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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委屈公主,只得谢绝厚爱了。”
安福公主哼了一声,把嘴一撇,“事到如今你还嘴硬,以为我是瞎子吗?这个苏煌……就是你说的苏煌吗?”
穆峭笛轻叹一声:“南衙将军府只得一个苏煌,峭笛怎敢信口开河?”
“你疯了?!他明明是个男人嘛!”
穆峭笛目光幽幽,深深地凝望著苏煌,喃喃道:“明知是男人,却还是忍不住动了心……公主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当能了解个中苦楚……”
苏煌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鸡皮疙瘩一堆堆地冒了出来。
安福公主后退一步,再次看了苏煌一眼,脸色渐渐有些发白,但尖锐的语调依然强硬:“你以为随随便便抓个人……还……还是个男人……就想打发走我吗?我不信!我知道你其实还是喜欢我的,你只是害怕我是公主,将来会仗势欺压你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的……包括你爹娘,我都会善待他们……”
话刚说到这里,突然哽住,紧接著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穆峭笛不言不语,冷不防一伸手圈住苏煌的腰朝自己怀里一带,紧接著便将自己的唇压了下去,来了个热烈的吻。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人人都吓呆了。
半晌后,穆峭笛才镇定地放开已呈半痴傻状态的苏煌,微笑著面向安福公主:“您信了吗?”
公主面色惨白,一双眼睛定定地盯著苏煌,如果她的眼光是刀的话,苏煌多半已经被扎穿了好几个洞。
这种气氛下,厅上众人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公主的视线看向了呆呆站著的苏五少爷,只见那不合身的肥大棉袍下是一副单薄瘦弱的身材,配上尚称清秀的面容,苍白的脸色,似睡非睡空洞无神的眼睛,因为天气冷被揉红的鼻头,还有半呆半傻的表情……
“啊──”天家少女用最高音量尖叫了一声,颤抖的指尖直直地指著苏煌,带著哭音道,“你居然因为一个这样的人不要我,实在是……实在是……太侮辱人了!”说完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苏煌被打散的神智因为这一骂而恢复了一部分,这算什么意思?到底是谁……谁侮辱谁呢……
穆峭笛满意地目送公主离去,再转过脸来仔仔细细看了苏煌一眼,摇摇头道:“确实有一点对不起人啊……”
在苏煌又困又气半晕在椅子上喘气儿的时候,穆峭笛已经在现场唯一能保持镇定的妹妹穆若姿的帮助下,给全体化石解了冻。
“峭笛啊,”苏沛擦著冷汗,“你爹他年轻时候已经算是很会对付女人的了,但也比不上你这一手狠哪。”
穆峭笛赶紧解释道:“峭笛只不过是无意中救了微服出游的公主一次,并无要高攀皇家之心,这次被她逼得紧,又恰是在来苏伯伯家的路上,所以随口说出苏五弟的名字来搪塞,没想到她竟然会上门求证,为了不连累苏伯伯也有麻烦,故而出此下策,以绝她的念想,只是委屈苏五弟了。”
“男孩子亲一下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块肉,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苏沛慷慨地道,“小五也不会介意的……是不是,小五?”
好像专门要跟他这句话作对,苏煌从半麻木状态恢复过来,跳脚大骂:“穆峭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等著瞧……”
苏家老大见父亲尴尬,忙解释道:“我家小五娇惯,没见过什么世面,多半是被吓到了,等他睡一觉,明天就不会记得了。”
穆峭笛歉然道:“都是我不好,苏五弟生气也是自然的,只要五弟能消气,要打要杀随便。”
苏煌一听这句话,立即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直奔穆峭笛而去,被苏二手快一把抱住。
“二哥放开我,不剁他两刀,今天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苏煌一面挣扎,一面把菜刀当飞刀使,“呼”地一声扔了过去,被穆峭笛以极优美的姿势闪过,直钉在后面的柱子上。
“小五!”苏沛大声喝斥,“你快住手!咱们苏穆两家什么交情,不过要你帮穆哥哥一个忙,至于闹成这样吗?”
