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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雪,笼罩着整座蓬山,穿透叶缝拂过萧段那略带倦意的脸庞,几滴汗珠从他那白皙的肌肤里渗出来,为他俊美的脸增添了几分慵懒。
冷月澜望向挂在天空中的玉弓,笑道:“今夜月色正好,可惜无酒也无琴。”
萧段也想起他们和逸王决战的前夜,他们坐在后山饮酒抚琴的情景,只觉得恍如隔世。
“人生在世,就如白驹过隙。待我白发之时,细数曾悠闲看日出的日子,恐怕不出五指。”说罢,冷月澜轻声叹息。
萧段听罢,柔声道:“待此事终了,我天天陪你看日出。”
冷月澜慢慢转过脸来,说道:“只怕以后的日子由不得你我来定。”
萧段心头一紧,立刻说道:“月澜,不管以后如何,我……”
就在此时,前去通报的侍卫回来复命,说冷筠召见。萧段和冷月澜立刻起身上马,往半山腰驰去。
夜色苍茫,却仍能清楚看到沿途巡夜的禁军,萧段一直注意禁军的人数,等到了冷筠驻扎之处,再扫了一眼剩余的人,整个人如坠冰窑。
如果冷筠身边的禁军只有他看到的这些人,恐怕不到两千。倘若楚王此时围困蓬山,后果不堪设想。
半山腰处有一片平坦的山地,上面扎了一个黄色镶金边帐篷,看起来既庄严又华美。数十名禁军守在帐外,为首之人正是郭长风。
郭长风显然不知道冷月澜也在此地,当他的目光扫向冷月澜时,他的神色有瞬间怔忡,随即立刻上前行礼:“臣参见殿下。”
冷月澜挥手示意他免礼,并说道:“本王有急事要见陛下。”
郭长风早已得了冷筠的命令,便恭敬地道:“陛下已在帐内等候,殿下请。”
冷月澜和萧段不敢拖延,立刻掀开帐幕,上前向冷筠行礼:“臣萧段(冷月澜)参见陛下。”
冷筠正在研究安陈府的地图,他闻言转过脸望向萧段和冷月澜,一双眼眸深沉似海,却不急着叫他们起来。
冷月澜和萧段皆心里一怵,冷月澜奉命监视萧段,如今却与萧段一同前来谒见,那便是违旨,难怪冷筠生气。
冷筠神色莫测地看了他们片刻,随即想起了什么,目光扫向冷月澜的脸,说道:“起来吧!”
萧段和冷月澜暗松一口气,说了一声“谢陛下”便站了起来。萧段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臣有急事禀报。”
冷筠端起桌上的茶杯,冷声道:“说吧!”
萧段便把他到达安陈之后的事和盘托出,只隐去他和冷月澜之间的事,待他说完,帐中原本便沉重的气氛便愈加压抑。
冷筠细细翻阅冷月澜整理出来的罪证,眼眸渊深似海,声冷如冰:“楚王走到这一步,看来是非反不可了。”
萧段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幸好陛下命熙王殿下暗中保护臣,否则臣已葬身火海了。想不到楚王殿下竟如此猖獗。”
冷筠闻言,冷冷地睨了萧段一眼。他命冷月澜监视萧段的本意是让冷月澜知道萧段的真实身份及他暗中培植势力的事,借此离间他们二人。事实上,他已另派了人跟踪冷月澜。他虽在京中,对冷月澜的事却万里如见。
因此,他不但知道萧段伤了冷月澜,更知道朱逢时向冷月澜喂毒的事,甚至连他们执手祭河神、以蒹葭定情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至此,冷筠终于坐不住了,他当年为冷月澜解毒之事费尽心思,一直参与冷月澜的成长,看着冷月澜从病弱孩童变成如今风华无双的模样,经过数年的隐忍挣扎都未能说服自己放手,又怎可让萧段抢了去?
于是,他借祭天之名前往江南,待祭天完毕,便要把冷月澜带走,他不能再放任冷月澜继续待在萧段身边。
萧段被冷筠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窒,但他却不敢肯定冷筠到底知道多少,只得低头避开冷筠的目光。
冷月澜虽然不知道冷筠为何突然对萧段如此冷淡,却被冷筠的目光吓到了,他尝试用楚王的事引开冷筠的注意力,说道:“倘若被楚王知道陛下来了蓬山,只怕他会提前动手。”
萧段暂时压下心中的愁绪,说道:“楚王私占良田却无人举报,可见他封地内的官员已被买通了,那些人关键时刻肯定指望不上。陛下是否去一趟光锐营调兵?”
