛康却不动筷,只倒了酒自饮。
酒楼喧嚣依旧,只这一桌自哀寂静。盛康看着物是人非的楼梯,百感交集。
喝了一晚上,时近子时,客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了盛康对着一桌未动一筷的菜喝酒。
脚边已放了两个空坛,盛康却兴致不减。
老板见这人衣着不俗,模样俊俏,猜想是王侯公子,不敢轻易打扰,只好等着。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转眼到了丑时。
盛康终于醉了,纵是醉了,却不失态。一手撑着额头,半眯着眼看着空空的楼梯。
想那时,见了那道士之后,心里果真有了杀宫士诚的念头。但转瞬便消了。
为了什么,不知道。
宫士诚是心里那块永远难以猜测的东西。
盛康脸色红润,醉眼朦胧,隐约看见一人沿着楼梯上楼来,走到面前。
“这位客官,小店到了打烊时候了,承蒙抬爱,改日再来罢。”
是酒楼老板。
盛康自嘲一笑,道:“罢了……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老板听得一愣,想必是没听懂,转而笑道:“客官,请回罢。”
盛康摇摇晃晃起身,朝着楼梯走去。
“客官……”老板在后面道,“尚未结账呢。”
盛康一顿,半眯着眼睛回头,一脸迷茫。
老板脸色一僵,暗想,这人不会想赖账罢。
果真,盛康虽穿得不错,可是除了腰间的令牌,全身上下却无值钱的物件。玉佩玉冠之类的东西,临出宫时都被他拿下来了。盛康虽醉了,吃饭给钱还是知道的,这一时也为难起来。
站在楼梯边,盛康懒洋洋笑道:“我没有银子,若不成,便在这里等人来罢。”
老板疑道:“等谁?”
盛康神色逐渐冷下来,喃喃道:“总该有人来罢……”却不知说给谁听。
一个声音在盛康身后响起:“我付罢!”随着话音落下,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越过盛康肩头伸到老板面前,手里捏着一块碎银。
盛康心头凛冽,呼吸急促起来,这只手自己虚空想象过无数次。
它曾经紧捏马缰驰骋,它曾经握着佩刀杀敌,它曾经摸过自己肩头锁骨……
盛康愣在原地,却不敢转头。
自从郭子琼告诉他宫士诚的死讯之后,他就在怀疑,在犹豫,在寻找,却终不敢相信。
当那只手拍在自己肩膀上时,盛康还是不敢回头。他紧抿嘴唇,周身战栗。
宫士诚思绪万千,开口却带着迟疑犹豫,道:“盛康……”
轻巧的两个字,却带出了盛康百感交集,转眼泪如雨下。
宫士诚见盛康没什么动作,道:“怎?吓着了?”心头既难耐又有团火,道:“我是宫士诚!”
话音一落,盛康猛然出手,手指凌厉划过,却是朝着宫士诚喉前要害抓去。
宫士诚仰头躲闪,脚下却不松懈,腰身扭去,两手缠上盛康手臂,三两下之余,两人赤手空拳纠缠在一起。
以前打斗,宫士诚都留有三分功夫让着盛康。这日却不然,他等了一年,却等来了皇后诞下两子的消息。
在他眼里,幕都的喜庆高照都在生生嘲笑他一往情深。他最终放不下的那个人,临死都不愿质疑的那个人,竟然真的与女人生了孩子。
宫士诚如何甘心。
盛康的火来的无由,只觉这一年担惊受怕,忧心忡忡,宫士诚果真是诈死。
两人纠斗中,盛康醉了,本就没什么战斗力,被宫士诚两三招便按在桌上,擒得死死的。
盛康被趴着按住,极为不雅,却不挣扎,只笑了声,不咸不淡道:“放开我……”
宫士诚冷着脸,“你先出手的,还想让我放你,若再动飞刀,我岂不死得冤枉。”
“我身上没有飞刀,不信你搜。”
宫士诚冷笑一声,“我不用搜,你想杀我,草木皆兵,何必非得用刀。”
盛康知道宫士诚这是对那一刀之仇还惦念着,遂乖乖闭了嘴。
宫士诚反擒着盛康两手,把他从桌上拎起来,低头一看,还是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一双桃花眼微醺,朦胧着看向自己。吞吐中淡淡的酒香,缠绕在两人之间,好不暧昧。
盛康看着宫士诚的脸,遥遥时光,虽不长,这个人却似变了。脸上轮廓越发刚毅,神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意。这个男子,在离开幕都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了冷硬的气息。
他已不是那个坐在殿里,随口便说“怎样都好”的宫士诚了。
而这种杀气沉沉的感觉,宫士诚觉得,正是拜了盛康所赐。
此时的两人,一个满心向往充满愧疚,一个怒火怨言正待爆发。
楼下的小顺子刚探了探头便缩了回去。
乖乖,这不是失踪了一年杳无音讯的连城将军吗?怎在这里出现了?跟皇上早就有约?那为何还要打?想当年这连城将军也是忠心耿耿跟着皇上的。
小顺子猜了又猜,不敢轻易上前,万一两人正在谈要事,被打扰了……不敢往下想,小顺子缩在一边,暗想,见机行事罢。
宫士诚反擒着盛康,道:“你这一年,过得可好?”
盛康臂膀隐隐作疼,脑子里不甚清楚,轻佻道:“你先松开我。”
宫士诚不答,也不松手,脚尖一点,擒着盛康飞身从窗跃出。
盛康被押着走了段路,给带到一家客栈。想必是宫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