苏煌只觉得全身的气都不打一处来,拖著苏二又抡起一个花瓶丢了过去,穆峭笛伸出两指一拈,轻轻放下。
苏沛觉得扫了面子,正要再骂,穆东风起身道:“笛儿是有些胡闹,难怪小五生气,就让他打两下出出气吧。”
穆峭笛也上前软语道:“都是我的错,挨一下打也没什么,请苏二哥放开五弟吧。”
苏煌见他口中虽这样说,但脸上笑嘻嘻的,似乎根本没把他的怒气放在心上,更是恼上心头,趁著二哥手劲略有松懈,抓起手边的茶碗便向那个烂人头上招呼过去,不料这次他嘻皮笑脸站著,竟是躲也不躲,被端端正正砸个正著,额上登时淌下鲜血来。
两位母亲一声惊呼,齐齐抢上来看视。苏煌一见闯祸,从发呆的二哥手中挣出,飞快地逃出大厅,苏沛气冲冲拔下柱子上的菜刀追了过去,父子两人在府里一逃一追绕了几个圈儿,苏沛被随后赶来的穆东风截下来拖了回去。
第二章
苏煌逃回房间躲了好一会儿,直到晚饭时才被大哥二哥捉出来押进大厅。
“不要为难五弟了,都是我有错在先,而且我相信五弟也不是有意的,伯父伯母就不要再生气了。”穆峭笛头上绑著雪白的绷带,可瞧那个精神劲儿,就好像戴的是皇冠一样,堆著满脸俊雅温柔的笑容出来做好人,哄得老夫妇两个眉花眼笑,一个劲儿地夸他懂事。
因为穆东风频频相劝,苏沛没再继续追究小儿子,哼了一声,叫他赶紧上桌来吃饭。席间大家把酒叙旧,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尤其穆峭笛因为嘴甜会讨好人,格外地受宠,苏家老爹老妈不停地挟大鱼大肉进他碗里,说他受了伤要补血,气得苏煌差点把手里的瓷碗咬个缺口下来。
到底今天是谁受伤害最严重啊?为什么没人来抚慰他受创的心灵,也让他补补血呢?!
酒过三巡后,穆东风毕竟心里挂念朝政,忧心地问道:“适才大哥你提到赵大人因主战而下狱之事,不知现在怎样了?”
苏沛哈哈一笑,道:“说来正是大快人心,我今日上朝得知,他昨夜在狱中失踪,老鱼贼气得吐血啊!”
“失踪?”穆东风惊诧之下凝神一想,压低了声音问道,“莫非是江北那边的义军……”
苏沛也压低了声音道:“应该就是。听说现场什么也没有,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著三个字……”
“三个字?”穆东风眼神一亮,立时面露喜色。
“南、极、星!”苏三、苏四两兄弟已沉不住气,兴奋地叫了出来,“是不是南极星?”
苏沛轻轻点点头。
“真的是南极星?”在坐的男孩子们眼睛一齐发亮,连穆若姿也不禁感叹道:“在鱼庆恩防守如此严密的刑部大牢里冒死救出忠良之臣,不知是怎样义气慷慨的好男儿,真想能见上一见这些南极星。”
听到妹妹这样说,穆峭笛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掩饰唇角露出的笑意。
南极星并非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组织的代称,据传是江北义军首领宾起之亲自挑选各地心怀报国护民之心,身有超人武技的年轻勇士组建而成。自从他们劫法场,浴血救走因违抗鱼庆恩弃城之命、勇战保卫百姓的袁将军,从而第一次留下“南极星”之名后的五年内,这三个字已迅速变成了一个传奇,传遍了大江南北。
劫下权臣盘扣下的赈灾银两,押运到水灾灾区散发,拯救了百万黎民的四位年轻人,留下的是这三个字;
一群官兵为抢夺百年人参而屠杀掉一个以挖参为生的村落后,正得意洋洋拿著人参进京献媚,途中却全体离奇死在客栈中,当时枕边留的是这三个字;
衡阳城被胡军围困三个月,城里几乎粒米无存时,智破敌军营盘,送进大量救命粮草补给,最终令胡军无功而返的那一队勇士,也只说出这三个字。
每一次这三个字出现,就代表了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发生,也代表了正义与公理在这黑暗世间的一次显现,虽然在成就这个闪亮名字的过程中,也有无数优秀的人抛洒热血甚至献出生命,但无论如何,南极星的存在,仍然是这片风雨飘摇的江山上最明亮的一个希望。
“正因为这样,老鱼贼千方百计剿杀南极星的力量,还专门为此成立了紫衣铁骑,他自己的出入防卫,更是密不透风,生怕有一天不小心丢了脑袋。”苏沛感慨道。
穆东风也叹了一口气,道:“江北义军为山河失陷而浴血苦战,我们这些朝廷的正式编制反而缩在江南后方,不仅救不了黎民百姓,也对抗不了奸臣权相,就连收集情报、筹措粮草银两供给江北前线的事,也大半是南极星在做,朝廷的军队,已经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可一旦我们辞职下野,这几个将军位置马上会被鱼庆恩的人补上,到时这一班弟兄不仅不能护国护民,恐怕还要变成屠杀的工具,真让人左右为难啊!”
