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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中计 作者:尘堇 年上,be-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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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早已候在阁中,望着何景阳手中的满满绿意,不由得眼前一亮。何景阳微笑着递过去,看着夫子寻了一个花瓶,小心插放手中的花卉,不由得满心欢喜。夫子没有问起他赠花的缘故,他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之后入学时,总不忘一件事。虽然自始至终,他也不知道这种花的名称。书阁中也从此弥漫着一股悠悠的清香。
  何景阳发觉对夫子越发信赖。除了父亲,世上还有另一个默默关怀自己的人,一个可以倾心吐胆而无所顾忌的人。不在一处时,即便想想夫子的面容、言语,也忍不住笑起来。甚至有时蜷在父亲怀中,也不由得浮起微笑。
  父亲似乎觉察到他的变化,望向他的目光一天比一天敏锐。他没有解释,莫名地意识到,如果在父亲面前交口称赞另一个人,父亲是不会喜欢的。
  一天,和往常一样走入书阁,突然发现一个面目陌生的人坐在夫子的席位上。一时惊讶中,手里捧着的花掉在地板上,零零碎碎地撒了一地,绿的叶,白的花,映着射入阁内的微红阳光,分外蓬勃、妩媚。
  这时,父亲缓步走进来,右手用力揽定他的肩头,微笑着吩咐道,“阳儿,见过夫子。”
  陌生人拱手为礼,语气平缓、恭敬,“王先生近日有事在身,公子的学业,在下不揣冒昧,愿共商切磋。”
  何景阳恭身行礼,继续翻开书本朗诵。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别人说着,他听着,甚至觉不出失落、伤痛。
  晚上,陪父亲用餐,然后回到房中,一觉无梦。
  第二天,习惯地捧着无名花走进阁中,正要随手递过去,突然意识到物是人非。手伸出去,一时来收不回来,眼睛酸酸的。
  第三天,他直赴书阁,沿途视若无睹。
  第四天,走到一半时,忽然疯一样地跑回去,直到望见满目葱茏。绽放着的白花,舒展的枝条,满满地盛开心头。突然想到,花纵然娇艳,先生却看不到了;自己纵然努力,也见不到先生了;先生纵然微笑,自己也不知道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他紧紧握着嘴,生怕一不当心,便哭出声来。隔了一会儿,泪止住了,他木木地揩抹沿着脸庞滴下来的泪,心里想着,该走了,不然就迟到了,可是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可是还没告诉自己它的名字。突然,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来,他狠狠地咬着手腕,用力地,直到牙齿尝到血腥的味道。心揪得紧紧的,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一个东西躲在心口叫嚣,一拱一拱地,重重地撞向胸口。
  这一天,他按时入阁。晚上,父亲深深地凝视他,一语不发。从这天起,他怕极了痛,一点小小的伤口都让他痛不欲生、哮喘不止。
  晚上,平躺在床上。这天将近望日,银色的月晖一点点地把他淹入一个安静、澄澈的深潭。恍惚中,忽然记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久得他早已辨不清是真是假。
  印象中也是一个月夜,园庭中遇上一个女孩,一个肆意嬉闹的玩伴。之前,由于少宫主身份,他始终孤单单一个人。只有这次,是他唯一纯粹快乐的一天。临别时,他们彼此拉钩,定下明晚的约定,不见不散。
  回去后,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明天吧,他微笑着沉入梦乡。
  下一天晚上,他来了,又走了,始终孤单单一个人。他失落、忿怒,好象一个被人捉弄的小孩,空欢喜一场。
  好久好久的事情,想起来,满是苦涩。突然间,他若有所悟,每个人,每一个自己亲近的人,都一次次地离开、消失,仿佛冥冥中藏着一头野兽,默默地审视他的一言一行,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便毫不留情地拖走、吞噬。他被刚刚想起的念头吓住,双手紧紧揪着棉被,仿佛黑暗中躲着一双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一眨不眨的。后来就模模糊糊地睡过去了。梦中有个人,始终瞧不清面目,默默地盯着他,仿佛千年万年的等待。
  一天天过去了,他的生活回复一贯的轨迹。青涩慢慢隐去,代之以眉梢间洋溢的少年的隽永。他依然与父亲相偎相依,从凝眸处,闪烁于眼底的微笑、相拥时,紧紧贴合的怀抱中汲取温暖、慰藉。他以为生活便这样平淡地延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同平常一样,和父亲一起用餐后,便告退了。回到房中,胸口闷闷的,总坐不定,总觉少点东西,空落落的。随手挟了一本书,吩咐身旁服侍的人留下,便信步出门散心。
  他一向深居不出,方向感又差,走着走着,便闯入了一座树林中。四面耸立着高高矮矮的丛木,正值夏日,林中凭空添了一份森凉、迟暮之气。绿叶的气息湿润鲜活,饱孕着生命的蓬勃;褐色树皮也缓缓勾勒出苦涩的味道来;更和着泥气息,土滋味,被晚风大力搅拌,从而酝酿出一樽夏日醉人的酒醪。正行时,远远的林梢头露出一角朱红飞檐,不由得挑起了好奇心,明明这么荒僻,居然也瞧得见房宇?
