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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只眼睛看见他要杀我了？”莫无忧没好气地说，“我现在要救人，你是去做饭还是去做饭还是去做饭？”
鬼蝎回答曰：“做饭。”
“那还不走？”把人赶出去，莫无忧转过脸来，有些不好意思，“各位见笑了，他脑袋不太好使……”
第五十六章
樊倾寞和天狼平躺著，头顶插有数枚银针，虽说只是像睡著一般，可戚尧瞧著他们，心里依旧是突突跳个不停：“莫医神……他们俩，什麽时候能醒？”
莫无忧抿了口茶：“毒还没解完，早著呢。”
“还没解完？”戚尧诧异，他昨日已经在这竹楼住了一晚，本以为第二天一早就能离开，没想到莫无忧居然说毒仍未解，不由得担心起来，“怎麽？敢问医神，他们是出了什麽问题麽？”
“没问题没问题。”莫无忧脸上并未出现任何凝重的表情，悠然自得得很，“我只是还没想到要什麽条件。”
“……条件？”戚尧怔了怔。
“是啊。”莫无忧点头，“你以为我这病是白治的？”
戚尧长叹：“医神，我们从京城赶来，旅途劳顿，身边所剩盘缠已经不多……所有银两加起来也不知够不够付诊金……”
“谁说要银两了？”莫无忧有些生气，“我像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麽？”
那可吃不准。
戚尧把话咽进腹中，锺颐歌说的果真半点不假，像这般所谓“世外高人”，脾气一个个儿都怪异得紧哪。还有这莫医神身边的鬼蝎，一整天都站在医神背後，却连半个字都不说，僵直著身子，犹如一缕无情无心的幽魂，阴森可怖。
但就在这时候，鬼蝎倒是破天荒开了口，伸手指指戚小宝，又指指锺天晟：“选一个，留下。”
“不成。”戚尧几乎是第一时间拒绝。
孩子是他的心头肉，怎麽可能舍弃得了？再者说，他完全不知道鬼蝎要他留下孩子的意图，说不定……是用来做药人，那还不如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莫无忧似乎也奇怪鬼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旋即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事情，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在戚尧眼里更是阴阳怪气。
“其他条件都可以尽力去办，唯独孩子，绝不能留在此地。”
“既然如此……那床上的两位，恐怕就得一辈子躺著，变成活死人喽。正好，我好些年没做过药人了，他们身子骨应当不错。”莫无忧咂咂嘴，“唔，好茶。”
戚尧隐在袍袖之下的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俏公子生气起来倒是更俏了。”莫无忧忽然一顿，放下茶盏，抚掌道，“啊！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确实见过你。在皇宫，约摸是六七年前的事儿了……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叫天狼的当初是不是要追杀我来著？哎哎哎，看我这记性……鬼蝎，你倒还记得住。我原本就擅忘人脸，唯有特别好看或者特别吓人的才有些印象，比如这位俏公子，还有鬼蝎你。”
听见这话，鬼蝎的面色似乎更吓人了些，良久，才道：“你的事，我记得住。”
“你每次说话就不能超过十个字麽？这麽多年来都是如此……可真闷煞我也。”莫无忧打出个哈欠，似是困极，“昨晚施了一夜的针，现下眼前都花了，睡个觉去。”
戚尧连忙拦住他：“莫医神！暂且留步！”
莫无忧却是一伸手：“我知晓你要说什麽，我也只想要俩孩子中的一个。其余免谈，你再好好想想吧，啊啊……真困真困。”
“莫医神！”戚尧还想再追，却被铜墙般高大的鬼蝎挡住了去路，目光仿佛能将人冷凝，毫无半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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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戚尧坐立不安地在原地绕著圈子：“事到如今，只有等再见到莫医神时同他商量商量了……谁叫天狼和樊卿的性命都攥在他手里，我活这麽大，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尧……”锺颐歌突然唤道。
