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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热辣辣的疼。
太子冷冷的看着我,“说的很痛快,那你呢?你对越筝就跟对我一样。高兴了就过来,拍拍也好,抱抱也好,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温情,廉价的连根骨头都不如。
就好像别人给你养着狗,你高兴了就弄过去自己玩一把,随后就丢在脑后。
越筝在东宫这么久了,你有没有一天来看过他?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他?如果不是黄枞菖去叫你回来,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回东宫看越筝了。你早就把他,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
我一言不发,只觉得心疼的像有人拿着铁刷子一遍一遍刷我的心肝肺,血肉模糊的,喘口气都难受的要死了。
文湛坐在床沿上,他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越筝的额头,然后就攥住我的手。
“承怡,留下来。
既然你这么心疼越筝,这么不相信我,你怎么舍得把越筝丢给我一个人?”
“留下来吧。”
我抱着怀中的越筝,看着他病怏怏的小脸,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能点头。
他似乎叹了口气。
我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明明是他赢了,他张开了一个大网,我只是他手中的一只小虫子,我唯一的选择只有束手就擒,可是为什么,他的神情那么哀伤?
191
文湛让外面熄了灯火,人们也都退了出去,寝殿这边只有黎明的余晖,显得静悄悄的。
他脱了外面的朝服,就坐在床沿上,谁都不说话。
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些什么,可是他就只是那么坐着,拿个后背对着我,像块石头。
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我看了看怀中的越筝,总觉得他瘦了好多。原来肥嘟嘟的小脸变成了可怜的清秀,小肥鸭成了小柴鸭。
文湛让人做了一碗水润润的鸡蛋羹过来,我把越筝摇醒,抱着他到木桌那边,仔细喂他吃东西。他病恹恹的,吞了两口,就摇头不吃了,然后闭着眼睛,两只小手攀着我的脖子,好像一只爬树的小懒猫。
我碰了碰他的额头,已经不热了,就是全身有汗,还是有些虚。
我掰开他的手,把他从我的脖子上卸下来,抱在怀中,继续轰他吃饭。肚子里有些东西好喂药汁,他扎着两只小手,像伞一样盖在嘴巴上,我拍了拍他,继续哄,可是文湛过来,一把就从我怀中把越筝端走了,越筝四脚挣扎,像一只可怜的乌龟宝宝。
文湛把他放在桌子这边的高椅上,让他坐稳了,然后就把鸡蛋羹和勺子都拿了过去,摆在他面前,只说,“自己吃。”
越筝两只乌丢丢的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我就想过去把越筝抱回来,文湛按着我的肩膀,没让我动。他把另外一碗东西放在我面前,“吃饭。吃饱了你陪越筝再睡一会儿。”
越筝最听他的,乖乖的低着头,自己用勺子挖蛋羹吃,我却什么胃口都没有。文湛坐在我身边,冷冰冰的说,“我不介意喂你。”
我轻轻摇了摇,吞了两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又说,“我让他们给崔碧城传信去了,说你留在东宫,让他不要担心。”
“好,多谢。”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陡然缩进,攥起拳头,显得有股子无名火,我抬头看了看他,谁想着他没有看我,而且扭头看着越筝,温和和的笑着问,“水蒸蛋好吃吗?”
