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放看着这小家伙心安理得地把责任抛给别人的无赖样,不由得摇头叹息:“居然是个纨绔子弟。”他当初一定是眼花了,才会觉得这家伙是个顶天立地足可托付终身的男子汉吧。
男怕入错行,亦怕嫁错郎。所托非人,所托非人啊——
那一日之后又过了两个月,信云深不知道得了什么消息,一早起来把自己打扮得神气活现,一挥手道:“走,小放,跟我回家!”
高放很怀疑他的判断,以信老头那个火爆性子,这时候回去不是找抽么?
信云深似乎极有自信,大模大样地牵着高放的手回到清风剑派,果然那信白一看到他便立刻火冒三丈,连高放都不放在眼里了,抽出剑来就欲大义灭亲。
信云深不跑不躲,扑通一声跪在信白脚边,抬起煞白的小脸,忍着泪水道:“爹,你居然这样对待儿子,你让儿子太失望了!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信白被他儿子这无耻的恶人先告状惊呆了。老夫怎么对待他了?老夫根本什么都没干吧?
他没日没夜地替这个臭小子收拾烂摊子,吃不好睡不香。这不孝子闯了这么大祸,他甚至还没动他一根手指头呢,连骂两句都没有,他还这就失望了?这就不是亲生的了?!
信云深冲着一边的师兄弟使眼色,先把他爹手里的剑拿走再说。
信云深继续道:“爹你也年轻过,你就没有过爱而不得的经历吗?!你却还要让儿子尝尽痛苦。”
信白老脸通红,你爹没有这样的经历,真没有!
信云深道:“无论如何,儿子这辈子就只要小放一个人。我知道爹肯定不会同意的,儿子这次上山来,就是向父亲辞行。您若不想看到儿子,儿子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您老人家面前。等儿子以后有了孩子,会托人告诉你他的名字和生辰,毕竟他是你的孙子。好了,不说了,爹你保重!”
他说完起身拉上高放就走。
在场的几个小弟子都有点晕晕乎乎。小师弟(小师兄)手里拉的是个男人吧?他怎么能生孩子?难道他还要娶别的媳妇?那他还这么大义凛然理直气壮?我们清风剑派不该出这么渣的男人啊?话说回来那魔教堂主怎么不生气呢?外面的江湖果然好乱——
反而信白完全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他在后面怒道:“逆子你给我站住!谁准你走了!”
信云深停住脚步,微微回头痛心道:“各位师兄弟们,我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高放抬手抚额,演太过了吧小子?
不但是他,在场众人无不汗颜,可见其演技之浮夸。偏偏他爹信老头十分捧场买帐,听到儿子这样决绝的话语,听出他去意已决,心里竟是心痛难当。
他把儿子养得这么出色多么不容易,这个儿子还向来孝顺听话,又十分争气。如今他只是年少气盛喜欢一个出身魔教的男人,难道只因为这样就要逼走他吗?!
“够了,你给我回来!”信白命令道,他一转身负手重重叹道,“算了,你大了,爹也管不了你了,你爱如何就如何吧!你要喜欢魔教喜欢男人都随你,最重要的是我清风剑派的幼孙怎么可以流落在外无名无份?!”
魔教无所谓了,男人也无所谓了,连男人生娃都毫无障碍地接受了?高放又一次叹为观止。他从前以为所谓江湖正道都是一些满口道德人伦的老顽固,信白更是个中翘楚。先是楚飞扬和信云深打破了他的成见,如今连信老头都这么不拘一格了。这时候他才相信,楚飞扬和信云深果然是信老头能养得出来的孩子。
不得不说信掌门看似顽固,一旦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的接受尺度竟然远比一般人博大。不愧是和袁康寿结缘数十年的老前辈!高放在心里肃然起敬。
信云深得了梯子自然顺势而下,拉着高放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这么安顿下来了。
高放对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还有些迷糊,问信云深道:“你爹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了?”