“怎麽了？你有何事？”戚尧心烦意乱，语气也有点泛冲。
锺颐歌迟疑片刻，接著像是下了什麽很大的决心似的，咬咬牙，说：“不如，就依莫医神所言，将晟儿留下吧。”
“你说什麽？”戚尧讶然。
“将晟儿留下。”锺颐歌出乎预料地镇定，“小宝还很小，需要你照顾。你又是他亲生爹……”
“锺颐歌！”戚尧连名带姓地喊，“你疯了不成？”
“尧，若有一人注定要承受痛苦，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锺颐歌坐在椅子上仰头望著他，眼神清明。
“好……你好……”戚尧伸出手来，颤抖地指向锺颐歌，“你说的算什麽胡话？你以为晟儿不是我亲生骨血，我便能放心留下他了麽？锺颐歌，你将儿子当成什麽了？”
说罢，戚尧扬起手掌，竟像是要劈脸打去。
锺颐歌眼睛也没闭，目光依然直视他，戚尧的手扬了半天都没落下，不知过了多久，他狠狠垂下手臂，红著眼眶道：“晟儿也是我的孩子，若要再让我听见你讲这些混账话，信不信我，我休了你！”
讲完这些，戚尧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转身出去。
第五十七章
另外一头的主人卧房内，却是一副完全不同的光景。
“啊……啊……鬼蝎……你慢点……”莫无忧两手揪著床帐，坐在他身上的男人臀部不断上下移动，穴肉紧紧裹著他那根宝贝，攻势猛烈。
可即便是这样的时候，鬼蝎依然半点声音都不出，脸上毫无表情，只有从鬓角滑落的汗滴才能泄露出他内心的激动，最後将肠壁牢牢绞起，越发狠烈地吸吮莫无忧的分身，莫无忧叫了声，两人几乎是同时泄出。
“你这浪货……要弄死我了……”莫无忧的肌肤比寻常男子要白皙许多，现在则是沾满了晶亮的汗液，看上去更加惑人。尽管他五官平庸，鬼蝎却是莫名其妙地深陷下去。宁愿与他一辈子在这个小山谷中做神仙眷侣，其他人、其他事，与鬼蝎毫无关系。
但，若是有什麽人打搅了他和莫无忧的生活，他可没那麽容易绕过。
莫无忧推推他：“快下去，压得我难受。”
鬼蝎向上一动，分身与菊穴分离时的“啵”声让莫无忧赤红了脸。
“哎。”他用脚踢了踢鬼蝎的小腿，“你怎麽不对他们说，咱们要孩子只是为了收徒弟，还引得那俏公子误会生气。”
“你知道。”鬼蝎只是这样回答。
莫无忧笑了起来，他确实知道原因，但他只想让鬼蝎亲口讲出来。那名叫天狼的曾经追杀过他，就算莫无忧本人不介意，鬼蝎的脾气也是不好惹的。再者说，前段时间，莫无忧提出想要个孩子教他医术的话铁定吓坏了鬼蝎，虽然他当时只是随口抱怨一句，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香火，那些药理医书也无人继承，他觉得太可惜。鬼蝎就一直把这些事儿记在心上，如今却来了两个小娃娃送上门，自然是说什麽也不能放过。
医者父母心，莫无忧确实如此，可他也不算是滥好人，面对曾经差点儿杀了自己的人，总要想个办法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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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弟？”
在樊倾寞与天狼头顶插著银针昏迷了三天之後，莫无忧总算是把真正想法告诉了戚尧：“没错，收徒弟。你也该知晓我和鬼蝎的关系，我们此生估计是不可能留下一儿半女的了，而我又十分珍惜自己这身医术，总想找个传人，所以才希望那两个孩子中可以留一个下来，拜我作师父。”
戚尧心中大石落地，可难免还有些怀疑：“我凭什麽信你说的话？”
“你没有不信的余地。”莫无忧依然是一副悠闲的模样，“对了，顺便说一声，床上那两人若是再多躺个几日，哪怕是华佗在世，大概也回天乏术了。你最好快些做决定。”
“好。”戚尧狠狠心，“我答应你，但你必须治好他们。”
“主子……”姜瑞远光是看著戚尧的表情就明白，他肯定舍不得孩子，於是道，“莫医神，能否再……”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莫无忧便做了个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手势：“哎，我早说了，只有这个条件，其余免谈。俏公子，你可想好要留哪个孩子在我们这里？”