越筝抬头看我,把勺子中的东西吞下去,又冲着我们摇着勺子点点头。
我又吃了两口,就觉得脸有些发胀,不想嚼东西,让我觉得这饭吃的有些苦闷。吃了两口,实在没有心情再吃下去,我就过去抱越筝,他又用两只小手攀住我的脖子,我怕他累到,就拍拍他,“宝贝儿,松手,让我抱着你就好。”
越筝的两只小手在我脖子后面画圈圈,弄的我痒痒的,可是他就是不松手。文湛哼了一声,他在桌边,拿着我的勺子吃我剩下的那碗像是燕窝粥一样的东西。
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想必他也知道,让你抱着随时会把他扔在一边。”
我没搭理他。
我把越筝从我脖子上扒下来,喂了药,他就像一只吃饱的小猫,摊着小肚子,四脚八叉的躺好,我骚了骚他的小肚子,他滚来滚去的,最后滚在我怀中,两只小手还是攥住我的衣襟,就是不放开。我亲了他一下,也就随他好了。
昨天晚上熬了一晚上,现在见他也不哭了,高热也退了,像只幼猫一样安静的躺着。我躺在他身边,拍了他几下,自己也困了,就搂着他也睡了。
外面一直在下雨,东宫黑色的琉璃瓦噼里啪啦的响着,我小心翻身,怕压着越筝,却似乎感觉到有人用手指在若有似无的拨弄我的头发,我伸手挡了一下,手腕却被提住了,然后就是细碎的,热热的,像舔舐一般感觉。
我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并没有人,我抓了抓头发,知道自己做梦了,不过脸颊上一阵冰凉,似乎是那种稠粘的薄荷药膏,让我的嘴巴子好受了很多,我想着,晚上醒了的时候,也许可以吃一只鸡。
大约是掌灯时候,我把越筝抱出去一起洗澡,在一个大木桶里把他涮干净,就抱着他吃晚膳,满桌子的菜,异常丰盛。
我怕他病好了之后继续追问他娘亲哪里去了,我甚至准备好了一大堆胡说八道的说辞,不过越筝好像把这个事情整个忘记了,就像他娘裴贵妃这辈子就没有在世上走过一遭似的,弄的我吃了两口鸡肉,就没什么胃口了。
越筝好的很快,第三天的时候,一早,他就像一只活泼的小兽一般,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御膳房做的南瓜糕和酥饼送了过来,我泡了一壶甜菊茶,一壶参茶,端着就向东宫书房后面的竹蕉苑走过去。
越筝病了几天,落了些功课,他现在毕竟身子还没有好,又不想恭敬的做在大本堂听侍读学士摇头晃脑的讲经论道,所以文湛抱着他,在竹蕉苑正在补课。
我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越筝坐在太子的怀中,小手指按在书上,正在咿咿呀呀的学着念。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文湛淡淡的问,“念的不错,这句话出自哪里?”
“《易经》,初九的爻辞,是孔子说的。”
越筝答出来,高兴的仰起头,小眼睛笑的亮晶晶的。
文湛又问,“那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做任何事情都要慎密,这样才不会失信于天下。”
“嗯,还有呢?”
“还有……”越筝抓了抓头发,抬头看着文湛,“不知道。”
文湛说,“做事善于独断,果于诛杀,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在谋划些什么,所有的心思都不让别人知道。”
“真的吗?”越筝又抓了抓头发,他一抬头,正好看到我,“呀,是怡哥哥来了,哇,还有我爱吃的南瓜饼和红豆酥饼!”
他扭着小屁股就要从文湛怀中跑下来,被文湛抓了回去,淡淡的说,“把这段看完再去吃酥饼。好,现在重新背一遍。”
越筝丢丢的看着我手中端着的东西,吞了口口水,又不敢违背文湛,于是脆生生的把整段书背了一遍,又把文湛讲的解释重复了一遍。
他又看了看我,问了一句,“六哥,你说,做事情,谋划事情的时候,谁也不能告诉吗?”
“嗯。”
“那,怡哥哥也不能告诉吗?”
闻言,太子抬头,隔着书案看了一眼我,点头回答越筝,“对,不可以说。”
“为什么,是因为怕他担心吗?”
……
那边有风吹动竹叶,芭蕉,沙沙的声音。
文湛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雾。
他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似乎有一生那么久远,文湛轻声说,“不是。这就像饥饿的人吃残羹冷炙,将要渴死的人喝脏水一样。即使饭菜是馊的,水是苦涩的,可是只有把它们吃下去,喝下去,自己才能活下去。”
“这也一样。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藏的心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才能活下去。很简单的原因,和怕不怕谁担心这么温情脉脉的借口没有关系。”
“可是……”
越筝抬头,嘟着嘴巴看着他。
“这样做下去,无论成败、生死,都是一个人来承担,会不会太孤单了……”
文湛没有说话,他把越筝放下,敲了一下他的脑壳,“去吃酥饼吧。今天的书背到这里就可以了。”
“哇!酥饼!”