  一路拂开遮天蔽日的枝条,攀缘纠缠的藤萝,等到时,早已灰头土面,衣服上也划开一道道或大或小的伤口。
  面前是一个院落,朱门斑驳,绿苔缘阶,一眼望去,只瞧得见高高的围墙,重掩的大门。突然间便失掉了好奇心,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向来万物无所萦心,今天也不过一时的兴之所至罢了。
  踱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任意背靠着坐下,信手翻看手中的书籍。出门时匆匆忙忙,随手抓了一本,现在一翻,正是《乐府诗集》。
  风掠过树枝,哗哗奏响。空气暖暖的,左一碰、右一蹭地擦过眼皮,汉字也一个个歪歪的、扭扭的,渐行渐远。昏沉的困意慢慢袭上来,视野所及一点点地暗下去。
  再次睁眼,黑暗重重地覆盖过来。微微挪一下身子,只觉酸困无力,手脚麻麻的,想必是沉睡时滑下树干,侧躺树下的缘故吧。丢开握在手中的书,调整一下姿势,身体也渐渐恢复过来。纵目望去,只见头顶悬着一轮金黄的月亮,天空并非一味的漆黑,反倒沉淀着湛蓝的光泽,如同月夜下波涛汹涌的大海,弥漫着神秘、浩瀚的氛围。凉风习习,昆虫的振翅声、吱吱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出子夜的箫埙合奏。一切都是这么安逸、甜蜜,让人不由得想叹息。心坎洋溢着太多的欢喜、欣悦,最终,也只是默默地叹息。
  突然,“吱悠”一声,惊起宿鸟群群。何景阳下意识地屏气凝神,循声透过林木扶疏的间隙瞧去。
  岂料不过一眼,早已万劫不复。
  月光下,两个人紧紧依偎,彼此均是体态修长、从容蕴藉之人,看在旁人眼中,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优美。可撞入何景阳的视界,却如晴天霹雳,登时楞在一处。
  窸窣声渐渐平息下去,代之以和缓、低沉的声音,“阳儿,早点回去,晚上更深露重,小心着凉啊。”
  “爹爹,下次早点来看阳儿啊。阳儿好想爹爹,阳儿好想和爹爹在一起啊。”
  久久的静默。何景阳紧攥双手,重重扭过头去,可已经来不及了,黑暗中到处都闪烁着方才的场景,他闭上眼睛,却还是清楚地、眼睁睁地看到,父亲和哥哥,额头轻触、嘴唇相吻。
  不知停了多久,长久到他再也按捺不住时,声音再次响起,“三年,再过三年,阳儿就回到爹爹的身边。”
  大门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沙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切都安静下来,头上明月高悬,刚才发生的种种仿佛不过一场梦境,一场荒诞的匪夷所思的梦境。
  何景阳慢慢从树下走出来,月光透过树枝,散落到他的脸上,琐碎、细密,如同印下的一个个温柔的吻。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中,只觉得心头的一只只小兽悄悄溜入林荫深处、藏到黑暗角落,睁着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窥探着、低语着。
  他重重地扯着头发,仿佛要把萦绕于脑中的臆想一并扯走。那一瞬,当他目睹父亲与哥哥拥吻时,唯一的意识,唯一的反馈,是嫉妒,正同一条偷偷钻入心窍的毒蛇,嘶嘶吐着长信,啃噬得一颗心遍体鳞伤。
  他本该唾弃、不齿,这是不伦之恋,是大违纲常的。可下一事的思虑,却是嫉妒?他被自己的想法深深吓倒。对父亲——终生血缘羁绊的至亲,他却胆敢藏着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他是自己的父亲啊!
