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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就吃药吧,已经不烫了。”闻莳道。
燕昭然伸手把散乱的长发整了整,犹豫地伸手要接过闻莳手里的碗,道:“怎么是你,小典呢?”
闻莳偏不把碗给他,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汤,送到燕昭然嘴边:“你希望是他来还是我来?”
燕昭然侧过头:“我自己喝。”
闻莳恐吓道:“那这一勺就泼到你被子上了?”
燕昭然无奈,乖乖地喝了,然后赶紧抢下闻莳手里的碗:“喂你的姐姐妹妹们去吧,别在这里恶心我了。”
闻莳叹了一声:“好心没好报。”
燕昭然不理他,端起碗来,捏着鼻子把黑糊糊的药汁一口气灌了进去。
——真是,太苦了。
燕昭然扭曲着脸拍拍胸口,好半天才抑制住了作呕的感觉。几年没有生过病,乍一喝这味道怪异又苦的药,真不习惯。
闻莳道:“我记得你以前喝药之后,都会向燕叔吵着要糖吃。”
燕昭然不听他说还好,这一说,立刻想了起来,仇视地看着闻莳道:“我也记得,那些糖没有一块进了我嘴里,都被你抢走了。”
闻莳道:“这么说起来,将军大人的童年的确不幸。”
燕昭然郁闷地把空掉的碗塞回闻莳的手里,“别说的跟没事人似的,你明明就是罪魁祸首。”
闻莳手里拿着空碗,没有接话,过了会才道:“想吃糖吗?”
燕昭然狐疑地看着他:“怎么,别告诉我你有糖……”
“我有。”闻莳打断他,从袖中摸出两颗用纸包着的小方块,拿到燕昭然的眼前晃了晃,“要不?”
燕昭然已经傻了。
良久,他道:“别告诉我,这是你买给我的。”
闻莳道:“嗯,这是小典让我拿给你的。”
燕昭然松了口气,随即怒道:“那你刚刚怎么不拿出来!”愤愤地抢过两颗糖,拆开纸吞了下去。
甘蔗的甜味,细细的糖粉,暂时盖住了药的苦味。燕昭然咂了咂嘴,道:“怎么只有两颗。”
闻莳:“还有几颗,我看你一直不醒,就先吃了。”
燕昭然:“……”
他忍住了想把闻莳轰出去的冲动,开始往被子里蹭:“那你自便,我睡了。”
闻莳没出口讽他都睡半天了,在他躺下之后,竟还细心地给他折了折被角,道:“肚子饿吗?不如先坐坐,吃过午饭再睡吧。”
燕昭然忍无可忍道:“御史大人,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变得这么贴心……会吓死人的。”
“吓到你了?”闻莳挑眉,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吓出一身冷汗,比较好降热……嗯,还烫的很,头昏吗?”
燕昭然闭上眼,装睡。
闻莳不走,坐在床边。燕昭然仿佛能感觉到闻莳在看自己,视线流连半晌不离开。他心里胡思乱想,身体却倔强地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就是不想给闻莳半点回应。
忽然,什么东西轻柔地落在他脸上。脸颊被手指温和地抚触着,描画着轮廓。
燕昭然僵着身子,心快跳出胸口,直觉不能再这样沉默对抗下去。但还没睁开眼,眼皮上似乎有什么轻轻一掠,熟悉的气息一沾即逝,像是被亲了一下。
他忽然恼了:“别这样对我!亲了一下而已,我又不是你女人!”
气氛陡然一凝。
隐约能感觉身前沉滞的压迫,燕昭然不敢睁眼,吼完就后悔了,下意识把头埋进了软枕,不愿面对闻莳的表情。
他会说什么?会笑着讽刺他自作多情吗?
但闻莳什么也没说,直接站起身离开。燕昭然听见他站起身的响动,忽然特别厌恶自己打破了刚刚堪称温馨的气氛,但要他装作什么都可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闻莳搅在一起,又绝不可能。
一步一步,脚步声渐渐远了,门被带上了,最后终于只有风声了。
燕昭然翻个身面向床顶,睁开眼睛,脑中一片混乱。
“将军?”
门外周小典在喊。
刚被带上的门又被推开了,燕昭然没有转头看,但饭菜的香气已经传了过来。周小典道:“将军,用午饭了。你是要起来在桌上吃,还是就在床上吃?”