越筝像一只不太肥,但是比柴鸭要圆润许多的香酥鸭一般,快乐的向我这边跑过来。
我把酥饼递了一块给他,他吃的津津有味。这个时候他的大伴卫锦说,尚衣监过来人要给他量身裁制秋天的衣服,太子点了头,于是卫锦就把七殿下连同他的酥饼和甜菊茶一起抱走了。
太子收拾越筝的书,那边的书案上摆满了他需要看奏折。
他状似不在意的对我说,“越筝下午也不过来读书了,量好了身量,他应该会在瓶水斋书屋那边看书,你把那些吃的喝的端到那边去好了。”
我把南瓜饼和参茶放在他手边,“这是给你的。”
“是吗?多谢,真让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来一块南瓜饼,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我一直觉得文湛的教养实在不错,吃喝的时候显得异常斯文,甚至可以说还挺赏心悦目的。
“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拎着托盘转身要走。
“等一下。”
文湛叫住我。
“坐一会儿再走?”
他的声音平淡像天空中流云浮过,比院子中竹叶、芭蕉的声音还要轻。我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就回去了,现在乘着天亮,路上好走。”
文湛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你放心越筝?”
我点头,“放心。我想,他远比我想象的更坚强。他身边,不应该有我这样性子的人出现,我帮不了他什么,我……我也帮不了你。”
“什么意思?你想和我彻底了断?”
我咬了咬牙,“嗯……如果可以的话……”
啪!
他合上书,袖子轻抚了一下他旁边的椅子,“现在天高云淡的,先坐一会儿。”见我不动,他疏淡的一笑,“即使我们之间情谊都没有了,好歹纠缠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想着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
“坐下。”
我坐在他身边,他看了我一眼,并不理睬我,径自去整理他的奏折,安静的看着,安静的批示,就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风又吹了起来,那边的芙蓉轻轻一颤,一瓣落花飘飘荡荡的落在草地上,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要说:天啊,这个写的太好了,看的我后脊背汗毛都炸出来了。动爹肯定会被感动的抱头痛哭……感谢义务史官马甲童鞋……№1 网友:马甲 评论: 《东宫他哥》 打分:2 发表时间:2011…04…24 21:58:53 所评章节:26忍不住为老皇帝说句话,88他的生平…》(评论文章)好久都没来东哥这边遛遛了,结果看到满多骂皇帝老儿的,心里觉得他实在有些冤枉,所以来为他说几句话。行文到这里,大家也都该清楚了,东哥是赵汝南的娃,裴东岳不是个好东西。老皇帝却还是让裴皇后生了孩子,立为太子。很多人在这里骂老皇帝渣,说他没有为东哥他爹复仇(或者叫皇帝他相好的更直白?)说真的,首先,赵汝南死的时候,皇帝还没有权力,那还是裴首辅说神马就是神马的时候。他不但不想赵死的那么痛苦,他还想要赵汝南活着呢,说不定还想要赵陪着他一生一世呢,可是这由得他吗?不由他啊。说阻止不了杀人可以不要让赵死的那么痛苦的,我也不知道你打哪儿来的论据可以让你挺起腰杆子说一声皇帝只有盖玉玺的权力而没有盖不盖的权力的时候还可以随便修改刑罚种类的。裴东岳是老狐狸啊,他能让皇帝有这个权力吗?皇帝那时候是能够命令内阁呢?还是可以命令刑部呢?还是可以直接干预大理寺等等司法机关的审判结果呢?对,凌迟是死,斩首是死,白绫毒酒也是死,为神马不能求个情?为神马不能想点办法?就是死刑也分档次的好不好?你知道痛快点死好整个朝廷都不知道?死刑也分等级的好不好,凌迟最重,斩首次之,然后是所谓的赐死,就是白绫毒酒加匕首那个自助死刑套餐,给你点面子自己来。律法是死的,神马罪判神马刑都是有定数的,何况就是没有定数,裴首辅也一定有办法把它变成定数。皇帝法外开恩是可以滴,重臣请旨从轻也是可以滴,但是要法外开恩,你要拿出实打实的皇权先,皇帝小DD自己的命都捏在裴手里,还管的了案子怎么判,人要怎么杀?那时候皇帝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