  何景阳紧紧闭上眼,头痛欲裂。恍恍惚惚中,耳畔荡起喃喃低语,十足的诱惑,十足的唆使,“即使是父亲,又如何?况且,他爱你吗?不,他不爱,他爱的,是另一个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替身,一个无知的傀儡,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何景阳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他紧紧捂着耳朵,可一声高过一声的“傻瓜”仍然重重刺透耳膜,直达心扉。
  月光缓缓地围裹住他,他坐到地上,把头埋进膝盖,就像之前埋入父亲的怀中。夜深露重,寒气透过衣服,一层层地掳掠躯体的温度,可他的心,却更冷、更寒。
  半晌儿,他抬起头,眼中一片干涸。哭不出来啊,他有些疑惑地想着,心头明明堵得满满的,却怎么哭也哭不出。他愣愣地望向树梢头的月亮,皎洁、高华,千年万年地普照大地。没有孤独,没有背叛,永恒的平和、宁静。视线慢慢模糊,明月也随之影影绰绰起来。他用力眨眼,圆月又逐渐依偎心头,温暖着一方天地。模糊、清楚,模糊,清楚。紊乱的思绪,置身于月光洗涤中,渐趋明朗。
  一夜之间,他不再是他,父亲也不再是以往的父亲。第一次领悟到自身的不堪一击,是的,他要强大,不择手段地强大。同样的事情,当下一回再次发生时,他不希望自己依然束手无策。他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喜爱的人相继离去。父亲,他缓缓张口,无声倾诉着,向着空气,向着黑暗中一切未知的事物,你欺骗了我,用一种温柔的方式。之前,是我的无知。但以后,我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再不会傻乎乎地一厢情愿。您,我的父亲,教给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教训:不要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哪怕他是你的至亲;不要依赖另一个人,那只会让你任人摆布。父亲,我的良师,我的爱。
  耳边再次响起低低的呼唤,“阳儿,阳儿。”他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停在父亲心头的,都是另一个人,他的亲生哥哥。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丛林,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疲倦,只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露水沾湿了长襟的下摆,发簪也不知何时碰掉,头发乱糟糟地纠缠耳后。突然,一个柔软的东西迎面撞来,不由停下脚步,鼻子嗅到一股悠远的气息。他的身子微微战栗起来,无关懦弱,只是还没来得及准备,不知道如何面对。一时间,大脑瞬间空白。眼前一亮,他的下巴被挑起,被迫抬起头来。
  父亲的目光温情脉脉,语气也掩不住的关怀,“阳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啊?”
  他突然害怕起来,想要远远地避开。他宁愿父亲对他不闻不问、恶语相向,也不愿他拥抱自己,却以方才容纳旁人的怀抱;抚慰自己,却以方才关怀旁人的声音。这让他疑惑、惶恐,他辨不出,言语的真真假假,他读不出,问候的虚虚实实。
  眼前跳跃着他们拥吻的场景,他不由得涨红了脸,挣扎着脱离父亲的怀抱。
  手臂生痛生痛的,他不知所措地望向父亲。一道慌乱的光芒迅速滑过父亲的目光,快得让他以为只是一个幻觉。
  耳畔荡起悠悠的叹息,清醒时记得的最后一幕,是父亲俯向自己的面容,无奈、安详。无奈?来不及错愕,便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黑暗一个东西持续不断地撞击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好像夏日骤雨打过荷叶的劈啪声,又好像远古的踏着节拍的鼓点声,乍疏乍密,一会儿逼近,一会儿回退,一会儿旋转。何景阳的意识一点点清醒,弥漫在周围的黑暗也隐退下去。胸口闷闷的,这才发现重重压在上面的双手,想必心跳声,就是梦中如影随形的声响吧。勉强睁开眼睛,眼皮涩涩的,刚一触到光线,便下意识地合上。停一晌儿,再度睁开,眼前慢慢清晰起来。
  身旁的环境再熟悉不过,正是长年来居住的地方。一刹那,脑中浑沌一团,突然不知道身之何之。努力地回想,依稀中做了一个悠长的甜蜜的午后梦,梦中又回到童年,甜蜜的童年,就连曾经痛心欲绝的月夜,也显得那么温馨、美好。隐隐间,脑海中又闪现出另一些零星的场景,他在发誓,一个人向着整个大殿发誓。往事的碎片一点点地拼合、聚拢。而最后一幕场景,是转身离殿而行,眼前骤然一团漆黑,再次醒来,便置身其间。
  缓了一口气,串连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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