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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倒霉。
其实我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都醒着,就是睁不开眼睛。我想用手指把眼皮扒开,可是这个手指头比眼皮子还重,根本抬不起来,就别想着它还能帮我扒开眼皮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好像是下午,外面彩霞满天,很好看。
我好像还是看不清楚人。
影子憧憧,都是模糊的。
太子不在,我好像听见,有什么人叫他到书房又商讨什么去了。
我感觉我怀中躺着一个软软的小东西,喷香喷香的,窝在我身边正在睡觉,那边好像是柳丛容,正在熬药。
我一动,柳丛容就看到我了,我刚想要起来,他过来指了指我怀中的越筝轻声说,“王爷,先别动。七殿下闹了一整天了,刚睡着。”
我看了看怀中的越筝,忽然很心疼。
他的小脸上全是泪,看起来脏脏的,像一只小花猫。
我没有忍心弄醒他,没有动,可我对柳丛容说,“柳芽,看在我小时候帮你偷豆包的情分上,别伤了小莲。他要是出事,我也活不成了。这个豆包的情分,你就下辈子再还我好了。”
他苦着脸说,“王爷,您就别再说了。莲公子就在三殿下那里住几天,谁也不会把他怎样的。谁都知道他是您心尖上的人,太子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怎么也会网开一面的。”
我嘿嘿笑了两声,因为实在感觉太苦,所以不笑了。柳芽你端着太子的饭碗,当然不能说他坏话。我比你更了解太子。我要是再相信他,再相信你,我就是你孙子。
于是,我开口说,“那可真要多谢太子的恩典了。”
太子都明明白白的说了:我还能喘一口气,都是他的恩典。
我的确不应该不知好歹,我应该感恩戴德,感激他,现在还没有把我像砍瓜切菜一样给剁了。
忽然我有些感慨。
这个尘世真是多坎坷呀。
我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菜长大也挺不容易的,不但感谢我爹我娘把我生出来了,让我见了天日,如今还要感谢这个储君弟弟,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别让我那么早下地府打麻将去。
“怡哥哥……”
越筝忽然睁开眼睛,小胖手在我脸颊上刮刮。
“你和六哥吵架了吗?那天我看到你们好像闹的很凶。”
听的我一阵发苦。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懂。
我一把按住他的小手,在他小圆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才说,“没事儿,我们没事,都过去了。宝贝儿,怎么到大本堂这里来了。”
“嗯,嗯。”
他在怀中扭扭,爬过来,抱着我的脖子软软的说,“六哥让我过来住几天,他说要给我请师傅,不过还没有找好,所以先让我在这里读书。”
“怡哥哥……”
“怎么了。”
他的小胖手总是在我脸颊上刮刮,让我感觉怪痒的。
“你这里有颗痣。”
越筝的手指在我的眼角。
“嗯。”我说,“一生下来就有的,擦不掉。”
越筝说,“母妃说,长这样痣的人都命不好,活不长。”
“住嘴,越筝。”
冰冷冷的声音,好像是太子。
我看不太清楚,因为这几天我总是眼花。我只能模糊看见那边有个人影子,穿的那个服色,好像是太子。
我却被越筝噎的差点一口没上来。
这都怎么了?
难道自从我爹麻将选老婆之后,大郑的禁宫中人人爱上算命抽签这个游戏了吗?
我一掐越筝的小鼻子,笑着说,“别听你娘的,她一个娘们懂个屁。整天在后宫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宝贝儿你放心,我会活的很长久的,哈哈。”
越筝向我怀里委了委,怯怯的说了一声,“六哥……”
有人过来,抱起来越筝,“都哭了一晚上了,现在你也看到怡哥哥醒了,可以去睡觉了,柳丛容,抱七殿下到后面休息去。”
越筝连忙听话的点点头,他扭头看着我说,“怡哥哥,等我睡醒了再来看你。”
我连忙冲着他笑,直到柳丛容抱着他离开。
文湛过来,坐在我床边,把我的手提起,放在他手掌中。
他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摩挲着。
他说,“手纹很乱,都说这样的人心思细,心事太重,……命线太短……”
我头疼的厉害,我对算命抽签占卜这样的事情向来没有兴趣,所以我又躺了回去,文湛把我的手轻轻放下。忽然,他的手指拨开我额前的头发,然后用手指肚摩挲着我的眼睛,脸颊,还有嘴唇,显得温柔又静谧。
这是他想要道歉的表示。
他总是这样,永远不可能做错,也永远不可能真正道歉,无论他做过什么。
可是,他依然会有一些小表示,示意他做错了。
我应该怎么做呢?