戚尧不自觉地看了身後的锺颐歌一眼，这几日来，他们都没有再说过话。锺颐歌也看著他，道：“无论如何，我的答案仍是一样。”
这个笨书生。
戚尧在心中骂了句，而後说：“反正一个两个都是如此，倒不如一块儿收了去，让孩子们学门本领也算好事。”另外，他们现在是在逃命，若是哪天出事牵连了孩子，戚尧也不会原谅自己。
莫无忧有些意外：“你是说……要将两个孩子一道留下？”
“是。”戚尧问道，“医神可以开始医治了麽？”
“好，爽快。”莫无忧拍拍衣服站起来，“俏公子大可放心，有我养著小娃娃，可委屈不了他们。”
话虽如此，但当樊倾寞和天狼终於解毒成功，几人即将离去之时，还是如同经过了一场生离死别。
“呜哇哇哇哇哇哇……爹啊娘啊……不要把我和妹妹卖掉啊！”锺天晟眼泪鼻涕糊满了一张小脸。
戚尧心疼得不行，抱著孩子眼睛发红：“对不起，晟儿……你在这里要乖，做哥哥的要照顾好小宝，以後我来看你。”
锺天晟死死抓著戚尧的衣服大喊大叫，戚小宝不明所以，只感觉戚尧要走了，也高声啼哭起来，一时间，原本平静的鬼淮谷似乎突然变得热闹得让人头疼。
“好徒儿，来来来，到师父这儿来。”莫无忧试著哄孩子，不料小魔王居然伸手去抓他的脸，鬼蝎神色一凛，揪著锺天晟的衣领就把孩子拎了起来。
“不要！”
“放开我儿子！”
“住手！”
“……”戚尧、锺颐歌和莫无忧三人同时惊呼，锺天晟则被这个吓人的叔叔给惊傻了，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开始不停打嗝，倒是终於安静下来。锺颐歌也不敢再多留，生怕自己狠不下心来，於是匆匆转身就走，戚尧一步三回头地朝身後望去，直到什麽都瞧不见。
这场风波落下帷幕，若干年後，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第五十八章
难过了好些天，路依然要继续向前，他们的打算是接著朝南走，因为戚尧想去看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再将石婆婆的骨灰安葬。虽然戚尧的记忆仍未恢复，但他已经相信了姜瑞远的话，感觉这种东西，总是骗不了人。
终於回到故乡，姜瑞远也是感慨万千眼眶温热：“这儿果真一点也没变哪。主子你看，村口那口井……你小时候还险些掉进去呢，还有村後的小河……待会儿我带你去瞧瞧。也不知道，当初被烧毁的房子还在不在……”
站在村口，戚尧确实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隐隐约约，他仿佛还看见一群稚童在玩耍，其中一个瘦瘦小小豆芽菜似的孩子蹲坐在角落，其他孩子大笑著往他身上丢石头：
──“你这个傻子！没爹没娘的傻子！”
──“打死他……”
戚尧甚至感到了疼痛，直到另一个高壮的男童挡到豆芽菜面前，愤怒地挥舞拳头，一颗石子砸中了他的脑门，霎时有鲜血流出，可男童却丝毫不介意：“不许欺负小虎！你们走开！”
戚尧忽然忍不住叫道：“瑞远……”
“嗯？怎麽了？”姜瑞远脸上还带著兴奋的表情。
“谢谢你。”戚尧唇角轻扬，目光如水波般盈盈而动，似是藏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姜瑞远立马就看傻眼了，顿时觉得自己周围绽放出片片！紫嫣红，还有七彩蝴蝶四处翻飞、翩翩起舞。
“嘁……”樊倾寞轻哼。
天狼面无表情。
“咳咳。”锺颐歌干咳两声，“姜兄，请接著带路吧。”
“啊？噢……”姜瑞远匆匆回过神，领著他们继续前行，一路上遇到许多老熟人，不得不停下步伐寒暄几句，其中有些还认出了戚尧。
“小虎？你是小虎吧？瑞远也回来了……老天有眼啊……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快出来！”一位正在家门口晒黄豆的大婶瞧见他们，立刻激动地朝著屋内大声喊叫。
姜瑞远笑笑地打招呼：“王婶，许久不见。”
“真没想到你们还活著，当年那场火一烧，乡亲们都以为……罢了，不说这些晦气话。”王婶忍不住抹抹眼角，“小虎，你还认得我吧？那时候我经常帮著石婆婆一道去集市上卖胭脂哩。”
戚尧则有些茫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