燕昭然兴致阑珊道:“不吃行么?”
少年立刻拒绝:“那怎么行!生病的人怎么能不吃饭呢!将军你身体再好,生起病来也得养着!”
燕昭然道:“那先给几块糖吃……刚刚那糖你在哪儿买的?味道不错。”
周小典讶道:“什么糖?我没买糖啊?”
燕昭然一惊,忽然悟了。他不由自主地对着床顶弯起了嘴角,道:“那我起来,还是在桌上吃罢。”
第十章 琉国
燕昭然这顿饭吃的满足无比,只觉得头也不晕了,身上也不痛了。吃完后在周小典的催促下爬上床继续睡,然而等周小典收拾碗筷走了之后,燕昭然就蹑手蹑脚爬了起来,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闻莳不在,他有些失望,悻悻然地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袍回房。
燕昭然躺在床上无事可做,胡思乱想着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周小典再一次把他叫醒。
“将军,将军?”周小典看他睁开了眼睛,道:“任大人来看你了,要请他进来么?”
燕昭然扶着头,有点晕:“任大人?云舟吗?”
周小典点点头。
完了。燕昭然只觉得前路黑暗,不见光明——上次风烟霜月楼一别,他招呼都没打就被闻莳灌醉拐跑了,之后又两天没上朝——任云舟一定对他很不满,这次一定不是来探病,是来兴师问罪的!
燕昭然想了想,小声道:“你就说我脑子烧糊涂了,不能见客,让云舟先回……”
“哼哼,燕将军,都已经在想着怎么赶人了?”门口有人阴阳怪气道,“我看你一点都没有烧糊涂嘛!”
燕昭然心内哀叹一声,坐了起来。周小典转过身,手足无措道:“任、任大人,你怎么进来了?”
任云舟大步走进房,大大咧咧找把椅子坐了:“我要是不进来,岂不是就被你们将军两句话赶走了?”
周小典回头看了看燕昭然,见后者已经认命了一般的表情,偷偷好笑,道:“我去给大人倒茶。”遂带上门离开。
任云舟道:“燕将军怎么不说话?看你这养病滋润的,三千青丝披挽,脸上红潮未褪,真是我见犹怜啊——”
燕昭然苦笑道:“我错了还不行?你要怪我就直说,别寒碜我了。”
任云舟摇了摇头:“两码事,我听说你病了,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你是装病来着,不过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是个真事。”他啧啧道:“几年不生病的燕将军竟然病了,你不知道,今天皇上的脸有多黑。”
燕昭然心想糟了,“难不成,皇上以为我是在装病?”
任云舟耸耸肩:“谁知道?你和皇上之间的事谁敢打听,也许皇上就是以为你在躲他呢。”
燕昭然:“……云舟,你别说的好像我和皇上之间有什么似的。”
任云舟笑了:“嗯?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可你不能强迫我不乱猜,是吧?”
燕昭然:“谨言慎行啊任大人,这话要是被人听见可怎么得了。”
任云舟站了起来。
“你这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别以为我是来探病听你教训的。燕将军,两天前的事儿你没忘吧?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解释!”任云舟步步逼近。
燕昭然:“停!我解释!……你知道,我真的不喜欢那种地方。”
任云舟止住脚步,叹了口气。
“昭然啊昭然,你这么不近女色,我就是想帮你辩白都不行!算了,懒得管你那破事了,别人爱怎么传怎么传吧。”
燕昭然心中一酸,低声道:“这几年我入朝为将,只得你一个知己,云舟,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任云舟立刻道:“想谢我?不难!弃了你那皇上对我以身相许吧。”
“……”燕昭然无语地看着他。
任云舟忍着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大病,还是先说说正事。”
燕昭然这才知道原来任云舟是来说正事的。他心念一转,道:“皇上已经开始部署应对琉国了?”