信云深得意道:“知父莫若子。我爹脾气大可是心软得也快,何况,大师兄早带君教主和小石头回来过呢,他的宝贝徒弟没死,还娶了魔教教主,还生了小石头。他看到小石头心里也早松动了。我回来哭闹一通不过是给老人家一个台阶而已。”
信云深拉着高放将他抱在怀里,亲亲他的脸庞:“我爹已经承认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清风剑派名符其实的儿媳妇啦——唉哟!”
高放收回敲他脑门的手指,笑道:“让你胡说。”
信云深摸着脑门一脸控诉地看着他,高放便又笑着凑过去亲了亲,以示安抚。
此时的他却是想不到,当一个名门大派的“儿媳妇”,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高放本以为他住进清风剑派以后便是一切风波的终点,从此以后他将和信云深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想法略天真了。
本来他是魔教堂主,信云深是正道侠士,他爹是中原武林的龙头老大,这关系是多么简洁明了富有美感,大家见了面只管打打杀杀也不用在乎会不会伤了和气。
可如今因为他和信云深的关系使得大家变成了一家人,原本应该是江湖纠纷,现在便成了家务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见这里面有多难缠。
住进来的头几天,信云深先是安排了几个裁缝来给高放量体裁衣,一口气将春夏秋冬四季常服全备齐了,连着参加重大庆典时的衣裳也置了四五套,又有几十件价值不菲的佩饰也一并打好。
这只是小事,高放本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第二天就被信白召集到大殿里,当着几个长老和数位师兄弟的面将信云深教训了一通,斥他挥霍无度,好吃懒做,贪图享乐,见色忘本。
高放在一旁听得黑了脸色。这什么意思?虽然老头子是对着信云深发的火,可这不是摆明了指桑骂槐说他的不是么?这才刚来你们家几天就这么刻薄,做几件衣裳还惹了瓜落,还清风剑派掌门呢,有这么小气的么?
若放在以前他有百十种毒药可以让这清风派掌门吃点苦头,可是现在他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因为老头子不只是清风派掌门,还是信云深的爹!
可怜他在天一教呆了这么多年也没受过这么多冤枉气。高放回到自己的院子,气得胸口也疼胃也疼,信云深在一旁心疼地又揉又吹。
这却是情理之中的结果。为江湖中人时大多不拘小节,便是高放这样温柔细致的人也远比一般人来得洒脱,如今乍然入了这清风剑派的大门——但凡像这样声名卓然的名门大派早已不是单纯的江湖帮派那么简单,反而上至朝堂下至工商都有所涉足——一个江湖人一脚踏入了这深宅大院,碰上的全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还不能快意恩仇,着实憋屈。
便是信白信掌门,若是对付从前的“魔教妖人”,他只会一剑刺过去。但对如今跟了自己儿子的高放,他就算不满意也只能拐歪抹角地给人气受。
高放抚着胸口气道:“你爹真是个老狐狸,这是给我下马威呢。”
信云深点头应和道:“太过分!”
高放哼了一声道:“还好你是独子,不然还有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信云深抹了一把汗道:“小放,你想太多了吧……”
高放一挥手道:“不管,老头子既然出招了,我若不回敬岂不是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信云深连连点头:“必须回敬!”心底却在惆怅流泪。
为什么他有一种将要夹在“刁父”和“娇妻”中间周旋的苦难预感?可是最过分的难道不是他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小放牵小手滚床单呢!
为什么他会落入这般境地?为什么?
江湖上为什么如此平静呢?方小月夫人你不继续报仇了吗?!夫人真乃女中豪杰请早点复出东山再起吧!
