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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貔候忙道:“不可。这也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他——他那么可怜,都是我害的。”
瀬玖皱眉道:“这是什么话……你当初那么小一个孩子又不是有心的。你这么多年自个跟自个过不去也够了。”
濑貔候摇头道:“不够。爹,你若是见到他就知道他有多可怜多可惜了,连最爱的书都不能看,只能用手摸的。”
瀬玖欲言又止,终于还只是叹气道:“皮猴,儿呀,你听爹的话离那孩子远一点,对你对他都好。”
皮猴道:“爹,何出此言?”
瀬玖警觉失言,道:“没什么……你喜欢那孩子吗?”
皮猴愣了下,点头,道:“喜欢。他是我重要的朋友。”
瀬玖道:“不是说作为朋友的喜欢,是男男之间的那种,喜欢他吗?想和他更进一步发展吗?如果是的话,便是一段孽缘。趁你牵涉未深还是及早抽手的比较好。”
皮猴神色自若仿佛早已明白自己心意般道:“即便喜欢又如何?本朝推崇男色,先帝至爱正是一男子,有‘谢妖姬’之称的丞相,我两个师父也是携手同游人间的典型,更别提爹你也有一个‘道士伯伯’。”
瀬玖知道自己的话儿子是听不进去了,说多了怕伤害孩子,也怕伤父子感情,想来许多肉/蒲/团还要自己亲自滚一滚才知道个中滋味,故而不打算深说,只道:“你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情自己拿主意吧……只是不要学爹,蹉跎半生,悬崖勒马还差点跌个粉身碎骨,如今能够全身而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乃是格外的福分,往事不堪回首,劫后余生啊……”
皮猴敛容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瀬玖又叹道:“你若铁了心地不回家里住爹也不勉强你,好在也近,时不常的咱爷俩还能走动走动,好多这几年聚少离多的日子。你也是常回家看看,家里你道士伯伯你小妹妹都挺挂念你的。”
皮猴略有点不自在地应下。
瀬玖忍不住又叹道:“儿呀,还有一事……你为啥要跟蓝家那孩子说你姓毛?”
皮猴道:“只是将真名隐去假语村言,随便姓什么不重要。”
瀬玖道:“那为啥不姓白?——你当知道你小时候那个湘潭毛家的娘不是亲娘……”
皮猴低头恭谨道:“儿子没想那么多,爹你也多虑了。”
瀬玖叹道:“希望我是多虑了——你毕竟是你道士伯伯亲生的,打着骨头连着筋……”
皮猴笑道:“爹,我怎么觉得你老人家这些年变得有点罗嗦了。”
瀬玖笑骂道:“臭小子敢打趣你爹!”
皮猴道:“爹如果想证明自己不罗嗦的话咱们就别说个不停,去玩蹴鞠怎么样?”
瀬玖道:“成啊!看看你这臭小子有没有长进!”
父子俩就貌似高高兴兴地出去玩了,然,背过身去,各有各的私心,父子间亲密无间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7、第 7 章 。。。
毛九洲并不是小山禅院唯一的访客,他家京中的那些个亲戚也有来走动的,特别是他爷爷放心不下这个孙儿,几乎想搬来同住,然,老太爷年事已高病痛缠身,受不了山中湿寒之气,故而作罢,小山便答应隔几日便去伯父家走动让爷爷看看。
这一日他堂兄蓝田玉也来探访还顺手带来一只烧鸡,说要给他们改善下伙食。
小山常年吃素的,对肉啥的并不喜欢,特别是鸡肉一股膻味不入口,然而不好扫兴,便让厨下准备点青笋豆子什么留蓝田玉吃午饭。蓝田玉道:“不忙,你这里可有酒?”
小山平时也不喝酒,只有下仆轩伯晚上自斟自饮来上一小盅,见侄少爷索要立刻献了出来,然,蓝田玉闻了闻道:“这种酒怎么能入口?一闻便知是勾兑出来的淡水酒,糟蹋了我这只上好的烧鸡,快快去为爷打酒去!我与你家公子同销万古愁。”
轩伯因自己的珍藏被贬得不值一文而深感失望,叹息着塌着肩膀离开了,小山着实过意不去,偷偷跟他道:“轩伯,都怪我平时不在意这些,让您喝了这种酒,明日我让长青给你买好酒喝,您不必在意。”轩伯就十分感激地走了。
长青在乃便对蓝田玉道:“二爷,小的给您打酒没什么,酒钱您先赏了小的吧,好酒巨贵,小的身上没那么多钱,买回来若是不好了又入不了您的法眼,小的罪过就更大了。”
蓝田玉就骂他道:“爷到你们这里喝酒还要给钱?你当自己是酒馆小二怎么着?”