前朝承国到最后虽然只空有架子,国力极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论人口还是疆域,还是要比周边三个小国强上许多。当年曌帝建国曰启,几年整顿后,中原已是一派向荣景象。曌帝五年时,三个小国之一的璃国就看清形势,献上珍宝牲畜并美人三百,向启国俯首,从此成为启国的第一个属国。
但璃国本身重艺,举国上下推崇诗书歌舞,兵力极弱,完全不能和启国相抗。它对启国甘心称臣,是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保全国家和百姓。另外两个国家却不同。穆国和琉国均在启国北方,风光与中原全然不同。阿洛里山和昆仑山围着那片土地,辽阔的草原和沙漠交互,而伊若河从天的尽头奔来,从中穿过,分隔了穆国和琉国。
那里长年不雨,极为缺水,穆国与琉国为了伊若河的水源世代交战,因此都崇尚武力。北方男儿生得高大,个个都是彪悍的战士,骑上战马,万千铁骑若直下中原,未必不能与启国一战。
与其永无休止地与穆国战下去,琉国如今的太子要的更多。他已不满于区区一条伊若河,而是看中了启国的大好河山。只可惜,他这念头暴露的太早,让陆居临早早生了戒备。
任云舟道:“不,这事皇上还没有提出来说,但私下里和我说了几次了。”
燕昭然道:“……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你竟然是兵部尚书。”
任云舟:“你是在讽刺我太没正经了,嗯?”
燕昭然笑道:“不不不,我没有……你还是先说说琉国罢。”
任云舟满意道:“也没什么,皇上派出去的探子杀不了那琉国太子,可是对琉国的形势摸得再清楚不过了。这几日那琉国皇帝病情竟有好转,也许能让我们有更多时间部署。毕竟这仗总是得打。”
“空说这个有什么用……皇上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仗该怎么打?”
“你急什么,凌玺已经被私下任命,带了十万人去晋北。”
燕昭然皱眉道:“十万?谁的兵?凌玺他手下哪有那么多人?”
任云舟打了个哈哈:“总之皇上已经想好……”
燕昭然抓狂了:“是我的兵?是我的对吧!你们真行啊,十万人一声不吭就给我调走了!凌玺那家伙难怪昨天不在,下次见到了我要抽死他!还有你!你怎么也什么都不说,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任云舟谄笑:“皇上下旨,谁敢不服……你昨日没上朝,我就想着等见到你再说。”
燕昭然想起昨日傍晚的李篆了。
他阴着脸道:“这事是不是只有你知道?李家那边没动静吗?”
任云舟一愣:“李家?我没注意。”
燕昭然叹口气,知道这回真得罪李篆了:“这种大事,你是傻了不告诉我?凌玺带着我的兵走,明摆着皇上是让他做先锋将军,而我是主将。李篆不知道这事,昨日还想我让着他,把主将给他做。”
“李篆?”任云舟想了想,“是个人才,但若是做主将,还差个几年吧。”
燕昭然没好气道:“我不管,这事李篆一定恨死我了,你说怎么办吧。”
任云舟道:“哎哟燕大将军,你有皇上撑腰,还怕他一个小子?况且皇上也提了李篆,我琢磨着这回你的副将就是他。”
燕昭然皱眉道:“他做副将?那我的命往哪搁?前有琉国虎,后有李家狼,我看我还是病死算了。”
任云舟笑的快直不起腰来:“得了得了,再说下去就过了……你燕大侠武功盖世,我就不信李篆能把你怎么样。”
燕昭然想起昨夜自己被闻莳耍的团团转,还跌进了池塘,再一听什么“武功盖世”,默了。
两人说了一会晋北的布置,任云舟一看天色,是时候回府让妻妾们伺候吃饭,便大发慈悲地让燕昭然好好养病,又找周小典威逼利诱顺了一盒皇上赏赐的极品糕点,乐颠颠地走了。
燕昭然喝了周小典端过来的药,又吃了两个芝麻酥冲散嘴里药味,道:“闻莳呢,怎么一下午都不见他人?”
周小典不知怎地也有些神不守舍,道:“闻大哥用完午饭就出去了,他刚被封官御史,一定有很多事要做罢。”
燕昭然嗯了一声,心下有些低落,但还是强打精神道:“我觉得好了不少,一天都待在屋子里没动过,我起来和你去饭厅吃。”
两人就如同几年来惯例的那样,冷冷清清地吃了饭。夜里寒气重,燕昭然吃到一半开始咳嗽,于是吃完就被周小典赶回屋子了。
燕昭然无事可做,拿了本兵法随便翻翻,过了一会儿,听见门外脚