虽然冷筠心里对萧段有点恼怒,但毕竟是自己带在身边多年的人,又认为萧段不懂他的心思才会对冷月澜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因此他暂时压下心中的恼怒,想着改天要和萧段好好谈一谈,让萧段死了这条心。
心思电转之间,他便收回凛冽的眸光,神色缓和下来:“安陈附近各府的兵力不能动,一来未必可靠,二来里面肯定有楚王的眼线,只要他们一动,楚王便知道朕要对付他了。”
说罢,冷筠低头喝了一口茶,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原本略涩的声音便清晰起来:“朕马上去光锐营调兵。”
随着一声闷响,冷筠已放下茶杯,起身走向帐外,然而就在此时,帐外响起郭长风焦急的声音:“陛下,楚王率军数万围困山下,他命人带来书信一封,请陛下过目。”
话声刚落,郭长风已掀开帐幕,走到冷筠面前,恭敬地逞上一封书信。
众人尽皆震惶,冷筠夺过郭长风手中的书信,打开一看,睚眦欲裂:“这楚王真是欺人太甚!”
萧段和冷月澜见状,立刻往信上看去,信中满篇狂言,并扬言若冷筠一日之内不投降,他便要踏平蓬山。
众人连忙走出皇帐,往山下看去,只见山下士兵如蚁,旌旗密密,号带如蛇信般在风中张牙武爪,让人见之心寒。
萧段咬牙切齿地说道:“竟然被他抢了先机!”
郭长风的目光一直钉在山下,这位在沙场上从不畏死的悍将此时也不禁脸露忧色:“看这人数,至少有四五万,我们却只有一千禁军,只怕难以突围。”
冷筠看着山下,虽然未有惧色,却一直沉默不语。
萧段把山中的地形扫视一遍,说道:“全军突围并非上策,陛下乃万金之躯,我们不能冒险。楚王之所以不敢贸然进攻,是因为此地易守难攻,我军虽只有一千人,但若要死守,至少可以守三日。”
郭长风急道:“倘若没有援军,我们一直守也没用啊!”
冷月澜转过脸来,原本凝重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说道:“你忘了光锐营就在附近?”
郭长风想说若冷筠不突围,谁能调兵?但当他看到冷月澜眉宇间的峥嵘锋芒时,他瞬间便明白了。若问这天下有谁能没有兵符而调兵,那人非冷月澜莫属。
光锐营由冷月澜一手创建、一手训练而成,冷月澜与光锐营都督陆铮袍泽情深,更对陆铮有过救命之恩。冷月澜虽然已失去兵权,但与光锐营之间的牵绊并非轻易能斩断的。
萧段显然也明白冷月澜的意思,他心头一紧,却明白此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无力阻止。
冷月澜轻撩衣摆,毅然下跪,向冷筠请命:“陛下,臣请求独身突围,前往光锐营调兵。”
萧段见状也跟着下跪,说道:“臣请求同往。”
冷筠目光复杂地望向冷月澜,他不希望冷月澜涉险,但倘若他不能亲自前往光锐营,就只能指望冷月澜。他若允了,大家尚有一线生机,若他不允,任由这一千禁军死守,那便全军覆没。他看似可以选择,实际上却没法选择。
冷月澜转目望向萧段,说道:“萧段,你武功高强,必须留在陛下身边护驾。”
萧段欲反驳,话语却哽在喉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冷筠思索片刻,纵然不舍,却还是忍痛说道:“朕准了。”
“陛下!”冷月澜截住冷筠的话,抬起俊美的脸望向冷筠,坚决地道:“臣请求一人突围。”
“月澜!”萧段情急之下已顾不得在人前对冷月澜用敬语,只是他的声音刚落下来,便又被冷月澜打断。
“萧段,只有心无牵挂才能一往无前。”
萧段紧握双拳,关节被他握得咯咯作响,两人相视片刻,最后萧段拗不过冷月澜,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冷筠见状,压抑住心中的怒意,朗声说道:“熙王接旨。”
冷月澜早已跪在地上,此时立刻应道:“臣在。”
冷筠眉目威严,声音清朗地说道:“逆臣作乱,朕命你带一百禁军突围而出,前往光锐营调兵救援。”
冷月澜叩首道:“臣尊旨。”
随后,冷筠命人取来笔墨,写下调兵的圣旨,交到冷月澜手中,软声道:“澜儿,一切小心。”
冷月澜接过圣旨,辞色壮烈:“臣即使肝脑涂地,亦不负陛下所托。”
说罢,冷月澜起身,把圣旨收入怀中。此时一百禁军已整装待发,有士兵牵来冷月澜的坐骑,冷月澜上前拉住马缰,正要上马,却突然动作一顿,转目望向萧段。
萧段见状立刻上前,脉脉不语。
冷月澜凑到他耳边低语:“倘若我此行身死,你把我的尸骨收回来,葬在望月山的那个秘密山洞里,若生不能相守,我仍会实现承诺,在那里等你归来。”
萧段顿时双眸迷蒙,摇头道:“你说过与我相守一生的,怎可负我。”
冷月澜想握住萧段的手,无奈有别人在,他只得忍住,柔声说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说罢,他翻身上马,依依不舍地看了萧段一眼,昂道向蓄势待发的一百名禁军下令道:“出发!”