长青非常不喜欢这位“二爷”,对他们家把自家公子挤兑走了一事十分不忿,此刻奴大欺主道:“二爷,您这么体面一位爷也要计较我们下人一点小钱吗?不给小的酒钱小的就买不来。”
蓝田玉道:“找你们家公子要去!我是客,你们是主,待客之道知不知道?”
长青还要强嘴,被折身回来的小山劝住,塞了半两银子给他,让他去买好酒回来。长青急道:“公子,咱们这个月可是超支了,又是搬家又是给庙里的香火钱,您还买了上好的墨和书,今儿买了酒明天咱们吃什么呀?”
小山道:“休闹!如何就吃不上了?不过是手头紧一些也过得去。”
长青就愤愤不平地去打酒。
厨下在做饭,房间里就生蓝田玉和小山二人。
蓝田玉道:“小三八,我看你这个小厮真是该打断他腿!不懂规矩的奴才!”
小山道:“小仆不懂事,弟代为向兄道歉,大人不计小人过。”
蓝田玉又骂了几句泄愤不提。
两人闲坐又随便聊起诗文来,这蓝田玉本是个不上进了,最喜在内帏厮混,只是天资也还过得去,加上书香门第每日里耳濡目染倒也做得些文章,和京中纨绔子弟往来唱和,某一日吃过夜宵后突发奇想成立了一个“京中八大才子”的组织,无证上岗,竟就这么叫开了,也没人来收税。
而蓝田玉本人对此头衔的态度对外表现得却十分浮云狗血,“什么‘八大才子’、‘四大名捕’的,不过是闹着玩的,惭愧!朋友在一起凑趣虽好,然,我更喜欢在院子里陪姐姐妹妹们吟诗作画,男儿都是土做的,女儿才是水做的。”——他说。
这蓝田玉不爱读书,偏生度低自己的才情颇自负,在读书人面前还爱卖弄自己的才子学问,因而专捡些拗口诗词来显摆。
蓝田玉小的时候就听家里人跟他说这个在京城长大的堂弟乃是当年很受器重的小才子,读书在学堂是一等一的好,还曾经入选过粟特文大赛全国什么的,不过倒没听说得过什么名次,想必也不过尔尔。
等到真的见到小山这个人,觉得长得不如自己,还是个瞎的,这些年来认得几个字也是勉强,心里早就把自己置于小山之上而可怜起这个“穷亲戚”来。
蓝田玉道:“我看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写的文章是好的,都不通,不通至极!诗文倒还罢了,至少合辙押韵读起来不那么晦气。”
蓝小山道:“想必兄台的诗一定是不错的。”
蓝田玉把那檀香山一拍在手里,摇头叹气道:“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对仕途经济是不敢兴趣的,恨不能身为女儿身,终日里和姐姐妹妹们一处玩耍,我的诗多半也是为她们做的,可惜迫于世俗的眼光,我不能直抒胸臆,惜哉!”
蓝小山恭谨道:“愿闻兄之大作。”
蓝田玉道:“我见你倒是个知情知意的,我今日恰巧带了本我们朋友几个自费出版的《浪蕊浮萍——京师八大才子诗词集》,捡上几首吟出来给你听也无妨,哪里不妥请直言无妨。”
小山忙道:“不敢不敢,洗耳恭听。”
蓝田玉便吟诵起来:
第一首:
无题——记某月某日与某君与某君郊游
红酥手,黄藤酒,
两个黄鹂鸣翠柳。
长亭外,古道边,
一行白鹭上青天。
小山有点愣住了,然后笑着点头道:“好诗。”
蓝田玉道:“如何好法?”
