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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町物语-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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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陛下您才来见我,想从我这里知晓将军大人的弱点?”
  
  “正是。京都日野家是圆融天皇时熙永亲王之后,数百年来在京都势力稳固,而今想来南朝天皇发难,最后被驱镰仓,虽说是幕府出兵,但是却也是和夫人的娘家有着莫大的联系。而今,武家视皇权为无物,处处凌驾天皇与公家之上,夫人更应该……”
  
  “陛下……”尚未等贑仁说完,吉门女院就突然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谈话,“您的心意我已全然知晓。只是陛下可知?自源氏开幕以来,至陛下即位,公家与武家已交恶百年。而这百年恩怨,怎是我一个女子谈论自家夫君弱处所能化解的?”
  
  “夫人……”
  
  “更何况,如陛下所说,我已嫁入幕府多年,又为将军生下继承人。将军与我虽感情淡薄,但确是我的夫君,更是义量的父亲。而无论是公家还是武家都没有妻子应该背弃自家夫君和孩子的说法。”
  
  吉门女院的一番话,顿时将贑仁满腹的话堵了回去。
  
  义量是那个人的独子,而不管那人对于自己儿子的态度有多恶劣,但是那宠爱却是掩盖不了分毫,如若不是那样,又怎么会让义量成为下任将军的继承人?恐怕,也正是这一点,才令眼前这位曾经的公卿之女对那男人留有仁慈之心。
  
  总之,这一层抹不去的关系,成为了他实施计划的最强大障碍。
  
  而,这一点,是他未曾想到过的。
  
  见他沉默不语,吉门女院道:“陛下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深吸了一口气,贑仁道:“夫人的话,贑仁没有反驳的理由。只是……”
  
  话正说着,门被人推开了,定睛一看,原来义量端着托盘推门而入。冷不防的,义量抬头和贑仁打了个照面,顿时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贑仁知他不太赞同自己来拜访吉门女院,眼下被对方撞了个正着,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于是佛堂里一阵沉寂。
  
  吉门女院只听得有人推门而入,半晌却未听得有人说话,便道:“义量?”
  
  听到母亲叫自己,义量迈步上前,跪坐到了对方的面前:“恩。义量给母亲大人送药来了。”说着,便将手中的碗递到了吉门女院的手中。
  
  接过碗,吉门女院小口饮着药,贑仁撇开视线无视义量那询问的目光,只道:“夫人身体欠安,我不便叨扰,先告辞了。”说完,未等到吉门女院开口说话,他便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了。
  




☆、第 81 章

  初访吉门女院,便撞上了那个人的儿子,这一幕令贑仁有些措手不及,令他甚至有些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慌乱就匆匆告辞。好不容易逃离那个佛堂,他却是怎么都无法将情绪平复下来。
  
  因找不着他而慌乱做一团的侍女,此刻见他突然折返,原本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正想问他去了什么地方,确又瞧见他阴沉着一张脸,便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的退出到了房外。不明白个中应由,侍女们只当贑仁是被困禁在金阁寺多日,心生烦闷才如此,于是便慌忙的找来了世阿弥,并安排了几场猿戏以便让他换换心境。。
  
  世阿弥安排的猿戏本是最好的,那滑稽的表演逗乐了一同观看的侍女们,只是碍于贑仁那张阴郁着的脸,又只得强忍了笑意做默不作声状。贑仁撇了一眼她们,再撇了一眼那台上的艺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皱着眉,耐着性子看完最后一场,贑仁起身说自己觉得有些疲倦,便离开了。回到房间更换完衣服,贑仁原本躺下休息,却又听得门外有人传话,说是世阿弥求见。
  
  听到这人的名号,贑仁的脸上扫过一丝不太自然的表情,迟疑了半响,他终究还是让侍女开了房们将其迎了进来。
  
  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和尚伏拜在自己面前行礼,贑仁微扯了一下嘴角,道:“今天你安排的猿戏很有意思。”
  
  行完礼,世阿弥支起身体,微微垂着头,恭敬的回道:“能得陛下您的赞赏,是小的的荣幸,只是,这些剧目,似乎并未讨得陛下您的欢心。”
  
  “法师你倒是观察得很细致。”说着,贑仁笑了起来。
  
  并未接过他的话,世阿弥只是道:“再过数日……将军大人便要回到京都了。”
  
  贑仁微怔:“将军大人何日回来,与我有何干系?”
  