声音一下,他便拍马扬尘而去。一百名禁军见状,应和一声,立刻随尾。
萧段追了几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英姿绰绰的身影渐渐杳微,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要说:
☆、飞鸿荡天
冷月澜走后,冷筠便开始布防,并命人在山中做了许多陷阱。
夜色中峰屿沉浮,一执冷月在空中散发着幽光,萧段神不守宅地守在山崖边,注意着山下的情况。
郭长风站在他身边,同样神色紧张。过了片刻,他看不到山下有动静,忍不住转目望向萧段,问道:“你看出动静了吗?”
萧段摇头,他连呼出来的气息都紧张得能灼痛肤肌,一双星眸望穿秋水,却等不到那人的消息,只觉得五内如焚。
少顷,郭长风惊呼道:“有动静了!”
原本在远处布防的冷筠闻声,立刻跑了过来,边喘息边望向山下。
萧段凝神望去,只见山下营头大乱,烛影乱舞,喊杀声震天,声音却乱如风雨。
三人屏息观望,山下的杀声渐烈,声声扎在他们心头。萧段紧张得咬紧牙关,竟在不知不觉中咬得出血。
第一营过后,第二营的烛火渐渐凌乱,直至赤焰焚空。他们立在半山腰都能感觉到那浓烈的杀气。
萧段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湿透,双目一瞬不瞬地看着山下最凌乱的地方,那是他最爱的人在浴血奋战。
山风迎面扑来,风声凄厉似鬼哭,吹得萧段双眼刺痛,他却不肯闭上,哪怕只有一瞬。
第三营、第四营……山下人仰马翻,杀声伴随着惨叫声,在风中或凝或散。火光蔓延到最后一营,把山下的营寨映得亮如白昼,无数士兵弃下营帐,夺路而逃。
看此情形,冷月澜应该突围成功了,众人闷在喉咙的一口气总算呼了出来。萧段闭目迎风,身上的忧郁一扫而空,当他再睁开眼时,眸里锋芒如浪,他向冷筠说道:“陛下,熙王既然突围成功,楚王必定倾尽全力攻上山,请陛下移驾山顶,以策万全。”
冷筠闻言点头,叮嘱道:“你万事小心。”
萧段的眸中寒芒如电,坚定地道:“臣就守在这里,绝不让敌人越过此地。”
冷筠轻拍一下萧段的肩膀,带了部分禁军上山顶暂避。待冷筠走后,萧段也转身往山下走去。身后的郭长风忽然叫住萧段,说道:“萧段,你久居醉红尘的产地,却连一杯醉红尘都没请我喝过,这也太小气了。平叛之后,你必须尽地主之宜,请我喝一坛。”
萧段转过身来,他唇边带笑,白衣在月下如珰似雪。
“可以,如果这场仗结束后,你我都还活着的话。”
郭长风朗声一笑:“就为了喝你这一坛酒,我也要努力活着。”
话罢,两人不再交谈,各自为这场硬仗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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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澜突围之后不敢稍缓,带着战后余生的数十名禁军疾驰向光锐营。
他们越接近边塞,雾色越浓。此时已晨光初现,光锐营半隐在雾色里,带着一份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