“我真想能参加南极星,可惜他们神出鬼没,从来没遇到过!”苏四恨恨地说。
“实在不行就去江北参加义军,男子汉大丈夫,总要做些事情才好!”苏三一面击桌附和著,一面偷偷瞟了穆若姿一眼。
穆东风朗声笑道:“你们不要急,在哪里都可以为国出力的。我们苏穆两家的孩子,自然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
苏家四兄弟一齐点头,席间颇有些慷慨高歌的热血气氛。
正在大家心情都很激动的时候,只听桌面上扑通一声,碗碟都是一跳,转头看时,却原来是苏煌因为一直没说话打瞌睡,额头垂下来碰到了桌面。
苏沛顿时被气得无力,一个筷子扔过去,怒道:“你这个没出息的,就知道四处游荡玩耍不著家,跟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全然不知忧国忧民!”
苏煌嘟著嘴站起来,安静听著,也不顶嘴,眼睛迷迷蒙蒙的,头慢慢地又垂了下来。
“小五!”苏沛觉得在老友面前丢脸之极,正想再骂,穆峭笛扶住他劝道:“苏伯伯息怒,五弟还年轻,慢慢教导就是了,我看他似乎对这些话题没兴趣,时辰也的确不早了,不如就让他休息去吧。”
苏沛被他一劝,碍著这个世侄的面子,也不好继续再教训儿子,只得喝了一声:“没用的东西,看在你穆哥哥的份上今天饶了你,去睡吧!”
苏煌得了这一句,立即向长辈行了礼,晃一晃地回到自己房间,略加洗漱,倒头就睡。
这一觉无比香甜,一直睡到大半夜,才翻身坐起来,想喝一口水。
窗外月光淡淡,枝影扶疏。因为是冬天,也没有草虫鸣叫的声音,四野静得可怕。
苏煌摸索著床头的外衣,披在身上,一抬头,突见一道黑影快速地从窗前掠过,紧接著一段闪亮的刀尖从门缝伸了进来,挑在门闩上,鬼魅般无声地向旁边拨开,轻轻推开了房门。
苏煌抓起枕头狠狠向闯入者掷了过去,被稳稳地接住。
来者刀光一闪,挑起一个纸折快速抖动著打燃,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温润的黄色光线霎时泄满整个房间。
苏煌捞起床前的鞋再次进行猛烈的攻击,那人一面闪一面小声笑道:“我以为你还在睡呢,吵醒你了?”
“姓穆的,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穆峭笛慢慢蹭到床边,赔笑道:“小煌,你还在生气啊?”
苏煌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咱们俩交情这么好,不过帮朋友一个小忙,你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一个小忙?”苏煌咬著牙道,“你问也不问我一声,当著我爹娘和哥嫂的面,就那个……那个我……要不是看在你现在还勉强算我的搭档份上,我当场就劈了你!”
穆峭笛讨好地倒了碗茶水递过去,柔声道:“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形,在场的人我也只能找你了,总不可能找你嫂嫂和我妹妹,你四个哥哥又都是男人……”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男人?”苏煌竖起了眉毛。
“不不,我是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好搭档,有困难的时候当然就只想到靠你了……”
苏煌哼了一声,“朋友交情再好,也不能想亲就亲的,就算你非得这么做,假装一下就行了,干嘛……啊,亲得那么……”
“我不吻认真一点,就骗不过那个丫头了,再说我也没想到你的嘴唇居然那么软,一时没忍住……”
苏煌一爪拧在穆峭笛胳膊上,他连声讨饶:“开玩笑……开玩笑的……当心茶水,你不是口渴吗?快喝吧。”
“你怎么知道我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