  “将军大人临出发之前交代过,金阁寺里上上下下的所有侍从都要照顾好陛下您。这照顾包括了陛下您的起居饮食,当然更包括了陛下您的心境,若是陛下您有一丝不顺心,金阁寺所有的侍从便是要受到处罚。”
  
  “心境?何为心境?” 看着眼前这个僧人,贑仁只觉得有些哑然失笑。那个男人在说笑么,若真如此在乎他的心境,就不应该是将他囚禁在这个地方。分明,那个男人就是最无视他心境的人,竟然会有脸要求别人如此做?当真是个笑话!!!
  
  “将军大人……他只是想要……你留在他身边……”说话间,世阿弥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是如此的不确定,不确定到他怀疑自己在这金阁寺,乃至于是整个花之御所的价值。
  
  “留在他身边!?” 贑仁大笑,“你当朕是什么人!?和你一样以声色示人的男宠?还是武家那暧昧不堪的家臣小信!?朕为一国之君,纵然是身陷泥潭,依旧是天神之子!!!岂能为他人所轻视!!!???”
  
  “不……我只是……”
  
  “法师您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倘若你家大人当真关切朕的心境,便不是应该将朕困禁于这金阁寺!!!”
  
  “陛下……”
  
  “法师请回吧!!!朕累了,想休息了!”说着,贑仁起身将手一挥,指向了那大门处。
  
  世阿弥原本想再说些什么,看对方那一张满是怒气的脸,却又只得将话深深的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他说着“抱歉”之类的话起身告辞了。
  
  仅仅是在他出门的那一刻,贑仁瘫坐在了地上。半晌之后,他又笑了起来。
  
  原来,自己终究不过是个懦夫……
  
  对着那个男人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对着比自己弱小的人,却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对方有什么错呢?蛮横的是那个男人,而最终,能归结到的责任,终究是无能的是自己,莫说是击败对方,迄今而至,却是从头至尾的被对方压制着,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当初自己立下的豪言壮志便是在这事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么!?
  
  想到此,他将拳头狠狠的锤在了地板之上。
  
  “您好像不开心?”
  
  原本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冒出了一人的说话声,令贑仁梦的抬了头。见到来人,他觉得有些狼狈:“义量,你来这里做什么?”
  
  “世阿弥法师说您心情不顺,所以我特意来看看。”回着他的话,义量坐到了他的对面,将掩在宽大的袖子后的东西推到了他的面前。
  
  贑仁撇了一眼眼前的东西——绀蓝的玻璃盘,盘里红艳欲滴的果子,在跳跃的烛火下闪着别样的光芒。
  
  “早春的会桃,出羽的特产,父亲差人送来的。”说着这话的时候,义量用眼睛偷偷的打量着贑仁,见对方没有半点想要动那盘子里果子的意思,又道,“您不试试么?”
  
  蠕了蠕唇,信手拈来一枚果子,轻轻的用牙齿咬了,果汁顺着齿关溜入口中,贑仁微微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
  
  “有些酸……”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不爱吃酸的,我这就端下去叫人用糖腌一下。”话说着,义量端着那个盘子就要起身往外走去。
  
  “义量。”
  
  听他叫着自己的名字,义量忙的又弯了双膝,跪坐到了他的面前:“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你……不想问么?我私访你母亲的事……”
  
  此话刚出口,房间里便突然的静了下来,只听得房外风吹树动,房内烛火噼啪,贑仁抬头看了一眼义量,正想着说些什么,却又听得义量开了口说了话。
  
  “在陛下您的心中,难道还有比那件事更重要的事么?”回着他的话,义量只觉得嘴里是满满的苦涩。
  
  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心中只有一个人,一件事,只这两眼分据这个人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而自己是什么?
  