向来善解人意的高放这时候却对信云深默默哭泣的幼小心灵全然无视,让信云深在一边给他打着凉扇,沉吟思索着如何扳回一城,至少让信老头不敢再找他的麻烦。
转天下午,高放煲好了一罐汤,让信云深端着,两人一起给信老头送去。
信云深疑道:“小放,这汤没问题吧。”
高放轻哼一声:“我还不屑用那种下作手段。这可是强身健体的药膳,寻常人还吃不着呢。”
信云深点点头,又道:“可是没用啊,我爹可固执了,你这样示好没用的。他虽然认可了我们的事情,可是心里总是不满的,以后恐怕还会借机生事,一罐汤可收买不了他。”
高放轻笑道:“你便看着吧。”
二人到了信白门外,高放让信云深先进去,自己在外面站着。
信白见这讨债儿子居然还知道煲汤给他喝,原本还有五分不满这时候也只剩三分了。
“这才刚吃过午饭,喝什么汤呢!”信白嘴上斥道,脸上却分明是满意的神色。
信云深笑嘻嘻地倒了一碗汤端给他,乖巧地道:“爹,这汤可是好物,强身健体养生大补呢,您快趁热喝了吧。”
信白端过来喝了一口,被那怪味冲得皱了眉头,艰难地咽了下去才道:“这汤这味怎么这么怪?”
信云深道:“这是药膳呢,味道是有点不一样。”
信白点点头,既然是儿子孝敬来的,味道再怪他也忍了!
信白几大口喝光了两碗汤,搁下汤碗长出了一口气,端起茶碗道:“云深啊,这汤是你跟谁学的?”
信云深摇了摇头,笑咪咪地道:“这是小放亲手褒的呢,加了好多罕见的药材,是他孝敬爹的。”
信白一听一口茶喷了出去,还不及开口,便看到那条小毒蛇就站在门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这小毒蛇一身是毒,弹弹指尖就让一个武功高手昏迷了好几天,信白实在太了解他的厉害了。
如今他喝了小毒蛇亲手褒的汤,虽然他肯定不会毒死自己,好歹他是信云深的老子,可是他要下点别的什么药来,他这一把老骨头,也受不住啊!
高放拉起信云深的手,向信白欠了欠身,笑容亲切地道:“信掌门,这是我的小小心意,怕你不敢喝,才让云深代为送上,还望信掌门不要介意。这药膳是十分适合信掌门这个年纪的,如果信掌门喜欢,小放以后会常常褒给您喝的。”
说完便拉着信云深离开了,徒留信白在那里暗自纠结。不敢喝?他说我不敢喝,这小毒蛇到底在这汤里下了什么料啊?!
至于日后,信白自然是不敢再喝他的汤的,也总算一连数月没再找他的麻烦。高放在清风剑派里身份特殊,寻常弟子也不会约束他。没了信白指手划脚,他在各处往来自由,反而不久便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去处——清风剑派的药庐。
这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的过招,便是以高放的压倒性胜利告终!
信掌门得知自家药庐竟然被高放完全把持的时候,很是沮丧地唉声叹气了半个多月。但是日后那层出不穷的灵丹妙药,各式各样的养生膳食,以及清风剑派弟子整体的体质根骨显著改善提高,让信白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庆幸自己那宝贝儿子不愧是火眼金睛聪明伶俐,一眼就相中了个最好的!
自那以后的一年间,楚飞扬也带着那位君教主回来过许多次,后来便在朗月山脚下定居下来,麒麟两个小娃娃更是成了信老头的心头肉。
后辈争气,儿孙绕膝,信白已经别无他求,只除了一件事——
在此后的八年间里,信老头惟一需要头疼的,也惟一想不明白的事便只那一件:为什么书影可以生还生了俩,小放怎么就一直没有动静呢!
难道不是天一教的都可以生吗?当初他便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同意了云深娶一个男子进门的啊!
儿子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在天一教书房里审核帐本的青狼青教主,和在清风剑派大殿上接见各派首领的信云深信掌门,两个相隔千里的男人同时打了个喷嚏,并且感到后背有一丝冷风吹过。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完结鸟~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