欣然接受,并且感恩戴德。
每天还要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表情。
可是今天我太累了,一闭上眼睛,我就睡着了。睡的很沉,也很踏实,睡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总觉得明天我一睁开眼睛,我就能看到凤晓笙带着大家打太极拳,崔碧城顶着一双鼓眼泡喝凤凰单纵,黄瓜在厨房偷吃,小莲躲在回廊下冲着我笑。
56
太子爷没有发话,我就哪也不能去,连我王府也回不去。我也没有问他们把小莲怎么样了,我也看明白了,我越问越麻烦。文湛拧起来比一头驴都撅,我也懒得再搭理他,省的他再打我。
今天楚蔷生来了,和文湛在那边的书房嘀嘀咕咕的一阵子,然后他踱着四方步踱我这里来了,文湛倒是没跟过来,不知道去哪了。
楚蔷生把完脉,把手拿开,这才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端着茶盏喝茶。
然后说,“王爷,您这是难为我。”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脑门上还蒙着一块白丝巾,用热药汤烫热了,就糊在脑门上,嘴里面还嚼着一块高粱糖。
我说,“我没事难为你干嘛,我吃饱了撑的?”
楚蔷生说,“王爷,臣下读书了十多年的书,也懂一些医术,我就没见过您这病!您这趟在床上睡了三天,吃了三天,每天换着花样翻来覆去翻着跟头的吃,就没有睁开过眼。您说您看人都是四个重影的,您这不睁眼,您怎么知道还是四重影的?再说,您下手夹包子一夹一个准,不睁眼都下手这么准,至于您看不看的清楚人,也不是那么重要。”
我说,“这不成。我不在意看不看的清楚别人,可蔷生你不一样。我和你这么亲,你生的又这么俊,我要是想亲你一口,这一睁开眼睛,嘿,看到四个蔷生并排着排一溜站我面前,你说,你让我亲哪个?我挑一个长的最俊的,我以为那就是你,过去就亲,谁想到那是你背后的大胆瓶!你说说,我一个人抱着那个大胆瓶啃个什么劲呀,这多让人笑话,所以说,蔷生,你一定要帮帮我,不能让我总这么着下去。你回去翻翻你家的那堆书,有个什么经史子集,七坟八典,奇门遁甲,三姑六婆的,都给我找一找,看什么能治我这个怪病的。对了,我上次去你家,你家老闵(楚蔷生的老仆)给我端了一碗桂花莲子甜酒酿挺好吃的,你再让他给我烧一罐,我让黄瓜去你家拿。”
无人说话。
“蔷生……蔷生?你还在吗?别这么小气,一听我找你要东西就小气的要命,对了,你还说入了内阁就请我喝花酒呢,我可都记的清清楚楚的,你可别赖债。”
……
“殿下。”
这是楚蔷生的声音。
模糊中,我睁开眼睛,透过盖在脸上的白丝巾向外看,有人进来,虽然看不清楚是谁,可是我看着楚蔷生连忙起身行礼,又口称殿下,傻子都知道是文湛来了。
我躺着没动,也不用动。
谁都知道前几天我被打了,又吐了血,我是病人,病人就应该有病人的模样——能歪着就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据柳丛容柳大总管的说辞,那个场面那叫一个血肉模糊,不但把七皇子越筝吓的哭了一个晚上,连着太子殿下都被吓得没有睡着觉。好家伙,我听着都玄乎,越筝拿孩子还小,哭了一场不算什么,太子怎么胆子变这么小了,既没有夺宫,也没有叛乱,还是他自己下的狠手,这都能把他吓了一大跳,他至于吗他?