小山有点难住,想了想,随即道:“意趣盎然,红酥手黄藤酒句好比红袖添香,乃是风雅至极的事情;两个黄鹂鸣翠柳更是有声有色,弟虽不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然,如历历在目;长亭外古道边交代了地点,而一行白鹭上青天更是将视野拉向天际,颇有点‘拈花一笑万山横’的意境了。”
一番话直夸到蓝田玉眉开眼笑,略有得色,嘴里谦虚了几句,又吟了一首:
《卸甲归田》
少小离家老大回,
安能辨我是雄雌。
借问酒家何处有,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深忽梦少年事,
惟梦闲人不梦君。
在天愿作比翼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
小山默然半晌,试探问道:“请问这个是真人真事吗?某位老将军回乡祭奠从前出征前分手的青梅竹马什么的?”
蓝田玉哈哈笑道:“我说兄弟,你难道只有想象力比别人更丰富一点吗?——我瞎编的。”
小山略有愧色,道:“这样啊……其实玉田哥你的想象力比我还要好吧。”
蓝田玉于是再接再厉又来了一首:
《赠名妓小媚娃》
美人卷珠帘,
万径人踪灭。
两岸猿声啼不住,
惊起蛙声一片。
洛阳亲友如相问,
轻舟已过万重山。
爷娘闻女来,
举身赴清池;
阿姊闻妹来,
自挂东南枝;
小弟闻姊来,
琵琶声停欲语迟。
蓝小山疑惑道:“这样的名妓没关系吗?”
蓝田玉道:“这诗却不是我做的,乃是同为八大才子之一的马友莲做的,目的是报复那个不给劲的小媚娃。我倒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应该如贵妇一般对待他才好,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嘛,不够诗读起来好玩倒是真的。”
蓝小山才知道原来八大才子里,他这位堂哥还算是稍微好一点的。
蓝田玉诗兴大发,继续发扬下去。又来了几首——
《司马与太守》
满堂花醉三千客,
更无一人是知音。
问君能有几多愁,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江州司马青衫湿,
宣城太守知不知。
踏破铁鞋无觅处,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无题》
一朝被蛇咬,
处处闻啼鸟。
醒时同交欢,
儿女忽成行。
《无题二》
车辚辚,马萧萧,
二月春风似剪刀。
天苍苍,野茫茫,
一树梨花压海棠。
《游旧太子府闻谢妖姬有感》
朕与丞相解官袍,衣带渐宽终不悔。
春宵一刻值千金,绝知此事要躬行。
天子呼来不上船,芙蓉帐暖度春宵。
人生得意须尽欢,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里面也有蓝田玉作的,也有八大才子中其他人的作的,特别是关于旧太子府和谢晟的诗作尺度之大胆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小山也不敢多问,只道声好,此外无语。
蓝田玉又继续翻看翻看,一拍腿,道:“这首妙极,乃是公推为我们八大才子之首的传世之作,我念给你听——《织毛衣》
两只黄鹂鸣翠柳,正给傻X织毛衣。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织毛衣。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怪当时织毛衣。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傻X织毛衣。
垂死梦中惊坐起,笑为傻X织毛衣。
昔人已乘黄鹤去,空余傻X织毛衣。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傻X织毛衣。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傻X织毛衣。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敌傻X织毛衣。
劝君更尽一杯酒,傻X宁可织毛衣。
试玉要烧三日满,毛衣要织一年半。
傻X在世不容易,明朝散发织毛衣。
满园春色关不住,傻X出墙织毛衣。
同是天涯沦落人,傻X何必织毛衣。”
听得小山也不禁肃严起敬,觉得颇有点伤痕文学的惆怅和愤世嫉俗了,道:“这诗可是兄长的大作?”
蓝田玉道:“自然不是,乃是八大才子之一,我的朋友牛虎饼的作品。他虽然是武将家庭出身,不过人是极聪明的。”
小山大吃一惊,忍不住站起来道:“什么?竟是虎饼?!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二虎将军家的牛虎饼吗?”
蓝田玉道:“正是。他爹还在京城开了家不错的二荤铺,我们几个时常在那里碰头。怎么你认得他?”
小山敛容道:“小时候的同窗,自离京后便没见过,没想到他出息成这般,小时间……他很爱食物来着。”
蓝田玉道:“现在他也很爱的。”
谈了大半日,蓝田玉都饿了,也不见那长青买酒回来,抱怨个不停。
小山,道:“山中无酒坊,长青下一趟山来回要一个时辰,兄长若是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