  倘若自己不是那个人的儿子,又有什么地方能值得对方看上一眼?
  
  苦笑着,他摇了摇头。
  
  他憎恶自己现在的身份,却又是不得不依赖这身份,因为正是有了这个身份,他才能够坐到距离眼前这个人的这么近的地方,他才能够这么靠近对方。
  
  “陛下您是国君,国君理应呆在京都御所,眼下陛下您留在金阁寺只是暂时的,相信过不了多少时日,陛下您的身体也会很快康复,然后顺利返回御所。”吐字铿锵的说完这句话,义量端着盘子起身离开了。
  
  贑仁琢磨着这话,总觉得话中有话,只是却又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本就打算这样睡下了,没想到临睡前,女御送来之前被义量端走的那盘会桃。
  
  依旧是绀蓝的玻璃盘,只是盘中的果子上还沾着糖渍,分明是用糖腌制过了的模样。
  
  将盘子随手推到了一旁,贑仁和衣躺下了。
  
  烛火跳动,壁障在墙壁上映出诡异的倒影。贑仁侧过脸不去看那影子,将视线落到那玻璃盘上。
  
  他记得自己之前是说过这果子酸涩,那孩子说要送去拿糖腌,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了回来。事实上他原本只是不想要吃那个男人送回来的东西,所以才刻意说了这么一句,只是没想到那孩子这般的上心。
  
  看着那鲜红的果子,贑仁半支起了身子,伸手在盘子拨弄了一下,意料之外的,他在那盘子底部的托架处发现了一张被叠得小小的纸条。
  
  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房间,确定门是关得严严实实的之后,他悄悄的将那纸条收入掌心,然后背对着门窗将纸条展开了来。
  
  纸条上工工整整只工工整整的写了一行字:“明日戌时前来相邀。”
  
  字迹是陌生的,从来未曾见过的。下首也没有落款,看不懂对方的意图,贑仁却是觉得异常的放心。
  
  因为,那是那个孩子送来的。
  
  随手将那纸条丢入火盆中燃尽,又轻拈了一枚果子入口,那是一股甜腻的味道,只是想起那孩子说的那番话,贑仁只觉得那果子甜腻得令人觉得有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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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的,贑仁就起床了。女御们侍奉他用完早餐,开始陪着他下棋说笑。贑仁一刻刻的掐着时辰,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戌时了,依旧没有瞧见有任何不一样的动静。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贑仁有些怀疑。但是他又十分确定那纸条的确是写的明日戌时前来相邀。有些想不明白,时间也在等待中悄然流逝,眼看着戌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是,贑仁开始觉得有些沉不住气。
  
  戌时三刻的时候,世阿弥送来晚膳。依旧是和昨天同样的食物,几尾烤鱼,数碟小菜,贑仁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但是自己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默默的开始用膳。晚饭用到一半的时候,义量突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方食案,说是从别处寻来的上等美食。
  
  贑仁看了一眼那递到面前的食案,上面红红白白的一排,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刺身,只是这并不是他喜欢的吃东西。看了一眼义量,对方眼带笑意的示意自己试试。
  
  那一瞬间贑仁突然想到了昨夜看到的那张纸条,于是他很笃定的夹了数块刺身吃了下去。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吃到第四块的时候,他就突然觉得腹部好像被火烧灼一般的难受。
  
  瞧他脸色不对,女御们吓得惊慌失措,世阿弥赶紧的招呼着她们下去找御医来,于是瞬间整个房间只剩下了贑仁,义量,世阿弥三人。
  
  “你给我吃了什么?”话说着,贑仁只觉得腹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只是一点小把戏。”义量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粒绿色的小药丸塞到了贑仁的嘴里,“吃了这个就会好一些。一会儿御医来了,您请不要说话。”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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