那柳丛容说的动情之处,眼泪直流,连声抽泣,比唱折子戏还热闹,简直就好像演了一出《大闹天宫》!我当时看他哭哭啼啼的样子我挺害怕的,就向床里面躺了躺,我怕他拿我的衣服袖子擦他的鼻涕。
躺了几天,我也想明白了。
我爹还没咽气呢,太子就算再怎么只手遮天,他也不能真把我打死。
他的一条命比我值钱,我就拿出雍京西城混混的精神和他耗!
我身子骨不好,心口总疼,皇后她妹说我命不好,文湛也说我手掌上命线太短,反正,太子他折腾我一次,我短命几年,他再折腾我一次,我又短几年命,反正他总共也就只能折腾我四、五次,等我这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立命去,谁还管他?
我听见是药盏放在木桌上的声音,然后我又听见文湛的声音,“怎么到这里来了?”
楚蔷生说,“臣与祈王是好友,听说王爷身体欠安,臣过来问安。”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楚蔷生才说,“臣今晚要在内阁当值。殿下,容臣告退。”
文湛没有说话,他像是点了头,楚蔷生没有和我再打一声招呼,他就走了。
我拉过被子,蒙好了,继续睡。
我感觉有人把我蒙在脑袋上的丝巾拿下去,还用干布擦了擦留在我脑门上的药汁,然后说,“起来,把药喝了。”
我是真不想喝那个苦汤子,可是眼前这活祖宗我又不敢得罪太狠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还能喘气全靠人家心软,那人家心万一强硬起来,我还不得上西天?
我认命起来,他扶我靠在软靠枕上,然后他拿过来药盏,我伸手接了过来,看着那瓷盏里面熬的浓稠的药汁,还有一股子酸不酸苦不苦甜不甜的怪味。
“药是苦了一些,不过对你身子好,喝了吧。”
文湛坐在我身边,他说话的声音还算温和,可是我看着这碗黑布隆冬的东西,就想吐。
我一咬牙,一闭眼,秉着冲上奈何桥,向孟婆熬着的孟婆汤里面丢番瓜和甜薯的劲头,抓过来药盏,一仰脖,把那些玩意都倒进嘴巴里面。
心中却在默念,文湛不会怕我怀孕,就把后宫给那些被临幸过,又还没有资格怀孕的宫女药汁给我灌下去了吧。
转念却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出一身冷汗。
——承怡,你是头猪!你就算被强抱的再频繁也不会怀孩子的!!!
自己连自己是公是母都分不清楚了。
同时我又感慨,诶,万恶的宫廷,万恶的断袖,真是害死人啊……
喝完药我就歪在床上,他还坐在我身边,我盖好了被子继续睡,文湛忽然问了我一声,“你不问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小莲。
我本来不想说话的,可我总感觉他在看我,看的我心惶惶的,于是我只有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说,“我不问了,他随太子处置。是抓、是送人,还是杀了都好,那个人我不要了。”
我闭上眼睛继续说,“文湛,我是你亲哥哥,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我那么疼你,我还能有什么东西不能给你?”
文湛忽然攥住我的手腕,“住嘴!”
我打了个哈欠,“你又生气了?诶,你也知道我从小脑子就不好用,笨的很,说的话总惹别人生气。我也不想这样,可真的没有办法,这人笨又不是别的,笨就是笨,就是把我团了一个团,塞回我娘的肚子里面再拉出来,我还是这么笨。文湛,你现在是太子,比宰相度量还大,你别和我一般计较。学学皇后,多好,她就算是斜着眼睛珠子都看不上我,自然也看不着我,我在她眼中比草籽还不是东西……别掐我手腕呀,我可不会武功,又没有很多银子,让你掐断了,还得去找太医局那帮孙子。他们可不是好东西……”
文湛的手指忽然很轻柔的摩挲着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睛,看见他的眼睛,很黑,很暗,雍京外亘古不变的镐水一般,表面平静,内有激流,令人心悸。
“承怡……”
我感觉自己眼睛酸涩,那种酸很轻微,却很刻骨,仿佛已经酸到了心中,把心口都能烧一个小洞。
很久很久之后,他轻声说,“……对不起……”
太迟了……
我笑着说,“殿下,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怎么敢担呢。”
他忽然嚷出来,像一只怒吼的狮子——“承怡,你别太过分,我已经道歉了!”
我应该害怕的,可我却觉得他说的这话挺可笑的,真的,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